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赢话音刚落,一只猫爪伸到他面前。
硕大圆润的东珠自爪中掉出,被伽野慷概大方地推到张子赢面前。
来自猫猫的打赏是对他最大的鼓励!小黑猫明亮的金眸写满了赞赏:会说你就多说一点!他好爱听!
怪哉,张子赢边把东珠攥在掌中,边想:伽道友听到惊天内幕后整个人面露呆滞,眼中三分震惊三分荒唐三分难以置信,还诡异的有一丝属于娘家人的不认可。
可她的猫却悠哉悠哉摇起了尾巴,一副听到天大的笑话、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好消息的模样。
一人一猫,这是离了心啊!
“不打扰道友清修,在下这就告辞了。”张子赢拱手道,“方才之言请道友莫再透露他人,我也是与拟凤道君手下人有些交情才得知内幕。若是被其他人、尤其是凌云剑宗人知道此事,难免徒生事端。”
“得罪一位化神期道君,对你我并无好处。”
拟凤道君借风云会为女选婿,不敢大张旗鼓,尤其不能被选的婿知道。他以桃枝为诱,也是盼着能多吸引些年轻俊杰,多几个备选者。
拟凤道君想得很好,东海风云会是他的地盘,他大可以安排一些巧合引女儿与佳婿相遇,两人预先培养一下感情,在之后的事不就水到渠成了么?夺得桂冠、获赠宝物、迎娶佳人,多么符合话本中剧情的走向。
这事不能被凌云剑宗知道,若是他们的首席弟子与人两情相悦,宗门自然无话可说。
可若在两情相悦前,被察觉出这些算计……
纵然终将一死,拟凤道君还有百余年可活,他不想死的这么早、这么突然。
张子赢的好兄弟备受拟凤道君府中管事信任,从上级语焉不详的指示中听到内幕,又被他告知张子赢。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兄弟说,“你可别再告诉第三个人。”
张子赢当即应诺,扭头就因为东珠出卖了好兄弟。
他错了,对不起,可千年蜃贝产出的东珠实在太香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没事,伽道友一看便是生活清贫的散修。”张子赢很洒脱地想,“哪会和正道第一宗有什么关系?”
令梨目送张道友走远,她理了理道袍的衣领,将领口的宗纹遮得更加严实。
感谢宗门后勤采买部朴实的审美和省钱的抠门,感谢修真界时髦法衣的攀比之风,令梨已经不是第一次身穿宗门制服却被误认成贫穷散修。
一两银子三件的批发货,便宜、耐脏、简洁,干洗水洗瞎洗都可以,露出宗纹是心系宗门不忘初心节俭好弟子,遮住宗纹混入散修群体毫无违和,一衣两用,打工人的不二之选。
品味只比令梨想要的外边白里面红、红白喜事婚礼葬仪双用法衣差那么一点点。
“若是哪日得来鲛纱玉线制法衣,还是裁一件与初始道袍一模一样的好。”令梨穿衣服穿出了感情,“多好用,怎能因一时富贵抛弃旧爱,我不是这样的人!”
令瓜:“……你开心就好。”
累了,它早该知道,从令梨给本命剑取名就该知道,这人完全没有正常人的审美。
张子赢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以为的“贫穷散修”的通讯录里不仅包含了凌云剑宗各个部门的执事、长老、同门,还有拟凤道君眼中的“佳婿”本尊。
他更不会知道,“你也不想得罪化神期道君吧”的威胁对令梨犹如毛毛细雨云淡风轻,她是曾经删过魔尊好友的人,勇敢一词不足以形容令梨奔走在作死路上的积极。
“没想到我只是下海捞了一匣子东珠,竟得知此等惊天内幕。”
令梨神色凝重:“如此巧合,必定是天道给予的启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那顿九十九重彩,果然不能白吃。”
张子赢寥寥几句告诫,已经能让令梨窥见整个阴谋的全貌。
拟凤道君机关算尽,被放进陷阱中央的人,正是宿师兄!
以令梨多年阅览无数话本的经验,事情的走向应该是这样的:
待无用的轩晓轩师兄死去活来终于通过刻舟塔试炼,宿回云带着凌云剑宗一行人脱离秘境,准备返回宗门。
回程途中,宗主飞鹤传信——他老人家坚持修仙需要一些仪式感,好端端的视频通话不用,非要学古代前辈飞鹤传信,飞鹤累得想啄秃他的头发——送来一封密信。
宿回云拆开密信,宗主亲笔所书:还记得东海那只大白鹅,呸,拟凤道君赞助的东海风云会吗?新一届风云会报名又要开始了。
吾知汝已连拿三届魁首,对桂冠无欲无求。不重名、不重欲,甚好,是我宗弟子该有的风范。
然,宗门声誉与每年招新生源息息相关,我宗亦要在各大赛事打出名声,维持我等正道第一宗之尊严,此乃每位弟子应尽之责。
汝身为这一代首席弟子,当为宗门争光。若是不出意外,本届风云会当是汝晋升元婴前最后一战。
有道是“磨豆当使油榨干”,每一位弟子的利用价值都该被压榨到一滴都无才不算浪费(这段话被墨痕划去,但依稀可以窥见写字之人的无耻)。
咳咳,吾的意思是:汝既带队离宗,何不捧个冠军再回宗门?也让随汝同去的弟子们见见世面,旁观金丹真人的战斗有助于他们寻找结丹契机。
本届风云会人才辈出,拟凤道君将十里桃源之主的桃枝作为魁首奖励献出。汝应知天机门太上长老鬼算子续命一事,天机门与我宗多年来一直是合作友好的宗门,教授我宗卜算课的客卿长老正是来自天机门。
兄弟宗门请求帮助,我宗义不容辞。鬼算子乃卜算一道之大才,其卦象对汝亦有益处,于情于理,汝都应走这一趟。
宗主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废话,中心思想就是:我宗光荣的首席弟子啊,宗门需要你的时候到了!趁你还没晋升元婴还有比赛资格,快去再参加一次这个你已经三连冠的比赛,虐杀对手、夺得桂冠、拿回桃枝,明年凌云剑宗招新生源全靠你了!
令梨对宗主形象和口吻的拿捏没有八成像,也有七点五成相似,至少中心思想绝不会有错,宗主正是此等无耻之人。
“师兄,我人美心善的师兄,从他甚少拒绝我的得寸进尺之举便可看出,此事定会如宗主所愿。”令梨难过地想。
宿师兄就是人太好了,才会跳进宗主亲手挖出的坑里。
筑基弟子大多对金丹真人切磋交流的风云会十分向往,宿师兄只要将宗主密信念出,一行人定毫无异议,转道风云会比赛场地。
一转道,便落入了拟凤道君的盘算。
东海风云会是个举办已久的赛事,除了拟凤道君,以往还有拟鲛道君、拟麒道君等赞助商,最早能一直追溯到远古时期。
古往今来,连续三次参赛连夺三次魁首之人,除宿回云外从未有之。
他参赛完全不是为了奖励,宗门的任务罢了。
公事公办地报名,在场上平静乱杀,杀的差不多了淡淡收剑,地面上死的死伤的伤投降的投降,没有丁点儿悬念。
拟凤道君端坐在观赏席上,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惊叹:若是得婿如此,他死也没有留念了!
撮合,必须狠狠撮合!不就是红娘嘛,他大白鹅这就化身喜鹊,衔着桃枝为女儿牵一段良缘。
令梨对拟凤道君不熟,但她对红娘业务很熟,自从伽野的终身大事托付给她之后,令梨仔细研读了不少红娘前辈留下的心得著作,牵线拉桥很有一手。
套路分为以下几种:
某个月色正好的夜晚,宿回云闭眼打坐,忽闻海岸边传来一阵优美的歌声。
他寻声而去,阵阵白鹅绒羽落入青年眼中,海边嬉戏的妖族少女惊讶回头,羞涩地抖落羽毛,化形飞远。
岸边的青年拾起掉落的羽毛,心道:是怎样漂亮的鹅姑娘,留下这般美丽的羽毛?我定要寻到她。
由此牵成一段良缘佳话……
“等等。”令梨假设了半天,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想象宿回云夜游是没问题的,师兄曾经夜晚走着走着直接误闯令梨练剑的小竹林。
之后他在竹林遗落一枚剑穗,令梨捡到剑穗,心想:是怎样粗心的同门,留下这枚月白色的剑穗?我定要寻到他。
想象中的情景与现实有了微妙的重合,令梨使劲甩甩脑袋:“太老套了,这个结缘的方式太老套了,想要夺取师兄芳心,拟凤道君定有更天才的结缘构思。”
比如这样:宿回云是个剑修,剑修以武尚友,以相战交付灵魂。拟凤道君让他的女儿也参赛,并且安排他们在预选赛碰上。
赛场上风云变幻,两人以武交友,剑与剑相碰。师兄惊叹拟凤道君之女剑道才华之惊人,遂芳心暗许,牵成一段良缘佳话……
令梨:“怎么还是很有既视感?”
怪哉,是她红娘的知识太浅薄了吗,亦或是令梨没见过另一位当事人,想象无能。
“总之,经过拟凤道君这样那样的小手段,女方在师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等到决赛关头,拟凤道君突然宣布:我将为小女择一佳偶,心动的修士们,快来争夺魁首吧!”
“原来是这样:拟凤道君虽极力看好我师兄,但他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上吊不能选一棵树吊死的原理,在安排女儿‘巧遇’师兄的同时,顺带‘巧遇’了所有可能夺冠的修士。”
“决赛当天,众修士虎视眈眈,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拟凤道君之女的真命天子。他们互不相让,打得你死我活,让观众席上赌博押注的观众老爷们热汗打湿后背,心脏大起大落。”
“而我可怜的师兄,一腔真情,就这样被玩弄!被错付!被辜负!”
令梨大为愤懑:“他们怎能这样对待人美心善的宿师兄!这一世,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至少两人也该坦诚相待、循序渐进,怎可用阴谋戏耍真心?”
“拟凤道君为女求婿,本无错处,错就错在,他备胎太多!”令梨怒斥,“把我师兄当成什么人了?岂容他挑挑拣拣。”
“少主!你说,那只大白鹅是不是很可恶!”令梨把矛头对准听她假设听呆了的伽野,“说!你们妖族是不是都这般老奸巨猾,只会欺负纯情无辜的人类?”
突然被集火的小黑猫瞳孔地震,细细颤抖,半晌憋出来一句:“……咪?”
伽野第一次感谢对他下黑手的人把他变成一只幼猫,未化形的妖修横骨未消,小猫咪是不会说话的,小猫咪只会无辜地咪咪叫。
穷尽语言的艺术和思考的极限,他也跟不上令梨的思路,更别提回答她的质问。
张子赢寥寥几句话,是怎么被阿梨一路脑补完整个内幕细节的?甚至脑补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逻辑清奇却通顺,动机诡异但合理,堪称荒诞现实主义巨作,令人无从挑剔!
听得伽野差点以为她鬼算子附体,口中所言皆是未来发生的真实,东海妖修猖狂欺辱纯情人修,下一次人妖大战便以此作为导火索熊熊燃烧。
再想深一点,身为妖族少主的他和作为正道第一宗弟子的她,在导火索燃起侥幸结为好友。
他们的友谊经受战火摧残,既脆弱又坚韧,两人在战场上打斗酣畅淋漓,战后各自拎酒对月举杯酩酊大醉。终有一日,命运的车轮会推着昔日的友人以命抵命,刀锋刺入滚烫的心脏……
be美学,剑与玫瑰,仔细一想还挺带感。
小黑猫一个激灵,拼命甩头,把满脑子杂念甩飞。
不行不行,他不能被阿梨诡异的脑回路带偏,这里一共只有两个会思考的生灵,已经掉进沟里了一个,他、唯一的清醒人不能跟着往沟里跳。
“阿梨怎可以偏概全?拟凤道君一人卑鄙之举,不可辐射整个妖族。”伽野先发制人,占据道德制高点。
猫猫委委屈屈揣手手:“我一路都乖乖被阿梨玩弄,任撸任摸,哪里狡猾?哪里欺负人?”
伽野选择性忽视了他各种碰瓷的心机猫猫行为,用一双水润的金眸仰望令梨。
仰头看过来的黑猫实在可爱,流淌蜜糖的猫瞳让人心都化了。
令梨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些,低头蹭了蹭毛绒绒的猫脑袋,道歉道:“对不起哦,没有说你,猫猫是天底下最好的猫猫。”
伽野勾了勾尾巴,尾巴尖在令梨唇瓣一扫而过:“勉勉强强,原谅你了。”
猫猫是好猫猫,猫科和鸟科之间天然的壁垒让令梨确信,伽野一定是站在她这边的。
统一了立场,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若我所料不错,师兄已经接到了宗主密信。”令梨细细盘算,“风云会之争蓄势待发,纵使我将拟凤道君的阴谋对师兄全盘托出,也无济于事。”
张子赢一家之言,没有如山铁证,周扒皮黑心资本家宗主不可能回心转意。
令梨本打算把内幕消息告诉宿回云,但她转念一想:说了又有什么意义?情之一字最轻也最重,若此行当真是师兄情劫,她贸然插手,简直里外不是人。
小梨已经肩负了妖族少主的终身大事,宗门首席弟子的姻缘就不要交给她了吧,传奇红娘也是需要预约的。
“不能全都告诉师兄,也不能全不告诉师兄,我总要提醒他风云会黑幕重重,让他多有防范。”
令梨思考许久,在伽野的注视下,给宿回云发了一句精炼的、简短的、暗含深意的话。
令梨:“师兄,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她言尽于此,望师兄不要辜负她一片苦心。
令梨退出聊天软件,点开东海风云会官网,填写资料报名。
姓名伽梨,性别保密,无宗门散修,惯用武器西瓜刀,爱好打工、赚钱,特长头铁、嘴硬、作死但没死。
“我真是个诚实的人。”令梨填好提交,“连做假身份都说了至少一半真话,审核人员一定会被我的真诚打动。”
“为什么性别要保密?”伽野凑过来,不解问道。
“当然是为了避免拟凤道君的性别挑选。”令梨冷笑,“无耻大白鹅,连假借风云会为女选婿的自私之举都做得出来,若是他暗箱操作,只许女婿候选人进入决赛,我实话实说不就丧失资格了吗?”
不想拿冠军的金丹真人不是好剑修。剑修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令梨既然报了名,即使顶着打破师兄四连胜的压力,她的目标也只会是冠军!
伽野:“很有道理,但拟凤道君又不瞎。”
“无妨,我已经想好了。”令梨轻描淡写挥挥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会下血本置办一身隔绝神识窥探的黑袍,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直到决赛现场,酷炫登台。”
“我事先调查过魔域这几年流行的黑袍斗篷款式,一定可以打扮得神秘又低调。”
令梨十分有经验地说:“你不知道,魔修可喜欢在网上男玩女号、女玩男号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欺骗无知修士的感情和金钱。我打赌,像我一样保密性别的人不在少数。”
像一滴水汇入海洋,她的存在毫不显眼。
伽野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说话间,商船冲破海浪,哗哗的海水声由急变缓,岸上的人声逐渐传递到甲板上。
东海到了。
令梨捞起小黑猫,背后长剑出鞘,她踩在剑上,御剑直奔岸边城市。
“一件遮挡神识窥探的黑色斗篷,要带兜帽。”令梨直切主题,“价格不是问题,但凡高出市场价一分钱,你的生意就不要想做下去了。”
店家笑容一僵,点头哈腰:“真人放心,我家一向物美价廉。”
做生意的人从来不和剑修砍价,因为剑修不会砍价,他们只会砍人。
几分钟后,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走出店门,宽大的兜帽遮住她的容颜,只有几缕黑发露在外面。
亦正亦邪的散修多做此打扮,在偌大的城池中毫不出奇。
一只金眸黑猫从斗篷兜帽下里探出脑袋,好奇地左顾右盼。
“这里是北域到东海的第一个落脚城市。”伽野神识传音,“再往前走上数千米,便是风云会举办的金鳞城。”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金鳞城的物价比这里高。”伽野是个好向导,很会为自己唯一的游客量身定做购物方案,“阿梨最好现在这里补全物资,再去金鳞城。”
令梨深以为然,脚步不停地走向城中包子铺。
金鳞城的物价若是并肩星天城,她少不了又要和丐帮朋友争夺桥洞所有权,还是预先准备一些肉包子,好贿赂亲爱的朋友们。
令梨去往包子铺的路上有一个胭脂店,水粉香香郁郁,脂粉颜色鲜艳,生意极好。
一个生着鹅蛋脸的俏丽姑娘拎着香包走出店外,她神情灵动,脚步却莫名不稳,走动间一歪一歪,像是不习惯自己的双腿。
“唉呀!”鹅蛋脸姑娘小声惊呼,脚下一崴,直直向地面栽倒。
她闭上眼等待疼痛降临,却一头撞进温软的怀抱。
“无事吧?”扶住她的人低头问道,冰凉的黑发不经意划过她脸颊,浅浅的梨花香沁人心脾。
明明刚从香料浓郁的脂粉店出来,鹅蛋脸姑娘的嗅觉却好似失了灵,只嗅到满树梨花香。
扶住她小臂的手指白皙纤细,却稳妥又周道,任凭她将全身的力道倚上来。
“我、我没事。”鹅蛋脸姑娘结结巴巴地站稳,火烧云从脸颊红到耳根,“我刚刚化形,还不是很习惯人类的走路方式。”
“原来是只小妖怪。”黑色斗篷下的声音染上些许笑意。
鹅蛋脸姑娘恍惚想:那人音调很低,似乎没有用原本的声音说话,也不想被看见真容。
“刚化形,还是莫要独自出门。”令梨嘱咐一句,松开手。
藏在兜帽里的小黑猫因为她碰了别的妖修,不高兴地用牙蹭蹭令梨的耳垂,作势要咬。
“日行一善而已。”令梨越过鹅蛋脸姑娘,继续往前走,“别不高兴,你才是我心爱的小猫咪。”
“她身上脂粉味太浓,我闻不出跟脚。”伽野小声打了个喷嚏,“反正不是什么罕见的品种。就算再罕见,也稀罕不过我。”
“知道啦。”令梨说,“我看她走路歪歪扭扭的,跟脚难道是蛇?”
令梨和伽野都没把路上小小的插曲放在眼里,自然没有深入探讨有哪些妖修化形后格外不适应人类的走路方法。
比如蛇,比如鱼,比如……大白鹅。
“小姐?”管事模样的男人急匆匆来到鹅蛋脸姑娘身边,“道君唤您回去呢。风云会在即,您该长留金鳞城,好生相看——”
“好生相看夫君。”鹅蛋脸姑娘微微扭过脸,“爹爹说过多次,我都记得的。”
管家:“既然如此……”
“我自己的终身大事,我当然有在好好相看。”鹅蛋脸姑娘手指搅着一缕长发,“不是说凌云剑宗那位剑修会从北域过来吗?我来这座城市,便是想提前看一看被爹爹夸过许多次的人。”
管事欣慰道:“凌云剑宗此行刚离开一座秘境,来这里还要些许时候,小姐若有心想多留几天,我去和道君说。”
“不用了。”鹅蛋脸姑娘立刻道,“见不着就见不着吧,我现在对他不感兴趣。”
她羞涩地拧了拧衣角,眼睛一直追随一道黑色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为止。
那是去金鳞城的方向,刚刚那个人,也是为风云会而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