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还是到衙门走一趟吧!相信本官,一定会查清楚的。”管县令慢悠悠的说道。
“弟弟,擒贼先擒王,我先上去拿住那个狗官,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从河里脱身有把握吗?”秦彦在宝儿身边小声的说道。
“哥哥,你这样是否太冒险了,他们不仅有衙役,还有一小队官兵,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宝儿也小声的回道。
“弟弟,你放心吧,当年在北疆哥哥一人单骑也能在敌酋上千人马中来去自如,虽然现在没有马,也没有趁手的兵器,但这区区一二十人还挡不住我。弟弟,只要我一动手,你就立马退往河边,尽快突围,哥哥我随后便到,咱们还是在船上碰面。”
宝儿看了看眼前的局势,心里掂量了一下,秦彦表哥说的应该是现在最好的办法,随即也不磨迹点头说道:
“哥哥,就按你说的办。”
管县令看着眼前的两人在交头接耳商量着什么,他也往后退了两步,来到那个程校尉的身边,两人也小声的说着什么,只见那个程校尉向后摆了摆手,一直站在一旁的那队士兵围了上来。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的那对父女也有了动作,那个投河自尽的女子在父亲的劝说下渐渐的缓过神来,脸色也好了起来。她看了看站在场中的秦彦和宝儿两人,又看了看对面的管县令和程校尉,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管县令面前,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说道:“大人,民女有冤情,请大人做主。”
现场突然出现变故,本来双方都做好准备的也停了下来。宝儿看见被他救起的女子上前伸冤,心中也不禁有些期待,他冷冷的看着管县令,他也想看看这个猪头的县令姐夫该怎么办?
“既然有冤,我乃这地方父母官,自当为你做主,行,也跟着一起到衙门去吧,这也不是问案的地方。”管县令十分冷静的说道。
“县令大人,这么简单的案子,何必来回那么麻烦,既然苦主要说,就让她在这说吧,只要她说了,就能证明我说的都是事实了,我们也就不在此耽搁了,毕竟我们还有朝廷交代的要事去办,正好,这汴河边上的民众也给做个见证!”宝儿上前一步说道。
“那可不...。”
“对,就在这里审。”
“对,不要到衙门去,那里去不得。”
“当然去不得了,那衙门也姓花。”
“千万不能去衙门呀!弄不好就出不来了。”
“就现场审。”
“对!现场审,必须现场审。”
“对,就现场审,乱审我们可不答应。”
“现场审,现场审!”
现场突然骚动起来了,围观的群众不知为何情绪有些激动,纷纷言语起来了。
管县令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看周围的群众,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宝儿看准机会大声说道:“姐姐,县令大人同意让你诉冤了,你还不快说道。”
“大人,奴家是汴河下游夏家村人,去年的那场大水让奴家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只得与老父亲相依为命,在这汴河沿岸唱个小曲,勉强糊口。”
随着女子的讲述,围观的人群慢慢的静了下来。
“今日,奴家与父亲到这游船上献唱,不料...,不料...,不料遇到...,遇到花...,花少爷,他叫奴家唱曲,奴家连唱了三曲,他只给了一个铜板,还说...,还说...,还说要将奴家带回去,晚上再唱给他听。”
“这么无耻!要人家一个小女子连唱三首曲子,就给一个铜板?什么花少爷,整个一个吝啬鬼。”
“一个铜板就算不错了,这汴河县谁敢要这花少爷银钱,他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太岁,不找你要钱就不错了。”
“还让人家晚上到家里唱,那里...,那里可是魔窟,可千万不能去,去了就出不来了,即使出来了那也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女娃可怜呀!不过也真是胆气,宁死不从,是个贞节的女子。”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管县令的脸上越来越黑了。
“小女子从来只在大庭广众前献唱,当时就回绝了他,可这花少爷...,花少爷可不干,他...,他...,不仅拦住了奴家不让奴家走,还上来撕...,撕...,撕奴家...,奴家的衣服,把...,把...。奴家受辱不过,拼命反抗,不得已只能投河,这就是整个事件的经过,请大人给小女子做主呀!”
“我的娘来,这就是你们汴河县的花太岁?果然是够无耻,够下流。”一个声音响起。
“你们汴河人都是软骨头吗?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弱小女子受辱投江,你们就一直看着吗?你们的脸红不红?亏心不亏心?”
“对,你们的良心都到哪里去了?难道你们家里就没有姊妹吗?我一个外乡人都看不下去了。”
“小哥,刚才你打的好,打的痛快,像这样的畜生,当场杀了他都不为过,我们一定为你撑腰,我们都为你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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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我们就要看看这个县令怎么判,如果敢乱诬陷好人,我们可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落水女子简单而真切的哭诉,点燃了围观人群的怒火,特别是一些外乡路过的人们的同情心,他们都忍不住的喊出发自内心的声音。
“县令大人,你都听到了吧?杂家以为,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可以去抓那个花猪了,那个花猪可是罪大恶极,你刚刚放跑了他,现在亡羊补牢还为时不晚。”宝儿盯着管县令说道。
脸已黑透了的管县令并没有理会宝儿,他盯着跪在地上的落水女子,喝道:“这都是你一面之词,一个烟花女子,本来就以卖笑为生,说的话怎可相信,来人,将她带走,回衙门详细审问。”
两个衙役正要上来,女子的父亲一把扑了上来,护住了女子,大声喊道:“县令大人,小女说的都是实情呀!老汉可以作证,老汉可以作证,你看我被他们打的。”老汉撩起发髻,额头上紫了一大块。
“你俩本为父女,怎可作证?通通带走。”管县令喝道。
“慢!”一个声音响起。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秀才打扮的人来,年龄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他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向管县令施了一礼,一字一句的说道:“本人可以证明这女子说的都是事实。”
“你是何人?”管县令冷冷的问道。
“我乃临水县秀才褚大明。”
“那好,你也一起到衙门吧!”管县令冷冷的说道。
一直在旁看着这一切的宝儿意识到这个管县令看样子就是铁了心要维护那个花猪了,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看来这个汴州刺史一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今天弄不好只能硬闯突围了,只是硬闯之后可就再也说不清了,到时候这里受牵连的人可不少。宝儿想到这儿,心里不免着急起来。
“我说姓管的,刚才姑娘也说了,这位小哥也证明了,现在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了,你不带人去抓那个花猪,一直在这磨蹭什么?真是气死将军我了,你一个小小县令就是这么办案的吗?你真以为我一个堂堂五品将军就拿你这个七品小县令没有办法了吗?”秦彦拿着牌子上前一步指着管县令说道。
“将军,这是民间殴斗,可归为地方管辖,下官为了公正办案,将一众人犯...,一众相关人等带回去,调查清楚有何不可?”
“县令大人,你这样说可是大错特错了,这可不是民间殴斗,这明明是强抢民女不成,恼羞成怒,纵使家奴意图行凶,这现场大伙可都看的明明白白的,为何还要到衙门,我看现场就可以定案了。”
现场站出来一个人来大声说道,大家一看竟然是二棍子,人群不由的爆发出一阵喊声:“二棍子,好样的!”
“二棍子,像个男人,好样的!”
“二棍子,没给咱汴河人丢脸,我们挺你!”
“对,二棍子放心,别怕,我们都挺你,绝不让那狗官害了你!”
“谢谢!谢谢!谢谢父老乡亲们,我才不怕呢!我二棍子独挑一个,本就无所牵挂,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咱也是喝这汴河水长大的,今天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无论如何我也要站出来说两句。”二棍子拱手向四周的人群说道。
“二棍子,可千万不能跟他们回衙门,那可不是讲理的地方,去了可真回不来了。”
“对,二棍子,不能去衙门,那里冤死的鬼可不老少,听说都没法投胎重新做人。”
“对!二棍子,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到衙门去了,乡亲们,咱们就要求现场断案,对不对?”
“就在现场断案,大家都在看着,谁也做不了假!”
“对,就在这断案,我看谁敢乱审,咱们汴河人可不答应。”
“对!不答应!绝不答应!”
“现场审,就在现场审。”
“现场审!”
“现场审!”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一直在一旁的校尉上前在管县令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管县令脸色一时红,一时黑,精彩纷呈。
宝儿看了看现场的局势,转头和秦彦表哥说道:“哥哥,我看可以继续向那狗官施压,能不动手为最好。”
秦彦点了点头,又往前上了一步说道:“管县令,这前有苦主诉说冤情,后有这么多旁观者的力证,还有我这堂堂五品游骑将军和朝廷密使的亲证,这事实已经一目了然了,为何还要到衙门去?你是想袒护那个猪头吗?我可听说了你可是他的姐夫,你这是想包庇案犯,置大唐律法而不顾吗?是因为那个猪头是刺史的儿子,你想官官相护,意图颠倒黑白吗?你执意要众人回衙门,是否想掩盖众听,意图对证人动用私行,屈打成招吗?我可奉劝一句,你还是好好想清楚了,我想这周围的汴河人民可不是傻子,你真要是一意孤行,到时候出了乱子,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县令可以承担的,当然,你的岳父那个什么花刺史也担待不起,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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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脸黢黑的管县令看了看周围群情激动的人们,看了一看自己和旁边校尉带的一小队人马,心里打起鼓来。
这时那个校尉又凑了上来在他耳边咕噜了几句。
之后,管县令对着人群说道:“大家都安静一下,今天现场断案就到此结束,虽然案情本官已基本了解了,但还是要最终核实的,毕竟伤了人,要形成文书上报的。所以请几位证人明天不要外出,会有专门的文书上门进行口供的核实画押,今天就到这,大家伙都散了吧!”
现场没有人动。
管县令又向秦彦和宝儿说道:“不知二位上官何时来到本地,做为地方父母官,想请二位上官到府中小坐,让下官以敬地主之谊。”这时管县令的脸上恢复了正常。
“不必了,我们早就说过有要事去办,在此已耽误不少时间了,现在得走了。不过管县令临走之前我可有句话想说一说,告诉你我们办完事情后肯定还会回来的,望你能秉公办理这个案件,不要为难苦主和证人们,如果有,到时我们可不答应,别看你有个四品的老丈人,哼!说实话,在我们眼中还真不够看,你好自为之吧!”
“下官记住了,我们走。”脸色又黑了下来的管县令转身上了轿子,在一众衙役的拥护下离去,那个校尉对着秦彦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后,也带着兵丁往远处走去。
“姐姐,老人家,赶快起来!赶快起来!”
看着衙役和兵丁渐渐远去,那个老汉和被救的姑娘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宝儿和秦彦的身前跪了下去,磕起头来。
两人急忙将二人扶了起来,宝儿说道:“老人家,这位姐姐,此地不宜久留,这个姓管的县令可不像个好人,你们快快离开此地,越远越好。”
“这位小哥,他们...,难道他们还...。”
“老人家,听我的没错,快快走吧!这点银子你们拿着,往南逃吧,越远越好,要快!”宝儿掏出一锭银子塞给的老头。
“这怎么行,恩人,这怎么可以,我们不能要你的银子呀!”老老说道。
“老人家,我们有急事,不能护着你们了,下面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走吧,快走吧!一路小心点!”
“老人家,快走吧!这个管县令不是好人。”秦彦也上前劝说道。
父女两人又拜几拜,千恩万谢的相扶往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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