深夜，teamwell俱乐部还灯火通明。
棕发的许智和胖墩波比还在训练室不停磨炼操作，教练何霆急于从青训生里选出一名突击手补位，一直忙到深夜还不休息。
祁溯从房间出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恰好罗鹤扬从大门走来，一眼看见他，“老何，祁溯，会议室来一下。”
大半夜还开会，没人觉得奇怪。
何霆交代了两句，让青训生注意配合，转身上了二楼。
“啪。”
罗鹤扬把一碟资料丢在桌面，脸色不怎么好，“我们看中的两名突击手被egc高价挖走了……操了，他们战队不是不缺人吗，挖这么多选手摆着好看啊。”
何霆皱着眉道：“现在的大环境，谁家都缺选手，我们还有备选吗？”
“没有了。”罗鹤扬摇摇头：“这两人我看好很久了，也在私下联系过他们，本来聊得好好的，合同我都准备好了，谁知道他们忽然反悔，转投egc去了。”
祁溯正要说话，桌面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一则微博推送出现在屏幕上。
【电竞快讯：深海平台主播小江实锤开挂，平台发红牌警告并封禁直播间……】
祁溯一愣，眉毛微微皱了起来，他拿起手机，迅速切换进自己唯一关注的直播间里，果然看见了十分醒目的红色横幅。
怪不得刚才在电话里，他总觉得小主播情绪不对，果然是被人欺负了。
祁溯快速浏览了相关话题，知道深海和egc的官方都在踩小主播，网友躁动得厉害，快要把人贬进泥里了。
但越是打压得厉害，就越说明这其中藏着隐情，egc想用网友的口水淹死人。
想起刚才小主播欲言又止的语气，透着股委屈，祁溯是真怕他扛不住舆论的压力。
正想再打电话过去，首页忽然又刷出了一条新微博。
是他的特别关注。
【你江爹：去尼玛的！@深海直播官方微博@egc俱乐部官方微博】
祁溯：“……”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低估小主播了，怎么也是当初在网上跟大神硬刚过的人，现在怎么可能被这点舆论打倒。
他把新微博截了个图，登上大号，准备转发。
“祁溯，你干什么呢？”罗鹤扬抬头看过来。
祁溯一顿，关了微博：“没什么，随便看看。”
罗鹤扬和何霆满面愁容，片刻后，何霆道：“实在不行，从韩服或者东南亚挖人吧。”
“也只能这样了。”罗鹤扬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就怕时间来不及啊，先锋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还连个齐整队伍都没有，再拖下去，恐怕就要错过报名时间了，而且哪怕招到新人，也还需要时间磨合……操了，咱们俱乐部今年是走背字儿吗？”
何霆叹了口气：“现在哪家俱乐部不是这样？国内电竞人才凋零，俱乐部经常大裁员，上个月kl和tyo队伍都宣布解散了，电竞难为啊。”
罗鹤扬沉默了片刻，道：“那我重新联系几名外籍选手。”
“其实……”祁溯低声开了口：“不用去外面挖人。”
何霆和罗鹤扬同时抬眼。
祁溯笑了一下：“我这儿有个人选。”
“谁？”
“谁？”
祁溯坐直，从口袋里拿出个u盘，“这是他的操作视频，你们先看看。”
罗鹤扬狐疑又迅速的拿过u盘，他知道祁溯的性子，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应该是真的找到了人选，这才松了口气：“可靠吗，是哪个俱乐部的人？你有多少把握他来我们这儿……操了，别又被egc抢走，那我真的会吐血三十升！”
“放心吧。”祁溯轻声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去egc的。”
“有过节啊。”罗鹤扬点点头：“那我放心了，走吧老何，去看看视频。”
快要出门时，罗鹤扬忽然想起什么，转回身来：“对了，还有个事，战队复出需要跟直播平台合作，知道你回来了，不少平台还是对我们挺感兴趣的，这是最近跟我联系的意向方，我挑了几个，其中深海的条件最好，你们要是没什么异议，我明天就跟他们签约了。”
往常这些事都是罗鹤扬负责，他看上去好说话，其实讨价还价特别厉害，能把人薅下来一层皮，被他看上的直播平台，待遇一定好。
何霆没什么异议：“你定吧。”
“深海不行。”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的祁溯却居然开了口。
罗鹤扬愣住：“为什么？”
祁溯在椅子里蹭了个舒服的姿势，神情慵懒：“名字难听，我不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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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微博，江提关了静音，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天亮，没管微博私信怎么骂，他一夜好眠。
吃完饭，江提回了天秀和江连凯的信息，然后登上微博。
刚点开软件，屏幕就卡了一瞬，千百条私信突突突地跳了出来，让他设备险些死机。
【你还敢骂？可真有脸】
【但凡你少开一点挂，也不至于被egc和深海联合封杀】
【特地借号来骂你，开挂狗滚出电竞圈！】
【这么暴躁委屈，直接退圈回家好了】
【之前一直喊“老公”的粉丝呢？怎么不叫唤了？脸疼不疼？】
【支持重罚，封闭直播间太轻了，应该罚款百万，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神金啊你还委屈上了】
【哥，从林神直播间关注到你，这么久你终于被封号了，我好高兴】
江提关了私信，把早就编辑好的第二条微博发了出去。
这次他没骂人，只是把立案调查和法院起诉的证明副本发了上去。
【不是你等会儿？你是原告？？？】
【你还敢告egc和深海？】
【妈妈这人好像疯了】
【好久没遇到嘴巴这么硬的傻逼了，谁手长？来扇醒他】
一开始，网友都以为江提疯了，被实锤违规和开挂后受了刺激，癫狂得想拉个把人陪葬。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开始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了。
【egc呢？深海直播呢？怎么不出来说话？你有理你怕什么啊？】
【@egc@深海直播官方@egc-forest给个回应啊倒是，老娘这两天为了你们上蹿下跳的骂人，现在跟我搞反转？】
【两天了，你们俩哑巴了？】
【说句话啊，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两天后的下午，江提接到了egc战队经理的电话，对方希望可以庭前调解，不想闹上法庭，也愿意公开道歉和赔偿，并提出和他本人见面。
接电话的时候，江提正在江连凯家吃饭，对方的话全被他二叔听见了。
江提还没开口，手机就被江连凯抢走：“调解？做梦吧你，你黑我们家江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的下场？事儿都做了才想起来擦屁股，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们不撤诉，滚滚滚……”
egc经理是个女人，没见过江连凯这样粗声粗气的，顿了好一会儿才隐忍着开口：“……这位先生，我理解您的愤怒，但这件事不是我们egc的本意，我们并不想伤害小江，也不会冤枉抹黑任何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战队副经理的个人行为，egc高层并不知情。我们感谢小江为我们祛除了内部的蛀虫，并愿意承担责任，公开道歉并补偿小江的名誉损失，我是带着诚意来的，还请您和小江考虑一下。”
“把事情推给个副经理就完了？”江连凯嗤笑一声：“再说了，我们家孩子缺你那仨瓜俩枣的赔偿？”
“这件事我们egc确实有责任，我们愿意承担。”
江连凯虽然说话不客气，但态度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咄咄逼人，egc经理敏锐地察觉到苗头，继续道：“关于小江受的委屈，我们俱乐部内部讨论过，想邀请小江加入egc战队，签约费我们会按最高标准给他。”
江提一愣。
他不是傻子，egc这一手，分明是想利用他洗白俱乐部。
坏事是副经理干的，egc为了保护他这个受害者，主动提出和解，并抛出了高薪橄榄枝。
这种事情都不需要粉饰，放那儿就是一出伯乐赏识千里马的绝佳剧情。
说不定还能成为电竞史上难得的佳话。
江提有些气笑。
egc俱乐部操作不怎么样，拨弄舆论倒真是一把好手。
江连凯也不是傻子，商海浮沉这么多年，什么弯弯绕绕没见过：“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孩子被黑得还不够，还要送去你们俱乐部继续受委屈？”
egc经理：“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不想听你瞎白话了。”江连凯道：“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签约别想，道歉和赔偿可以考虑，具体细节请联系我方律师，再打电话过来告你骚扰！”
挂断电话，江提看了眼手机：“不告了？”
江连凯拿起筷子：“诽谤罪这种官司打到最后，也就是个名誉赔偿和公开道歉，既然现在就可以拿到结果，何必多花一个月时间跟他们纠缠。”
见江提没说话，江连凯笑道：“傻小子，还不明白吗，这官司压根儿就打不下去。”
他解释道：“这几年pubg官方对战队的审查很严格，比赛前是不允许战队有官司缠身的，不然你以为他们会这么快求饶？”
江提眨了眨眼：“接下来有比赛？”
“嗯。”江连凯给江提夹了只虾：“吃虾，新鲜得很。两个月后有一场先锋赛，算是全国比赛的预选吧，egc不可能放弃。”
江提有些意外地挑眉：“二叔，到底是你打游戏还是我打游戏，怎么你消息比我还灵通呢。”
“你可是我亲侄子，你打官司我能不多了解了解吗。”江连凯道：“行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和秦文，你别管了，好好收拾收拾到我这儿来上班吧。”
江提笑了下：“二叔，你知道我不擅长做这种事。”
“熟能生巧。”江连凯：“时间长了就擅长了，何况你现在直播也做不了了，难不成待在家啃老啊……我倒是乐意让你啃，可你也不愿意啊。”
江提轻轻垂眸：“叔，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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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mwell俱乐部，祁溯刚完成几场训练赛，摘了耳机，额间碎发乱了些许。
“好！好！太好了！”何霆看着电脑界面，兴奋道：“你操作没退化太多，水平还在，只是有些枪械官方做了改版，你还没适应，需要多练练。”
祁溯揉了揉手腕，许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训练，有点微微发酸，“嗯，我知道。”
“有队长在，我都觉得我们可以三排了，少个人多个人的，好像也没什么关系。”许智满脸笑意道。
波比道：“没错，我真是期待在先锋赛上遇到egc，让林霆深看看他和队长的差距，整天叫嚣着祁溯第二，妈的，让他好好看看自己脸疼不疼。”
提起林霆深，祁溯皱了皱眉，想起了某个小主播，这两天他忙于训练，都没时间跟人聊天，也不知道小主播这会儿在干什么。
“好了，你们休息一下，继续训练。”何霆道：“我去看看青训生。”
何霆走出训练室，祁溯慢慢跟了上去。
何霆：“有事？”
祁溯道：“视频看完了吗？”
何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眼神顿时有点古怪：“看完了。”
“怎么样？”祁溯问。
“很不错。”何霆道：“他视力和听力都很好，达到了职业水平，尤其是近战能力，很突出。”
祁溯笑了下，仿佛被夸的是自己：“所以，要联系他签约了吗。”
何霆摇摇头：“暂时没有。”
祁溯一愣：“为什么？”
“祁溯。”何霆抬眼看他，目光里的古怪越来越清晰：“你和这个carry，到底是什么关系？”
祁溯：“网友。”
“不止吧。”何霆道：“你在视频里变着花样撩人，他是你在国外交的男朋友？”
祁溯愣住，几秒后无奈地笑了下：“教练，你们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何霆意外：“不是？”
“当然不是。”祁溯一本正经道：“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