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阴暗滋生报复
等吃完饭回了家, 许绥之在温暖的灯光下整个人瘫在柔软的沙发上,摸摸鼓起来的肚子。唔,好像吃的有点多……还没多想一会儿,一只温热的手就接替了给他揉肚子的工作, 力度轻柔恰当, 许绥之舒服得眯眼享受着。
过了一会儿, 听见旁边的人说:“我有个新项目比较忙,最近会晚一点儿回家,你要乖乖吃饭,不许总跟着那些人喝酒胡闹了,听见没。”
不就是跟主角受一块儿的新项目嘛, 忙着忙着这对狗男男就勾搭上了,他当然知道了。许绥之还是没睁眼, 学着他妈妈的口吻整蛊似的回他:“知道啦, 小镜。”
揉着肚子的手微一停顿又接着动作,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 “没大没小。”
许绥之不管他,懒洋洋地靠着, 回房间睡觉都是人抱着去的。
安玉镜确实忙起来了, 除了更加频繁的电话视频联系,整天也不见个人影,在实验室待到很晚才回来。许绥之偶尔半梦半醒间会感受到混着水汽的身体靠近着搂紧他, 脸颊贴上一个有沐浴清香的唇瓣, 通常则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不过安玉镜不在, 没人能管得了他,许绥之更加大大的自由, 不过在家老实几天,又跟着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了。这不,许绥之这会儿就正在震耳欲聋的夜店包间里喝下一杯游戏输了的罚酒,顺手挂断一个安玉镜的电话。
“小绥家里又催了?这才出来多久呢,不过安大少打来的,咱们也不敢留人啊,要不今天就算了……”
许绥之推开他凑近的脸,笑骂道:“少贫,他能管得了我?你刚才那杯喝了没,想逃酒直说。”
这个看着放浪形骸的世家少爷被他推开,反而笑了,偏头灌下一杯酒,又去搂着许绥之说话:“我哪里敢逃许少的酒……”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侧的人推开了,“小绥别管他,这局还没结束呢,要是你又输了,罚酒让那个妹妹给你喂好不好啊。”
许绥之踹他一脚,“一边儿去,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
许绥之被一群人围着灌得头脑发昏,他们家世没差到哪去,和他玩得最相熟,可没有那么多顾忌。这些可恶的家伙一看就是故意的,许绥之刚脱力地靠上沙发,就又有人来搂他,笑声近得好像就在耳边,“许少这就不行了?是不是在家里乖乖听话久了,退步不小啊……”许绥之被扯得不得不倒在他身上。
敢说他不行?!许绥之正要发火,就听见233刺啦刺啦的电流声:主角受被暗算的剧情点到了!主角攻却还在实验室,本来应该送他回家的啊……
许绥之迷迷糊糊的:哦……那我给安玉镜打个电话好了……
他勉强推开人,捞起手机一看,不知道是不是被来电轰炸得,没电关机了。
许绥之登时咂舌一声,皱起眉头站起来,身边静了一瞬,马上有人跟着起身揽上他有些摇晃的身子,问:“怎么了?不舒服?我叫人……”
233给他兑了颗解酒药,许绥之这才总算好了点,恢复了力气,拎上外套把人推开,“突然有点事,你们玩,我先走了。”他走得干脆,等人反应过来,许绥之早就已经出门了。
……
“江凯,你确定……”一道忧心忡忡的声音响起,被叫住的人脑袋上还包着纱布,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满是愤恨,咬牙道:“废话!这家伙把我打得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还害我被赶出了实验室!我他妈这次不把他弄死……”他盯着前面一个巷子口,扣弄着手机,接了电话,“对,就是他……你不用管,我翻倍给你!就按我说的做!……”
江凯泄出一声狞笑,不就是靠卖身上位的玩意儿,看他被玩脏了,谁还会护着他!
慕琤被逼到暗巷里,前面堵着几个一身横肉的壮汉,其中一个挂了电话,冲他说:“没办法啊同学,你条件确实不错,但我老板不同意,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嘛。”
慕琤脸上被光线和阴影分割,神情看不完整。像是没看见不怀好意朝他走近的人似的,他站得很直,袖口里滑出一截刀尖。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
等许绥之马不停蹄地赶到,巷子里是几具横七竖八不知生死的人形物体,血流满了整整半条巷子,侧面的墙上靠坐着一个人,他低着头,似乎也失去了意识。
许绥之被这场景震住了,残留的醉意都去了七八分,傻子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赶紧过去看慕琤情况,一边对233说:主角受别是出事了吧?
他为了省时间没去叫安玉镜,直接过来了。
233:还好,就是受了点伤,没啥事儿,地上的这几个才是出事了。
许绥之看了看地上人的体型:他这么猛的吗……一会儿别打我吧?他自问也算没少欺负人。
233:那我帮你把他弄晕?
许绥之:……我怎么觉得他已经晕了。
可惜他猜错了,他将将靠近,伸出去的手还没放人脸上,就被大的出奇的力道攥住了手腕,视线移动,就对上了一双暗沉无光的眼睛。
许绥之看见他捏着刀的手动了,抢先按住他的手,开口道:“是我,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了。”
他让233给他手机充个电,慕琤这情况看着实在不好。
这双暗沉沉的眼睛看了他好半晌,终于认出了人似的,瞳孔收缩,突然流出两行泪来,“许绥之……你来救我了……”
许绥之没想到他突然搞这一出,有点慌张地给他抹眼泪。慕琤却猛地扑在他怀里,闷着声音呜咽,不停地叫他名字。许绥之知道他肯定受刺激了,尽量轻柔地说:“我来了,我来了,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慕琤说:“有事,有,有人……他摸我,我躺在床上,他半夜进来了。”他紧紧攥着许绥之的衣服,“他叫我别动,他想脱我的衣服,我吓到了,我把他踹了下去,他爬起来,打我,骂我长着婊/子脸,和我妈妈……”
“他把我按在床上……”慕琤还想接着说,许绥之却轻轻捂住了他的嘴,他把慕琤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轻声说:“好了,我知道了,乖,只要告诉我,是谁?”
慕琤紧紧依靠着他,颤抖地抽噎:“姑……姑父……妈妈车祸……我去了,姑姑家,住……”
许绥之看着233调出来的地址,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好,别怕,我们休息一会儿好不好?跟我去车上。”
许绥之把慕琤搂上了车,他甫一出巷子,几个黑衣人立刻进去处理里面的狼藉。慕琤上了车,还是在不停地发抖,许绥之任他靠着,手顺着他的腰背安抚,人哭着又要陷入梦魇了,就轻轻喊他的名字让他回神。
过了许久,怀里的人才渐渐安静下来,许绥之帮他擦掉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和脸上的水痕,掌着他的脸说:“我帮你摆脱这个噩梦,好不好?”
慕琤愣愣地看着他,许绥之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吩咐司机开车。
随着车子越开越近,慕琤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景,深入骨髓的恶心厌恶席卷而来,惨白着脸去看许绥之,许绥之也在这时看清了外面的情况,捏了捏他的手,等车停下来,车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慕琤有些发抖,低着头坐着一动不肯动,但是许绥之牵着他,他就跟着下车了。
这里是一幢公寓的背面,四下黑暗的空地上只有微弱的路灯照得勉强视物,现在这里少说也围着十几个人,一水的黑衣,和刚才进小巷的人相同的装束。
许绥之过来,人圈就散开了,露出了中间被强制按跪在地上的臃肿中年人,许绥之还没说要对他做什么,他现在还虚张声势地叫喊着,要人放开他,不然他一定会报警。
许绥之松开慕琤,走上前去,低着头看着这个人,淡声道:“放开你可以,我只要你做一件事,跪着给他道歉,我就放你回家。”
“你是什么东西!这样是犯法的!还要老子道歉,道什么……”
他看见了许绥之身后的人,整张脸顿时扭曲起来,“是你!你竟敢找人来堵我!果然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会找麻烦,克死了你爸……”他话还没说完,许绥之就发狠地踹上了他的肚子,这一脚很重,他被人制着动弹不得,生生受了,痉挛着一口浊液吐出,溅到前面的地上。
许绥之看着他抽搐,“我不喜欢废话,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愤怒与恐惧同时爆发在这人心里爆发,他大叫着,一边求饶,一边诅咒。许绥之叫人抓着他的头发抬起头,让他看清身后的慕琤,“还记得呢,是吗,也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吧?”
“婊,子……用这张脸勾引人,来害我……我呸……不就是给人睡的吗,装什么呢……”
许绥之叹了口气,又狠狠地朝他心窝踹了一脚,黑衣人眼疾手快地堵住他凄厉的惨叫声。许绥之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把手表摘下来套在手指上,随即雨点般地狠戾拳头就落到了蜷缩的人的头脸和身上,被打的人嘴堵着,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等慕琤抱着许绥之的腰把他拖开的时候,人已经快没有呼吸了。
许绥之呼出口气,“别担心,我给他留了口气。”他接过一个黑衣人递来的带勾铁棍,“这样,被阉的时候才有感觉。”
地上的这团肉听了开始颤动,喉咙里发出嘶鸣,被血糊住的眼球快爆开似的红,身体流出来的所有液体都带着血。许绥之看了他的反应,叫人把他嘴里的布取了,提着棍子一步一步走过去,“应该叫不出来了,不用堵着,我看看这么硬的嘴用棍子能不能打烂。”
“对,不……起,嗬……对不,起,是我该死……慕……我是……畜生,求求你,求求……我错了,我,错了……啊——”
棍子挥落,铁钩扎进了他的大腿,血流如注,这人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就快晕死过去。
慕琤握住了许绥之的手腕,“太脏了,很恶心,你不要动了,别让这种东西脏了你的手。”
“好吧。”许绥之把沾着血的手套摘下来,将东西全都扔在地上,偏头吩咐道:“你们处理了,记得废他的时候人要是醒着的。”
定制西装在完美地包裹身体的前提下,留足了供他行动的空间,因着款式休闲,更是舒适自如,这一套大动作的活动下来,几乎都没出现什么褶皱,跟不曾动手一般体面合度。慕琤帮他重新扣好了袖扣,许绥之掸了掸,确认没被弄脏,就牵着人走了。
等重新坐到了车上,慕琤轻轻揉捏着这只牵着他微微颤抖的手,他让司机开车,放轻动作将闭眼靠窗的许绥之搂抱到了怀里。
他知道许绥之的病发作了。
第62章 发病失控放纵
事实正是如此, 酒精和暴力催生的黑暗情绪比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和迅速,从刚才还在揍人的时候就已经萦绕遮蔽住了他的理智,因此许绥之才会差点没有控制好分寸直接把人打死,又想亲自动手废了他。
从坐上车开始, 许绥之已经彻底感知不到外界的变化, 他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慕琤的住处, 不知道慕琤抱着他上了楼把他安置在床上,正要打开灯给他擦拭脸和手。
慕琤没有成功开灯,因为许绥之正扣着他的脖子往床上按,黑沉沉的眼珠里是一片迷雾,“就是被那样的人欺负过吗?好没用的狗狗……”这就是丧失理智的感觉吗, 真是危险……又奇妙。他控制不住地收紧手掌,掌心下生机勃勃的跳动和随着他的力度而产生的颤抖让他立刻就产生了浓烈的破坏欲。
时机实在正正好, 既救了人, 又用极端的暴力场面吓唬了他,现在慕琤正不知道怎么害怕吧?再趁机揭他伤疤把人强迫欺辱一番, 他在慕琤心里的形象应该就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这样立住了人设,还能同时过两个剧情点, 简直一石二鸟。
慕琤露出来的皮肤全红了, 像刚从蒸笼里拿出来似的,还散发着腾腾热气,他看着压在他身上的人, 脑子里的迷恋和爱慕混成了一团浆糊, 看着比许绥之还迷乱,不住喃喃道:“唔, 主人……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没有被弄脏的……”
刚才他被许绥之捂住嘴, 没说出来剩下的话,他想告诉这个人的是他很早之前就学会在身上藏武器了,那天晚上他被按住时捅了那个人渣一刀,很快就被赶出了门。
“我是干净的,所以……”请放心享用我。
许绥之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耳边一阵嗡鸣,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真不妙,身体快控制不住了,要速战速决了啊。
他总算放过了脆弱的脖颈,伸出手指探上了这人异常柔软的唇瓣,刚揉搓一下,唇瓣就自己张开了,许绥之的手指伸了进去,意料之中的,这个动作让身下的人产生了剧烈的反应,“所以我这样对你,也会让你感到恶心吗?”
这人眼睛猛然睁大,脑袋动了动,艰难地想要做出什么反应,可惜最柔软的唇舌被人制住,他动弹不得,连说话的权利也被剥夺,只能发出剧烈的喘气声和偶尔微弱的呜咽声。
许绥之撸了把头发,打理得极好的发丝乱了些许,在额前落下几缕,往日里秾丽冷漠的面容如今被昏暗的光线和混乱的情形模糊得像位恣睢暴君,让人甘愿臣服,又想求他垂怜。
许绥之眼前被逐渐盖上了一层黑雾,清醒思绪彻底离家出走,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手指已经捅到了一个怎样深的地步,听到人控制不住地干呕,以为他确实是被恶心到了,许绥之恶劣地勾唇,“恶心也没关系,我还是会这样对你,你又要怎么办呢……哈哈,怎么反应这么大,就这么生气么?”
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恶心呢?明明是相似的被强迫对待,他的噩梦却逐渐离他远去,彻底消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许绥之的面容身影,慕琤陷入新的幻梦中,心脏又酸又涨,几乎要冲破胸腔,他献祭般完全打开自己,让许绥之能够随意攻城略地,希望这样可以让身上的人感受到他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激烈情感,青涩懵懂有之,肮脏僭越有之,唯独和他口中的恶心排斥无关。
这个人是来拯救他的,他想,这个人确实是来拯救他的。他的主人,他的小少爷,他的许绥之,这样明亮,这样善良的人,神明一般的,降落到了他的世界里,正在注视着他呢。
但是还不够,他舌尖主动包裹住嘴里细腻光滑的皮肉,忍下犬齿愈演愈烈的啃咬冲动。对啊,现在只有他和他不清醒的主人,多么完美的时机!只需要适当诱导哄骗……他就可以让高高在上的神祇和他共同沉沦,让他的主人……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慕琤兴奋得两眼发红,唇边泄出一点疯狂扭曲的笑意。他像最狂热的赌徒,为了一晌贪欢,可以不顾渎神而降下的天谴。
许绥之被舔得皱眉,本能地抽出了手指想要后退,慕琤却主动环上许绥之的脖颈,眼神像诱人堕落的恶魔,他贴着许绥之的耳畔,吐息甜蜜又缠绵,“可以哦,主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喜欢我流血吗?我会做的,我不怕疼……是不是很难受,我可怜的宝宝,让我帮你,好不好?”慕琤直起身,越贴越近,温顺又驯服的羊羔皮撕裂,露出几分贪婪恶狼的本来模样,几乎要反过来压倒许绥之。
许绥之眼珠黑沉,面无表情,事实上,眼前的黑雾让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在做什么,脑子是横冲直撞,急需发泄的黑暗情绪,让他只想不顾一切撕碎近在咫尺的温软身体。
哈……好难受,好烦躁,怎样都好,能让他舒服点的话……怎样都好……
在慕琤的嘴唇彻底贴上他的前一刻,许绥之狠狠推开了他。猛然站起来的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摇晃,他捏着不断作响的手机,没有看床上怔愣失神的人一眼,跌跌撞撞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慕琤呆愣愣地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回过神来的时候下唇和手心全是自己凌虐出来的伤口。他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靠近窗口,最后看见脚步不稳的许绥之被扶着上了一辆漆黑的车。
他看见了手机上闪烁的名字,正因为看见了,才控制不住地产生将那人撕碎的念头……凭什么!凭什么那种人可以这么幸运,可以理所当然地一个电话就把许绥之叫走,名正言顺地将许绥之留在身边!
慕琤神经质地啃噬着鲜血淋漓的指节,可他有什么呢,他手里的筹码太少了,他的主人随时会厌弃他,不行!慕琤失焦的眼神渐渐聚光,还不够!他要变强,强大到可以成为许绥之唯一的荫蔽,可以让许绥之的目光永远只落在他身上!
……
安玉镜很快注意到了许绥之今晚的异常,打不通的电话和他调动了一批人手的消息让他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一边吩咐人去查发生了什么事,一边按着许绥之的动线找人。
不多时手机里就传来几份资料,他滑动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照片,眼里剧烈的黑沉翻滚。
安玉镜先是拨了通电话:“有人涉嫌买凶杀人,你把证据收集齐了,不要让他再出现在这个城市。对了,另外被打的那个男人,注意照顾一下,别让人死了,也别让他太好过,其他痕迹一并处理干净。”
交代完了事情,安玉镜看着照片里把抱着许绥之的人,眉头皱了起来。小绥太过在意慕琤了,虽然他有很多种让人消失的方法,却也不想惹许绥之不快,也怕更引他关注。
他轻点着扶手,凝神想了片刻,又拨去了一个电话,“校长,是我。”对面传来殷切的应声,问他有什么事,安玉镜垂眸,问道:“我们学校的出国交流名额还有剩吗?”
到了楼下,接到人的第一时间安玉镜就知道许绥之的状态不容乐观,立刻吩咐司机加速,同时跟一直照看许绥之的家庭医生通电话,刚准备拨出去,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过来,把他连手机带手都压制得动弹不得,这只设障阻挠的手有着匀停的骨肉,在窗外路灯的照射下白得惊心。
堪称完美的艺术品,现在却会给人带来剧烈的疼痛,显而易见它的主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安玉镜心里顿时又疼又急,他轻轻覆盖着这只手腕安抚地揉搓,又去找这个人的脸,“小绥乖,让我通知医生过来好不好,医生看过了,小绥就不难受了。”
许绥之的脸隐匿在黑暗阴影下看不分明,只有一双半睁的眼睛折射出过亮的光芒,他不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不过一会儿,对面的人就自主软了态度,捧着他的脸哄着:“好好好,我们先回家,宝宝别生气。”
车子游龙似的穿梭在半夜空荡荡的街道上,不过几分钟就停在了门口。安玉镜半抱着人进屋,搂着人径直上了楼,刚打开卧室门,还没等他松开把手,就被怀里的人按在了墙上。
艰难压抑的混沌情绪骤然爆发,在黑暗里滋生出黏稠的欲望,许绥之一口咬住了身前人的脖颈,尖牙磨蹭着,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贯穿皮肉。
他偶尔咬的重了,尝到了血腥味,就会抬起头观察猎物的反应。因为被压制着没能开灯,此时室内只有车道上时不时一闪而过的流光舔舐在这张脸的边缘,让安玉镜能短促地看清楚一点细节。
眉眼唇舌全都漂亮到了迷幻的程度,充斥着这样颜色的存在只会是异教邪神或者魔鬼,他从来不是大意的人,对此应该要心怀警惕的。但被这双眼睛看着,再虔诚的禁欲信徒和守贞骑士都会背叛他们的信仰。
安玉镜想,或许他一直都做错了,他根本不应该让许绥之出门,都是他的错,让他的神明被乱七八糟的东西觊觎了。
安玉镜轻柔地抚摸着埋在他颈侧的脑袋,他被困在墙壁和身体的狭小缝隙里,却显出掌控者的游刃有余,他微微侧过头,嘴唇研磨着许绥之的额头和发边,无尽的温柔里参杂着一点处心积虑的引诱,“怎么了,小绥?想要什么,跟哥哥说,嗯?”他明知故问道。
贴着的这具身体清凉舒适,许绥之烧得沸腾的头脑总算缓和了些,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了。他稍微抬起一点头,晃了晃,试图完全清醒过来,当然还是失败了,思维单线程地跟着这句话走,身体间的缝隙被他的动作挤压得越发贴紧,蓬勃生长的渴望无处遁藏,他听见了一声轻笑。
许绥之不舒服,本能地寻找解药,他对这个药的反应不甚满意,锋利的犬齿这回叼上了柔软的脸颊,吐出来的声音含糊:“给我……难受……”
安玉镜爱怜地叹息,圈上他的腰,带着这个意识模糊的人踉跄地倒在床上。许绥之眼睛亮了亮,清凉的源头被他压着温驯得不行,还懂事地引导着他,现在很方便就可以吃药了!
许绥之刚要下嘴,又被捧住了脸,他正要皱眉,就听见这颗药在问:“我是谁?”许绥之迷茫地偏偏头,这个声音就柔得像要化成水,“宝宝,告诉我,我是谁?”许绥之费力思考着,想不出来,又着急地想动作,却被温柔地挡住,“虽然很可爱,但还是不可以耍赖哦。”
许绥之难耐地咬住他的手,埋到颈侧不断蹭着,这颗药轻笑着,放任他的催促,但就是不给他吃!他只好又去思考那个问题,经过艰难的思索,终于灵光一闪,凑到人的耳边呼出热气:“哥哥……好难受,帮我……哥哥……”安玉镜笑着张开手,把人整个纳进怀里。
……
混乱结束后,安玉镜摸了摸许绥之熟睡的微红脸颊,帮他掖好被子,简单地披上衣服下了床。体内的东西还没清理,行动间有些不适,身上被抓咬出来的伤口也微微泛疼,但他没有在意,站到落地窗前给刚才拨号失败的专属医生打电话。
大半夜的把人叫起来工作确实不太厚道,好在这位年薪相当可观的医生还是很专业的,了解完情况后表示马上就到。
第63章 致郁病弱小许
半夜许绥之也不是没醒来过, 只是半醒不醒的,他懒得动,听见一阵放轻的说话声。
医生好像来了,他还听见了注射药瓶和针筒的碰撞声。
他想起一件事, 就问:我真实病情不会被发现吧?
233:不会的, 剧情不可抗力是很强大的。
许绥之:那就好。
他隐约还想起另一件事, 好像挺重要的,正要深思,就被安玉镜的话打断了思绪。
安玉镜在离他很近的地方问:“这是什么药,换过了吗?”
“特效镇定的,里面加了安定成分, 可以抑制过激情绪,许少会有点不舒服, 这种状态可能会持续几天, 需要注意一下。”
“加了药,会很难受吧?”
“是的, 但是加上这个效果最好,所以……”
“不要打了。”
“可是……不用药, 很可能会有过激行为, 容易伤害身边的人。”
“没关系,不要打了。”
“许少会容易烦躁,对他的身体也有损伤, 我还是建议打一针的。”
“……那轻一点。”
医生莫名其妙地看了安玉镜一眼, 针扎在许绥之身上,却是这位安先生紧紧皱眉。他想说许少睡着了, 而且针很细,并不会痛的, 安先生没必要这么担心,但后者只是面色沉沉地握着许绥之的手,目光始终放在床上人的脸上。
不过医生经验丰富,他理解有的时候,病人家属比病人还难应付得多。
许绥之确实不怎么痛,只有针尖破开皮肉时有轻微的感觉。不过安玉镜在这方面有点矫情他是知道的,估计是因为他小时候医院去得太多,打针吃药烦了就冲安玉镜发脾气,看见他还没做什么安玉镜就比他还难受,只知道紧紧抱着他的样子,他就会奇迹般地舒服点,于是脾气越来越大,可能把人吓出肌肉记忆了。
冰凉的药液在血管里流淌,许绥之很快又睡着了。
医生打完针收拾东西,嘱咐了一句:“许少最近发病越来越频繁了,还是要去医院系统地检查一下,看看情况有没有恶化,平时也要注意避免受刺激。”他瞄了眼安玉镜手臂脖颈露出来的痕迹,提醒道:“还有不要太过纵欲,适当克制一些。”
看安玉镜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性冷淡呢,没想到玩的也挺猛。
医生哪里会知道,真正性冷淡的那位已经被折腾到昏睡不醒了,眼前这个只是压抑已久饿过头的变态罢了,一做起来眼珠子都发绿的那种。
“……好,我知道了。”
安玉镜抚摸着许绥之安静的睡颜,涌起的情绪泡得他心口发胀发软。
安玉镜还记得很小时候的许绥之,热烈,活泼,很爱笑,走到哪里都会被一群人围着,像个暖融融的小太阳似的。可是有一天……他病了,那是安玉镜第一次看见许绥之哭,眼泪流得满脸都是,他捂着头看他,对他说:“哥哥,我好疼。”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也疼,疼得胃都瑟缩,实在是太疼了,身体应激开启了保护机制,他很快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是在想,许绥之该有多难受啊,为什么偏偏要是许绥之呢?
所以就算后来许绥之玩得越来越放纵,有时也会过界,围上来的人渐渐唯恐避之不及,安玉镜也觉得,那又怎么样呢?他是亲眼看着太阳一天天阴沉下去的,日复一日,他的身体跟着许绥之一起痛苦,许绥之喊疼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那部分也跟着坏掉了。
如果能让许绥之高兴一点,即使付出一些代价,又怎么样呢?即使过分到不能见光,让人侧目,那又怎么样呢?
有他在,没有什么值得许绥之顾忌的。许绥之爱玩,那随他高兴就是了,他会负责收拾。
可是被阴云笼罩的太阳也还是太阳,内里耀眼璀璨的流金光芒始终没有改变。
他的小绥是很心软善良的孩子,所以才会招致阴暗垂涎。
许绥之还睡着,安玉镜就坐在床边用药酒轻轻揉着许绥之指骨手背上的淤青,应该是昨晚打人弄的,金贵的小少爷娇皮嫩肉的,很容易留下痕迹。
打个人倒把自己打伤了,应该用工具就好了,或者何必自己动手,他记着要嘱咐手下的人下次记得提醒许绥之。他边想边揉,不多时上面便青青红红的,安玉镜捧着看了会儿,再次给人发了条“关照”那个男人的消息。
许绥之睡到中午,醒来时总算想起了忽略的事情。他像每个醉酒意外一夜情的人一样,掀开被子看了眼,衣服已经被一夜情对象换好了,换衣服前还贴心地帮他洗了个澡,身上很是清爽。
这时安玉镜正好进来,看见沉着脸许绥之,很自然地说:“小绥醒了,好些了吗?”
“安玉镜。”许绥之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挺吓人的,因为安玉镜正一个劲儿地和他睡衣上那只很蠢的卡通鸡对视,要把它看活过来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这人小声说:“明明是小绥主动的……”
“哈!我主动?我是不清醒!难道你也不清醒?”许绥之捞起手边的东西狠狠砸在他身上,药剂起效了,连生气都蒙着一层雾,却让他更难受了,“我有病你也有病?”
就算他意识不清醒主动胁迫好了,但安玉镜这种常年接受专门训练的人难道会挣脱不了,只能任他摆布?哄鬼呢。
受制于人还是趁人之危,安玉镜自己心里清楚。
安玉镜没有躲开砸过来的东西,有一两个硬物正中他的额头,留下一个血窟窿,他没有知觉似的,只是站着,听到许绥之后面那句话,心头一刺,总算感到了疼。
“不要这样说。”安玉镜去捂他的嘴,却被许绥之厌烦地避开,于是他垂下手,头也跟着垂下,坐在床边轻声说:“我确实有病的,小绥。”
“你好一点,我才能好一点。”
“你有病就去治。”许绥之这会儿哪哪都不痛快,耐心尽失,用力踹了他一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说罢,他重新躺下,翻了个身,确实是看人一眼都嫌烦的模样。身后的人静了静,动作很轻地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合上门出去了。
没多久许绥之又翻身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问:昨晚做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233:没事,我们的权限都放开了。
许绥之嗯了一声,他差点忘了现在几乎没什么限制,但是……他抓抓头发,忍下心头的烦闷。
233那边响起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绥,你昨天不应该带主角受去那里的。
许绥之停下了抓头发的手,懵了会儿,才想起来那里是哪里,回:哦,你说那个啊,没吓到他吗?我以为效果会很好。
233:他……不像被吓到的样子。它回想起昨晚慕琤被压在床上时的表现,又补了一句:他看起来是害怕你的,但数据上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我觉得这对主角受来说可能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情,所以让他有一点矛盾。
许绥之啊了一声,慕琤以为他在帮忙什么的吗,其实他并没有这种想法,只是单纯对那种人很不爽罢了,就像砸断夜店里猥亵少女的男人的腿一样,这样做一般都会引起恐慌的,不管是对被打的还是被救的人来说。
没想到这次效果不太好。
但这只是个小误会,他有无数种方法纠正,所以许绥之没有说下去,反而问:233,你没事吧,感觉你最近有点奇怪。
不管是说话口吻还是时不时冒出的电流声,异常都已经达到了需要关心的程度。
233沉默一会儿,回了句:我没事……你离窗台远点儿吧。
许绥之此刻正坐在窗沿晃着腿,闻言往下看了一眼,笑了一声:这里空气好,没关系,不是很高。记得吗?我还挺擅长爬墙的。
微风吹在脸上,带来一点花和树的香气,其实很舒服。许绥之刚闭眼感受了一小会儿,就被一双烧红烙铁一般的手臂拦腰拖了下去。
应该还是很高的,从安玉镜这个反应来看的话。他的手在发抖,声音也抖,不停问他:“小绥怎么了?是不是又难受了,都是哥哥的错,让小绥一个人待这么久……”
他把许绥之放到床上,紧紧抱着他,“是不是不高兴了,小绥要是生气,怎么对哥哥都可以,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好不好?”他呢喃道:“不要吓哥哥……哥哥很害怕。”
许绥之垂眼看见他额头新贴上的胶布,他记得刚才流了挺多血的,这人回来得很快,不知道有没有缝针,这样想着,他用手指点了点,“不好意思,很疼吗?”
安玉镜头埋在许绥之颈侧,被他按在伤处,反而安静下来,“……不疼。”过了一会儿,又说:“不是你的错。”
许绥之弄的,并不会让他有痛感,硬要描述的话,更像是从和许绥之有关的这部分接触开始,扩散到整个身体,产生的切实的和这个人连结的感觉。确定这个人在之后,才是一脚踏入这个世界的真实感。
安玉镜觉得他或许已经坏掉了也说不定,没了许绥之他可能活不下去。起码他会因为缺失这个标准而无法判断所在世界的真实性,也无法确定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个相对正常的人看见这一幕,肯定会吐槽“爱能止痛”这种反科学的奇葩理论竟然真有人用得津津有味。
最后晚餐也是被安玉镜搂着吃的,许绥之没什么胃口,安玉镜说:“把这碗饭吃完的话,我就告诉小绥慕琤的事情。”
许绥之睨他,一句话没说,也没要吃的意思。
安玉镜笑了两声,又说如果不想嘴巴被征用的话,最好吃一些哦,许绥之猜测应该是威胁要亲他的意思,他做梦都没想到安玉镜有一天也会说这么恶心的话,于是张嘴,吃下了放在他嘴边的那一汤匙菜。
这样威逼利诱,许绥之倒也多吃了两口。
吃完饭,许绥之挣了挣,这回人没说什么,很顺从地放开了手。
他倒也没忘记打听:“慕琤出什么事了?”
安玉镜说:“他很优秀,被选上出国交流了。”他看着许绥之,“应该近期就会出发。”
这么快?许绥之有点惊讶,他以为还有一阵子,他们的新项目不是刚开始没多久么?
安玉镜看许绥之不说话,又补了句:“小绥不想他走的话,我也可以跟学校说说,虽然名额不好改动……”
“我干嘛不想他走。”许绥之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关我什么事?”
安玉镜看上去心情不错,轻快地说:“是我说错了。”
他还有点工作要去书房处理,临走时把许绥之也抱去了,看来是铁了心这两天不会放许绥之单独待着了。这会儿他在翻看慕琤的档案,但已经在某一页停留过久。
“怎么了?”许绥之走过去,站到安玉镜椅子后,和他一块儿看起这不厚不薄的一摞纸,“档案有问题?”他一目十行扫完了,上边是慕琤小时候捅过他姑父一刀的事,当时被那一家人扭送警局去了,留了记录。
其实出国交流而已,未必查这么严,安玉镜专门找出来,还是想拿这件事做做文章,添上几笔,足够让慕琤很长一段时间跌入泥潭不能翻身了,也别想再看见许绥之,他认真斟酌着可行性。
许绥之看完了,直起身淡淡地说:“洗洗呗,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也对,果然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第64章 不存在的未来
慕琤一向是很安静的性子, 平时最多也就问问许绥之什么时候来,今天又准备了什么新鲜花样云云,许绥之不回,他也不会追问。
只是这次他好像有点太黏人了, 许绥之不知道挂了他多少个电话, 看着密密麻麻的消息框, 头一次有点头痛。
要不找个时间赶紧断了关系好了,许绥之想着,手机又响了起来,原以为又是慕琤,拿起来一看却是很久不见的褚明净。
一接通就是对面咋呼呼的风声, 许绥之问:“你在哪呢,伯父找人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褚明净笑道:“哥别担心, 我快回来了, 公司筹备的事情弄得差不多了。”
看来褚家对这个执拗的小儿子逼迫不得,还是妥协了。
许绥之说:“你要开公司就开了, 你哥也没你这么拼命的,三天两头玩消失。”
“不一样啊, 我要做到最厉害的科技公司, 当然要认真点了,褚明空那家伙要跟我比差的不是一点点。”其实褚明空的公司规模越来越大,已经有了头部的样子, 但他还是鄙夷道。
许绥之觉得这话有点熟悉, 还没等他问,褚明净又接着说:“哥哥小时候的愿望, 还记得吗?”
许绥之想起来了,他小时候是说过这样的话, 还有很多别的,小小许想做许多事,但奈何身体不好,最终都搁置了,就连原本跟褚明净一块儿出国留学的计划,因为他突然发病也未能成行。
许绥之这会儿也有了点笑意:“这是我的愿望,倒是你实现了。”
“要送给哥哥的。”对面的人好像终于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连说话声音也轻轻的,“小绥是小公主啊,小公主的愿望自然有神仙教母和精灵仙子实现的,不需要公主多费力气。”
许绥之立刻想起从前被几个世家小姐缠着玩的过家家游戏,要他一个男孩子演公主就算了,还一定要让他穿裙子,当时情况之惨烈,真是让人记忆犹新。没想到这人也还记得,许绥之顿时笑骂:“边儿去,又不是小孩子了,行了,你没事就好,回来给家里说一声。”
电话里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和一句“知道了”,许绥之就结束了通话。
许绥之下楼,看见安玉镜和家里阿姨正在厨房里探讨如何让蛋糕更松软,就知道他今天也不打算去学校了,登时很不高兴,“你怎么还在,你的课呢,还有你的项目。”
安玉镜回过头,脸上还沾着些面粉,许绥之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闲情逸致研究起烹饪了,听见他说:“没关系,现阶段的实验已经做完了,整理工作我带了回来,我的助教也很得力。”
“哪有你这样的……”
“我不放心你,这两天小绥不能离开我的视线的。”
“你——”许绥之不满,但他突然想起一个主意,说:“那我跟你去学校吧!”
安玉镜看着有些犹豫,许绥之扑到他身上,软绵绵地说:“带我去嘛,我也想听安老师的课。”顺便跟慕琤掰扯清楚。
安玉镜搂着他,心里软成一滩水,蹭着怀里人的脸连声答应了。
许绥之目的达成,坏笑一下从他怀里挣了出来,下意识摸了摸脸,马上笑不出来了,“安玉镜!你把面粉沾我脸上了?!”
……
初秋天气并不算凉,许绥之如往常一般只扣着一半衬衫纽扣,敞着衣领下来时,安玉镜却死活不让他出门了,硬要他加衣服,无奈折中之下,许绥之还是穿多了点,起码把身上遮严实了。
到了学校,安玉镜去停车,许绥之不想跟他一块儿,就先走了,有系统导航,很顺利地到了教室。
“你好……同学,你也是上安教授的课吗?”刚到教室门口,旁边就走过来一个人跟他搭话,是个戴眼镜的卷毛男生。许绥之嗯了声,“算是吧。”
“之前没见过你呢,安教授的课很受欢迎,来晚了可没位置了,要不……”男生说到一半,顶着许绥之的目光却说不下去了,脸色莫名发红。他想,这肯定是哪家的小少爷,说不定是头次来上课呢,不然这样的人,消息早就满学校飞了。
“真好看啊……是谁?”他们旁边陆续有人经过,这样的话男生时不时就听见一回,想要上来搭讪的不在少数,视线都无一例外集中在这个人身上。
真好看啊,他也这样想着。
眼前人穿着再简单不过的黑色半高领长袖和浅色西裤,定制剪裁分外合身,高支数的羊毛面料柔软至极,是不需要标签证明的昂贵质感,加上价格吓人的高珠和腕表,整个人看上去既日常又奢华。
许绥之等了他半天没等到下文,疑惑地偏偏头,就又传来一声:“小绥怎么还没进去?”他还没说话,这个男生倒是吓了一跳,“安,安教授!”因为某个人而都围在教室外面的学生也都打着招呼。
安玉镜点了点头,又对许绥之说:“走吧,快上课了。”许绥之便跟着他进去了,避开了他习惯性牵过来的手,心里吐槽这家伙真不注意影响。
安玉镜愣了愣,笑了一声,径直上了讲台。
许绥之又不是真来听课的,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了,有些人看安玉镜先前的态度,有了一点猜测,满脸可惜地歇了心思。刚才的卷毛男生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怎么的,还是往许绥之这边凑,刚准备在旁边的位置坐下,却被人捷足先登。
“不好意思同学,这里有人了。”男生看见了抢他座位的人,张了张嘴,还是垂头丧气地走了。
许绥之瞟了一眼笑得人模狗样的慕琤,这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凑过来跟他说话:“小绥怎么来了?”这人把许绥之对他信息的无视当作默认,胆大包天改了称呼。
开始上课了,课堂上很安静,只有安玉镜的讲课声和下面的翻书声。
许绥之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慕同学,专心听课吧。”
慕琤却一直没收回放在许绥之身上的目光,许久不见,看入迷了似的。
许绥之动了动,只带了一边的耳钉折射的阳光也跟着他动,剔透的钻石像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且精且贵的人,好看得晃眼,天生就该被捧在手心里的。
慕琤搞不清楚他现在混乱的心情,对这个人说:“我前两天看见了名单,我要出国了。”声音有些低哑,不容易引起注意。
许绥之看了他一眼,没回。慕琤忍不住又凑近了些,拉着他放在桌下的手,轻轻地说:“我不想去的,但是我知道我不得不去。”
他看了上面的安玉镜一瞬,又去盯许绥之的侧脸,“这是安排,或许也是个机会,我会很快回来的,你……”他握着许绥之手的力度愈发大了,却低下头,不敢去看许绥之的眼睛,“你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沉沉的点名:“慕琤。”安玉镜眼镜下的神情很冷,慕琤淡定地回望过去,松开了许绥之的手,站了起来。
让许绥之有点惊讶的是,安玉镜提的是个有关非遗传性情绪病的问题,角度颇为刁钻,听起来倒是和他的症状有点像。而慕琤虽然直到站起来之前都没分过一点心神在课上,倒也很顺畅地答出来了。
等他坐下来,许绥之就问:“你们还研究这个呢?”话题突然转到了正经事上,慕琤缓了会儿才回:“课程没有这个部分,这是最近项目主要研究的,和这章的课后拓展有点联系。”
许绥之哦了声,没再接着问为什么明明和他们专业所学内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还要接下这个项目,因为估计慕琤也不知道。
他有些无趣地打了个哈欠,第一次觉得安玉镜的声音可真催眠,就听见慕琤轻笑道:“小绥困了可以靠着我睡哦。”
许绥之没理他,趴在桌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手又被人握住了,身边的微小的书页翻动声和沙沙笔划声却没停。
等他再睁开眼,偌大的阶梯教室只剩下他和坐在他身边的安玉镜,握着他手的人换了一个,但力度有过之无不及。安玉镜察觉他醒了,合上了书,摸了摸他的脸说:“是不是累了,我们回家吧。”
许绥之睡了一觉精气神很足,带着他站了起来,“走吧。”
走在路上,许绥之问了刚才的疑惑,说出了那个颇为自恋的猜测。
安玉镜嘴边露出个浅淡的微笑,“嗯,就是为了你。”可能是想到最近项目的进展,声音轻快了些许:“你的情绪病很少见,我翻过大量的案例也找不到完全相同的,好在这次试验成果表现很好,相信对你病也会有比较大的效果,也有彻底治愈的机会了。”
许绥之先是想可不是少见么,因为他得的压根不是什么情绪病,而是就印在教科书上最标准不过又最致命的肿瘤啊。后来又想不知道他们的努力会不会付诸东流,不过听安玉镜刚才的意思,这个项目大概率还是会成为震惊世界的一项成就,主角的能力他是有目睹的。
看着身边的人少见带着暖意的神采,许绥之想,他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个结果,还是先不要打击他了吧。于是他也少见地露出一点期待,笑道:“好啊,那加油哦,我等着你。”
就是不知道安玉镜到时候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有点失望呢?许绥之略微抱歉地想道。
但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这会儿安玉镜正用着许绥之挣脱不得的力道牵着他,放缓脚步走在校园里这条高大银杏树夹道的路上。
金黄的银杏叶有一些落到他们中间,一刹那正好遮住了安玉镜的眼睛,许绥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一句几乎要消散到风里的话:“等我一会儿,我不会让你再疼了。”
许绥之将头转了回去,没再说什么。
临坐上车前,许绥之想起了还没做的事,弯下腰跟驾驶座的人打招呼:“我跟慕琤有点事要说,让他带着我逛逛,你先回去吧。”
安玉镜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但最终只是说:“别聊太晚,结束了我去接你。”
给慕琤发了消息后很快看见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撑着膝盖抬头看他的眼睛亮亮的,“小绥,想做些什么?课已经上完了,我陪着你。”
许绥之掏出手帕擦了擦他额前的汗,很快被慕琤接过叠得整整齐齐放进兜里。慕琤拉着他满学校地逛,期间频频有人举起手机拍照,大部分都被他很及时地阻止了,偶尔真被拍到了,慕琤就上前交涉,看着别人手机里的照片半晌,拿出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折身回来的时候笑得很是开心。
许绥之本想开门见山的,但慕琤提起来的话题和带他去看的地方都很有意思,许绥之被他勾起了兴趣,晚饭都是在学校里吃的。
吃过饭,许绥之提议送他回去,他给慕琤的那套房子本来就离得近,步行正好消食。天色渐渐晚了,街上的灯都亮起来,慕琤很少能跟许绥之待这么久,一整天都显得很高兴。
快到楼下的时候,许绥之停下脚步,看着他说:“你快走了,我也玩腻了,当初答应过你放你走,我不会食言,今天起合同作废。”
接着,许绥之眼睁睁地看着慕琤原本红润润的脸刷地惨白下来,几乎失了分寸地喊道:“不行!”他立刻抓紧许绥之的手,“不行!我不答应!”
“你不想离开么?”许绥之有点奇怪他的反应,“是因为缺钱?我现在可以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要什么。”
慕琤瞪着眼拼命看天,不说话了。许绥之歪头看他,慕琤突然将包里夹层的东西一股脑掏出来,塞到许绥之手里,闷声闷气地说:“这是我手里大大小小项目赚的钱,包括你上次投的那个,都在这里了。”
许绥之看了看手里几张卡的级别,“哟,真不少,什么意思,给我啊?”
“给你。”慕琤低下头盯着脚尖那一小块地,“这些是我现在的全部,我知道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以后会越来越多的,我都给你。”
许绥之诧异道:“给我干嘛?”
“我会有用的,你别不要我。”
许绥之几乎要感到荒谬了,于是他便也笑了出来:“你给我钱让我继续包养你?”
慕琤仍旧低着头,紧紧攒拳,他没应声,但看起来他就是这个意思。
许绥之转了转手里的卡,路灯下这些卡的边缘反射出一点锋利的亮光,接着它们被轻轻拍在慕琤脸上,慕琤听见一道轻佻的调笑:“我还没见过这种稀奇事,你当狗当上瘾了?”
慕琤被拍得闭了闭眼,连带着声音也不稳:“不稀奇,我是你的,受你掌控,本来就应该这样。”
“一出忠心小狗戏码。”许绥之将卡移至慕城的唇边,止住了他又要说出口的话头,自顾自地接下去:“可是你好像有些地方弄错了。”慕琤总算肯和许绥之对视了,然后他看见一双饱含恶意的眼睛。
“给你的支票和卡是安玉镜的,给你投的钱和人也是用的他的,我除了偶尔玩玩你可什么都没做。所以你与其说是我的,不如说是……”许绥之说不下去了,因为现在慕琤的眼睛红得很不正常,看他的眼神像爆发了什么病毒随时要咬他一口似的。
不一会儿这人整个头颈都红了,活像吞了颗炸弹,怎么看怎么不安全,还梗着脖子冲他喊:“你要把我丢掉了!”
“诶,不是,你,我倒也没……”
“你就是要把我丢掉了!你要把我丢给别人!”慕琤喊完,捂着脸蹲下了,怎么拽都拽不动,许绥之一开始不明所以,直到看见从他指缝里一滴一滴往下掉的泪珠。
得,给背景板的自己讨嫌,表现主角攻功劳行动彻底宣告失败。但许绥之觉得不能怪他,这厮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许绥之挠挠头,真拿他没办法了,好在四下无人,不然这丢人玩意儿该多丢他的面啊。许绥之叹了口气,跟他面对面蹲下,按着这个人的脑袋很无奈的说:“你……哭什么啊,别哭了。”要是任务是主角的眼泪就好了,这也太容易拿到了。
手掌底下的发丝触感柔软,真跟毛茸茸的小狗似的。许绥之摸了摸,难得放轻了点声音:“好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别哭了,行不行?”
“那你不能解除关系!你要等我回来!”
我恐怕撑不到那时候的,许绥之腹诽。他十分费解慕琤的油盐不进,但还是说:“行行行,有人上赶着给我当狗让我玩儿,我能不同意么。”
慕琤还是捂着脸,呜咽和眼泪不停从指缝掉落下来,可与之不匹配的是,他的嘴角不可控地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可惜这部分同样被手掌掩盖,许绥之并不能看见。
许绥之拉了拉他两根手指,不耐烦道:“我送你上去,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啊。”
慕琤立刻紧紧握上他的手,用额头贴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站起来,他牵着许绥之的手在后面慢吞吞跟着,另一只手要把眼球抠出来似的揉眼睛。
许绥之撇撇嘴,刚才嚎得跟一什么似的,原来还是知道羞耻的。
第65章 主角又变态了
原定一周后的出国交流近在眼前, 准备时间实在不算多,过了今晚,慕琤就要出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安玉镜和慕琤的交流突然变多了起来, 时不时的通话和标着对方名字的资料夹都昭示着放到之前来说绝对不正常的情况。
就连回来后经常来找他的褚明净都说:“我都快从安玉镜这里认识这个小同学了, 我原以为是你包的。”
这话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安玉镜解释道:“慕琤也算是项目重点参与人员,他之前负责的部分重要又繁琐,交接起来有点麻烦罢了。”
许绥之表示要不是有剧情我还真信了,剧情里两人就是借着这个项目交接蝇营狗苟,进行这个阶段最后的不清不楚。只是许绥之一直没看到他们两有互动, 又和安玉镜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原本以为感情线又惨淡了,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支棱起来的剧情影响力还是这么可怕。
当着他的面都这样,不知道在学校里有多么的……许绥之觉得肯定是之前的世界让他ptsd了, 他才总对主角感情包有悲观态度,现在看来其实进行得很顺利的不是吗, 他决定从这里开始一雪前耻。
今晚正好有个盛大的学术界颁奖典礼, 对近年的重大科研成就提名表彰,后续还有慈善晚宴,邀请了一批顶头的政商代表, 当然也邀请到了主角。而许绥之这个世界的身份性质, 不去也要被主角带过去。
许绥之正扣着袖扣,想了想, 又把它拆了下来,转而去挑戒指, 差点把人设给忘了,许少可没有这么正经。
安玉镜有奖项,去得早,许绥之不想陪着,两人便分开走了。
许绥之到的时候不早不晚,仪式还没开始,他被迎进去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这种场合许少竟也肯赏脸。”
许家退下来了,许绥之又是玩家子,要是没有安玉镜摸这个宴会门槛都困难。这人估计是看他不爽很久了,又或许跟他有过节。能来这里的都是顶尖权贵,只是许绥之毒害过的顶尖权贵比比皆是,他本人看了半天,也没认出眼前这是其中哪个。
远远的他已经看见正在交谈的安玉镜和慕琤,正好给他们留空间,也乐得晚点儿碰见这俩,于是跳过了你谁啊这种把天聊死的扫兴话题,阴阳了回去:“您真会说笑。”
回答出乎这人意料似的,他愣了一下,“久不见许少,想来是生疏,都变客气了。”
“是吗。”
“前些天的聚会大家都到了,原以为能见着许少,没想到许少没来。”他道:“毕竟这聚会许少可不怎么缺席的。”
他说的是圈子里最上层的那群小辈聚会,这群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格外疯,玩什么怎么玩的都有,每次结束都一地狼藉,也不怕收拾不了。说实话很是合许绥之的口味,但是这几天不是受人看管么,出门都费劲。
被人知道他成什么了,许少丢不起这个脸,视线偏移道:“哦,没心情。”
面前的人神色动了动,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还在和安玉镜说着话的人,不自主想起那天聚会上的流言蜚语。
“什么许少啊,他家现在……要不是仗着安家他还有多少分量?”“我可听说安玉镜养了个人,就在……”嘈杂环境里夹杂着一两句模糊话音。
突然有个人对他说:“诶,翊臣,前段时间他不是害你挨了家里批还丢了个酒庄,现在可轮不到他嚣张了,要不哥们儿帮你……?”关翊臣抬眼看了一圈,一个个的都快组成“许绥之受害者联盟”了,他笑着抿口酒,把话题囫囵过去,又扯到说话人更感兴趣的玩乐上头。
关翊臣说:“安玉镜最近的传闻,你知道吗?”
怎么还八卦上了,许绥之挑挑眉,“什么传闻?”安玉镜这种无趣的人也能有八卦吗,许绥之震惊。
这人看着他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怎么没带着你一起来。”是不是跟他们说的一样,都不对你上心了。
“人有自己的安排,干嘛非要一块儿。”
关翊臣将喝尽的酒放到侍应生托盘里,没有拿新酒的意思,只看了看许绥之,许绥之倒是拿了杯,他就让人走了。关翊臣看着许绥之,“他是这么跟你说的,然后你就信了。”
许绥之疑惑,这人打什么哑谜呢?233说:外头都传安玉镜包养了个人,估计是合同的事儿传出去了。
哦,原来是来奚落他的,许绥之了然,这倒是和剧情不谋而合。
关翊臣看许绥之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他……”话还没说完,被后面一道声音打断,“小绥怎么在这里。”
关翊臣转头,“安大少。”安玉镜微笑点头,“关少,好久不见。”
这个姓在圈子里只有一家,许绥之总算想起他是谁了,也想起自己对人家做过的事儿,难怪人要来找他不痛快。安玉镜牵他进去,许绥之却朝关翊臣走近几步,把只喝了一口的酒塞他手里,笑着说:“没你酒庄的好喝。”
关翊臣眼睛微微睁大,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被安玉镜拉着走远了,又听见人问为什么不过去找他,许绥之挣开了他的手,瞟了这人一眼,“看你跟人聊的不是挺开心,所以没打扰。”
安玉镜笑着捏捏他的脸,“是慕琤,你不是知道?他要出国了,道个别罢了。”他看着许绥之爱搭不理的样子,心里却格外高兴满足,“怎么生气了,是我的错,应该早点过来的……要不让他跟你打个招呼,你也嘱咐人家几句。”
许绥之嘴上说:“关我什么事。”心里却一动,慕琤要走了,他倒可以松快些,再混段日子就能准备着下线了。
安玉镜也就随口说说,慕琤是想见许绥之不假,但他哪里肯?看许绥之不甚在意的样子,就知道他压根没把慕琤当回事儿,于是心里更高兴了几分,牵着人一块儿入座了。
到了颁奖的时候,台上念到了安玉镜的名字和他取得的学术成就,台下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跟他们坐的近的都围过来祝贺,在亲朋熟人和无数相机的见证下,许绥之也很给面子地站起来接受了他的拥抱,亲吻他的侧脸说:“祝贺你。”
安玉镜上台致辞,褚明净隔着个空位凑过来,耷拉着眉眼说:“你对他倒是好。”许绥之莫名,没作理会,并把他推了回去。
他们的座位围着圆桌,褚明空在许绥之的另一边,偏头过来压着声音说:“最近外面有些人在传,关于安玉镜和慕……的,连带着波及你,要不要我……”
“不用。”许绥之仍然正视着台上,视线没有丝毫偏移,“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没必要管。”
反正过几年也就成事实了,现在管实属多余。
之后的晚宴上时常有人过来寒暄应酬,许绥之身边很热闹,不少人在交谈,他脱身出去时发现关翊臣在不远处的另一堆人里,正抬头看他。
视线相撞,许绥之朝他举杯,本意是打个招呼算了,谁知关翊臣朝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向着这边走来。
“安大少栋梁之才,这个年纪就有这般成就,恭喜他了。”
“话我会给你带到的。”
“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许少不多陪陪他?”
许绥之睨他,“关少没话找话,是我刚才说起酒庄,让关少不高兴了?”
“哪能呢。”关翊臣笑着揽他,好像跟人挺熟似的,“我愿赌服输,怎么会吝啬这点东西。”
“这样,正好我想把那地儿推了改成仓库,关少不会介意吧?”
“那里种葡萄很不错的呀。”关翊臣故作可惜地说:“很久没喝了,我还想着等空运回来了去许少那喝几杯,不过……”他摇摇头,人都快整个儿靠着许绥之了,“许少想改就改了吧,要不要我介绍工程师?”
“呵呵呵,还是关少大方……”
“这有什么,我产业大多在国外,有几个挺有意思的,下次带你去玩玩?”
……
等从宴会回去,许绥之躺在沙发上松领口,累死了,想起等下还要走这节骨眼上的剧情,更是想骂人。
安玉镜这会儿正接过准备好的热毛巾给他擦脸,他今晚也喝了点酒,脸色比平时红润些。
许绥之挡开他的手,“这些天玩的挺高兴的?都有不下十个人来问我你的那些事了。”
“什么?”安玉镜皱皱眉,“谁问了你什么事情?”他最近很忙,没留意圈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和他位置相当走得近的知道是无稽之谈,其余的那些人也不敢真传到他这。
许绥之哼了声,“还有什么可装的,你和慕琤……”他说到一半笑了,觉得滑稽似的,“我还当你真是为了我,结果合同签了,倒自己玩上了?背着我不过瘾,还把人保到国外去了?”
安玉镜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他将事情记下,算账有的是时间,现在嘛……他手覆上许绥之的衣服扣子,委屈地说:“我没有做过,我怎么会这样呢,小绥要是不信,那亲自检查检查好了。”
这是什么走向?!许绥之大惊失色,死死捂着衣领,“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们婚姻牢固,感情稳定,怎么不能做这种事?”
“谁跟你牢固稳定了!不对,谁跟你就你们我们的了!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混为一谈!”他有心想激怒安玉镜推动剧情,又去提醒他慕琤的存在:“你少装模作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一直跟人眉来眼去不清不楚!”
“哦?我怎么跟人眉来眼去不清不楚了?”他的小妻子吃醋闹脾气了,他不急着安抚,反而因这难得一见的可爱情态忍不住逗他,“你因为这个不高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高兴了?我高兴得手舞足蹈!我高兴得一蹦三丈高!我高兴到家了!饭都多吃了两碗!”还别说,庆功酒他都和233提前吃过两回了。
安玉镜闷闷笑出来:“小绥这么厉害啊,让我检查检查是不是,说谎可不是好孩子。”一只手就从疏于防范的下摆伸进来摸上了他的肚子。
几乎是立刻,整层楼响彻了许绥之的怒骂和哀嚎,后来被堵住嘴,于是叫也叫不出来了。
过了很久,天光微亮。“……我服了,我服你了行吧?安玉镜你牛,你是大爷,不要再来了……我受不住……”许绥之声音已经哑了,这人每动一下,他就浑身颤抖。
“叫我什么?”
许绥之咬牙闷哼,偏头不肯说话了,安玉镜眼里神色深了深,让人直觉危险。
“唔!……哥,哥,哥哥,求你了,饶了我吧……” 原本无往不利的称呼现在却不好用了,这人的力度没有半分减轻。
看着安玉镜嘴边不变的笑意,许绥之福至心灵,他抿紧唇偏开头,手背遮着眼睛,从齿缝中漏出一声:“老公……”弱声弱气,已经被羞耻淹没了。
听到了想听的,安玉镜眼睛被激得发红,几乎是要把人吞入腹中的凶猛,许绥之被逼得跟条活鱼似的挣扎起来,在他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但没让人力道松动半分,依然被牢牢掌控着。
“好,老婆不哭,老公都听你的,最后一次就好了。”
耍他玩呢?!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许绥之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一脚踢开他,“ 你他——”
还没说完,就被人拽着脚腕拖至身下,安玉镜衔住他的唇,眼神既平静又幽深,像诱人深入的暗流漩涡,“又不乖了,要罚。”
第二天一早,许绥之总算被紧紧禁锢的怀抱松开,他知道安玉镜要上班去了。
许绥之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安玉镜才是承受的那个,怎么被压着逼出眼泪不断叫停却是他?最后连去浴室清理都是被人抱着去的,他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一夜过后,浑身更是车碾过般酸疼。
许绥之气得迷迷糊糊,又困得睁不开眼,在清醒和睡梦的边缘,只感受到唇上一触即分,又因为对方忍不住再次凑近,而变得缠绵许久的吻。
欺人太甚!气煞人也!安玉镜今天肯定会提早回来,许绥之最后暗暗想,他是一定要狠狠揍这得寸进尺的家伙一顿的。等等,许绥之眼睛睁开一条缝,这浓浓的事后感是怎么回事?
主角又变态了,他竟然都不觉得惊讶,真是令人悲凉。
第66章 过高的好感度
自从那晚之后, 许绥之死活不跟安玉镜一块儿睡了。就他那样的,再来几次谁受的了。
可不知道怎的,不管把他踹下去锁上门多少次,这货半夜总能摸上床来, 把许绥之吓一大跳不说, 还特无耻地笑:“小绥腰是不是还疼, 都是哥哥不好,哥哥给你揉一揉……”一双带着特殊目的的手搭上他的腰,许绥之于是开启了新一轮的惊声尖叫。
许绥之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有问题,问题大了, 他严肃地说:233,主角攻是不是OOC了?
233:好像有一点。
许绥之:这叫一点?!
233:好吧, 有很多, 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
许绥之:什么!不行!不行!
不久前他才重新燃起主角感情线的希望,如今又一盆冷水浇下来, 把许绥之浇焦虑了。
许绥之决定做点什么,刷刷安玉镜对他的恶感。可是……不管他闹出什么事, 安玉镜都不痛不痒的样子, 一句责备都难听到,安玉镜对他的底线好像低的离谱。
许绥之想着想着,突然眼前一亮, 底线虽然低没错, 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忍的。
夜店里。
经理急匆匆地奔向那间包间,一边对身边的人喝到:“许少来了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还有, 你确定他是一个人来的?”
“许少一进门我就马不停蹄来了……是的,他一个人来的。”
经理原本恼怒他的狡辩, 但是后面的消息却让他没法分心想别的事,许绥之一个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打开包间门就是昏暗灯光和混乱音乐,经理看见坐在沙发中间的人被十几个应召男孩女孩团团围着,顿时眼前一黑。他掏出手帕擦满脸的冷汗,赔笑道:“许少光临,手下的人也没个分寸,不知道通知我好准备准备……”说着,拍了一下跟着他那人的头,瞪了他一眼,等人捂着脑袋不敢抬头了,才又说:“许少今儿……怎么一个人来啦?”
许绥之正接过一个小男孩给他倒的酒,闻言笑了笑:“一个人不能来?”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说起来许绥之也没办法,他那群狐朋狗友是玩得开不错,但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闲的慌,每每他要上手,总有一个两个拉着他不让,问就是:有家室的不适合。
什么鬼有家室,许绥之对这群人突然有了道德简直觉得神奇,说这话的他们自己信不信,莫名其妙扮什么正经!
所以带人来是实现不了他的大计的,但许绥之对此无意解释,只说:“行了,出去吧,别让人打扰。”
经理眼睛扫了一圈,“你们清楚规矩吧,都给我好好伺候。”然后对许绥之笑道:“许少自便,自便……”说完就退出去了。
许绥之没管他,捏过一旁的小男孩下巴打量,小男孩在他的视线下有些发抖,说实话他长得不错,是受欢迎的精致可爱挂的,许绥之笑:“这么怕我啊?”
男孩怔了怔,看着许绥之笑,倒是不抖了,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就有人往许绥之身边凑,“许少,我来给您倒酒。”“许少想玩什么,我陪您。”
许绥之便把目光放到他们身上,“已经做过准备了么?”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身旁人瞬间一僵,回味过来经理的嘱咐。
只见刚才还跃跃欲试的男孩变得喏喏不敢答话,许绥之挑眉,很快想通了一些关节,于是他表情淡下来,说:“谁跟你们说过什么。”这话落下,一堆人抖如筛糠。
安大少的吩咐当然不是直达到他们这里的,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今天这场劫数可能难过了。
许绥之放下杯子,发出了清脆的相碰声,四周寂静,音乐声早就停了,仿佛已经为某个人的怒火做好了全部准备。但他只是说:“都出去。”
应召男孩女孩对看几眼,只有微微动作。“快点。”这一声落下,他们赶紧陆陆续续走了,只有刚被许绥之捏过下巴的那个男孩仍然跪在许绥之脚边,他抬起头,看着这个人的眼睛说:“许少,我可以,我不怕……”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许绥之按住了唇角。
许绥之最后刮了刮他的脸,轻声道:“出去吧。”男孩重新垂下头,应了声是,静悄悄地掩上了门。
包间里仅剩许绥之一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捧起了他的脸,来人轻声叫他的名字,靠近了想要抱他。许绥之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褚明空,滚开。”
某种程度上说经理着实聪明,叫这个人来真是最好的选择。
褚明空很容易就拿走了许绥之手上的杯子,他维持着紧紧抱着许绥之的姿势,嘴唇离他的侧脸很近很近,他轻声说:“小绥,我陪你,今天晚上我陪你,好不好?明天一早我就去把安玉镜弄死给你出气,好不好?没人能管得了我们小绥。”
许绥之侧过脸,他和褚明空唇间的距离只有游丝一线,任谁看都是正在亲吻的程度。
褚明空眼睫轻微颤动了一下,心里升的情绪近乎胆怯,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审判。
但许绥之只是淡淡地推开他,“你在可怜我?”褚明空立刻慌乱起来,“不——我没……”
“我以为你知道我最烦被人可怜,真没意思,就这样吧。”许绥之最后眼神漠然看了还想来拉他的男人一眼,转身出了包间。
什么就这样了!他们就怎么样了!褚明空抖的停不下来,寒意爬上了他的脊背。不行!不行!许绥之别想跟他……!他终于回过神来,猛地打开包间门,减震做得极好的门发出一声巨响,褚明空跌跌撞撞走出去,已经不见许绥之的身影。
他回去后过了不久,安玉镜也回来了,两人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安静静地用完了晚餐。
“吃饱了吗?”安玉镜见他放下筷子,问道。
许绥之没说话,也没有看他,所以也不知道安玉镜现在的表情,若是看见了,他绝不会还坐在这里。
安玉镜猛地拽过他的手腕,在许绥之惊愕的神情里抄起他的膝弯直接将人托起来往楼上走。许绥之看这个路线哪里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用力挣扎起来,怒道:“安玉镜!你把我放下来!我还没找你算账,你——”
接下来的话被扔在床上的冲击阻断了,安玉镜覆身压上来,摘了眼镜,许绥之便看见了他眼底浓郁的黑沉,“是哥哥的错,没有满足小绥。”
一夜荒唐过后,许绥之第二天躺了一整天。
躺着的时间里许绥之放弃了这个计划,他又不能真弄死主角,吃亏的到头来还是自个儿。不过竟有意外之喜,主角攻的负面情绪数值变得很高。
安玉镜在家的时间变多了,许绥之为了避开他,很少回去。这会儿他正在一个热闹派对上,他觉得无聊,随便挑了个人发了条消息,就把手机丢开了。
这个联系人没让他久等,推开包间门的时候气喘吁吁,还穿着严肃的正装,看起来像是中途翘班赶过来的。
“哥,你最近和褚明空吵架了?他看见你给我发消息,脸都绿了,哈哈。”瞧瞧,这称呼偏得,听着好像许绥之才是他亲哥似的。许绥之见惯不怪了,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褚明净才刚走进来,根本不理会不会被人听了去,迫不及待地对许绥之说:“他最近跟疯了似的,还连累我都变忙了。把我拉过去,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我,不就是不想让我跟你见面么!哥你千万别理他。”
褚明净一下坐到许绥之旁边,烦躁地呼出一口气,他拉拉领带,想了想,握着许绥之的手放到自己规规矩矩扣到最上方的领口处,“哥,可以帮我解领带吗?”
许绥之白皙的手指搭在他打得精致的领带结上,不得章法地扯了扯,皱眉说:“哦……可以是可以,但是怎么解?”
不好意思,这个世界的许绥之废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是一点活也不会干。
褚明净笑道:“怎么这也不会,没给安玉镜做过?”那他是第一个了?莫名地有种领先的窃喜,丝毫不觉得自己跟人家老公在这种无聊小事上攀比有什么不对的。
于是包着许绥之的手慢条斯理解了自己的领带,握着许绥之的手一抽,那根领带就到了许绥之手里。
许绥之把领带丢还给他,“他怎么会要我做这种事。”
褚明净解领口扣子的手一顿,嘴角勾起的弧度落了下来,他的五官线条锋利,不笑是很显冷的,这时竟有几分像褚明空了。
他只当许绥之在说安玉镜对他纵容,也不知怎的,心里一下子被点着了似的,不住冒出火气来,眼神却结着冰,戏谑地说:“哦?平时我都没看出来,那家伙在你眼里竟有这么多好处了。”
他控制不住地揉捏着许绥之的后颈,自己也没意识到动作上暴露出了怎样惊人的掌控欲,好像他才是那个妻子被不良男人勾引的愤怒丈夫。
他凑到许绥之的耳边,眼神扫过他被酒液沾得湿漉漉的唇瓣和因为自己过近的距离敏感泛红的耳垂脸颊,心里那把邪火越烧越旺,恶劣又残忍地说:“这样哥哥就觉得他好了?他要是真喜欢你,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跟你亲近,要是我……”
说到这,他愣了愣,要是他?要是他会怎么样?
他禁不住想象,要是他结婚了,他才不会像安玉镜那种虚伪的家伙一样矫情呢。他会天天上班前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妻子捞在怀里讨要早安吻,缠着他给他系领带,晚上下班了再由他的小妻子亲手解下来,他会告诉他这一天老想着他,都没办法专心工作,说着说着,就压着人到床上去了,会不会有点太心急了?不管了,反正他会固定用紧紧搂着人沉沉睡去来结束每一天。
褚明净第一次设想自己结婚的情景,而他伴侣的那张模糊的脸不知不觉间变成的许绥之的模样。
如果和许绥之结婚的人是他……等等!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们不是兄弟吗?
“你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听到我说的话没啊。”褚明净猛地回过神来,“啊?我有笑吗?”他慌张地抽回手摸上自己的脸,他居然幻想和许绥之结婚把自己想笑了?
他连忙掩饰性地清清嗓子,整理好表情,确认不会让人看出端倪了,用最冷静口吻说:“嗯,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该死的,所以凭什么不能是他和许绥之结婚!
许绥之觉得褚明净今天有些奇怪,瞥了他好几眼,把人看得差点绷不住了,才说:“我说,我又不喜欢安玉镜,为什么想要和他亲近。”他还是没忍住问:“你不是知道的么,怎么今天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褚明净的烦闷一扫而空,高兴得差点笑出声来,“啊,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哈哈,我当然知道了,瞧我,都胡说些什么呢。”他讨好地捏捏许绥之的手指,“哥哥别生气,你喜欢的那个跑车系列新出了限量款,我送你,给你赔罪。”
许绥之挑眉,好心情地说:“我本来就懒得跟你计较。”算是同意了。
褚明净确认许绥之真不在意了,才笑嘻嘻地凑过去,又成了平时浑不吝的顽劣公子哥样,捏着许绥之衣领处拖着的长长蝴蝶结往外拉,“怎么系这么紧,你不是最受不了这种了,也不嫌勒的慌……我靠!这什么破衣服啊,这是给人穿的?”他着急忙慌地拉紧没了束缚就大大散开滑下肩膀的衣领,挡住许绥之露出来的大片胸膛,底下的皮肉柔腻光滑,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白的发光。
褚明空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阴狠的眼神扫过一圈,把周围听到动静看过来的人瞪得不敢抬头了,才皱着眉说:“你干嘛穿成这样啊,这能挡住什么,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许绥之无语地看着他一边抱怨一边给自己系丝带,一定要解的是他,解开了发疯的还是他,好赖话都被他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巧了,安玉镜也这么说来着,他不喜欢,我偏要穿,他就给我系结了,原本是挺紧的,没想到被你弄开了。”
“他懂个屁,你管他干嘛,服了,他到底会不会啊,连给你穿个衣服都穿不好,要他有什么用。”
许绥之翻个白眼,接过旁边的人倒好的酒喝了口,不理他了。
……
等许绥之打开门,果不其然看见安玉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本书在看,戴着的金属框眼镜折射出冷清的光,整个一衣冠禽兽样。
真够装的,许绥之没打算理他,径直绕过了他那块地方,躺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安玉镜倒是很快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热蜂蜜水,不赞同地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喝酒了,不是说了不要喝太多,你身子弱,明天又要头疼。”
他想起刚才在电话里凑得很近的张狂声音,脸色沉了一瞬,褚明净越来越过了,褚家既然管不好儿子,他不介意代劳,免得把他的小绥带坏了。
许绥之闭着眼偏开头,不耐烦地说:“你管我呢,怎么这么啰嗦啊,烦死你了。”
安玉镜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似的,亲了亲他的眉心,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起来喝点蜂蜜水,我抱你上去睡觉,好不好?”
许绥之就着他喂过来的勺子喝了几口,就不愿意再动了,于是安玉镜又给他擦了擦嘴,抱着他上楼去了。
……
异国重洋,一间办公室里只有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光。
慕琤静静看着消息框里大片的绿和前面的红色感叹号,他已经很久没能联系上许绥之了,不管是电话,信息,还是什么,自己好像已经被这人遗忘了。
骗子。他抚摸着对面的头像和名字,想着这个人,第一反应还是微笑。
这时突然推门进来一个人,满室的静悄悄被打散,这人咋咋呼呼地说:“慕,你怎么不开灯,噢,你知道吗,你的点子被采纳了,导师同意助我们一臂之力,我想很快就可以实践了。”
慕琤被乍亮的灯光刺得眯了眯眼,“是么,那很好。”
来人见他兴致不高,反而盯着手机屏幕不知在看什么,瞬间起了一点八卦之心,毕竟这位亚洲来的交流生既好看又优秀,有段时间追求他的男男女女可不少,只不过都被他不留余地地拒绝了。
“怎么了,和女朋友聊天?”
慕琤对这个同学兼合作伙伴对打探他的感情生活的谈兴感到无奈,“丹尼斯,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谈情说爱的打算。”
丹尼斯满脸不信:“怎么,难道真像他们说的,你是无性恋不成?”
慕琤失笑:“当然不是,这是怎么传出来的。”
“谁叫你这么难以接近呢。”
“你误会了,我已经有了爱慕的人。”慕琤垂下眼帘,点开一张照片,是青葱校园里的双人合照,其中一个人表情淡淡地望向这边,而他旁边的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讲些什么,如果注意去看,可以看见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的手,很明显是兴奋的后者的杰作。
慕琤手指覆盖在了那张略显冷漠的人脸上,丹尼斯原本想大声表示他绝不相信这种套话,此刻看见慕琤的眼神,话却转了个弯:“那把她带来我们的聚会嘛,难道以咱们的关系,还不方便认识认识吗?”
“他不在这里。”慕琤熄了屏幕,微笑道:“好了,闲聊结束,我刚正等你呢,是时候做点正事了。”
丹尼斯看他表情,就知道不妙,“慕!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起码休息一个晚上!”
“不行,我得快点回去,不然就要被某个人丢下了。”
第67章 结婚是多选题
主角受出国了, 他还要被OOC的主角攻迫害,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许绥之忍气吞声两天后终于拍案而起,再一次于凌晨被安玉镜环在腰间的胳膊勒醒后,愤怒之下灵光一闪, 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233!我们走吧!
233睡眼惺忪:好……去哪……
许绥之:帮我定位时间点!主角受回来之前都没我戏份了, 咱们直接跳到下线的时候, 提高效率,这世界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233思索一番,一边调试着设备,问:什么时候走?
许绥之感受到后脖子凑过来的温热吐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咬牙道:一秒也等不及,就现在!
233:好, 那你做好准备, 我现在操作。
但是坏消息来了,由于这次操作时空跨度太大, 需要准备时间,许绥之看着进度龟速的缓冲条, 闭了闭眼:没事, 睡吧。君子报仇……
身后人动了动,似乎从一个不太好的梦中惊醒,颤抖之后马上抬头确认身边人的情况, 见到这人还好端端地睡着, 舒了口气,凑近亲了亲他的脸颊才重新睡下, 胳膊又搂紧了些。
许绥之被箍得青筋直冒,皱眉推开他, 不满地嘟囔着,腰间的手放松了点,又有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脸侧,很近的地方传来轻轻的一声:“怎么了?”
这人愈发靠近他,问道:“宝贝,怎么了?”
“热……”
说完,身上的一双手总算放开了,安玉镜离远了点,许绥之心情刚松快两秒钟,就听到卧室温控器被调低的声响,然后那双手又攀上了他的身体,力度没有丝毫减轻。
“……”许绥之气晕了。
第二天许绥之醒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了人,下楼到了餐厅,这个时间点吃早饭已经晚了,但他下来后,桌子上还是摆着温热适口的饭菜。
许绥之吃着,这两天他没怎么看手机,这会儿一打开,褚明空的消息铺天盖地闪出来,得亏了手机性能好,竟然没卡顿死机。
许绥之挑了些看了,无非是道歉求和找话题,其实他也没多生气,只是觉得有点点丢脸,他那天的意思是今天就这样吧没心情不玩了,没想到让人误会了。
只是褚明空那天说的话也挺惊悚,许绥之不知道怎样面对变质的友情,现在从褚明空已经说了百十遍的解释来看,原来是他想太多了。褚明空说:“我只是看不惯安玉镜的无谓掌控欲,明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想要和你结婚的不是吗,为什么还要管你,我那样说只是气不过,小绥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许绥之表示:“好兄弟。”
这条回复发出去不到一秒,瞬间又弹出褚明空数条消息,说好久没见了,要见面。许绥之想了想,回:“好啊,你来接我。”
褚明空来得很快,其实有点过于快了,许绥之坐上车的时候还笑说:“跟你就蹲在我家附近似的。”
褚明空垂下眼,轻轻应了声。似是而非的,许绥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你看着来吧,我陪你呗。”
“那去我家吧,你好久没来了。”
“行啊。”
褚明空工作忙,为了出行方便,住的房子离市中心不远,许绥之跟着他进去,褚明空拿出了许绥之的拖鞋,许绥之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了,换一个。”“好。”
许绥之路过客厅,随手拨了拨被房主人仔细挂好的风铃御守,有点眼熟,好像是他上回从国外带回来的那个,原来放这儿了。
接着他和褚明空玩了半日的游戏,即使很久没一块儿玩过了,两人配合仍然很默契,赢得毫无悬念。许绥之兴致高昂,放下手柄,又问他的游戏机在哪。
褚明空说:“帮你收在书房了,你去拿吧,我切点水果过来。”
上楼进了书房,果不其然他心爱的游戏机就在这里,许绥之从架子上拿下来,正要出去,余光瞟到一旁桌上一封褪色信封,它好像被人拿出来看了许多遍,即使再小心,还是留下了时间的痕迹。
许绥之收回目光,转身时却不小心踢到一个小盒子,他重心不稳扶过桌面,又把那信封打掉了。
许绥之吃疼,哪里来的盒子,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没办法,他只好将信封捡起来,途中从里边的夹层落下一张照片。是他小时候的照片,许绥之怔然,打开了信封,看见了一纸婚约。
一段记忆自认为无关紧要,被风随意卷起,历经多年终于又落回他的脑海中。
“你是谁?”
“……你是明空哥哥吗?”
“我有点看不清了,但是你背着我,我不害怕……”
“你救了我,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结婚?我不知道……那你呢……你想要和我结婚吗?”
“好……结婚……和你……”
许绥之回头,身后破窗而入的霞光正正好照在褚明空身上,他的眼睛一瞬间盛满了霭霭暮色,里头的情绪便也显得沉重又忧伤。
许绥之望着他,好像望着记忆中的那双眼睛,一样的,又好像有点不一样,那双眼睛里有更深重夜色。
褚明空说:“小绥,对不起,我留着它只是……”
许绥之说:我婚约对象不是安玉镜吗这是啥……
233说:剧情是这样写的呀要不我去问问……
褚明空出声艰难,但他还是说:“我前两天整理的时候拿出来忘记放回去的,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
许绥之听着觉得不对劲:“等等,我什么心意?”
这时候门铃响了,但是两人都没有在意,可能是保姆阿姨,褚明空发了让她不用过来的消息,接着说:“你说不想跟我结婚,所以我不会提起这件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跟你结婚?”
“什么?”褚明空怔愣看向他,“可是明明是……”
“小绥,你怎么把明空家的钥匙忘家里了,上次不是跟你说送回来。”安玉镜出人意外地从门口转出来,微笑道:“怎么了?在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么?”
他已经解释了出现的原因,但是没人想去追究,褚明空看他的眼神更是双目赤红,“是你!是你偷了我的……!”褚明空双手死死拽着安玉镜的衣领,后槽牙发出紧咬的摩擦声,“你这个小偷!骗子!”
安玉镜只用了短短一瞬去理解他的话,冷笑一声,“你的,你也配?”褚明空目眦欲裂,破空挥去的拳头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安玉镜准确接住,也被逼得后退两步。
“自己是无能之辈,没本事守住,难道还要要求别人仁慈手软吗?”
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招招狠厉,也不讲究分寸权衡,面子礼数更是全部抛到脑后,打黑拳似的奔着致命点和下三路去,往脸招呼时更是毫不留手,不多时两人身上都挂了不少彩。
安玉镜表现得就如被争夺伴侣的头狼,褚明空更是像失去理智的野兽,两人都是不死不休的阵势,许绥之头疼不已,只好去拉,“别打了。”这样真的会打死人的。
劝解收效甚微,直到许绥之的身子强行插入两人之间,他们才喘着气收敛几分力气。许绥之按着褚明空的胸膛不让他动,他便低下头,紧紧握着拳站在许绥之身边。
安玉镜眯了眯眼,底线被触碰,是真的抱着直接弄死对方的心思,又想动手,被许绥之一把推开。
以他的实力,原本是不可能推动的,只是动手的是许绥之。他不懂要怎样反抗这个人,于是被狠狠推到地上。
许绥之怒道:“你疯了是不是?疯了就滚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安玉镜唇角破裂,脸上身上的狰狞伤口让他看起来疼痛又狼狈,可他感觉不到一样,一手撑着地,另一边手肘撑在单边屈起的膝盖上,坐地板跟坐主位交椅似的派头十足,竟然还看着许绥之笑:“小绥,你要偏袒他吗?我不过打他几下,你就心疼了?你心疼他,我一定会弄死他……”
“行,你想玩这套,我奉陪到底!”褚明空直视安玉镜,沉声道:“倒是你,当初用阴谋诡计夺走了我的未婚妻,如今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安玉镜不笑了,表情黑沉可怖,“该说你不要脸还是神智不清,已经到觊觎别人妻子的地步了么。”
“呵,你有病我是知道的,但你难道已经病到连小绥的意愿也不顾了吗?”
安玉镜瞪大眼睛,他回想起他赶到之前两人不知道一块儿待了多久,这句话瞬间如一根尖利毒刺扎进心脏,疼得他眼睫颤动,故作冷静的表情随之破碎,他看着许绥之,不可置信一般问道:“小绥……你,你不想和我结婚?你想和他……你喜欢他?”
许绥之眼见着一股血红从安玉镜体内冲上脖颈,又冲上头脸,最后全数冲进他眼睛里,知道这人如果不是眼珠子要爆掉就是要哭了,一时间只觉得心累。
233:快好了,马上可以脱离。
许绥之:谢天谢地,总算——
许绥之的沉默让安玉镜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竟露出了脆弱惊惶的模样。这时他手腕上又拉上来一只手,手的主人声音沙哑:“小绥,他一直在骗你,你还要管他吗?”
一句话仿佛点到了安玉镜的死穴,他一下子扑过来抢人,“我不是!你有什么资格——”他的嘴唇早就被自己咬破了,一开口都血迹斑斑的。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认清现实,他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
“不!不可能!……小绥,你不要哥哥了吗?”
两个人目光灼灼,都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他能说他更想下班吗?
233:走吗?
许绥之:快走!赶紧走!
瞬间周围景色扭曲变幻,模糊了面前的两张人脸,他们同时开口,似乎在说些什么,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许绥之回神后就感受到身体下的急促的颠簸,低头一看自己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十步开外就是一个跨栏障碍。
他按下吃惊,放松身体调整好姿势,到了障碍跟前,马蹄自然一抬,轻松越过了不高的障碍。许绥之趁着这个间隙略微偏头,看见了褚明净和其他一些人和他一样骑行在相当开阔的草场上,看来是一个休闲比赛。
许绥之:嗯?怎么回事儿,我不是应该直接到下线时间点吗?怎么感觉我还挺健康,还能骑马。
233:世界时间线有点异动,现在是三年后,主角受原定五年后才能回来的,你在他回来前一年下线,可是他现在提前回来,甚至比你发病还早,我们不能越过这种重大剧情点,所以卡这了。
许绥之懂了,主角提早回来,他却不能提早死,又要过原本不需要过的剧情了。他轻啧一声,主角意外频发,不按套路出牌,本来上班就累,还要加班。许绥之便问:慕琤什么时候到?
233:明天下飞机。
还别说,卡真准,还贴心地给他留了点准备时间。
许绥之了解完情况,不再分心,牵引缰绳调整角度在跑道疾驰,依样画葫地越过了第二个,第三个障碍,几圈下来和众人结束了这场朋友间的小较量。
结束后几个人聚过来笑谈几句,言语间许绥之听他们对褚明净的称呼是“褚总”,“明净”,就知道这几位应该是褚明净的生意伙伴或者商圈好友,其中一两个他也见过,在各自领域里也算是顶头的,看来褚明净现在混的很不错,只是许绥之有点奇怪这种局自己怎么也在。
几个人兴致不错,说要再开一局,许绥之没这个想法,便没参与,慢悠悠骑着马踱到一边去了。褚明净也控马过来,和他并排走着,笑说一句:“我看你一开始状态不对,还以为你生疏了,现在看来还不错嘛。”
许绥之耸耸肩,“分心了。”
褚明空闻言脸色阴沉一瞬,很快恢复正常,挑眉道:“放松点,别多想了。”他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却被身边人的模样慑住心神。
马背上的人肩宽体直,腰跨放松,身体随着马快步走的颠动微微起伏,姿势优雅且标准。他上身只穿了件浅色衬衫,充风松散的衣料轮廓从肩部往下在腰腹处徒然收紧,束缚进裤装中,漆黑长靴和雪白的马裤勾勒出长而直的腿部线条,从马场上远远而来,阳光撒了满身,做派清贵无比。
这样的情境下,褚明净哪里还想提及某些无关人士呢,他扯开话题,带着许绥之走远了。
许绥之有意早点到目的地,因此夹着马腹加快了速度。
他们下了马,就很快有人将他们的马牵到马棚,另有人带他们到了二楼的独立休息室。室内很宽敞,装饰讲究,按高等级会员的需要设置了茶桌和吧台,里面还有淋浴室和有床隔间,落地玻璃视野开阔,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大片马场。
第68章 动荡也与重逢
许绥之坐在皮质沙发上, 身边的褚明净倒了杯威士忌,摇晃中冰块碰壁叮当响。
许绥之说:“给我也来一杯。”
褚明净顿了顿,这个时候正好有人送来了他刚点的东西,他顺手放到许绥之那边的桌上。
“你现在身子多不好不知道?上回你就把我吓个半死, 这次你说什么我都不能纵你了。”
许绥之看着那杯橙汁, 陷入了沉默。看来是恶化了, 他还是拿起来喝了口,再进一次医院估计就会查出来了。
褚明净以为他不高兴,又凑过来搭他肩,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许绥之总觉得这家伙跟三年前相比变了很多,以前这家伙头发时常五颜六色不说, 酷爱各种离经叛道的奇装异服,浑身上下十几个洞同时漏风。
现在嘛……许绥之上下打量了一会儿, 头发衣饰打理得成熟精致, 即使故作夸张,眼里也再没了从前张狂模样。
看来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 但他没有调取记忆,他还能好端端在这儿, 想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许绥之望着玻璃外广阔的草地, 心里琢磨着剧情的事儿。他不说话,也没有浇熄褚明净的谈兴,只听身边人东拉西扯地绕了个大圈子, 终于问出了心里一直纠结的问题:“哥, 小绥……你真跟褚明空……了?”
“嗯?什么?”许绥之没听清那个含糊的字眼,疑惑地看他。
褚明净却不说了, 他摸不准许绥之是不想回答还是别的什么的,毕竟许绥之今天跟他出来, 不就是为了避开那两个疯子的么。
三年这么大的动作下来,那两人还没两败俱伤,并非他们没有用尽全力,而是大环境不容许罢了。他们后面还站着安家和褚家,两家虽然没有很密切的合作关系,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两个势力任何一个没倒下之前,除去对方都是不可能的。虽说褚家两个儿子都从商了,但长辈们仍然身兼高职,特别是势头正猛的安家,小辈们打打闹闹可以,但都有个限度,真伤筋动骨了脸面上不好看。
还有这个人……褚明净沉默地看着身旁神色淡淡地侧脸,前不久许绥之没回家也没打招呼,安玉镜急疯了,找了半夜结果在褚明空床上找到了。
听说安玉镜当时把枪都掏出来了,要不是手底下人反应过来死死按着,褚明净真不怀疑他那便宜哥身上会多几个血窟窿。或许安玉镜也会多几个呢,毕竟这两人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的了。
许绥之被吵醒了,一边揉眼睛一边不耐烦瞪人,他在那时候才赶过去,只看见两方人对峙,安玉镜捏着许绥之的手哀声质问,褚明空身上挂了彩,在许绥之的眼神下只能冷着脸靠墙站在一旁。
褚明净听了过程,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荒谬不可能,他毕竟是和许绥之从小处到大的,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觉得安玉镜真是昏了头了,玩得晚了互相借宿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点事情大半夜的也值得这样纠缠。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安玉镜问到声音都哑了,许绥之也没开口否认。
之后褚明空就被派到国外,他家老爷子亲自下的令。到底发生了什么,安玉镜,或者安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褚明净也难以得知。
许绥之去送了褚明空,褚明空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了他很久,久到安玉镜的人上前制止。直到最后,许绥之仍没有否认。安玉镜发疯要把人关起来,链子和锁都准备好了,褚明净气得冒烟,想他要是敢,他就撞门抢人,结果许绥之发了场病,那次太过凶险严重,差点推进ICU,安玉镜吓到了,再不敢提了。
许绥之似是奇怪他反常的沉默,歪头示意他再说一次。褚明净却笑:“没什么,我看你兴致不高,是觉得无聊了?”
许绥之摇摇头,“有点累。”
才出来多久,褚明净想,他的身体到底……他压下心头冒出的酸苦,强笑道:“我最近得了个消息,最近在海外风头无两的那个Echo集团,你知道么?”
许绥之表示也听说了一点,褚明净就接着说:“他们在生物医药和能源领域成果很大,投入的设备几乎覆盖全球。上面讨论下来,有几个方面是我们正需要的,这几天正在和他们谈……”
褚明净最后说:“集团的开创者至今没露过面……都传他白手起家做到这个地步,背后没人指点是不可能的,但我倒听说还是个熟面孔呢。”
许绥之心想能不熟么,就是慕琤嘛。但他也只是说:“这次技术引入上面很重视,项目在哪里落地还没定,洽谈的人明天落地,很多人盯着,你想去吗?”
无论在政商哪一层面都是大功绩香饽饽,包括安家在内,都对这次的会面十分重视。
褚明净笑:“有合作意愿的企业都要争破头了,可惜和我公司的方向不太符合,不然我也不会错过的。”
许绥之点点头,既然对他们两人都不是最紧要的事,这话题也就没继续下去。许绥之没有在这里待太久的想法,休息一会儿就回去了。
“你能自己回去吗?还是我送你吧。”褚明净忧心忡忡看着后座的人。
许绥之失笑:“我是什么小孩子吗,你不是和他们还有事要谈,别担心我了,回去见。”
褚明净只好由他了,“你到了给我发消息。”“嗯。”
谁知刚准备开门,就撞见从里面出来的安玉镜,这家伙感觉不太对劲,心里雷达作响,许绥之不自主后退一步。安玉镜像没发现似的,笑着去接许绥之手里的外套:“小绥回来了,我正打算去接你。”
他才出去多久,许绥之想,他又观察了会儿安玉镜的神色,除了微微疑惑的眼神没再看出什么。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许绥之错开他进门,随口道:“嗯,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回来得挺早。”
安玉镜面上的笑弧消失了,但声音毫无破绽:“不碍事,小绥饿了吗,晚饭就快好了。”
饭桌上许绥之想着剧情的事儿,既然慕琤明天到,那剧情里Echo集团创始人的接风宴应该是主角攻受重逢的时候了,就问了句安玉镜明天的安排。
安玉镜说:“我没什么安排,明天学校放假,我在家里陪你。”
“……”许绥之动作一停,若无其事地咽下嘴里的饭菜,才说:“明净不是说明天有宴会,你不去么?”
安玉镜说:“明天Echo集团来的人是他们头次露面的创始人,给他办了场接风宴,玉玦做了代表之一要去,小绥也想去玩玩?”
“……我都可以。”其实他不太想去。
安玉镜用餐巾帮他擦了擦嘴角,道:“好,随你高兴,我陪着你。”
晚上他手机进了条陌生号码的消息:很期待明天见到你,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呢。附件是宴会邀请函。
许绥之:“……”要报仇也不必明示到这个地步。他关了手机没再看,关上灯睡觉了。安玉镜很快进来,看见黑漆漆的房间还愣了愣,身后床垫凹陷,一双带着潮气的手伸进衣领摸上了他的锁骨,还要往下,被许绥之攥住了,“别闹了,睡觉。”
“不想吗……我做好准备了。”黏稠的呼吸在耳畔响起,密集的亲吻落在了他的脖颈和肩膀。许绥之仍合着眼,头也没回,“累,不想。”某些时候他很乐意扮演一个无力满足伴侣需求的男人。
“……好。”身后窸窣一阵,一双手抱住了他,许绥之懒得对力度提出异议,自顾自睡着了。
安玉镜的眼睛盯着眼前一段玉似的脖颈,眼里如夜色黑沉。他们很久没做了,安玉镜心里有些惶恐,小绥厌倦了他的身体了么?是不是他太死板无趣,比不上外面的那些……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某个该死的,被他弄出国的家伙,抱着人的手有点发抖,又收紧几分。
第二天晚上的宴会觥筹交错,安玉镜一直在他身边,过来打招呼的人也不少,也有不少人看他们,却不上前,有些脸上表情不好看。许绥之注意到那部分是从前在褚明空身边常出现的,他挑挑眉,看来他过来前那次不知结果的争吵过后二人有些摩擦。
“Echo集团创始人真会来?”
“是这样说的,看来这次的合作他们也很重视。”
“诶,我怎么听说,他以前还是……大学的学生?”
“真的假的,那人神秘的很,之前可一点消息没传出来。”
“他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这些年在背后支持他的资本势力,我听说是某国的贵族支持的,还是皇室一脉,要不然短短几年能做成现在这样?”
“你这话说的,要没点真本事,能被这身份的人看好投资?”
“是啊,不过他们也是站在风口上了,眼光很好,搭上了顺风车,吃了时代红利。”
议论声不绝于耳,许绥之瞄了眼安玉镜,他还是淡淡的社交状态的笑模样。安玉镜注意力似乎都放许绥之身上了,视线很快对上他的,等着听他说话,周围人知情识趣地走开了。
许绥之说:“你知道是谁吗?”
安玉镜表示不知情,许绥之挑眉,三年了还没点进展不可能吧,慕琤都有心情换号跟他打哑谜,也不给安玉镜发条联络消息?
233:主角受常年在外,集团做成现在这规模,可想而知没顾上谈情说爱。
许绥之:也有道理,没事,我会出手。
233:……(祈祷状)
许绥之:喂喂!
宴会的主角也没有吊人胃口的意思,过了不久就很快登场了。聚光灯下,慕琤的笑容得体且完美。
许绥之听到安玉镜说了句:“还真能忍啊。”
第69章 赌约花落谁家
慕琤发言结束后, 现在正在应酬。
当然了,人现在是体面人,那种为了复仇急哄哄过来耀武扬威,将场面弄得很难看的事情还是不会做的。
许绥之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 安玉镜温声说了句:“玉玦那边叫我过去谈点事情, 小绥要一起吗?”许绥之摇摇头, 安玉镜捏了捏他的手,说很快回来,就往另一处去了。
他刚走没多久,关翊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绥之意识到身边有这么个人的时候人已经准备勾肩搭背的了。许绥之侧过身子不明显地避开了, 挑眉道:“关少也来了。”
纯属没话找话,但关翊臣却笑:“我是不感兴趣, 但就怕某人还要我带他偷跑啊。”
这话听起来就太亲近了, 怎么看来这几年跟这哥们儿处的还行?
许绥之便也笑了:“我至于?”
关翊臣刚没搭到人,也不气馁, 这会儿手又执着地去勾许绥之,许绥之闪避不及, 两人打闹间动作变成被他扣住腰, 许绥之嫌弃道:“走路就走呗,黏糊的跟小姑娘似的。”
关翊臣垂下眼,手指摩挲片刻才松开, 再看向许绥之时神色如常, 指着不远处的桌子道:“那边看着挺热闹,去看看?”
两人走进, 发现这桌的人在玩桥牌,一局刚刚结束, 见他们来了,马上有人打招呼:“许少关少,要不要来一局。”
坐在他右边的人立刻嘲道:“怎么,找救兵?”他面有得色,想来在刚才的牌局里赢的不少。
许绥之认识他,林家的小儿子林泽,之前一块儿玩过几次。许绥之有次看见一群人围着个小姑娘,那样的阵势他见多了,按照圈子里的默契,如果不想掺和就走开。但女孩子眼里含泪,显然是不愿意的,许绥之还是过去了,顺手解了围。
谁知道那个女孩是林泽看上的,这事儿虽然也算不上多大仇,只是人爱面子,两人结了个不大不小的梁子。
此刻的气氛并不热络,但关翊臣和他们似乎更熟悉,没聊两句就商量要换人,关翊臣先问许绥之:“玩两把?”许绥之看了看还在应酬的主角攻受,不知道这个重逢剧情还有多久,便点了头。
林泽右边的人很快站起来,笑道:“得,我也给两位腾个地儿。”林泽看了左右空出来的位置,也没说什么。
关翊臣和他笑骂两句,和许绥之坐了下来。这局刚好轮到林泽发牌,他边洗牌边笑:“好久没跟许少打牌了,许少难约,平时难得碰见一回。”
许绥之和林泽要说不对付也谈不上,现在弯弯绕绕的开场白更像是试探,他便也随口道:“哪里,分明是林少贵人事忙,现在不预约还轻易见不上。”林泽笑了一声,牌洗好了,递给许绥之,许绥之接过切牌。
林泽最近行事作风收敛不少,被家里放出来锻炼,也算做出了点名堂,刚和外资签了两单能源合同,难怪在今天的宴会上见到他。
许绥之左边的人突然开口道:“今晚这宴会本该有褚少的,Echo那批要落地的能源设备他看好很久了。”
许绥之把牌给林泽,林泽发牌。他本来没在意,却又听见这人问他:“他为什么不在,许少知道原因吗?”
许绥之以为他在问褚明净,听到后来发觉有点不对,仔细看了看人,发现还挺眼熟,从前褚明空的场子常能见到他。许绥之耸耸肩,“不知道。”这是实话,这时间点他也才刚来呢。
这人拧眉,还要说什么,关翊臣道:“宥川,你既然关心,最好还是问问本人,这种事儿别人可说不来。”
宁宥川眼神冷了冷,“我就是随便聊聊,许少和褚少关系好谁都知道,哪有什么说不来的。”
许绥之说:“我确实不清楚,你要问我,我也只能帮你问问他了。”宁宥川脸色不太好看,说:“看来外面说法也不全对,说是关系好,倒只有褚少一个人上心。”
这话说的就有点微妙了,但许绥之心里更多的是惊奇,他本来没多想,但这会儿看宁宥川神色,真给他品出来一点别的意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林泽突然看了宁宥川一眼,“好了宥川,别说笑了。大家数牌吧。”
牌发好了,几人开始数,这段有些莫名的谈话也就告一段落了。
牌桌上林泽宁宥川分别坐南北方,关翊臣许绥之分别坐东西方,他们玩的是四人定约桥牌,四人按东西南北方位坐,南北一队,东西一队,两队互为对手。
许绥之当作消遣,打得很放松,他们打得速度不算快,几轮下来两方各有输赢,林泽桥牌玩得不错,牌面好的时候大多是他赢,而宁宥川有自己的心思,进攻性很强,因而他们那边赢得更多些。
桥牌是计分制,开场前他们就说好了一分一万,很省事的规则,又一局结束,林泽坐庄,他这把牌很好,打出了个小满贯,加倍下来一下子分数相差直逼两千。几人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接着洗牌发牌。
许绥之倒是发现关翊臣和他配合得挺默契,看来之前没少一块儿玩过。关翊臣看许绥之表情轻松,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于是更是老神在在。
林泽突然笑道:“难得跟关少许少一块儿玩,总觉得这筹码有些无聊了,你们看呢?”
关翊臣换了杯酒,接道:“林少觉得不够过瘾,看来是有想法?”
宁宥川似笑非笑:“翊臣不也不在乎这点钱么,玩起来当然不够刺激了。”关翊臣笑:“你有主意可以说出来听听,如果确实有意思,那就这么着。”
“听说许少从前有个小玩……小情人?”林泽看着许绥之,勾了勾唇,“许少不怎么带出来,咱们都没怎么见过呢。”
许绥之有点感叹剧情的力量竟如此强大,自己都避人在角落里打牌了,还是逃不过打脸?
当时夜店初见慕琤时不少人都在,只不过时间久远,没多少还记得这个小插曲的。许绥之一时拿不清林泽到底是想单纯想落他面子还是借他给慕琤卖好,毕竟林家对于这个单子似乎很重视,要耍点小手段也很正常。
不过既然有人主动给他送剧情点,许绥之也不介意配合配合,挑眉道:“怎么,过了这么久林少才惦记上,只可惜林少消息不太灵通,我早玩腻丢掉了,不然还可以送你。”
林泽笑了两声,“是吗,许少当初宝贝得很,让安大少都有了动作,圈子里都传遍了,许少竟然舍得丢?我是不信的。”关翊臣撇嘴:“猴年马月的事了,林少记性未免太好。”
大概猜出来他想干什么了,许绥之抿了口酒,慢悠悠道:“那林少的意思是……”
“再来五局,若许少没追回分数,你就给那个小情人打电话,把人家追回来,如何?”出乎意料的,林泽还没说话,宁宥川就盯着许绥之开口道。
关翊臣坐直了身子,看着宁宥川的眼神冷沉,“宁宥川,开玩笑也要适度,你拿这个打赌,别人不说,安大少恐怕头一个不高兴了。”
宁宥川抿唇,看上去很不甘心,但还是不说话了,林泽打了个圆场:“哎,未必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嘛……”他还没说完,许绥之便道:“那你们要输了呢?”
林泽愣了愣,连宁宥川也看了过来。关翊臣眉头收紧,拳头也攥上了,表情看着很凶,这才能窥见一点呼风唤雨惯了的关大少本来面目,而不是蛰伏在许绥之身边的收起爪牙的狼犬。
林泽道:“许少可想好了?现在分数差的不少。”按之前的节奏,想要在五局之内赢回来,基本是不可能的。
许绥之手里是刚洗好的牌,这回到他发。他神情一派懒散,“你只说赌注就是。”
“许少爽快,我也玩得起,要求随便许少说。”
许绥之对关翊臣抬抬下巴,“翊臣定吧。”关翊臣马上说:“赢了你就别再联系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
“诶?怎么都冲我来。”许绥之失笑:“合着我自己跟自己赌呢。”
关翊臣垂眼,也觉得不妥,有点不情愿地改了口:“那这样吧,就按宁少的创意,要是我们赢了,你们两去追那个人,把人追到手算完,如何?”说出了惊天之语,还觉得吃了亏似的。
这下还真是有点意思了。许绥之嘴角抽搐一瞬,他本来觉得关翊臣是不知道他和慕琤的事情的,但现在不确定了,他要真不知情,还真是歪打正着。
林泽和宁宥川表情复杂,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咬牙应下了。他们这会儿的神色还看不出这是不是一早有意的安排。
一局开始,仍然是林泽宁宥川坐南北,关翊臣许绥之坐东西,现在比分差距2500。
局况为南北有局,许绥之翻牌,黑桃有五张,且为高点数牌,很明了的牌面了,运气也很不错。
他拿出叫牌卡:1黑桃。
接下来是顺时针的宁宥川:Pass。
关翊臣:2黑桃。他支持许绥之的黑桃,看来至少有6到9点和三张以上的黑桃。许绥之确定了将牌花色,等着林泽叫牌。
林泽:Pass。
许绥之:Pass。
宁宥川脑海里转了一圈,许绥之想叫2黑桃定约,意味着他必须至少拿下八墩。自己手里的牌黑桃只有两张,梅花更多,但点力不足以支持高叫牌,想来林泽也是如此。既然这样,只能让他们打宕了,他想了想:加倍。
关翊臣:再加倍。
接下来三人都不再追叫,这局定约2黑桃再加倍,许绥之坐庄。
林泽出了张方块K,用高牌套施压。关翊臣明手摊牌:黑桃8765,红心KQ10,方块AJ43,梅花98,“好运。”
许绥之:“谢谢。”他出方块2,至于林泽的钻石套,关翊臣的牌可以破。仍然可以赢得第一墩。
接下来借助将牌和长套,许绥之轻松赢下了七墩,中间放了两墩,让南北方建套,逼迫他们丢出红心梅花的高牌。到第十二墩,许绥之指示关翊臣出方块A,林泽和宁宥川当然无牌可挡。最后一墩,许绥之打出最后一张黑桃,牌局结束,赢下第十三墩。
最终结果2黑桃再加倍超1,拿到840分。林泽扯了扯嘴角,“看来许少之前是留手了。”许绥之道:“这把运气不错,咱们继续?”
第二局,双方有局,林泽有意在叫牌时作出干扰,但许绥之并不中计,叫出6梅花。关翊臣坐庄,最后一张牌翻出,6梅花打成小满贯,加上高定约奖分,拿到1370分,两方差距瞬间缩小到290分。
林泽神色淡下来,运气之神不可能突然降临,特别是对于桥牌这种运气成分很低的纸牌游戏,他看了看许绥之,后者仍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心里却有种一切尽在对方掌控中的感觉。
第三局开始。林泽看牌,黑桃K10 6 2,红心AJ62,方块A83,梅花KQ,其实不坏,高点数无长套,于是他开叫:1NT。
许绥之:2梅花。他手里的牌是黑桃9,红心5,方块K10 7 6,梅花AJ97432,自然高花色。
宁宥川:2NT。作出邀请,向林泽说明他的点力大概是8到9点,牌面均衡。
关翊臣:Pass。
林泽:3NT。接受邀请。
最终南北为定约方,南北有局,林泽坐庄。
许绥之首攻梅花A,宁宥川明手摊牌:北: 黑桃A Q 7 5,红心K 8 3,方块Q J 9 4,梅花10 6。“好运。”
林泽:“谢谢。”目前牌面优势在他们,如果要保证不输,这局必须打超。
许绥之的高点梅花赢下了第一墩,但不影响,林泽计算道,第二墩他出黑桃2,黑桃高点牌在他们这里,必定可以建立黑桃套,上手赢下第二墩。
接下来的几墩如法炮制,接连赢下六墩,林泽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坐的舒服点。
第八墩,许绥之出方块6,林泽脸色一变,看了看牌局,发现自己入套了。西上手,赢得第八墩,接着第九……第十一墩,许绥之反攻梅花,反攻钻石,全部赢下。林泽瞳孔震颤,第十三墩,许绥之打出最后一张梅花高牌,赢下第十三墩。
输了。这局己方罚分,打宕数加上有局,许绥之那边的比分超出小几百,林泽目光逡巡在许绥之和关翊臣脸上,这两个家伙……他很难想象用三局连赢几乎三千分,难道一直都在戏弄他们?
剩下的两局呢,想到赌约内容,林泽心里十分动摇,他太得意外形了,没留意就被摆了一道,事到如今已经不能用钱了事了,怎么办,难道真要……
“这里好热闹啊,在玩什么呢?”一道轻笑声将林泽拉回现实,他抬头,看见了站在许绥之椅子后的人。
“慕总。”本来他们刚才打着打着,这里就吸引了不少人,刚才三局欢呼声很大,没想到竟然引来了慕琤,这下子人更多了。
林泽视线下意识下移,发现许绥之表情变了,看上去不太高兴。
第70章 再相遇进行时
慕琤站在许绥之身侧微微靠后的地方, 手放在许绥之的椅背上,话按理来说是在问离得最近的许绥之,或者是在和身边正七嘴八舌跟他解释的人说话才对,但慕琤目光看着的又是牌桌上的其他三人。
这样的姿态林泽觉得有些奇怪, 这不像是普通搭话的意思, 更像是用绝对高位的实力和特殊的身份出面代替某个人应对棘手的情况似的。很亲近的, 就像……保护?袒护?
就像将溺爱对象纳入羽翼之下。
林泽被自己的荒诞的猜测惊醒了,视线下意识往下,就看到微微皱眉的许绥之,那股怪异感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哦, 原来在打赌吗,赌注是什么?”
林泽突然有种预感, 这个赌约或许可以给自己带来一些比料想中更多的东西, 而且他们不会输了。
但当他正要开口的时候,许绥之却突兀接话道:“我们闹着玩罢了, 不值得传到慕总这里的。”
“怎么会,我很有兴趣呢。”
慕琤微微弯腰, 自上而下的身影就要将坐在椅子上的人整个笼罩起来了。说实话, 过强的压迫感让许绥之不太舒服,关翊臣更不舒服,皮笑肉不笑道:“慕总有兴趣可以另组一局, 如果没有别的事, 我们就要继续了。”
慕琤却笑:“不用这么麻烦,还有两局是吗, 加我一个,打复式吧。”
复式桥牌是为减少牌的好坏对结果的影响而改进的形式, 共八人参与,每队的四人分坐两桌,分为主队和客队,主队开室,客队闭室,主队的两人坐开室南北方,闭室的东西方,客队同理,最后比较两队的总得分。
这样一来,不管牌好牌坏,对方都有一个人拿着和自己一样的牌,所以结果可以不受发牌影响。
但是——慕琤就是许绥之获胜道路上最大的影响,许绥之并不想答应,只说:“慕总好兴致,可惜我们赌约已定,不好更改。”
林泽虽然有意拉他加入,但听到这里也歇了心思。谁知慕琤并不轻易被这个拒绝劝退,仍然笑得暖融融的,“这有什么,我加注就是了。”
许绥之强笑道:“那要看慕总的诚意够不够了,我们这赌注可不小。”
“我名下的Echo集团百分之三股份,这个诚意许少可还看得上?”
这话一出,周遭一片哗然。不过一个牌局而已,有必要玩这么大?!他们将建立起来的对于这个幕后创始人的印象不禁全数崩塌。
许绥之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这家伙演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想断然拒绝,但这样一来肯定会引起怀疑,节外生枝,太多人注意到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主角人呢!安玉镜人呢!快把这家伙领走啊!
然后现在的情况是……许绥之捂着脸听完了宁宥川跟慕琤解释他们之前的赌约,很明显的,身边的气压变了,搭在椅子上的手这会儿直接落在了他的肩上。听到后来,力道更是愈发收紧。
“是这样啊,已经丢掉了什么的,许少这方面……该怎么说呢,意料之中的果断,吗。”一字一顿的,饱含着某种不明朗的情绪。
“慕总谬赞了。”
“并没有在夸你哦。”
宁宥川直觉有些不对劲,慕琤还是温温和和的笑模样,但总感觉再说下去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是他绝对不愿意被波及的。他思绪转了个弯,本来不过因为自己的一些心思,想找许绥之不痛快罢了,让人加入也是如此。但现在的情形却让他疑惑,难道这两人认识吗?
许绥之冷下脸,拍开了慕琤搂着他肩的手,“这也不劳慕总费心,慕总既然要加入,就选一方吧。”
慕琤说:“本来是想加入许少这队的,但是听了这么有意思的赌约,果然还是选另一方吧。”
说完,他站着没动,这是要坐这张桌子的意思了。在这儿的人知情识趣的,另一张桌子很快就布置好了,跃跃欲试想凑热闹的不在少数。林泽很痛快地站起来让他,两边各点了几个人补位,两桌牌局就这样开始。
慕琤洗牌的姿势十分优雅,桥牌本就是来源西方的聚会纸牌游戏,结合慕琤资本来源是某国贵族的传言,许绥之并不意外他的熟练。
交给许绥之切牌时,慕琤突然说了句:“既然是上了牌桌的赌约,许少会说话算话吧。”宴会厅的灯光亮堂堂的,这人眼底的神色却是看不分明的幽深暗流。
许绥之皱眉道:“当然。”
“……我不相信。”明明就把他忘了个彻底不是吗?即使已经走到他面前了,都还想不起来,不是吗。就这么……想和他划清界限啊?
不要,休想,绝不可能。
这人嘟嘟囔囔的,许绥之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开始吧。”慕琤深吸一口气,接过许绥之切好的牌。
两人似乎很是有过些交情的样子让关翊臣觉得极度刺眼,在叫牌过程中就展现了很强的攻击性。许绥之攒眉,使了好几个眼神让他冷静,这才勉勉强强收敛了点。
慕琤实力不弱,相反,他既出牌果决又计策完美。要赢过这样的人,必须比他更加理智。另一边的林泽和宁宥川也不是弱手,他们这边的得分更是关键。
这局慕城那方是定约方,许绥之和关翊臣竭尽全力,但最后还是被慕琤打成,拿了墩分,之前超出的分数马上拉近不少,优势尽失。
这样太危险了,许绥之面色凝重起来,又到了计分洗牌阶段,身后有传来一个声音:“小绥在玩什么这么认真?”安玉镜看了一圈牌桌,摸了摸他的后脑,温声道:“怎么了,累了吗,我替你?”
就差直接说要是他怕输可以找外援了,许绥之摇了摇头,有些埋怨地瞪他一眼,早干嘛去了,现在人都已经加入了,说什么都晚了。
安玉镜看着他气得圆鼓鼓的包子脸,情不自禁地上手捏了捏,泄出一声轻笑,在他旁边坐下了,“怕什么呢,我在这里。”
慕琤突然说:“许少可是要反悔了?”安玉镜目光偏移,和他的视线对上,相互很轻易地就看出对方某些阴暗黏稠的想法,心里同时冷笑一声。
许绥之被他弄得莫名,“怎么会。”临阵脱逃的事他还做不出来。
“嗯,还有一局,继续吧。”
这局许绥之的牌不好不坏,叫牌过程中接到了关翊臣的暗示,决定冒个险加倍,以此博得更多分数。
看出牌来说,慕琤的牌似乎不怎么样,但他的攻势仍然相当难以抵挡。最后一墩许绥之凭借一张将牌勉勉强强打超一局,拉开了些分数。隔壁早就结束了,众人全都凑到他们身边,计分过后,许绥之这一队竟然只超过对面10分,真算是难以想象的结果。
林泽表情难看,表示会履行承诺,但要许绥之透露名字,许绥之本来就被牌局弄得头疼的不行,深觉这赌约真是把双开刃的刀,哪面劈他都难受。人正主就坐在这儿呢,把他盯得直起鸡皮疙瘩,他还能说什么呢?
今晚许绥之倒是没有戴钻石,而是在手腕上绕两圈挂了串翡翠珠子。颗颗大小均匀,通透浓绿,这样品质的玉石,一眼都估不出价格。
他把手腕上那串珠子摘下来,抛给林泽权当封口费,“给你了,赌约别再提了,咱互相放过吧。”
林泽很惊奇,但赢家都这样说了,他也没再说什么,领了好意,招呼着人散开了。
这桌子剩的几个人,关翊臣和慕琤都坐着没动,安玉镜摸了摸许绥之的脸,“玩高兴了?我这边的事情聊的差不多,我们回去吧。”
许绥之先是对关翊臣说:“你先走,过几天我去找你。”关翊臣撇撇嘴,眼睫耷拉着,看着很不痛快,起身时抛给许绥之个车钥匙,“上次借你的,我叫人开回去了。”
许绥之转转钥匙,笑道:“你开着呗,值得你送这一趟的?”关翊臣也勾了个笑,切了声:“就你车多?”许绥之笑得更是开怀。
关翊臣走后这里就剩他们三人,许绥之还想给他们留点交流空间呢,谁知一个想拉着他走,一个想拉着他留下。许绥之这会儿头疼得紧,眼前逐渐黑一块白一块的,大概是犯病了,心情很是不愉。
“别吵了……我……”话还没说完,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安玉镜身上。
“小绥!”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重叠的焦急,慕琤要去扶他,“不舒服吗?我那里有……”
“慕先生,我想合同早就已经结束了,如果你还有点合约精神,希望可以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安玉镜冷声打断他,横抱起许绥之转身走了。
慕琤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被阴影笼罩。
许绥之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里,他盯了会儿天花板,安玉镜就推门进来了。听到动静,许绥之仍旧盯着天花板,说:“我不是说过不要来医院。”
“小绥。”安玉镜的声音忧心忡忡,“医生说你发病太过频繁,一定要做全面的检查,结果过几天才会出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让人照看着你好不好?”
“我不是说过不要来医院。”
安玉镜俯下身,紧紧抱着他,他抱的那样紧,却依旧感觉留人不住。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