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面对凝光的视线，夜兰微微点了点头。
身为璃月身份最高的几人，璃月七星自然有联系帝君的方法，刚刚夜兰便是趁着众人赶路的时候去核实了。
虽然帝君本尊肯定会知道，过会谈话的时候场面会有些尴尬，但该核实的还是得核实，这是底线。
至于来玉京台交代事宜什么的，只是借口而已，大家都明白。
“接下来的谈话或许关系重大，你也来听一下吧。”
夜兰点头。
凝光和夜兰并肩而行，没过多久就看见艾一一行人正跟一个老太太说话。
艾一绕着这个老太太转来转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唉……心气不足，自然如此。”
“哦，想让年轻人教你姥姥直说不就行了吗，改天我用泥给你捏几个人偶，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管你叫姥姥，保证让你满足。”
萍姥姥勉强保持着微笑，只是捏着壶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转眼间艾一又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说真的，你该不会磨损的多了吧？”
“或许吧……”
“你骗谁呢，是不是忘了我能读心？”
咔嚓，萍姥姥手里的壶爆出一丝裂纹，磅礴仙气从中涌出。
艾一看了直呼仙人：“老太太手劲可以啊，平时没少盘核桃吧。”
“……”
“死！”
萍姥姥突然一声暴喝！举起手中的壶就朝艾一脑袋砸去，同时身形也在云雾缭绕中迅速变得年轻。
转眼间，一个俏生生的大姑娘就出现在原地。
凝光和夜兰看见这一幕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又是一位隐世仙人。
话说璃月港仙人怎么这么多啊，到处都有。
而那边，艾一也同时一退，避开了攻击的同时，嘴上不停：
“我超，医学奇迹！”
萍姥姥……不，现在应该叫萍姐姐。
萍姐姐气的浑身发抖，但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只能叫家长：
“帝君！你看他！”
艾一却哈哈大笑：“你可找错人了，我还在回归人员保护期，过两天他才舍得打我。”
钟离嘴角微微一抽，心里有种现在就动手的冲动。
“混账！”
萍姐姐拿着壶追着艾一到处跑，两个人围着广场打转。
凝光看着这一幕，走到钟离身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
“帝君，恕我直言，仙人们难道都是如此……洒脱吗？”
钟离摇了摇头：“只有他是如此……不过也好，仙人岁数悠久，又经历颇多，难免心生倦怠，艾一此举虽颇有出格，但对仙人而言，也有助于改善心性。”
凝光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另有想法。
改善心性？看起来这位心态确实年轻了不少，不过这是气成孙子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璃月的仙人都表现的如此超凡脱俗，不论面对什么都处变不惊，是不是因为以前曾经有人把他们都气疯了，导致他们对突发事件的接纳阈值也一并拉高了呢？
凝光看着已经忍不住开始用仙力作弊的萍姥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总感觉这位仙人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一旁的夜兰表情也有些复杂，因为相较于其他人，她对洞虚观火真君的认识其实更多一些。
因为她的职业就是密探，在接手前辈的工作后，难免也会对前辈们的事迹产生兴趣，于是便利用职务之便开始调查。
这一查不要紧，越查她就越心惊。
因为她发现这个密探职业由来已久，一直能追溯到魔神战争时期。
在调查之前，夜兰还有些不满，觉得璃月行事太过正派，很容易被其他势力用小手段钻空子。
身为一个国家，仁慈的光明是她的面貌，但残暴的黑暗却是她立足的根本。
但查完之后，她发现璃月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小白花，而是生长在埋骨之地的彼岸花。
如今密探的权柄零零散散，七星手下各有其获得情报的途径，但在许久之前，这些密探全都归属于一个部门：
监天司。
监天司，表面上是观察天象，告诫臣民天气变化的闲散部门，背地里却是璃月最大的情报机构，近到璃月苍生，远至诸国内务，天下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比如今的愚人众能干多了，最起码他们没暴露。
而监天司的手段也不拘小节，具体手段不好描述，但是可以这么说，如今愚人众干过的事情，这群人全都干过，并且手段更加高明。
其中最让夜兰记忆犹新的，就是曾经监天司对盐之魔神的麾下发动了全方位的渗透，监天司内部将这个计划称之为「文化侵蚀」。
之后的事情他们没有记录，不过夜兰还是从一些零零散散的古籍中，总结出了文化侵蚀的结果。
简单来说就是，监天司把原本盐之魔神的信徒全部变成了岩神的信徒，个个都想加入璃月，然后他们合计了一下，觉得既然要加入璃月，那就得缔结一个足够稳固的契约。
比如把他们的神嫁入璃月，有什么能比婚约能稳固呢？
盐之魔神对此一脸懵逼，直到监天司带着总务司的人前来接手地盘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素来性格温婉的盐之魔神破天荒的暴怒，对自己的婚约对象发起了攻击，打了三下没破防之后，被监天司的司主一拳打晕带回了璃月，成了仙众之一。
夜兰看完这些记载后，只觉得浑身发冷。
到底是怎样冷血的人，才能使出这种冷酷的手段。
这是真真正正的灭国之策，是能让一个国家的荣耀、跟脚、血脉彻底从世界上消失的恐怖谋划。
然而让她更冷的事情，还在后面。
盐之魔神在被迫加入璃月后大彻大悟，觉得信徒不值得，直接黑化了，屡次在会议上提出「人神分离」的激进政策，司主对此大加赞赏，将其提拔为副司主。
而后，司主因为一些事情放下了司天监，盐之魔神转正。
这下好了，连盐之魔神自己都被侵蚀了，她的国度彻底灭亡，从此化为轻飘飘的史书记载，更重要的是，没人在乎，连盐之魔神自己都不在乎。
一个庞大的国度，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再往后，就是时过境迁。
难得的和平降临，曾经监天司的制度不适用于新的时代，拆分成了对内、对外、和帝君直属三个部分。
对外在七国和平的大环境下逐渐消失。
对内则野心膨胀，权倾天下，甚至一度能笼罩七星，最终被盐之魔神全盘清缴。
而帝君直属则在此事后取代了对内的地位，逐渐变成了七星直属，并在一次又一次七星交替中逐渐拆分，变成了如今不显眼的密探。
往事如风，难以追寻，但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论如何都会留下痕迹。
就像消亡的监天司再次出现在夜兰眼中一样，那位曾经让监天司的阴影一度笼罩七国的仙人，其名讳也不会消失在知者心中。
洞虚观火真君。
夜兰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因为此时艾一已经抢过了萍姐姐的壶，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身高不达标的萍姐姐完全够不到，只能恨恨的抓住艾一的领子：
“还给我！”
“别这么小气吗，我要这壶真的有大用，而且你看着这壶都裂了，过段时间我做个新的给你怎么样？”
萍姐姐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做个喷水壶给我是吗？”
艾一一挑眉毛：“你想要茶壶？那也行。”
“你手中的那个，就是你给我做的喷水壶！”
“嗯？我做的壶竟有如此神力，妙哉妙哉，改天我做三个给你。”
“艾一！！！”
“好了好了，我要去做正事了，这次比较麻烦，或许过段时间还需要让你帮忙。”
一听正事，萍姐姐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她毕竟是仙人，公私分明。
但还没等她调整好表情，艾一就‘邦’的一下把壶砸在了她的脑袋上，整个人都被砸的矮了一截。
“快跑！”
艾一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来了个祸水东引：
“老爷子你不是说不参与议事吗？怎么还在这儿，等着看戏吗？”
被戳穿了的钟离面色一肃，刚想反驳，就看见顶着壶的萍姥姥红着双眼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