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礼物
收拾好房间里的物品,其实也没整理出两箱东西。除了那些死贵的设备和一次都没穿过的衣服以外,我几乎没什么要带的。
然后我盯着一摞包装都没拆的高定手套,陷入了沉默。
我刚开始从外围成员转为内部成员的时候是有戴过手套的。但因为黑手党的基本工作就是在枪林弹雨里走来走去,那次任务结束以后,我拆了手套,因为手套下面满手是血而san值狂掉。
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于是我后面死也不愿意带手套。
即使后来知道有些手套是可以做到全防水的。
然后其他人看我不戴手套,就总是送我手套。比如客户同事之类的,就老是送。然后我就一摞完全不戴的手套了。
但是……用不上的东西果然还是丢掉吧……
于是我抽出了公关官给我的那双手套后,把其他手套和西装一起丢到了袋子里。
接着是把画稿一类的东西小心收好,整理好画具——还有助哥送的钢笔,收拾好买的几台掌机,就没什么好搞的了。
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其实也没有比去旅游的东西多多少。
然后就只剩这个了。
我苦恼的看着桌上被自己拆解的支离破碎的手表,陷入了沉思。
嗯,怎么说也是七位数的的手表。直接当垃圾丢掉真的好心痛,干脆拿去当废品卖了,好歹也值几个钱吧。
于是我把手表的残骸包起来收好了。
清理掉生活垃圾后,我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房间。
公交站台旁边,我给安吾去了个电话,过了几秒,安吾结了电话。
就是声音听起来有点暴躁。
“您好禾泽先生,我现在正在加班,没什么事情我就把电话挂了。”
称呼都变了,不是一般的暴躁。
但我早已习惯了安吾时不时的暴躁,况且我计算过安吾的工作总量和加班时长,发现这俩玩意儿根本不匹配。加班时长远远超过完成工作所需的时间。不过回想安吾会花时间给死去的同事,啊……是前同事写传记的前科。就知道他的加班不一定都做的是本职工作。
不必要的工作最好不做,我是这么建议安吾的。安吾最开始还会突然很惊讶的望着我,搞得我莫名其妙,但后来就是一副总是会表现出十动然拒的样子了。
所以我此时并没有什么打断安吾加班进度的愧疚,因为港口mafia首领更替的动荡危险期还没过,为了保证一切如常,安吾根本不可能突然多出额外的工作的。所以此时的安吾估计又是干的一些给人写传记这类的工作吧。
我这样想着,开口道:
“就是想问问你,我刚刚被太宰治炒了,现在没地方住,有什么酒店推荐吗?”
“这样啊……那我把电话挂了——什么?!”确实没有处理黑手党工作的安吾心不在焉的敷衍回复,回答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钢笔在快要写完了的报告纸上画了一条细长的横杠,但安吾根本没在意这个,“你说什么?你被太宰——你上司炒了?!”
“是哦——”我低头扯着背包带子,踢掉绊路的小石子,肯定道,“所以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有什么推荐的酒店可以住吗?你不是常住酒店吗?我可以和你做邻居哦。”
电话那头,安吾思考了一下,告诉我说他换了家新酒店,但是上一家酒店还有十二天才到期。所以安吾就没退房。要是禾泽没什么要求其实可以到那里先住着,他会打电话和酒店说明。
我对于安吾的有钱程度表示震惊。说,想不到一个平平无奇的会计先生竟然这么有钱,安吾该不会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少爷吧。
“你爱住不住。”
对面的安吾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很无语的挂了电话。
我很震惊。他又挂我电话?!过分了啊!我就没听说过他挂助哥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安吾把酒店信息发来了。
我看着邮件,决定先原谅他几天。
等到到达酒店,我从前台取得房卡,是很标准的酒店房间,空旷且较为舒适。
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自己打扫卫生。
我超级满意这个临时住所,但是我忘记考虑一个问题了,就是这家酒店是港口mafia旗下的,所以随时都有可能冒出一个黑衣大汉闯入你的房间。
我说的当然不是中原中也,因为他又不是黑衣大汉。
虽然他确实闯入了我的房间。
我在这个房间里居住的第二天,中也突然出现。
我其实相当惊讶,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中也是怎么进来的。
中也告诉我他只是随便问了一下经理,经理就把门卡给他了。
懂了,港口mafia旗下的酒店,太正常不过了好吧。
“……原来是这样。啊,对了!好巧啊中也,好久不见。”我搞明白了原因之后,跟中也打招呼。
中也说这一点都不巧,是他一回来就从太宰那里听说我被炒了,专门过来找我的。
“所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太宰那家伙好端端的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这样了?”中也皱着眉头问道。
他的声音是很清润的少年音,可能是因为中也觉得这种好听声音威慑力不够吧,所以他在很多时候喜欢压粗嗓音说话来提高威慑力什么的,比如现在。
虽然就结果而言,自从住院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被吓到过就是了。
“啊……是这样吗。” 我望着中也,眨了眨眼睛,“坐吧,你渴了么,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要转移话题啊——谢谢。”中也按着我的意思做到沙发上,一副我不给出满意答案就不会离开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因为问题就出在我身上。这不是太宰的问题,毕竟从利益角度来说,我留着在港口黑手党可以为太宰创造更多价值——纠正一下,是我的异能力留在港口黑手党。
但是现在,我离开了,没有留下。这大概就是太宰和森首领的不同吧,虽然我也只见过森首领一面。但是显然,比起森首领,太宰对事物的考虑并是不纯粹的只看钱权利益。
虽然正是因为如此,我现在都搞不明白,我和太宰到底是哪条利益趋于一致,才让太宰做出解雇我的决定。
森首领是一个纯粹的大人,他的的根本目的一目了然。
但太宰的根本目的是真的让人摸不清楚。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他的下属了,我自然失去了弄清他根本目的的动机。
胡思乱想了很久,我回过神来,望着中也,反问道:
“中也喜欢港口黑手党吗?想留在那里吗?”
中也别开头,含含糊糊的说道:
“啊,马马虎虎吧……”
那就是想留下的意思了。明明最开始见他的时候他总是透露着一种“啊啊对黑手党好不爽,真想杀了森欧外泄愤,但是答应效忠了所以不行”的感觉。但果然人都是会变的,虽然从某些方面这正说明了中也没变。
“对了!”我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中也抬头看我。
“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找。”我边说着边跑到行李箱旁边翻找起来,很快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于是我把画框递给了中也,中也看起来有些惊讶。
“嗯……这是我自己画的,本来是想做周年庆的礼物的,但拖了好久才画完……哎,反正随便是什么礼物了——总之就是送给你的。”我语无伦次的说着,稍稍有点不好意思,“画的不太好啦,总之就是做个纪念,不准嫌弃。”
“这已经是专业级别的水平了吧……”中也盯着我的画,看起来没有不喜欢的意思,我松了口气。
那只是非常简单的一幅画,画的是横滨某个名为旧世界的台球酒吧的一角,画面上的年轻人们开怀大笑,也只不过是他们相处时光的一瞬,而未来依旧在很长。
“不过,禾泽。”中也抬起头,认真盯着我,“虽然我很喜欢这个,但你该不会是想用它来转移话题吧。”
我眨了下眼,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中也,声音相当迷惑:
“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中也微微眯起眼睛,反问道: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说谎前喜欢眨眼?”
“暂时没有,太宰都是秉承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的。”因为被看出来了,所以我只好继续实话实说了。另一个世界室长他们倒是告诉过我,但我实在是改不掉,然后又觉得这种小毛病无伤大雅,就随他去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我这么回答后,中也却显得一脸惊讶:
“你还真在骗我哈?!”
……可恶,我好像被中也框了。
救命我好笨。
因为没有办法敷衍掉这个话题了,我只好实话实说。
“中也,离开黑手党是我的意愿。”
中也盯着我,他的眼睛是碧空般的钴蓝色,是一种很纯粹的的颜色。
“真的是这样吗?”中也压了压帽子,别过了脑袋,“那就没办法了,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
“抱歉……”我没来由的心虚。
“……干嘛要为这种事情道歉啊。”中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唔……大概是习惯这么礼貌一下?”我试探的回答道。
如果黑手党都像是中也这样子就好了。
但没有如果,所以中也会留在港口黑手党,而我会离开。
一切都是以我们自己的意志决定的。
虽然这恰巧也是太宰的意志。
中也最终同我告别了。他对我说再见,但我知道我们以后是不会再见的。如同两条前进的线,或许会交叉一下并肩而行,但最后终将分开。
不过只要交叉过的痕迹还在,就——
“我还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不要忘了。”已经走出门的中也突然转头对我说道,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猛然抬头看他。
然后中也的表情变得有点无语。
“喂……你这个太宰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
“没有吧……”
中也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你就这么离开了好像也不错,算了——”
“——再见禾泽。”他扬起笑容说道。
“……嗯,再见。”我回答道,在中也离开后才稍稍笑了一下。
这算是对过去的时光做了一个正式的告别吧。
第42章 忠诚【第三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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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的改变都令人感到错不及防,当你伸手尝试改变,却发现一切都为时已晚。
夜幕,没有星星点缀的夜晚是藏匿在暗处的生物最好的保护色。一辆编号不能被深究的小型轻客机划过天际,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夜晚的流浪汉在废墟中蹒跚前行。流浪的野狗发出惹人厌烦的吠叫。有人在脏污泥泞中挣扎前行,有人在灯红酒绿中金纸迷醉。有人走进定下的剧本;有人走出了污黑的牢笼;有人向需要而需要救助的孩子微笑着伸出手;有人把故事翻到下一个篇章。
身穿考究黑色西装的少年是这架飞机的唯一乘客。虽然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但已经是港口mafia不容小觑的重要成员了,他有着狮子般张扬的褚色头发,戴着一顶黑色的软呢帽。
中也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中语焉不详的召回文令。看着这样无比熟悉的字眼腔调,他捏紧了手中的文令,把浮上心头的不安预感压了下来。
被认命去镇压西部地区叛乱的下级组织,花了不少时间解决那些拎不清形势的家伙。本来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只需再进行一些收尾就可以漂亮的完成,积攒功绩,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被召回了……
不要着急。中也摘下帽子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一个召回令代表不了什么,即使这份只有首领才能特批的召回令无论怎么看都是太宰的口吻字迹……
褚色的头发被越揉越乱,甚至一不注意还拔断了两根。中也才回神似的停下了手。
“总不可能是最坏的结果吧。”中也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从圆形的机窗望向外边的天空。
透明的,一尘不染的玻璃,映照着中也的脸,也映照着外面黯黑的天空。
出于地平线上的一束光,破开笼罩着横滨的夜晚。
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七分。即将破晓。
中也站在通往首领办公室的电梯里,从能够俯瞰街道风景的玻璃窗向外眺望,高于他视线的建筑越来越少、直到完全消失。但电梯仍没有停下。*
然后,坐在首领专属的办公椅上的少年,打破了中也微末的幻想。
“欢迎回来,中也。”太宰望着中也,微笑的说着。
中也看着这样的太宰,有种微妙的令人烦躁的错位感,他的打扮和平日里截然不同,搭在肩上的红围巾和偏长的黑色大衣都给中也一种仿若森首领就在眼前的错觉。
但是不是。
“……到底怎么回事?”中也皱着眉头问道。
太宰伸手挥退了守在旁边的护卫,离开的护卫带上了门。
于是,偌大的办公室内似乎就只有中也和太宰两个人了。
照明用的烛火在黑色的房间里摇曳。
“如你所见,中也。”太宰十指交叠,手肘搭在桌子上的,他收起笑容,语调毫无波澜的说道,“森先生遇刺身亡。在临终之际把首领职位交给了我。”
“魏尔伦在首领出行时进行了暗杀,因为这次出行是秘密的,现在首领死亡的事情暂时没有被外界知晓,但只是暂时。”
是魏尔伦干的?魏尔伦刺杀了森首领?
中也盯着太宰的眼睛,声音冷的像是混入了冰碴子。
“哈,森首领被杀掉了……这就是你说的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然而太宰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宛如一潭死水,甚至比这更加虚无深邃。
下一秒,中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了太宰面前,“哐当”一声,点缀着丝绸装饰的古董靠背椅翻倒在地上,太宰的背部磕到了椅子靠背的拐角处,传来一阵钝痛。中也扼住了太宰的咽喉。门口闻声的护卫推开了大门,数十把连发式机枪对准了中也。
然而中也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这就是你的计划之内吗?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对首领的死一无所知吗?”中也锐利的注视着太宰,手上的力度逐渐收紧,声音透露着十足的恼火。
“咳咳……你们兄弟俩还真像啊。”太宰微笑着说着,声音因为咽喉被扼住而有些沙哑。
然而即使生命受到威胁,肌肉因为求生的本能而收缩,太宰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从无法透出任何光源的鸢色眼睛,到更深层次的灵魂,都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中也的所有行为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肺部空气急剧减少,太宰连咳嗽都很难做到,却依然在用几乎听不清字句的声音说道:
“我很希望就此可以获得我想要的……但是不行,中也。我不能死。”
“你不能杀掉我。并且,中也和黑手党我都不能失去。”
出于一种难以形容的错愕,中也的手不自觉的放松了一些。
“你……”
——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是太宰吗?
中也张了张口,却连自己想要问什么都无法分辨,只是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光看着倒在地下的太宰。仅仅是一条红色的围巾就能让他变得如此陌生吗?
不,不是的,早在某一天起,太宰的行为就变得违和无比了。就像是突然而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看什么东西都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掌控感,而别人只能完全无法反抗地接受他的安排。
“出去。”太宰开口道,是对门口持枪的护卫说的。
“可是——”一名护卫尝试说些什么,却被太宰毫无起伏的声音打断了。
“我说,出去。”
一瞬间的沉默,或者更短。持枪的护卫终于是安静的退去了,首领办公室又恢复了寂静。
中也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松开了。太宰从地上慢慢起身,因为肺部气压一时没有完全恢复而显得动作有些踉跄。
从办公室黑暗角落走出的一个人扶起来倒掉的椅子,又默默回到那个角落,是即使别人直到她在那里也会忽略般的不显眼。或者换句话说,是一个格外会藏匿自己气息的人。
太宰再次做回椅子上,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你到底想要怎样?”中也皱着眉头看着动作的太宰,没好气的说道。
“我想要守护这个世界,守护这个横滨。所以我一定需要港口黑手党,也一定需要中也。”
“为了应对未来的危机,中也。我要你效忠于我。”
太宰垂着眼睛,安静的说着似乎狂妄至极的话语,虽然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他有说这些话的资本。
又是那种完全掌握般的语调,仿佛认定了即使是这样可恶的要求,他也不会拒绝一般。
又是这样令人讨厌的感觉,中也无意识的摩擦了一下后槽牙。盯着太宰的眼神仿佛是下一秒钟就要打断他的手脚,然后送他去见上帝。然而,最后,中也什么都没做。
他退后一步,单膝跪下,摘下了黑色的帽子。
“如你所愿,我将向你献上忠诚……首领……”中也低着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咬牙切齿。
“很好。”太宰回答道,却没有一丝因为高中也一等而得意的样子,他只是安静的陈述般的向中也保证着,“我会遵照森先生的遗志,守护横滨。我需要中也在这个计划完成之前,绝对的保护我的安全。当然,如果我没有做到的话,中也随时可以杀掉我。”
“哈,那你就好好等着吧,我一定会杀掉你的。”中也冷笑着回答着。
然后,极其突然的,他出手给太宰来了一拳。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太宰并没有躲闪。
“但在此之前,首领的账不能就这么算了。”中也拧了拧手腕,语气是一贯如此的嚣张。
他下手丝毫没有留情——哈,说的好像他和太宰之间有情面似的。看着太宰脸上新增的伤痕,这样一拳下来,估计他几天都见不了人吧。
虽然十分不爽,但报复什么的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中也带上帽子起身与太宰拉开距离。
“……那么,我很期待。”太宰微笑的回答着,好像刚刚被狠狠的打了一拳的人不是他一样。
中也忍不住“嗤”了一声,心情不爽到了极致。
太宰看着这样的中也,开口道:
“中也刚才可是对于作为首领的我,做了很失礼的事情哦。不但要威胁我的生命,还打了我一拳呢。”
“那你想怎样啊。”中也的声音带着一点就炸的暴躁。
“虽然像内八字大小姐一样道歉听着很有趣,但一样的东西再来一次就很没意思。我要想个更有趣的道歉方法。”太宰这么说着,真就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然后中也终于炸了。
“适可而止一点啊,你这家伙!”
不过太宰完全没有把中也的恼怒当回事,而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想法太多了,完全挑不过来啊!嘛……不着急啦,反正未来可预见的时光里,小蛞蝓什么的东西都要听我的。”
“可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啊混蛋!”
“唔……好像有什么声音从很低矮的地方传过来,算了不管他了——小银。”
太宰挥挥手叫来一直站着房间角落的小姑娘,她莫约十二岁的样子,是太宰前段时间从镭钵街贫民窟捡来的孩子,即使是专门定制的黑色西装,却依然显得她有些过于瘦弱单薄。
“谨遵您的命令,太宰先生。”名叫小银的、被当做首领秘书培养的女孩低头回应道。
“叫刚才那位不听从我命令的先生离开我的办公室大门,不用太为难他哦。”
“但是,我不需要不听我指挥的人在我身边。”
中也盯着太宰,心头腾上了一种难以形容好坏的奇怪预感。
“是。”
“禾泽呢?”
小银和中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禾泽呢?”中也再一次重复道。
“……他被我解雇了。”太宰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
“解雇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中也皱着眉头,看起来分外诧异,“我原本以为你会——”
“这是我决定的事情,中也应该没有权利干涉吧。”太宰打断中也的话,是不容置喙的语调。
中也沉默了一秒,转身大步离开。
“好啊,可以啊,我不你问了。”他大声的说着,“我先走了。你总不至于要我寸步不离的守着吧。”
太宰什么都没说。
第43章 落幕【第三视角】
就以此时作为那错误的经历的落幕吧。
//
……
像是月升之时的潮汐,太宰治回想起了那天在鹤见川见到禾泽的经历。
只是无比平凡的一天,那天禾泽刚刚出院,太宰批下的病假却没有结束,于是禾泽在假期没结束前,答应了旗会的邀请,去参加了旗会为中也举办的庆祝活动。
这本不应该是太宰能知道的部分,但太宰就是知道。他取下耳机,微笑着告诉在高处看星星的魏尔伦,他弟弟的生活相当有乐趣,他的同伴们决定给他办party,然而如果太宰的计划成功,魏尔伦想活着就只能待在地下室里,永远看不了星星了。
魏尔伦看了太宰一眼,什么也没说,因为他在意的并不是星星。
太宰也什么都没说了,因为如果计划顺利进行,那么他在意的人,自然可以在可以看得见海的地方安静的写小说。但是他权衡不了,在这之外的事情,他该怎样做才是最有利最合适的。
于是,在凌晨一点的鹤见川,细碎的枪响声和陈旧的灯光,打转的蛾子。太宰坐在沿街的长椅上,浑身湿透,依然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一副狼狈又漠然的样子。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是黑暗的、毫无生气的沉寂。
这样的沉寂终于被一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太宰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那个不请自来的在鹤见川旁走来走去的喝醉了酒的绿眼睛傻瓜。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抛开了思考了很久都没下决定的难题,无聊自己和自己打赌。赌的东西特别无聊,他赌这个绿眼睛傻瓜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自己。
然而那个破坏氛围的、名为禾泽释之助的不速之客并不知道他的上司在怎么编排他,也不知道他的上司在刚刚就他的生命与去向问题已经毫无进展的思考了两个钟头了。他只是漫无目的的在河边寻找着什么,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两分钟后,他终于注意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太宰治。
“原来你在这里。”醉的不清,但说话声音还是很清晰的禾泽说道,走到了长椅前说道,“你明明可以自己上来,不用我捞你的。”
“或许是这样吧。”那个名叫太宰治的绷带少年慢吞吞说道,没什么感情的样子。
禾泽不喜欢这幅样子的太宰,于是他皱起了眉头。
皱着皱,他就忘了自己在不高兴什么了,注意力拐到其他地方了。
然后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突然伸手扯掉了太宰脖子上的绷带。
“你干什么。”太宰显然没想到到禾泽会如此动作,他迅速扣住禾泽的手臂阻止禾泽继续动作,但为时已晚,绷带已经被扯散了。
于是,被原先绷带遮掩的的青紫色的指印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禾泽露出了果然如此般的、恍然大悟般的表情。
“真的是这样啊……”
“禾泽,适可而止一点。”太宰的声音发冷,带着呛水后说话的干涩沙哑感,是那种可以光靠气场就令人恐惧的样子。
然而这位禾泽释之助同学对气场这种东西天然不敏感,平日里还能通过一点点察言观色的能力依葫芦画瓢的做出正常人该有的害怕反应,这会儿酒精起义大脑罢工,失去察言观色能力的禾泽行为也放飞自我起来了。
“那个神经病真的掐你了啊……他好过分!”禾泽开始了疯狂碎碎念。
“他也掐我了,你看,我脖子上也有。”
“……”
“你别生气,跟那种家伙不值得的。”
“……”
“我最开始也很生气,后来就不生气了。毕竟他没什么做人的常识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不想和他计较了。”
“……”
“痛不痛啊?我刚刚有没有弄疼你?”
“……”
在禾泽疯狂碎碎念五分钟后,太宰那副能吓哭黑手党小哥的表情逐渐消失掉了。
因为他意识到喝醉了的禾泽根本不具备分析人类表情的能力,他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都是白瞎。
“不要再讲了,禾泽,你喝醉了。”
“我没醉。”禾泽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段超级短的距离,反驳道,“我只喝了那么一点点——”
太宰意味不明的发出“哈”的声音。然而禾泽并没有注意。
“——而且……可是……我想讲话……”禾泽接着说道,因为喝醉了而显得不太能聚焦的绿色眼睛显得相当无辜,还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委屈。
太宰治望着禾泽释之助的眼睛,禾泽有着一双不带情绪的苍绿色的眼睛,恰到好处的透度让这双眼睛带着一种漠然的对世间一切都毫不在意感觉、一种孤独的感觉。是一双和他本人表现相当不匹配的眼睛。
太宰偏过头,不想再看这么一双眼睛了。但是禾泽的声音却又一次响起。
“……我想和你讲话。”他如此说道。
太宰的指尖非常不明显的颤了颤。
太宰偏回头,再一次望向禾泽。
禾泽不明就里的盯着太宰治。
“你说过……”太宰低声说道,声音似乎要沉寂于海底。
什么?
禾泽什么也没听清。
然后太宰握住禾泽手臂的手猛的用力一扯,禾泽就失去了平衡。
下一秒,视线也被剥夺了。
“停电了吗?”禾泽迷惑的问道。
“是啊,停电了。”捂着禾泽眼睛的太宰如此说道。
接着,禾泽说话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太宰松开握着禾泽手臂的手,扣着他的脑袋,抬头吻了上去,是柔软的,带着淡淡的酒香味的感觉。
禾泽睫毛颤了颤,弄得太宰的手掌心微微发痒。
好像只过了数秒钟,又似乎过了很久,禾泽恢复了视线。
“唔……来电了?”禾泽问道,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离大谱的事情。
“是啊,我刚刚叫人修好了。”太宰治信口胡诌。
禾泽点了点头,舔了舔嘴角。
“这样啊。那我回家了。”
是完全喝醉了,毫无自觉的样子。
“……你回去吧。”
禾泽转身走了两步,然后又折回来了。
“我给你施个魔法。”他盯着太宰治说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对讲机并且拉长了信号接收器。
“呼呼痛痛飞。”禾泽用对讲机指向太宰治说道,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膏。“我的白鲜香精也送你。”
太宰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也没搞明白禾泽的脑回路到底是接了什么频道。
“那我走了。”禾泽郑重的点了一下头,光看表情和走路的状态和完全意识不到他是个断片醉鬼。
于是太宰就看着他稳稳当当向前走去,不偏不倚的撞到电线杆上去了,听声音也挺疼的。
“好疼啊。”禾泽抱怨着,揉了揉脑袋小声道,“唔,呼呼痛痛飞。”
做完这些动作后,于是便继续往前走了。然后在一脚踩空掉进鹤见川前被太宰拉住了。
“你下次别喝酒了,这东西影响大脑发育。”太宰走到禾泽旁边这么说着,真情实感的认为禾泽释之助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完完整整的回到自己的公寓里的。
二十分钟后,太宰从禾泽的口袋里掏出一根弯弯曲曲的小针,伸进钥匙孔里转了一圈“咔哒”一声把门打开,把禾泽拎回宿舍丢进房间了。
临走前,他捡起床头柜上放着的腕表,重新扣在了禾泽的手腕上。
然后便离开了。
……
·
太宰做出了一个几乎称得上是荒诞的尝试,却没有做出任何决定。
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线索缺失掉了,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片令人不安的阴霾。
他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那边“书”寻找着问题所在的原因,然后在地下室里,遇见了一个从未在书里见到的例外,接着又在认识这个例外的半年后,在一个说不上来有什么特别的夜晚,顺着不清醒的大脑和淡淡的酒香味,失控的同他接吻。
他不讨厌,就感觉而言,他的评价与讨厌这个词正好相反。虽然不是很满意香槟,觉得换成蒸馏酒会更不错,最好是他常喝的。
但是香槟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只是不太能接受他完全没记住,虽然如果禾泽记得,太宰才会觉得很难办。但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断片程度,多少让太宰觉得有些挫败。
太宰治对禾泽释之助到底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这很难去分辨或者理解,仿佛一切普适的解读方法都很难以去描述或者分清。
只是在一个星星很多的平凡的夜晚,在扑朔的灯光下太宰突然腾起了一丝想要亲吻他的冲动。纵使这样的冲动只占据太宰对禾泽全部想法的千分之一。
然后他就这么做了。或许是因为想试试“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感觉,又或许是因为爱情可以使感情变得纯粹或者变得脆弱。总归是会把问题变得简单起来的。
但是没用,接吻过后太宰只觉得更加困扰了。
果然,任何人类创作的文字作品都不能去相信,因为人类本身就是不可信的生物——除了织田作写的小说。虽然没有看过,但那一定是全世界最棒的小说了。
唯一能称得上是好消息的是,那天的事情禾泽忘记的相当彻底,太宰有足够的把握装作完全无事发生。
然而,太宰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决定,只是进行着没有意义的低效率思考,浪费宝贵的时间。
直到某天太宰,入水后的太宰昏昏沉沉的着凉了,把半年前从森先生柜子里偷的不知名药物弄混认成止咳糖浆喝掉一半才反应过来。
于是他带着微妙而古怪的愉悦心情,把医疗箱藏在了通风口,躺回床上,试图在睡梦中奔赴死亡。
然后他梦见禾泽了,穿着一身和平日里截然不同衣服。半梦半醒的太宰觉得这样的禾泽比平时穿西装的样子顺眼多了。
直到禾泽的手背贴在他的额头时,太宰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之后才在含着薄荷糖的时候做下决定。
·
记忆回笼,太宰的计划终于进入了第二阶段,他写下港口mafia的未来规划,是比先首领所预想的更加嚣张的扩张发展,而目标是整个关东地区。成为首领之后,一些原本难以做到的事情变得轻而易举。
太宰招了招手,秘书打扮的女孩安静的出现在他身边。
“小银,帮我把这个扔掉吧。”太宰指了指一小瓶用了一半的药膏。
叫做小银的女孩安静取走了它。
玻璃质地的药品与桌子摩擦发出些微声响。
就以此时作为那错误的经历的落幕吧。
第44章 金钱观
在酒店宅了两天才给助哥打了电话汇报近况,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就是忘记了。在偷偷拿酒店热水壶煮咖喱鱼蛋的时候才想起来。
于是我一边给用电热水壶煮鱼蛋,一边拨通了助哥的电话。
电话一通我就跟助哥打招呼。
“嗨,助哥。十多天没见了有没有想我呀。”
电话那头,助哥说他没怎么想。
……哦,这样啊。
“太过分了吧,我都消失了那么多天了,你都没有担心过我吗?”
“有的。”电话那头织田作之助挖了一勺辣咖喱放进嘴里回答道,“有担心过的。”
——安吾发短信说你被关进地下室了的时候,我还认真的考虑过该怎么闯入港口mafia的地下拷问室把你救出来,织田作之助如此想着。
但后来安吾又说你是被关在里面加班工作了我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织田作之助又如此想着。
“我有担心过的。”织田作之助再一次重复道,为了加强说服力,他还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突然反应过来对面应该看不见。
“你是在点头吗?”我把鱼蛋从热水壶里倒出来,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随口问道。
“嗯。”助哥回答道,“你是在煮咖喱吗?”
“嗯。”我把煮好的咖喱汁淋在鱼蛋上,“是鱼蛋哦。”
“想吃了。”助哥认真的表示道。
然后我们又胡乱说了些没营养的话,然后自然而然提到了我被解雇的事情。
一提到这个我就来气,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沮丧,然后就很想对助哥讲。
因为助哥就是那种会认真倾听你说话的人,虽然他可能会在脑子里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但他既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假装认真听而无视你的话。
虽然有时候会认真听了还装作没听见——比如写小说的事,但我还是想和他讲。
结果这次他并没有提供给我特别多讲述太宰做的讨厌的事情的时间,在我歇口气选择吃个鱼蛋再继续讲的时候,助哥突然冷不丁的表示。
你来我这工作吧。
谢邀,听到这话我刚刚差点被鱼蛋噎死。
侥幸没有死掉以后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我说我是黑手党诶!武装侦探社不是和政府合作的正经组织嘛,怎么可能会要黑手党?
助哥说,但是我原来也是黑手党,我现在也在做调查员,而且我去武装侦探社还是你建议的呢。
我一下子语塞了,因为助哥去武装侦探社确实是我建议的。
不过当时的我年少无知,是并没有完全弄清楚武装侦探社工作范畴就不负责任的、草率的建议。虽然结果莫名其妙的还不错,但显然这并不是我的功劳。
我和助哥还是不一样的,虽然助哥原本也是黑手党,但一直是在黑手党底层打杂的,也没杀过人。虽然他手上的枪茧厚度不正常,但他确实是宁愿自己陷入危险也不动手杀人,而且以后也不会杀人的人。所以管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就现在现在而言助哥的案底比我干净多了,我找不到武装侦探社会要我的理由。
然后我就把我想好的理由告诉他了。
助哥又在电话对面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才挂了电话。
作为都是会在打电话时点头的那类人,莫名其妙就有分辨对方是否点头的能力呢。
虽然是个毫无用处的能力。
我把装咖喱鱼蛋的一次性盒子丢到垃圾桶。
·
结果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助哥发来的短信,他告诉我说他和社长说了我的问题,叫我明天去做入职笔试。
我当时差点把手机丢垃圾桶里。
然后我在网上怒找资料,甚至病急乱投医的去寻求来自国外的网友的帮助,结果得到了一群凡尔赛回复。
少爷说他只见过他爸爸的面试首席秘书,没见过笔试,不太清楚。
黑猫说只要全部做对不就可以了吗?
句号君发了个句号。而我成功的从这个句号中品出了敷衍。
总而言之,毫无结果。他们三个还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做笔试。我就简单说明了一下我被我上司炒了没工作,要找新工作的事情。
接着少爷表示,我发明的coc跑团游戏他打算搞上市,到时候给我分红我就不用工作了。
我跟他说谢谢但是跑团不是我发明的,我就是个搬运工,要是真的想分红就分给爱手艺洛夫克拉夫特什么的,分给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这个世界实在是找不到他们就分给红十字会,反正我不缺钱。
然后黑猫君和句号君就同时打了个问号。
我从这个问号品出了有钱人对普通人在金钱观念上的嘲讽。
我至今还记得我和他们认识了一段时间后发生的那件事。那时我和程序员老板先生也认识了一段时间,就和他们提出,我们几个人玩跑团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找人帮忙折腾个小网站,让同好一起玩吧。
平时看起来和正常网友一样的那三位就说好啊好啊。少爷还说要把一个月的零花钱资助给我。我倒是知道他是个初中生,就说没必要,不过真的想资助我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收下的就是了。
天知道我当时是真没想这么多,觉得初中生一个月的零花钱顶天了也就一万多日元的样子。毕竟我初中一月零花钱也才一千多日元。
结果他要来我银行卡号反手给我打了一千万。
——美元。
吓得我以为是有敌对组织搜查到我的私人银行卡想泼脏水送我进局子。
最后搞清楚这是少爷给我打的钱以后,我是跪着和他聊天的,其实也没真跪,但是我的心跪下了。
然后我才知道我认识的平平无奇说话甚至挺可爱的网友们到底有多有钱,真的,你永远不知道隔着一根网线你认识的到底是什么生物。
特别是我听说那一千万美元是少爷打过来,在网上激动码字,结果被另外两位误会钱不够还想再给我打一千万给我的时候。
我不得不向几位太有钱而没见过世面的富豪们解释一千万够折腾几个小网站的问题,这才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然而就算老板先生特别黑心,我把小网站能处理好的地方都花钱处理好了,我那张银行卡里依然剩九百多万美元没有花出去,我对这几百万非常苦手。但少爷的金钱观念跟我的完全不一样。
每当我试探的表示钱花不完,要不我还给你吧的时候,总是会被误认为,是钱不太够,再给我点。
果然说话要直白,于是我直白的表示是钱太多了花不完。并且先声夺人的教育他不要相信网上的陌生人,也不要给陌生人打钱。万一那个陌生人是个很坏很坏的黑手党怎么办。
然而这样的教育好像没什么用,他听了一直在那里发哈哈哈哈。
我说的黑手党诶!你们阿美丽卡那边是怎么回事啊!认真点啊!
真的,我累了。
最后的结果是少爷说这钱随便我处理。
我就说,我处理,我就捐给红十字会、希望工程什么的了。
少爷说哈哈哈哈可以。
于是我就找了家相对靠谱——指贪污程度相对较低,钱还是能花到需要帮助的人身上的公益基金会,把钱全捐了,填的是少爷的网名。还拍照发给他了。
感谢少爷这位真国际友人对横滨和平做出的杰出贡献。
为了防止一千万事件再次发生,甚至把我的网名改成了“不要给我打钱了”。
结果第二天我搞的跑团小网站的资助打赏窗口就收了五百万美元。是少爷打的。
我麻了。
看着手机邮件里发过来的打款通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后旁边玩掌机的太宰就随口问道,又是你网友打的钱吗?
我就随口回了句是啊。
·
说起来似乎我认识的人大多都很有钱。
比如公关官,他听说几套西装都轮着穿了半年多,就表示以后我的衣服他全包了。不为什,因为他有钱,而且看不惯我随便穿衣服的样子。
有一说一我审美绝对比中也强,而且工作服什么的淳朴的穿着挺好的,把服装补贴省出来买掌机不香吗?然后我就委婉的拒绝掉了。
结果回头我就收到了几套西装和完全不敢穿出门的昂贵牌子的常装。不愧是娱乐圈天花板加港口mafia核心成员吗?有钱,太有钱了!
还有钢琴师,在发现了我的贫困——指和旗会的其他人对比——之后,就表示如果我加入旗会,他会每个月给我发零花钱的。
靠!好心动,但十动然拒。
不得不说横滨真是个奇幻的世界,所以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有钱?就连安吾住的酒店都是我住不太起的样子。
只有助哥能和我讨论一下超市的特价咖喱了,唉。
话虽如此,但助哥以前睡觉的床好像在价值几亿来着——我是指助哥曾经把价值几亿的世界名画放在床底下,然后在床上睡觉来着……
横滨真是个奇幻的世界,这个世界的金钱观果然有问题吧!
我如此想着,匆匆结束掉工作面试的话题,然后和他们约好了下一次跑团的时间以及谁当kp,才下线继续怒找资料了。
没什么结果,于是跑去请教助哥。助哥说他不知道,因为他只参加了面试就直接过了。
焯!所以我为什么要笔试?!
我在床上滚来滚去,安慰自己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反正人家也看不上你的。这样安慰了好几遍后才平复了心情,向前台小姐姐订了个电话闹钟,才睡了。
第45章 面试
睡着了的我做了个噩梦。
也不算特别噩梦,大概就是梦见我考试时卷子上的字一个也看不懂,全是斯拉夫民族的传统语言。然后考到一半,一个长得很像安吾的人自称是异能监管局的人,因为我是个异能罪犯要把我关大牢。
接着我麻溜的跑出去了,然后在门口遇到了一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太宰在那里左摇右晃,一边晃一边唱:“太宰桑在mafia没人陪,太宰桑好寂寞~”,还有“铃铃铃”的声音做伴奏。
然后戴着劳埃德同款间谍面具的助哥对着小太宰举起枪,随着枪声一起出现的不是子弹,而是五颜六色的彩纸拉花。
小太宰身上挂着彩纸,也不晃了,静静的站在原地。
焯,要素过多!这是我当时我醒来后的第一想法。
然后我接了电话——梦里“铃铃铃”的声音就是电话发出的——前台的小姐姐给我报了时,我才顺利起床的。
刷牙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异能监管局是什么东西,想不出来就决定去问问梦里的当事人。
接了我电话的安吾表示没这东西,不过倒是有个叫异能特务科的官方组织。然后他反问我为什么要问这个怪东西。
我就把告诉安吾,在我的梦里,他是我杜撰的异能监管局的执法者,然后要抓我坐大牢。
安吾听了我的话,十分牵强的“呵”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我自动把这“十分牵强”的语气扭转成了“三分窒息三分无语和四分漫不经心”,无视掉了安吾的不自然,反正这事没必要深究,安吾也没深究过学力和年龄不匹配的问题。
接着我整装待发顺利出门,在感谢前台小姐姐的叫醒服务,然后被前台小姐姐夸穿西装很帅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习惯性的穿了工作服。
于是又跑回去换了更休闲的。
然后才是顺利的到了武装侦探社所在的红砖建筑面前。
说起来武装侦探社原来的地址还不在这里,而是在横滨地下防空洞中一个叫晚香堂的地方。我也是当时为了给叛逃做准备,踩点的时候路过那里才知道武装侦探社的存在的。
我坐电梯上了四楼,找到写着“武装侦探社”字样的金色标牌,敲门进入,和前台的小姐交涉。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然后我被带到一个房间,里面有为我准备的笔试试卷。我第一秒钟确定了文字的种类,还好还好,是日文。
真正开始做的时候我发现难度其实还好,主要的是出题人是真的善良!
我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这么贴心的卷子,难度等级按顺序排好,从易到难做起来非常舒服。题目既考到了实操,又考到了理论。时间上也给的很合理,我全部做了一遍之后还剩下一些时间检查和做辨证题。
交卷之后我超级自信,完全不紧张了。
然后侦探社的事务员就告诉我,让我回去等通知。
·
“所以,你都说你答得相当顺利了,为什么还这幅样子?”安吾看着趴在吧台桌子上生无可恋的我吐槽道。
Lupin酒吧内,我和安吾助哥聚在一起喝酒。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因为只有安吾和助哥在喝酒,我喝的是特调汽水。作为一个年仅十六的横滨失学未成年,我是不能喝酒的。
“这就是重点啊!”我撑着桌子做起来,望向安吾,比划着尝试让他理解,“我说过我翻了一晚上资料什么有用的都没翻到对吧?”
“嗯。”
“那我为什么能写出这张卷子?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我努力的想让安吾理解我内心的抓狂,但人与人之间的喜悲并不相通,安吾完全不能理解。
“所以说你想表达什么?”安吾揉着额头无语的问道,完全没和我对接同一频道。
我泄气了。
“啊,我只是想说,我能这么顺利的做出来,一定写的是基于黑手党工作经验的错误答案。那张卷子大概都能作为我的罪证,让我离监狱更进一步了吧。”我平淡的回答道,带着生无可恋的态度。
安吾看起来想说什么,不过助哥先一步开口了。
“我觉得你做的挺好的。”助哥扫了一眼我杯子中的特调汽水,淡淡的说的。
我支棱起来,脑袋从安吾身后探出来看助哥。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改的卷子?!”
助哥扭头不看我了。
“是吗是吗?所以我答的怎么样?”我不依不饶。
助哥不回话了。
可恶!我泄气的趴回桌子上,非常沮丧。
“懂了,没及格。”我感觉现在的我像是瘫在吧台上的液体史莱姆一样生无可恋,没往助哥在故意使坏的方面去想。
助哥的呆毛动了动,不动声色的说道。
“社长通知你明天来面试。”
诶诶诶?!!!
我震惊极了,瞬间失去了正常说话的能力。抬手看了看时间,失败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
“明天要面试啊,那我先回去洗洗睡了。”好像有什么人开口说道。
“早上七点,还有,不要把手机丢给猫咪老师。”助哥说道。
“啊,抱歉。那我先走了。”好像有什么人从猫大爷怀里把手机拿回来了。
“嗯,再见。但是禾泽,楼梯在那边。”助哥说道。
“啊,好。”好像有什么人换了方向,去上楼梯。然后在楼梯上磕到了膝盖。
嗯,现在我知道了,那个把手机丢给猫猫,回家走错方向,上楼磕到膝盖的傻狗就是我本人。我甚至还听到安吾叹气的声音。
不过现在,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强大的意志力让我忽略了膝盖的疼痛。我几步下楼,来到助哥面前,严肃的问道:
“社长男的女的?喜欢什么类型的?”
安吾露出了无比窒息的表情,但是没过两秒就变成了无语的平静。
“男的,我只知道社长不喜欢辣咖喱。”助哥回答道。
“穿普通衣服就好。”安吾用一种“很不想回答但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勉强回答”的语气对我说,“穿稍稍正式一点的衣服就可以。还有禾泽君你问问题能不能稍微正常一点,这样真的会被人误解的。”
可是,虽然你这么说。但是你没有误解我的意思啊。
“好哦好哦。”我回答道,“谢谢你们,那我回去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小小的迷信了一下。
我握住了猫大爷的爪子,虔诚的祈祷。
“大爷,保佑我明天面试成功不用搬砖吧!”
“三花猫的作用是招财吧!”安吾吐槽道,猫好像也挺无语的。
不过封建迷信果然是可以给每个上岸下海面试招考的人无限勇气的。此时的我非常自信,大步离开了Lupin酒吧。
·
第二天,我见到了武装侦探社的社长。
一个身穿和服,有着银色头发,杀气内敛的男人。
他将他的名字告知了我,意料之外、或者意料之中的——他也是个文豪。
然后我失去了所有自信。
我对他的了解不太多,不过就是当年因为作业不合格罚抄过二十遍《劝学篇》罢了。
以及他的气质真的很像我以前专业的教授先生。
真的很有压迫感。我默默的把手藏好,免得一紧张忍不住咬指甲。
“您好,福泽先生。我的名字是禾泽释之助。”我老实板正且乖巧的回答道。
我们正身处于武装侦探社的招待室,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先生正在面试一个没有学历,全靠走朋友后门才能被他接见的小废物点心。
“嗯。”福泽先生微微颔首。
我麻了。
不要只是“嗯”啊!多给点反应行不行!
但其实福泽先生反应还挺多的,我们很快进入了正题。
“……能说明一下你以前从事的工作吗?”稍微寒暄了一会儿后,福泽先生问道。
“我说明了是不是就要被炒了。”我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特别想给自己一巴掌。
靠!我在说什么东西啊。
福泽先生看起来也有点无语,他或许是那种越是无语看起来就越凶的人,总之眼神中充斥的满是杀气的无语。
是比我以前的教授还要可怕的人,见到了就像站直喊声教授好的那种。
等等福泽先生不是我的教授。
那没事了。
“……不会。”福泽先生回答道。
哦,不会啊。等等,什么不会?
啊对,想起来了,他问我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那我……
“那我以前是在港口mafia做脏活的。”我脱口而出,并且没马上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
直到福泽先生沉默良久,说道:
“倒也不必那么直白。”
我才意识到了我说了特别不该说的话。
真的是条件反射,忘记了我这会儿的目标是找工作不是丢工作了。
我没救了!
“那个,我不是自愿的……”我决定挽救一下,低下头开口补充道。
要知道,那什么穿越之神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我弄穿越时真的完全没考虑过我的意愿啊!
福泽先生端起杯子喝了个茶,问道:
“我明白了。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选择武装侦探社的理由。”
我抬头望向福泽先生,他的眼睛是十分锐利的银灰色。比起动不动就东瞄西瞄抬头低头的我,福泽先生的视线从来就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他一直在审视我。
“阁下能够顺利的脱出港口mafia。我对阁下的作为也略有耳闻,显然阁下并非无能之辈。所以,我希望能知道你选择武装侦探社的原因。”
……
第46章 测试
加入武装侦探社的目的啊……
当然是为了摆脱港口mafia啊。
武装侦探社作为和政府合作的极少数的合法异能组织,有足够的能力庇护我在叛逃后不被mafia报复。至少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
虽然后来意识到这样的想法是有些不切实际的。以及后面更是因为被某人炒了而失去了叛逃的必要。
所以现在加不加入武装侦探社都无所谓了,但我还是想来这里。
大概是因为武装侦探社是个好地方吧。
是一个可以接受像我这样不好的人,然后可以做更正确的事的好地方吧。
我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我除了加入武装侦探社就没有选择了。因为我还没成年,也不想换个组织继续做黑手党。”
福泽先生看着我没说话。
我偷偷把腰挺直了。
我疯狂回忆以前申请读研时的面试的场景,试图回想起当初向老师极力向推销自己的感觉。
我试探的说道:
“……那个,我的异能力其实还算是有用的……”
就是名字有点随便,而且在笔试的时候已经介绍过了。
福泽先生看着我没说话。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挣扎着开口。
“我其实有很多特长的,比如……”我说到一半闭麦了。
因为绘画、撬锁、斗殴什么的好像都不是什么正经特长啊。
福泽先生还是看着我没说话。
那眼神和教授先生嫌我没用,退我作业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完蛋。
又掐了一下手心防止我忍不住啃手指,放弃般的说道。
“……我不会的都可以学,我真的很希望加入武装侦探社。”我自暴自弃了。
对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甚至眼神更凶了。
尽力了,真的……
考虑一下搬砖吧。
那时的我是真的都准备听福泽先生对我说“抱歉,你不适合我们武装侦探社。”然后我说“好的,谢谢您。”然后黯淡退场了的。
结果福泽先生却说我通过了。
……嗯?
刚刚他好像说我通过了。
等等!我这么废物,福泽先生这是看上我哪一点了?
但显然社长没有为迷惑的我解答的意思。他只是告诉我,我可以进入试用期了,让我明天按时到。
谢邀。人在武侦,面试过了,十分震惊。
·
于是第二天,我来到了武装侦探社门口。在门口遇见了助哥。
助哥告诉我试用期间,他会陪我一起做委托。但真正要通过,必须是我来独立完成,他只负责评估。
“调查员委托吗?”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小兴奋,大概是跑团人听到委托二字的条件反射吧。
“是的。”助哥点点头,拿出四份装在信封里的委托书递给我。
“抽一份吧。”他示意我选一个。
“还要抽取的吗?”我随手抽了第一份。
“因为我不知道选哪个。”助哥回答道。
好淳朴的理由。
我秒懂的点点头,打开了委托书。
是一份很怪的手写匿名委托,自己工整规范,大致内容是委托我们寻找一个失踪了的高中女生。
和委托书一起的还有全额委托金。多的有点超出市场价,理由是希望加急处理。
失踪的女生名叫广雅希子,是一所普通中学的初二学生。
失踪案什么的在横滨其实还挺常见的,大部分都是因为人口贩卖走私问题被卖到海外去的。年龄一般集中在七到十五岁,基本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因为港口mafia不搞人口贩卖生意,所以我对于人口走私的相关经验就只有和广津先生他们埋伏在贸易渠道的必经之路上,然后把他们一锅端这样子的。
虽然这个叫广雅希子的姑娘确实是十四五岁,但是她并不是人口贩子或者人口贩卖组织的主要狩猎目标。
战争遗留问题,横滨聚集着大量的孤儿和挣扎在贫民窟不具有户口的底层孩子。这才是贩卖组织的主要狩猎对象。
能正常在横滨念书的学生,基本是不会被贩卖组织盯上的,因为对他们来说,绑架他们是一笔很划不来的买卖。
“好奇怪,如果这个广雅希子小姐真的失踪了,她的父母不会向警方报案吗?”我忍不住问道。
助哥抽走我手中的委托书翻看了一下,回答道:
“不清楚,或许需要联系警方查询一下人口失踪的资料库。”
哦,这样啊。
“那么我是应该换一份委托作为测试任务吗?”我问道。
助哥扭头看我。
“不用,禾泽完成这个也是一样的。”他回答道。
我点点头。
然后助哥就去提车了,我又靠着墙壁把其他三封委托书翻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眼助哥桌上放着的其他委托。
因为第一次搞调查员委托有些激素调节引起的紧张,我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助哥,对他胡言乱语。
“我们是调查员对吧,助哥你看哈,根据跑团常识,这种看似简单的场合一定会发生不得了的大事,比如遇见克总旧日之类的。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我们应该多加准备,比如带个火箭筒。”我严肃的胡说着,引得路过我要去茶水间的事务员们纷纷侧目。
“这样啊,可是我们侦探社没有火箭筒,枪可以吗?”电话对面的助哥认真的问道。
他是不管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都会会认真考虑你说的话的那种人,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助哥的原因。
“可以的。”我认真回答道。
然后助哥就真的带上两把枪陪我勇闯普通初中学校了。
是真的很普通,地理位置平平无奇,附近是居民区,黑手党火拼都不在这块进行,遇见最多的黑恶就是街头混混和普通抢劫犯。普通的私立学校,在横滨来说相当难得。助哥向门卫递交了一下调查员证件之后我们就顺利进入了。
“你想怎么调查?”助哥问道。
我们正往学校行政楼走去,门口的保安已经替我们联系了校长,既然是学生失踪,询问校长和班主任了解情况肯定是最优先要做的。
有一说一助哥给让这个任务简直就是在放海。如此简单而普通,毫无危险可言。
虽然他原本定的不是这些。
不知道是事务员放混了还是助哥拿错了,这份委托显然不是助哥提前为我圈定的。如果是的话,他绝对是对这份委托有一定了解的,根本不会从我手里拿走再看过才回答我的问题。甚至没去提前查查看广雅同学的父母有没有报警。
不过也不是说其他准备的委托不好,我也偷偷瞅了两眼其他几份,都是追踪走私路线,查找小混混组织的犯罪证据,处理三角关系什么的。除了最后一个明显是助哥在夹带私货,其他两个委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我前专业都挺对口的。
“先查查看广雅希子她信不信邪/教吧。”我结束胡思乱想,回答了助哥的问题,回答完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等!虽然我们是调查员,但其实没有克总来着……
“咳,不小心带入了。当我没说。”我找补似的说道。
“好。”助哥很快回答道。
我一下子没能确定他的“好”是指哪一个。然后我们就来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敲门进去后,就看见一个中年男性坐在红木质地的办公桌后面。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校长,和许多校长一样,有些中年秃顶。
我这才稍稍有点我们是来查案的感觉。
嗯,让我想想小柯平时是怎么操作的。
等等,他好像查的都是杀人案。
好像不对口啊,那没事了。
因为找不到什么能用来模仿的对象,我只能硬着头皮自由发挥了。
“我们是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接到委托前来调查关于贵校学生失踪事件的。”
我向校长先生询问了关于学生失踪的问题。
然后我还没来得及把广雅希子的名字摆出来,他就露出了一脸诧异加慌乱的表情,然后不承认学校有失踪学生,并且试图请我们离开。
不是,你但凡表情管理好一点,我也可以考虑意思一下先离开再做打算,你这破表情管理我还被你忽悠走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我会助哥两个人对视一眼,接着温柔的把校长先生制服,并礼貌的请求他实话实说。
校长先生被我们的诚意和实力打动,只好实话实说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隐瞒的,但接二连三的有学生失踪,我们也不好对外交代啊。要真这样这学校还怎么办下去啊。”校长先生哭丧着脸说道。
嗯,确实是实话实说了,但好像实话说的有点多了。
于是我要求校长再详细说说。
因为我们充满诚意并且实力令人信任。校长先生很迅速的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
首先这个学校并非只失踪了广雅希子一个女孩子,而是陆续失踪了五个女孩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我和助哥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
“一个月前开始。”校长回答道。
我震惊了。
“他们的家长都没有发现自家孩子失踪了吗?”
“为了学校的声誉,我们对外声称她们是被选去参加夏令营活动了。”校长拿手帕擦了擦冷汗,对我说道。
我更震惊了。
“然后那些家长们就信了?!”
这是什么心大家长?
“从结果上来说是这样的。”校长用一种“虽然我的策略很成功,但是我很谦虚”的语气回答道。
我很好奇到底是哪个人才给这个校长先生颁布的建校资格证。就这样的人还能当校长?
可惜这个时间并不适合用来探索这个问题的答案,找到失踪的五个女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这样的行为是威胁!是犯罪的!”在我认真思考的时候,校长先生突然说道。
然后我才注意到我刚刚好像把电棍掏出来了,还把电量调到了最大档。
嗯?我什么时候掏出来的?
为了找补刚刚的错误行为,我看了看被我调到最大档的电棍,又看了看校长。意思很明显。
校长就激动的表示他可以给我们提供这五个女生的全部资料,以及允许我们在学校里随便走来走去的查案。
很好。
我默默关掉档位,收起了电棍。
虽然有一瞬间我是想把电棍往他腰上怼的。
第47章 学校
我看着校长,不知道为什么,校长看起来快要昏厥了,看见我收回电棒才松了口气。
然后校长就请求我们离开他的办公室,理由是他心脏承受不太住。
“这些学生的资料档案什么的你们都可以去查看的,我也很希望两位先生可以找到失踪的学生的。” 校长的眼睛里透露着希望我俩离开的渴望。
我深呼吸了一下,松开了揪着校长衣领的手,站起来退后两步,来到助哥身边。
“现在怎么做?”我小声询问道。
“你决定。”助哥回答。
对哦,现在是我在进行测试,当然是应该我来决定该如何调查的,助哥只是负责评分的。
但如果是我的话,但凡横滨的警察稍微靠谱一点,我都想先报个警,把这知情不报的破校长抓起来。
可惜不,不然武装侦探社也不会接到那么多委托了。
所以我决定先调查了解一下这五个失踪女生吧。
可惜的是,这心大又毫无责任感的校长完全没去记这几个女生的失踪时间。所以我们只能去询问他们的班主任了。
然后我就和助哥兵分两路了,我负责调查广雅希子完成测试,他负责调查其他失踪女生,提高效率。
学生档案上显示,广雅希子是这个学校初二二班的学生,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恬静,学习成绩也挺不错的,看上去就是很讨老师喜欢的学生。
我觉得能把证件照照的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多少是有点天赋的,至少形象塑造肯定特别优秀。
我顺利找到了二班的班主任,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过班主任小姐似乎正好没课,办公室就她一个人,非常完美。
“老师您好,我是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相对于您班级广雅希子进行一些了解。”趁着社恐属性还没有追上我,直接把临时证件怼到班主任小姐脸上,开始询问。
幸运的是,班主任对武装侦探社早有耳闻,并没有像校长先生那样不配合的意思。而不幸的是——
“您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吗?就是那个乱步大人所在的武装侦探社?!”班主任小姐热情的问道。
——她是江户川乱步的忠实粉丝。
“啊……”我被她的热情搞得不知道说啥好。
有一说一我对可能是我未来前辈的江户川乱步还是有些了解的。
因为我小时候看的侦探小说几乎都是他写的。
说起来虽然我不是侦探小说迷,但好像看都是侦探小说看的多。
话说他的异能力会叫什么名字啊,虽然我私心希望叫【少年侦探团】——我小时候就是看着这个系列长大的。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叫【两分铜币】或者【人身椅子】之类的名字更有可能吧。
至于对这个世界的乱步先生的了解,一句话就能概括,那就是——今天乱步大人又拯救了日本警方,破获了亿起案件。
所以会有人崇拜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接着这位班主任小姐就开始不由分说的、滔滔不绝的向我倾诉她对乱步先生的仰慕之情。
我突然觉得,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敢保证,这里但凡再多一个人,这位班主任小姐都不会这么放飞自我。
没人阻止她,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这位小姐。”我尝试拉回正题。
“山泉。”她向我介绍她的姓氏。
“好的,山泉老师。”我点点头,开始言归正传,“我的来找您,是为了询问您关于你们班广雅希子同学失踪有关的事情。”
班主任山泉小姐这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希子她失踪了?”山泉小姐看起来有些迷惑,不过又很快想起来似的点点头,“哦,对,我想起来了,她确实失踪了。”
听她这么说我很无语。
不是,你这种才想起来的状态怎么这么让人担心啊!这个学校没一个靠谱点的大人吗?!
不愧是横滨吗?大家都这么心大?觉得未成年女孩失踪不是事儿?
我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山泉小姐,但山泉小姐好像并没有感受到。
我放弃了。
“那么,山泉老师就和我来说说看广雅希子同学的情况吧。”
于是山泉小姐就给我介绍了一下广雅希子,和我推测的差不多,广雅希子的确是一个很讨老师喜欢,成绩也不错的学生,并且在班上人缘也挺好的学生。
“不过大概是五六天前吧。嗯,是五天前,就是上周三。希子同学中午离开之后,下午就没有来上课了。”山泉小姐回忆起来,“最开始我没多在意,以为是就是临时生病了之类的。想着可能晚点会打电话过来请假,不过第二天也没有出现……”
山泉小姐回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后来我好像是考虑过联系家长的,但是校长先生说没有必要。然后希子同学的家长那边也没有联系过我。我就想,那么希子同学应该是没有出什么问题的。 ”
“然而实际上是校长声称,那些失踪的女生们都去参加夏令营活动了,所以家长才没有反应。”我补充道。
山泉小姐看起来相当惊讶。
我低头给助哥发了个邮件,跟他讲我改主意了。比起调查失踪女孩的去向,我觉得先把校长关进局子里比较好。
打定主意后,我收回手机,一边继续和山泉小姐聊些有的没的,一边等助哥回我消息。
“那么广雅希子同学在班上和其他同学相处的如何?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我询问道。
“都是同学关系,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山泉小姐回答,但眼神在乱飘。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因为和太宰待久了,就拿对太宰的标准来要求他人的表情管理水平。
于是我稍稍用上了异能力——非常抱歉,但我话术水平太菜了,也不想耗费时间。然后用异能力重新问了一次。
这次得到了一个新名字——花户爱。
“花户同学很不服管教,总是不认真学习,还总是和希子同学闹矛盾。”山泉小姐一边说,一边向我展示了花户爱的空白作业,除了姓名栏填了一个字迹奇丑无比的名字以外,整个作业都是空白的。
我没做任何评价,而是在等助哥回我邮件。
于是趁着功夫我又稍稍询问了一下和广雅希子其他人的人际关系。
然后助哥还是没回我邮件,因为他本人来了。
他叫我和他一起去监控室看监控录像。
我和山泉小姐说了声再见,到门口找助哥去了。
“啊,好。”山泉小姐似乎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反应道。
山泉小姐最后还自言自语的说了什么,我听了一下没有在意。先和助哥去了监控室。
然后面对高糊且记录不完整的监控录像,我和助哥都沉默了。
我现在能完全确认的事情是——在这个学校里的人,都不靠谱。
无从下手。
这就是我对这个事件的感觉。倒不是这个事件毫无线索破绽或者有多么难。
而是这个事件全是漏洞线索你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查。
“我调查一下学生们吧,问问广雅希子的朋友什么的,她们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东西。”我对助哥说道。
比起我只用调查一个广雅希子,需要调查四个女生,并且监控录像各种线索都没多少的助哥显然更辛苦一点。
然后我就去初二二班门口狙人了。
以及,我自始至终没反应过来一件事。
那就是我是怎么把要去抓校长的计划忘掉的。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避免着我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解决问题,而是在用各种各样麻烦的方法耗费时间。当时的我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以至于事后我一直嫌我自己蠢。
然后我就舍近求远的放弃校长跑去找二班同学了。
本来是打算找广雅的朋友的,但一时纠结没追到人,最后只在学校里截住了放学了还在学校里磨叽的花户爱。
花户爱是一个看上去很拽的女孩,嘴里叼了根棒棒糖。半眯着眼睛,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我还没开口,她就语气很冲的叫我走开。
不过我私心觉得她比广雅好一点。没什么原因,就是直觉,理解成刻板印象也行——因为广雅希子打了耳洞,她没打耳洞,所以我认为她是个好姑娘。
不用说了,纯刻板印象。是不是好姑娘怎么能用耳洞来判断呢?
我决定问她问题,详细了解一下再作判断。
然后我告诉她,我是来查案的调查员,问她关于广雅希子的失踪有没有什么了解。
然后花户爱同学就从嘴里抽出棒棒糖棍子,给了自己说话的余地,接着很拽的说道:
“广雅她失踪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来提醒我回去放鞭炮的吗?”
看来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很不好啊。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啥好了,目送花户爱同学离开了学校。
但是后面我又后悔自己这么没用了,打算追上去多问几句,但是追到一半,就接到了助哥的电话。
助哥告诉我说出麻烦了,校长跑掉了。
“我认为他和失踪事件有很深的联系,去抓他,然后他跑掉了。”助哥简明扼要的和我解释了一下。
对啊,校长有问题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早就……等等,我什么时候把“我想抓他”这事忘了的?
但由于情况紧急,我先把这个疑问团吧团吧扔掉了,我看了一眼消失在拐角的花户爱同学,回答道:
“莫慌助哥,我在他身上贴了定位装置。你过来找我吧。”我给助哥报了地址。
早在和校长和谐交流的时候,我就以防万一的把纽扣式定位装置贴在他衣领上了。当时我是没怀疑他是坏人的,贴这玩意儿完全是上个职业留下的职业病,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
助哥的地理位置离我特别近,没两分钟他就接到我了。
上车系好安全带后,我看了一眼定位,移速有些快,估计是开了车。然后告诉了助哥定位的位置。
“根据时间和移动路线来说,这个定位显示的位置应该是校长本人,放心追就行了。”我开始捣鼓信号接收器,过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来问道:
“助哥为什么突然要追校长?”
“我怀疑这个校长是个异能力者。”助哥平淡的说道。
“如果不是精神异能我不是很认可。”我随口回答道,是开玩笑的语调。
然后助哥就看了我一眼,我不明就里的回看他。
接着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助哥刚刚说怀疑不是在开玩笑。
他好像真的认为校长先生是异能力者。
第48章 啤酒厂
“咳,我觉得异能力者也没那么随便吧。全世界不只有3%的人是异能力者吗?不可能……”我话说了一半,却突然卡住,没了下文。
有什么不可能的啊,全世界可是有3%的人是异能力者呢。说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学就可能十来个拥有异能力的小孩子。
校长就算是异能力者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吧。
“——我明白了,那么就默认校长是异能力者吧。”我改口说道,把信号接收器上的红点和我脑内的横滨地图重叠,开始做人工导航,“前面小巷子抄进去,在前三丁目,废弃啤酒厂那里,那个地方是个死胡同,但是附近有个鲜为人知的地下防空洞入口。这里空旷的很,堵上那个口子,他就没路跑了。”再不行就把车轮打爆。
我对助哥说道,却对这地方有些微妙感觉。
就是一种莫名的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觉。
为了防止我弄错了耽误正事,我把这个奇怪的感觉也一并告诉助哥了。
“交汇点。”助哥说了个我没搞明白的词,与此同时,他换挡踩油门,一个帅气的漂移让车子进入小巷,又迅速切入下一个主干道,并且把我搞得七荤八素的,晕的分不清前后左右。
不过这么一晕之后,本来我完全没搞懂熟悉感也一并晕回了脑子,我这下明白了助哥说的交汇点是啥意思了。
对德走私军火路线。
这个废弃啤酒厂恰好就在港口mafia对德走私军火的路线上。
并且,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两次业务冲突都发生在这个地方。一次是关于人口贩卖组织的,另一次是来自海外的贩毒组织。
这个地方的风水可能多少有点不太行。
某个不长眼睛的人口贩卖组织和港口的对德货运路线搭上了,位置就在这附近。
某个同样不长眼睛的贩毒组织又和这条对德的货运路线搭上了,位置还甜美的在这附近。
这三条路线交汇之处,都离这个废弃啤酒厂相当近。为了减少脑部内存空间的无效消耗,处理过的事情我一般转头就忘。不过我是确实没考虑过这事还有后续。
实际上任何背后有复杂牵扯的事情一被我发现我都是绕着走的,怕麻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种事情是有专业的人来处理的,比如太宰,也用不上我。
不过这次的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因为这是我接下的委托,再麻烦的牵扯我都要掰扯清楚。
话说回来,一个贩卖人口,一个贩卖毒品,恰好都在港口mafia雷点蹦迪。这件事情真的是巧合吗?
就像是杀人犯会二次到达现场,一个不起眼的地点要是反复出现,那它的问题就大了去了。
不过不管是武器运输还是非法贩卖,这些东西太宰当初都有过目过,其实我并不需要担心太多……
我没继续思考下去,因为啤酒厂就在前面,想知道什么答案只要待会过去就好了,在这低效率的胡思乱想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前段时间冒出的面相国外的非法犯罪组织,校长的逃跑路线,定标都是这间啤酒厂。这是巧合吗?”助哥问道,但与其说是在问,不如说是在整理思路。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顺着助哥的话回答。
然后我们就自然而然的交换了一下信息。两边结果都不太好。
我一整天都花在和老师交流,看广雅希子资料,截胡拽妹……咳,花户爱同学上面了。看似收获还行,实际上什么问题都没解决,顶多只是了解了受害人的人际关系。
助哥更倒霉,啥有用的都没找着,那些失踪女生的班主任,连学生的具体失踪时间都说不清楚。可以说是一整天零收获。
最后助哥没办法了,只好求助侦探社的其他成员,远程提供一下那几个女生的信息。
“……国木田君听了我的请求——”助哥说道这里,迟疑般的停顿了一下。
我望向他等待下文,助哥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
“——他就问我:‘那你怎么不报警?’”
“啊?为什么要报警?”我不由自主的问道,这句话脱口的瞬间,我感到一种说不上来是怎么样的违和感。
但这微弱的违和感很快被一种更加理所当然的感觉压下来。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国木田君说——”
“‘你真的觉得不用报警吗?’”
那种非常微弱的违和感再一次出现。
我努力的抓住那一点点违和感,开口的:
“感觉有点奇怪。”
“是的。”助哥点点头,接着说道,“我认为不用报警是完全合理的。但是国木田君并不这么认为。”
“对于报警与否的问题,我们进行了一些讨论。而讨论的结果是,我们都认为对方说的话毫无逻辑,站不住脚。”
我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助哥的讲述,追逐着一点点说不上缘由的违和感。最后我腾得想起了山泉小姐在我临走时,自言自语的那句话,她说:
“奇怪,我为什么会认为希子失踪是正常的事情呢?”
那是对所见之事感到不解而发出的声音,却和现在助哥的状态有些微妙的相似。
我终于是开口了:
“你们都认为,对方正对不合理的事情视而不见,并且它认为理所当然,对吗?”
助哥“嗯”了一声,回答道,“但如果是异能力,那就说的通了。”
如果是因为异能力,那么出问题的只能是织田作之助。
“真的有这样又神奇又奇怪的异能力吗?”我努力揪住那少的可怜的违和感发问。
结果助哥分出了一些视线,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然后和我对视一秒,没说话,收回了视线。
不是,这个充满暗示的眼神……
“干嘛啊!阿真才不是奇怪的异能力!他很靠谱的。”我反驳道。
“我也没说什么。”助哥挪开了视线,如果呆毛没晃那么两下我可能真信了。
但现在并不是什么值得玩闹着胡言乱语的时光,助哥从车载置物盒里抽出一把手/枪递给我,挂挡停车。
“情况有变,这个你先拿着。”
我看了一下,口径九毫米,是我以前常用的勃朗宁。说是以前,其实也就是三四天前的事情。三四天前,我离开了港口黑手党,把那把枪丢到了餐桌上。
现在估计已经被专门负责擦除痕迹的前同事回收了吧。
我们停在了马路边,不远处就是隐秘的防空洞入口。
三丁目原本是横滨一个普通的街道。莫约半年前,政府对这里开展了一个重建规划,于是这里的居民就陆陆续续的般往别处,结果人都搬走了,政府也不知道是换首相了还是怎么地的,这个项目突然就停止了。
没过多久这个被政府抛弃的废弃街道就被横滨的黑夜接纳了。
校长先生的车就在前面,他没有选择来防空洞这边,而是进入的废弃啤酒厂。我拿出信号接收器确认了一下,对助哥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开始接近啤酒厂。
“预先说明一下,为了以防万一,待会见到校长直接打晕带走。”助哥抽出手/枪扣开保险。
通常情况下异能力是要主动触发的,所以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是无法使用异能力的。起止为今,我只见过太宰一个异能力是被动技能的人。
我“嗯”了一声,推开了啤酒厂的门。然后我猛的被助哥拽着滚开,下一秒,无数的枪弹击穿铁门,几乎把门打成筛子。
理论上,如果助哥不这么拉我一把,我应该会和门一起变成筛子。
重新获得平衡后,我把手伸向腰后,摸空了。我今天没穿那件外套,除了小型设备和电棍什么都没带。
“啧……”我有点不爽,更多的是说不上缘由的郁闷。大概是因为没办法用闪/光/弹才会不爽吧。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把那件黑色外套扔了的才郁闷的。那上面全是血,早该扔了。
等火力稍稍小一点之后,助哥就冲进了啤酒厂。他的异能力可以预知5、6秒的未来,不过能在枪林弹雨里毫发无损,也不仅仅是预知未来就能做到的。
明明最开始只是调查失踪的少女,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演变成了枪战。我觉得我好像被跳过了几集剧情,又好像没有。
楼下八个,楼上六个,其中一个是校长。
我找准机会进入啤酒厂,找了个掩体躲着,简单侦查了一下内部环境。
训练有素的不多,比较像是会用枪的小混混,身手比较厉害的两个正在和助哥对线。
那就先把楼上放冷枪的干掉。
我瞄准楼上用冲锋枪的那个大汉,开了一枪。打中了他的腕骨,他冲锋枪掉到了地上。
不过我的做法也暴露了我的地理位置,楼上的人开始对我的位置进行扫射。我被打中,但只是划拉了一条口子,感谢掩体。
我伸手拽住了踩在掩体上、试图近身攻击我的持枪混混的脚腕,把他拉下来了,走火的子弹在地上画了个“1”字,我反剪住他的手,用枪托对他太阳穴来了两下送他提前下班了。
耳边杂乱的枪响声慢慢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规律的枪响。十二枚子弹出膛的声音谱写出跃动的华尔兹舞曲,可惜的是当我制服小混混之后。抬起头,只看见助哥收回双枪,除了校长其他敌人倒了一地的场景。
我看着助哥,感觉绝望极了。
那种绝望而后悔的情绪,就和你无意中赶上了你喜欢的作者的签售会现场,但在准备去要签名的时候签售会恰好结束,然后你喜欢的作者在你面前默默收东西离开了的感觉是一样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冲进来帮忙的。助哥一个人就能轻松解决,根本不需要我的。我在着门口多好啊!
这样就不会错过助哥帅气的个人枪法秀了,呜!
都怪小混混,我在心里默默的踢了晕着小混混好几脚,不过没真这么做。
因为我觉得踢人泄愤是不对的。
第49章 柠檬炸弹
敌人全被助哥帅气制服了,除了校长还在楼上瑟瑟发抖。
然而这么帅气的场面我却一、秒、都、没、看、见!
怎能这样!
“没事吧。”助哥问道,视线挪到了我手臂上的伤口上。
我瞟了一眼手上的伤口,是刚才的流弹造成的,被高速划过的子弹造成的伤口周围的有些灼烧的痕迹,伤口不深,长度大概十公分左右。可能是周围的神经已经基本坏死了,痛感不算太强烈。
但是我的心很痛,因为我的衣服袖子划拉了个口子。这是件新衣服。
“衣服坏掉了。”我的语调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心痛。
但很快我就没心情伤心了,因为我听到的手/枪保险被扳开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侧身躲避,子弹从我面前划过,打在地上。
楼上的校长先生退后一步,尝试重新瞄准,但他没有机会了。因为下一秒我开枪了。
先打中了他的肩胛骨破坏平衡,接着击中手腕进行缴械,最后小腿一枪控制行动。
失去反抗能力的校长说着求饶和和狡辩混在一起的话,好像他真的很无辜似的,至少是给人一种他相当无辜的感觉的。
但我和助哥在进入之前就已经定下了方针。考虑到异能力因素的可能,不管他无不无辜,先把他给打晕带走再说。
“校长先生,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把我手/枪的子弹打光,然后上去找你。第二个,你自己下来,我就不浪费子弹了。”我熟练的背诵着《港口黑手党威胁指南》上的内容。思考了一下,开始接近楼梯,因为我突然想起我刚刚击中了他的小腿,他应该行动不便,没办法做选择题。助哥给手/枪重新换了个弹夹。
啤酒厂的二楼是半开放式的,窗户很高,离地四米左右。虽然有人能做到从这里出逃——比如助哥,或者给我点时间我也能。但我以校长的中年发福的身材打赌,他肯定是爬不上去的。
所以此时的校长先生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被我们抓住,为我的入社测试完成度做贡献。
校长见无法说服我们放过他,不再克制的他暴露本性,开始咬牙切齿的咒骂起来。
“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恬不知耻的来我的学校。操/他/娘/的到底是哪个小/婊/子透露出去的!被我发现了我就把他沉横滨湾去!……”
超出普通人接受范围的污秽词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奇语法排列组合,组成令人听的窝火的语句。于是我几步上楼,冲他脸上来了几拳让他物理闭麦了。
这校长怎么这个样子!
“把他带走吧,助哥。”我抑制住接着揍他的冲动,压着火气对助哥说道。
“嗯。”助哥应了一声。
然而校长依然在挣扎着。
“你们不能抓我,因为你们没有证据!”校长大声叫喊着。
哈!黑手党办事要什么证据?!我正准备这么说,却突然卡住了。
等等,我现在已经不是黑手党了来着。
现在要合理合法的做良好市民了……
然而明明应该是这样的,我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该怎么做才合理呢?
我认真的思考起来,走神了。
校长依然在喋喋不休,吵的我脑壳疼,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然后助哥上前,手起刀落的把校长击晕,物理闭他麦。
我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助哥一系列操作,傻掉了。
“嗯?!!助哥你在干什么?!!”虽然但是,没有证据的这么做是不行的吧!
“哦。”助哥撂倒校长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语调十分平淡。
“他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撂倒的。
我沉默了,因为我觉得助哥说的特别有道理。
“那我们现在就把他带回——”我点点头,然而并没有说完我想说的话。
因为下一个我突然被助哥拽住,被半扛起的和他一起从二楼跳了下去。
耳边传来了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我用余光顺着声音的指引,去捕捉拿东西的位置,却看见了扩散开来的、带着爆破力度的耀眼白光。
是炸弹。
像是躲避炸弹啊跳楼什么的事情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我虽然助哥的动作有些出乎我意料,但我还是调整落地姿势卸下力道安全着地,并且没有扭到脚。
然而啤酒厂内部半合式的二楼平台却轰然倒塌,碎裂的钢铁板块和扬起的尘烟降低了周围的能见度。空气中散溢出一种令人不舒服的肉质焦糊的味道。
助哥扳开保险举枪对准了上空。
然后,烟尘散去,窗户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泥浆般的灰色斗篷的人,他坐在窗沿边,脚低着一个同样是灰色的箱子,手上抛接着什么东西。正在猖狂的大笑。
“可惜哦,可惜哦!”他的笑声带着一种对自我的极致认同和对线下看见的场景的不满。
“这样充满艺术感的和科学之美的完美之物浪费到这种地方不算,却竟是些不懂欣赏的人和不做反应的实验对象。”
来人的身形被斗篷遮住,看不见样貌,只能听声音辨别出他大概是个年轻人,或许比我大不了多少。
他猖狂的笑声渐渐消失,变为了不爽的自言自语。
“可恶啊!现在探索科学的奥秘也要遮遮掩掩吗?”斗篷先生终于停止了抛接手上物品的动作,然后随手把东西丢向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还是赶紧结束一切回实验室做出更完美的几何形态吧。”
有危险!我迅速望向助哥,随时准备后撤逃跑。
然后助哥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接着举枪瞄准开枪一气呵成,涂有黄色涂料的炸弹在空中炸开,热浪席卷,却因为距离原因并没有真正伤到我们。
乱丢炸弹的人就不会那么幸运了,这种距离怎么地也会造成烧——咦?!
爆炸的余波散去,然而处于爆炸的冲击波里的斗篷先生却毫发无损。
“没用的啊,二位。”斗篷先生打开了那个箱子,将箱子里的东西倾倒出来,坠落在钢板碎片上的东西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助哥扣下扳机给对方来了一枪,然后再一次拽住了我向外跑去。
我终于看清了那涂着黄色涂料的炸弹是什么样子了——那是相当逼真的柠檬形状。
“我是不会被柠檬炸弹伤害的——这可是我的异能力啊。”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几乎埋没了他所说的话语,数十个柠檬炸弹产生的冲击波产生连锁反应,白光和火焰卷席整个啤酒厂,我最终没能成功跑出啤酒厂,被爆炸的余波推了出去。
疼,还有点晕。
嘴里血气翻涌,视线都是模糊的,背上肩上疼的几乎要麻木掉了。我小声抽着气,尝试重新起身,结果因为牵拉住肩膀上的伤口失败了。
“禾泽,你没事吧!”助哥来到我身边尝试扶起我,稍稍有点牵动伤口,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伤口面积有点大。
我抬头去看他,视线依然是模糊的,不过大致够我确认助哥没受什么伤了。
“没事。”我小声的抽着气回答道,“问题不大……那个丢炸弹的人呢?”
助哥脱掉外套挂在手上,然后小心的背起我。我这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的视线是模糊的,我擦掉眼泪后,视线就清晰起来了。
然后我看见助哥胳膊上的烧伤。
“跑掉了。”助哥回答道,调整了一下背我的姿势,好像他手臂上的伤口不会痛一样,“先回去吧。”
我觉得我像个拖油瓶,要是只有助哥一个人的话,现在估计早就抓住那家伙了。也不会为了照顾我而只能放弃……
“想吃咖喱。”助哥突然说道,“你想吃吗?”
我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发现助哥是在向我问话。
“什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有点饿了,想吃咖喱。”助哥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所以,你吃吗?”
“……吃。”
说完这句话,我就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抵抗的疲倦,困乏的感觉让我没法做出更多的反应。
在啤酒厂的废墟之上,只有一片狼藉,什么都不剩了。连出处目的都没能知道,这里的一切线索、人与事物,都被爆炸所吞噬了。
有点生气,但是好困,还有点冷。
我在流血吧,我突然意识到。疼痛的有些麻木,分辨不清现在的身体状况了。
“我稍稍睡一会……”我小声对助哥说道,没听助哥有没有回答,很快就趴在他肩膀上,真的睡着了。
中途迷迷糊糊的醒来过一次,当时坐在副驾驶上,助哥在帮我打绷带。因为很困,疼痛的感觉没办法很好的传递给我。周围的血腥味很重,绷带上、助哥的黑色条纹衬衫上,皮质的座椅上都沾着血。我的注意力不能很好的集中起来,的眼皮在打架。
“我是不是要死了。”好像有人这么呢喃着说道。
“不会,回去之后与谢野医生一秒就能把你治好。”助哥在回答那个人。
“她是什么复活泉水吗?”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说话的人就是我自己,但是还是感觉好困。
“或许……”
后面的话我就没听清了,因为我再一次困的睡着了。
·
等到我再次醒来,已经恢复了活蹦乱跳毫发无损的状态了,当时我整个人震惊极了。
因为我面前出现了一个戴着金色蝴蝶头饰的短发姑娘正对着我高举柴刀。
看见我醒来后她很失望的收起了柴刀,抱怨起来。
“唉,可惜我还没尽兴呢。”
现在我大概是在手术室手术台之类的环境。但是天花板上、墙上、地板上、床上全部都是溅射的血迹。
倒是很容易猜出血的主人是谁。
戴着金色蝴蝶头饰的姑娘离开了手术室,我趁机撩起衣服活动一下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又摸了摸肩膀。
完、完好无损!
她是助哥说的与谢野医生吧!
竟然还真是复活泉水啊?!
第50章 医生
等到我消化完这个房间里的一切,从手术台上离开时,恰好在门口看见与谢野医生系上白衬衫的最后一个扣子。她抬头时也刚好看见了站在手术室门口的我了。
“嗯?你还站在这干嘛?既然因没有问题了就出去吧。还是说你还需要我——”再治疗一下?
“……那个,谢谢你啊……与谢野医生。”我纠结了好久也没有想到什么华丽得体的词藻,于是只能淳朴的道谢了。
然后在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打断了与谢野医生要说的话,于是重新看着她等待她说下文。
与谢野医生眨了一下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并没有顺着刚才未尽的话往下说的意思,而是选择回应我的谢辞。
“啊,没关系。”她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办公位,拿起搭在办公椅上的黑色领带重新系好,“治疗这种事情完全是小菜一碟,下次再受伤了也可以来找我。”
说道最后一句时,与谢野医生的语调带上了微妙的兴奋。
“我会努力不受伤的。”我没能理解那种兴奋,也并不想总是劳烦她,于是我遵循着心意回答了。
与谢野医生露出了一种即满意又失望的奇妙表情,然后把我赶走了。
被赶出医务室的我选择抬手看眼时间,没有结果。翻口袋找手机,但衣服被换掉了,也没有结果。不过好在侦探社里有挂钟,我还是搞清楚时间了。
八点四十六分,粗略算算我大概睡了三个钟头。
随着我弄清楚现在所处的时间,失踪案、校长、爆炸、废墟……一切记忆也跟着回笼了。
和记忆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清醒感。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搞明白了这种奇怪的清醒感是怎么一回事。
是精神类异能解除后的状态。或者更具体一点,是潜移默化型的精神类异能解除后的状态。
其实这种感觉早就出现了,就在那个喜欢柠檬的炸弹客丢出第一个炸弹之后。然而当时的状况过于紧急,即便是异能解除了我也没有马上意识到。
3%的异能力者比例在庞大的世界人口基数面前算不上少,异能力更是五花八门。
精神类的异能力虽然强度一般,但稀有程度还是挺高的。
我还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太宰就专门抽时间把我的异能力研究透彻了。
我家阿真就是潜移默化型的精神类异能。
潜移默化型的精神类异能发动时对方是完全无法察觉的,受异能状态影响而做出的任何事情都会被自己的思维自动合理化,只有异能解除后才会感到一种过于违和的清醒。
现在想想一切果然就很奇怪啊,那个校长明明破绽百出,我却变得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嗯,像是被下了降头。
我对其他人用异能力的时候他们也是这种感觉吗?
不过我没继续顺着思考下去,因为我看见助哥从社长办公室出来了。
“禾泽。”带上办公室门后,助哥也看见了我,在确认我是活蹦乱跳的状态后开口道。
“先来整理一下今天的调查进度吧。”
我点点投准备应下,然后助哥又补充了一句。
“然后再去吃咖喱。”
明明平常就能吃到,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期待。
“嗯。”
·
“——后来我和助哥整理了一下进度,然后就去吃咖喱了。超级好吃!再然后我们就一起来了。”
安吾喝着杯中的酒水,听我乱七八糟的讲述我入社测试的经历。
“这么说来你进行测试的时候遇见了两个异能力者?”
“是这样的。”我点点头,并且第二个异能力者用炸弹销毁了一切。
“我当时还被那人炸伤了,不过侦探社的医生超级厉害,一下子就把我治好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房间都是血,可能是某种现实化的血量溢出吧。”
我这么说着,安吾却莫名的被酒水呛的连连咳嗽起来,助哥默默的偏过头。
“我想应该不是血量溢出。”安吾用着无比窒息的语气说道,不过我没在意。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零星的客人根本不会往这边看后,撩起了衣服。
“与谢野医生真的特别厉害哦,你看——”我指了指我的腰,腰上一点疤痕都没有,“就连我第一次受的枪伤都消失掉了。”
然而安吾根本没有理会这样神奇的事情,而是大惊小怪的叫我把衣服放下来。
“注意形象,请你现在马上把衣服放下来。”这样说着。
好吧。
我把衣服放下来了,放弃了和安吾夸与谢野医生这件事。有一说一,安吾的情报网络是不是太发达了一点,与谢野医生毕竟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我原本以为他不会那么了解她的。
“总之与谢野医生真的很好很厉害,还加班帮我治疗,现在我手腕膝盖什么的关节都完全不会疼了。”我趴在吧台上玩装着果汁的玻璃杯,总结性的夸了一句。
“为什么会疼?”安吾突然问道。
一直安静喝酒的助哥也望向了我。
我愣了一下,才突然想起我从来没向他们两个提过。
是魏尔伦事件留下的后遗症。
外科医生给我开下的长长的医学证明里面就有提到过纤维软骨被破坏的问题。虽然外科医生医术相当高超,但毕竟是被异能完全破坏过,愈合后还是会时不时痉挛般的疼痛一阵。不过能跑能跳其实还好,我是权当提前体验风湿痛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风湿是什么感觉。
“以前受的伤啦。现在都被与谢野医生一并治好啦,不用管它的。”我简单略过了这个话题,“——话说安吾知道异能力和柠檬形状的炸弹有关的异能力者吗?一个穿着木屐,张口就是艺术闭口就是科学的爆炸爱好者。”
安吾推了一下眼镜,倒是顺着我的话回答起来了,没有继续追问刚刚的问题。
“我不清楚,但是可以去调查一下。”
“真的方便吗?”助哥问道。
毕竟安吾怎么说都是港口mafia的成员,前段时间更是被提拔成了首领专属的情报员。那大概是我被关在地下室里工作的那段时间,理论上这种事应该是要对外保密,我也不应该知道的。不过地下室的铁门也无法阻止八卦的传播——特别是一个小小的会计突然被提拔成首领专属情报员这种离谱的事情,所以我就知道了。
但是安吾不愧是安吾,他无比迅速找了个极其合理的理由。
“在组织的货运路线上兴风作浪,这种事情当然应该弄清楚原委才行。”
非常的义正言辞,是那种无论怎么看都是港口好员工,即使认识很久都很难察觉破绽的义正言辞。
不过破绽不破绽的也实在没什么察觉的必要,现在这样就很好。
只要确定炸弹客和港口mafia是没关系的就可以了,如果二者没有直接联系,很多事情就简单多了。
在那个校长——不,是那个假校长死掉而导致异能失效之后,会有无数的积压在异能造成的假象之下的问题爆发出来,被异能力蒙蔽的人们会清醒回来,惊慌失措的横冲直撞,搞出一堆乱子。但这些只要和港口mafia没有直接联系,麻烦程度都是有限的。
弄清楚了想要知道的事情后,我放松下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果汁,感受此时的惬意。
虽然可以遇见的,这样不分立场的坐在这里喝酒的日子有一天会消失无踪。但说到底,世界上可以预见的任何一件是的结局不都是如此吗?
任何珍贵的东西,值得留念的不愿失去的事物,总是只有失去这一个结局。
所以都是无所谓的吧,只要现在是拥有着的就好。
·
两个小时前,坐标是武装侦探社空置的会议室,我和助哥两个人在整理今天的调查进度。
已经完全可以确认校长就是异能力者了,而且应该是和我同类别的精神系异能力者。
织田作之助刚才向社长汇报情况了,在商讨过后仍然决定让禾泽继续追进这个委托,只是在通过标准做了一些细微的调整。
他拿出一份文件袋将里面的纸张抽了出来。
一些资料文件,还有几张照片。然而,几个初中年纪的女生照片却混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年男性。
助哥注意到我的视线,介绍起来:
“这位先生名叫吉田三藏,是那所学校真正的校长。”
哦,原来我们遇见的校长是假的啊。
不过他那副样子果然是假的才正常啊。等等!如果说我们遇见的校长是假的,那么真的校长跑哪里去了。
就像是知道我在疑问什么似的,助哥接着说道:
“一个月前,吉田先生下落不明,我们遇见的那个人来到学校,自称是新调任来的校长。似乎是因为异能力的原因,没有任何人对他产生怀疑。”
“后来的情况也是如此,只要是这个人所说的话,其他人都会轻易相信并且照做。”
“就像是他说让我们在校内调查,我们就自然的照做,完全没考虑过其他选择这样吗?可以让他人忽视事情的怪异之处的异能力?”我补充性的问道。像是是他自称是校长后,即使做出了种种离谱不值得信任的事情,我依然没有否认他校长的身份这样。完全就是他说什么我信什么,直到他死于爆炸。
“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是这样的。”助哥平淡的说道。
“那这异能力确实有些过于难缠恶心了。”我评价道,转念想到我的异能力好像也是这种潜移默化型的精神异能。
不过人的本质是双标狗,我觉得我的异能力特别好。
第51章 进展
我趴在桌子上翻阅着桌子上的文件资料,带着未干墨迹的文件详细的记录着哪些女孩子失踪前的种种经历。我稍稍对比了一下两边的的情报网络,发现横滨警方其实也没我想的那么废。至少情报网络不算落后。
不过我还没在心里夸上两句呢,助哥就告诉我说,警方已经把这个失踪案全权委托给武装侦探社了。
啊,行吧。
“总之,我们现在在解决两份委托对吧?一份是我抽到的匿名委托,一份是警方的失踪案委托。”我把那份手写的委托书拿出来摊开,指了指上面的字迹,“不过我们能接到失踪案的委托,完全是因为这份匿名委托勾引我们去了那所学校。”
“考虑到校长的异能力,委托人肯定是失踪案的知情人——”我咬着手指思考起来,接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咬手指,就找了支笔捏在手里转移注意力。
“——要么是能力不够,要么是知情度不够。所以才会下委托给我们……”
“那么这个匿名委托人和失踪学生之间在明面上应该是有某种关系的,至少是和广雅希子有关的。”助哥补充道。
“嗯。”我闷闷的应了一声,胡乱的想着后面发生的种种事情,有点自言自语的说道:
“先是校长聊爆,透露出其余四个失踪女孩的信息,又是去了啤酒厂,最后又是突然冒出来灭口的炸弹客……我在想——”说道这里我卡壳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担心和mafia有关吗?”助哥平静的开口,轻而易举的点出了我的想法。
我抬头望着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没有说。
因为助哥说他有点饿了,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咖喱。然后话题就歪了。
因为我真的很容易被助哥转移注意力。
“这么晚了大叔还开门吗?”我问道。
“大叔说会为我们留门。”
“哇!这么好吗!”
然后我们就一起去吃咖喱了,在这个时候我也敲定了想法。想知道这事和港口mafia有没有关系,去问问安吾不就行了。
·
第二天,我又一次赶往了学校,见到了山泉小姐。实际上这会儿学校的状态已经很糟糕了,学生的失踪,把来路不明的人当做校长,异能力者犯罪,这所学校已经要办不下去了。
“虽然学生现在暂时还在上学,但最多两天,这所学校就要关停了。”山泉小姐说着,看起来十分担忧,“真的有这样的异能力吗?就算要绑架学生,也没必要控制学校吧。”
山泉小姐对于一个月中发生的种种奇怪的事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曾经为何会对学校中那么多古怪的事情视而不见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人的想象力是无比丰富的,校长这样能够控制他人思维的异能力更是激发了山泉小姐无数可怕的联想。
她忍不住抖了抖。
我有点过意不去,因为我也是她害怕的精神系异能力者,并且刚刚还对她用了异能力。
截止目前,我已经按照资料上的内容拜访了那些失踪女孩的家长和老师,想要找到了她们身上的共同点。
没了校长异能影响而陷入慌张状态的家长老师很轻易的告诉了我他们了解的一切,我就相当顺利的找到了这些女孩的共同点,绑架者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但进一步确认要等待助哥那边的结果——他正在调查啤酒厂那边的情况——于是我又找到了小泉小姐。
如果弄清楚委托人是谁或许调查起来会轻松一点。
但是等到我真的去对比山泉小姐的字迹时,我却发现是不符合的。
委托人不是山泉小姐呢。
我趁机对比了一下二班其他学生们的字迹,也没有符合的。
虽然委托书有他人代笔的可能,但就算是代笔也一定是委托人信任的人,所以找到字迹的主人还是有必要的,况且但还是偏向认为委托书是委托人本人写的。
那就是最后一步。
“山泉老师知道广雅同学是异能力者吗?”我直白的问道。
“啊?”山泉小姐愣了。
好的鉴定完毕,是局外人。
于是我向山泉小姐告辞了。
在拜访家长后,我很容易从家长口中得知那些失踪孩子异能力者的身份,就算不想道出这点的人也被我言语或者魔法说服而坦白了。
或许这个案件被叫做“未成年异能力者失踪案”会更恰当一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手机,是老板发的邮件。
昨天晚上我就把校长少的可怜的信息发给了老板,叫他发挥一下他自称的骇客天赋,帮我弄点有用的信息。
老板他心特别黑,明明是个夜猫子,还是多收了我一成的晚间加班费。
我迅速看完了黑店老板提供的资料——不是因为我信息整合能力很强,完全是因为他给的资料是真的短小精悍。
黑店老板并没有查到校长的名字,只是搜集到了校长在其他地方活泛的信息。两下就可以扒拉完的消息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哪里有校长,哪里就有失踪案。所以失踪群体又扩大了。
大概是三四个月前,校长凭空出现,走到哪哪就是失踪案,又靠着异能力无人怀疑。
可以预见的是,这些失踪者八成也是异能力者。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案件引发出一个比一个离谱的大案件,只能说不愧是调查员吗?
放学铃响了,我混进学生里一起离开了学校。我现在是十六岁,今天又正好是这所学校的常装日,所以混在里面一点也不显眼。
倒是有个很显眼的女孩子,是一个看起来拽了吧唧的,却穿着一身校服的JK。
唔,好眼熟,她是谁啊?
我思考了一会才从记忆宫殿的犄角旮旯里翻出来和她有关的记忆。
哦,是昨天见过一面的拽……咳,花户爱同学啊。
可恶!脸盲症记大过,竟然差点把她忘了。
话说回来,实际上调查广雅希子的失踪案才是我进行的入社测试的项目,而且我确实有点事情想要询问她来着。
于是我努力的在人群中移动想要截住她。
因为周围学生有点多,我好几次都差点跟丢。
然而当我再一次追到昨天那个路口的时候,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我接通了它,是助哥打的。
他告诉我说,他抓住昨天的炸弹客了。
哦,这样啊,那我先去追……
……?
啊,什么?!你说你抓住那个柠檬炸弹狂了?!
我一边不远不近的跟着花户爱一边和助哥通话。助哥表示是这样的,并且问我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如实的回答了助哥,并且看见花户同学进了一家银行。
她从银行出来后,拐进了一个街道。
前三丁目,一个无人居住的废弃街道。
但在昨天,前三丁目近郊的啤酒厂发生了一起爆炸。
不是我想怀疑什么,只是不怀疑实在说不过去。
——那我就先盲猜一下这个花户同学是委托人吧。
结束和助哥的通话后,我跟着花户同学走了很长一段路,接近近郊的时候,花户同学在一栋矮矮的建筑前站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方向是啤酒厂。
等等,不好说。因为防空洞也在那个方向。
花户同学稍稍走远了之后,我来到了那座低矮建筑的门口。
建筑的身份一目了然,脱漆而又缺胳膊少腿的铁质标牌非常明确的告诉我——这座矮矮小小的建筑,是一家名为天使孤儿院的……嗯,孤儿院。
好奇怪啊,花户爱为什么要来这里?
花户爱是个有背景的孩子,这件事是母庸置疑的。从过往的资料以及老师家长的说法就可以得知这点。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顶着几乎全科不及格的成绩拿到全优奖学金的。这已经不单单是有钱可以做到的了。
山泉小姐和广雅希子的家长都有提到过,山泉小姐为广雅希子申请的奖学金没被批下来,结果倒是花户爱每次都能收到全优奖学金的事情。
我毕竟是有在拷问室里长期工作的经验的,只要对象不是太宰,分辨他人有没有撒谎这事我已经非常擅长并且准确率超级高了。所以我可以确定山泉小姐他们所说的花户爱“学习成绩很差却收到全优奖学金”一事是实话。
真的不能以貌取人,谁说不打耳洞就是好姑娘了。再见,我再也不主观臆断了。
“你在这门口站着干什么?”一个小姑娘的声音突然想起,把站着门口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的我吓了一跳。
是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灰色粗质衣服小女孩。收拾的很干净,但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个遭人遗弃的孤儿。
她的眼睛中带着影子,一种象征着无法磨灭的、透露着与他人之间深深隔阂的影子。
我曾在无数人眼中见到过这样的影子。
在我不曾经历的过去,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争,这场世界级的异能大战被一个名为“七名叛徒”的超越者组织强制叫停。但尘埃落定后,日本依然被列为了战败国,横滨被划分为了租借区。
战争结束了。硝烟散去,留下的是携带着战争疤痕的满身疮痍的横滨。于是,人们的眼中出现了这样的影子,那是深刻疮疤带来的影子。
我看着眼前莫约十岁的小孩,收回了过度发散的联想。
“不好意思,我是跟着花户同学来到这里的。想要和她讨论一下生物兴趣小组的问题……”我看着这个小女孩的大眼睛,胡扯不下去了。
第52章 孤儿院
我必须要澄清一下,我真的是那种很会胡扯的人。我平时胡说八道是不会卡壳的,这次绝对是个意外。
就和你跑团医疗点到80结果给濒死队友骰子投了个100一样的意外,反正绝对不是故意的。
但卡壳之后我就完全胡扯不下去了,因为对象是个小孩子,我久违的感觉尴尬。
求求了,让我逃离这个氛围吧。我在心里祈祷,然后奏效了,小姑娘开始说话了。
“你是小爱姐的同学?”小姑娘问。
“……啊,嗯。”我努力显得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是来找小爱姐的?”小姑娘又问。
“嗯。”我继续显得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是暗恋小爱姐吗?”小姑娘语出惊人的问。
“嗯。”我依然显得理所当然的回……等等!你说什么?!
那一刹那我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转悠着的什么“花户爱身份存疑”啊、“人口拐卖”啊、“啤酒厂毁尸灭迹的真实目的”啊之类的想法推测全部混成一团,虽然不至于大脑宕机,但也差不离了。
“啊,不是!那个你误会了……我,我没有!”我语言组织能力被小姑娘的话语刺激退化了。解释起来结结巴巴的,看起来更像是欲盖弥彰了——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来着!
发现越说越混乱,我自闭的闭麦了。
结果这样的表现肯定了小姑娘的猜想,于是我被莫名其妙的信任了,她甚至邀请我进来了。
平复心情的我一下子找不出说实话的时机了。
而且像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专门说明自己并不喜欢她的姐姐好像也怪怪的。
小姑娘带我去见了孤儿院的其他孩子——这个孤儿院看起来还算景气,有十来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但是年龄小的比较多。孩子们都穿着陈旧但是干净的衣服,在横滨这种矛盾多发、还有镭钵街做对照组的地方来说算是很不错的了。
“美绪姐,这是小爱姐的同学。”小姑娘像年龄最大的孩子介绍我,她是一个看起来莫约十六岁的女孩。
小姑娘话一出,其他孩子们就直勾勾的盯着我,就是那种看不得了的宝贝一样的眼神,盯得我莫名其妙的。
“你是小爱姐的同学?”一个年龄较小的小男孩问道。
“嗯。”我现在已经可以特别自然的答应了。
“对啊,他是小爱姐的同学。他还喜欢小爱姐哦!”小姑娘用特别大声的悄悄话和其他孩子说着,得到了其他孩子的惊呼。
然后那些孩子们就用特别明显的眼神偷偷看我。
我……我脸皮变厚了,没有反应。
然后这群小孩就大着胆子把我围住了,开始问东问西,全部是围绕着花户爱的。很明显,花户爱和他们的关系非常亲密,这种亲密的样子,说他们是家人都毫无问题。
这就推翻了山泉小姐和广雅父母的论断了——显然花户爱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是个特别有背景的孩子。这个看起来特别拽的女孩好像还是孤儿院出身的样子啊。
不过只是孤儿成绩又并不优秀的花户爱为什么能拿到全优奖学金呢?
我按着资料和山泉小姐讲述的内容,润色了一下讲给了这些小孩子听。孩子们看起来非常高兴,让我这个“虚假的同学”十分心虚。
孩子们唧唧喳喳的问个没完,就连胆子稍微小一点的孩子也凑过来了。
在我招架不住之前,这些孩子终于被年龄最大的孩子赶回房间了。
感谢好心人!
那个孩子名叫秋山美绪,似乎在这群孩子中充当着监护人的角色。
这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孤儿院。若非如此,我早就该见到这家孤儿院的负责人了。
“你说你是小爱的同学?我叫秋山美绪,算是小爱的……家人吧。怎么称呼?”美绪带我来到一个类似于餐厅一样的地方——按照用途来说这里大概算是会客厅吧——给我倒了杯水。
“禾泽,禾泽释之助。”我简单介绍了于一下自己的名字,坐在木质的椅子上,接过了装水的杯子,手指磨拭了一下杯壁,开口道,“其实我不是花户的同学。”
“我知道啊。”美绪回答道。
哦,这样啊。
“好吧。”我只好这么回答。
不巧的是,我和美绪都是目的性很强的人,所以在这句话说完后,我俩又同时开口了。
“既然你知道,那我——”
“禾泽君,我——”
然后同时停住了。
最后我还是让美绪先说了。
秋山美绪是一个莫约十六岁的姑娘,拥有着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反抗心理,以及长期寄人篱下的自卑感,这样的性格特点所体现出来的就是,她的行事风格非常大胆,对于想要的东西从不吝啬争取,对于明知道自己做不到的事也不会服输。
简单来说,这个长相文静名字也文静的的女孩,实际上——是个孤儿院刺头。会张牙舞爪的虚张声势,虽然一般情况下一戳就破。
但是我也不会闲得无聊去戳她就是了。
她直白的要求我帮忙调查花户爱。
我没说话,只是用肢体动作鼓励她接着讲。
“……我有偷偷去过小爱的学校,她一直声称自己的钱是学校发的奖学金。”秋山美绪喝了一口杯子中的白开水,继续说道,“全是胡扯,她那个成绩拿个鬼的奖学金。”
“我担心她是被什么死鬼骗去了,然后被弄去让别人上……咳,行吧行吧!那就是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她艰难的让自己的语言不要这么直白。
虽然我觉得她的猜想十分有理有据。
我从秋山美绪口中弄清楚了这家天使孤儿院的现状。
还是半年前的那个搁浅了的重建规划。在重建规划被敲定后,这里的院长就圈钱跑了,留下一群几乎没有生存能力的孤儿。
“我们这些大一点的孩子肯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群小崽子饿死吧,于是就出去找活路。”
“最开始相当困难啊,别说养活小崽子了,光是养活自己都做不到。后来小爱就突然拿出一笔钱,跟我们说她被好心人救助了……”
“说什么因为她很有天赋很优秀,然后她还去上学了……都是鬼扯,我当时还信了。”说到这里,秋山美绪看上去很不爽的皱了皱眉头,“说不准就是被什么有钱的糟老头骗去……啊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懂就行。”
我心里其实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因为我什么都没表示,然而她看上去像是我表示了什么一样改变了措辞。
在秋山美绪东拉西扯但总归还是逻辑清晰的话里,我搞明白了花户爱的身份以及美绪的诉求。
花户爱——孤儿,被好心人帮助,在普通私立学校上学,拿着名义上叫“全优奖学金”实际上鬼知道是哪里来的的钱款,用来养这家没人要的孤儿院。和失踪少女广雅希子有很多矛盾——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有些头绪了。
作为和花户爱生活在同一个孤儿院的秋山美绪,她发现钱款来路不对劲,担心花户爱在做不好的事情,所以希望我帮忙调查清楚。
而我之所以选择进入孤儿院,自然是因为我有我的诉求,这样的诉求是光靠询问花户爱本人而无法达成的。美绪的委托恰好给了我足够达成我诉求的先决条件,所以我不会拒绝她,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我懒得问废话了。”我推开杯子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就问一个问题——在此之前,你做了什么准备吗?”
“什么?”美绪看起来完全没有搞明白我在问什么。
我抽出匕首,隔着桌子向她刺去。她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躲闪,不过这个时候我已经收手了。
“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就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吗?”我做回椅子上,秋山美绪瞪大眼睛望着我。
“我懒得问你是怎么判断我值得信任、并且可以为你提供帮助的了。但你一点也不谨慎啊!完全没有考虑过‘如果我的判断错误,接下来该怎么做’这种事吗?”我问道。
这只是很普通的发问——除了刚刚用匕首那里有点过头了。但是这里是横滨,其实也没有过头。
美绪好像终于回过神了,却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一样没说话。我也没真指望她能一下子变成那种特别有警惕心的人——毕竟我都不是很谨慎——但作为这家孤儿院的现任监护人,还是要努力谨慎一些才比较好吧。
“我接受你的委托了,”最后还是我先开口了,“我会帮你调查花户爱是不是真的被坏人骗了的,但是你确实是要更加谨慎才行的。”
美绪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道。
“你刚刚用匕首刺我了。”是有点指责的语气。
“现在才抱怨不会太晚了吗?”
“你少收我一些委托费这事就一笔勾销。”秋山美绪直白的表示。
更正一下,但是对比做事的目的性,秋山美绪同学的目的性比我强多了。
“你也给不了我多少委托费吧。”我站了起来,把匕首收好,她全程都在警惕的望着匕首,不过我没在意,接着询问道,“方便让我去看一眼花户同学的房间吗?”
美绪表示在完全没问题,至于隐私什么的——瞒着家人在外边和不知道的人鬼混的小孩不配提隐私!
我成功的进入了花户爱同学的房间,是个短期内似乎没人居住,但生活气息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房间。
我在房间里简单侦查了一下,找到了我想要的信息。又在美绪的帮助下,去了几乎已经沦为杂物间的孤儿院档案室补充了一下我对花户同学背景身份的了解。
我向美绪保证我会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后,询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最后问个问题,刚刚花户同学在门口是来给你生活费的吧?”
毕竟她进的银行取钱,也就只有这么个目的了。
“我想知道,这次的生活费和平时是一样多的吗?”
在得到美绪的否定答案后,我离开了孤儿院。
第53章 梶井
我发现我现在变得相当繁忙。不但要找广雅希子找花户爱找秋山美绪,现在还要去找助哥抓来的炸弹客,从他嘴里撬东西。
嗯……我有些头大。
感觉自己像个脚踩几条船的海王,在几个人中疯狂的连轴转。
真是佩服海王,这样连轴转真的不会累吗?
我这么想着,去了啤酒厂一趟。
这个地方已经被警方封锁了。
——那么当时花户爱的目的地就不能是这里了。
但如果目的地是防空洞,那可能性就太多了。防空洞内地形错综复杂,鬼知道她要去哪。
既然这里调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耗费时间了。
所以我很快返回了武装侦探社。
然后在楼下的“漩涡”咖啡厅,看见了喝着普通过滤咖啡的助哥。
我停下脚步,拐了个弯走进了咖啡厅。
“助哥怎么在这里,不是说抓到那个柠檬炸弹狂魔了吗?”我询问着,坐到助哥对面的卡座,“——来杯一样的,麻烦用纸杯装,谢谢。”
站在一旁女侍生在菜单上勾画了一下后离开了,助哥也回答了我的问题。
“因为梶井——啊,就是那个炸弹客,他在接受与谢野医生的治疗。”
我惊了。
“很严重吗?都到了要逼着你下楼的程度了?这是要做手术的样子?他受了什么伤?”我一连串的问下来。
助哥露出了看上去像是似乎是在走神,实际上是在认真思索的表情,权衡了一下挨个回答道。
“不严重,我只是想喝咖啡了,算是手术吧,擦伤。”
我抽了一口气。
“他……难不成被电锯擦伤了?”我小心的试探着问道,毕竟我匮乏的想象力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需要手术解决的擦伤了。
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真正原因不在于患者受了什么伤,而是在于医生想怎么治。
等到后来我意识到了真正的原因之后,我就发誓一定要努力不受伤。
真的,调查员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非常重要。
助哥的视线挪到了斜上方,回忆了一下,摇摇头。
“电锯?我也不清楚,这要看与谢野医生的喜好吧。”
我静音了一秒。
正常人和助哥聊天偶尔会产生鸡同鸭讲的感觉,按照安吾的话来讲,就是“织田先生啊实在是有点天然”,因为助哥说话总是会偏移重点。
但实际上助哥是个很敏锐的人,在很多时候都能精准的抓住重点。没有偏移重点的时候,他说的话都是重点。这个解释听上去有点怪,甚至有点像废话,但你只要认识助哥就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依照这个了解,我生出了一个离谱的猜想。
“与谢野医生是拿会电锯来治疗人的那种医生吗?”我脱口而出。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离大谱——怎么可能有这种治疗方法!要真有那不就是……
“她可以这么做。”助哥回答。
——回血刀了嘛……嗯?
谢谢,我现在是真觉得离大谱了。
作为曾经的刀客塔,我当然知道回血的手段可以千奇百怪。但是真的在现实生活中遇见了,该觉得离谱我还是觉得离谱。
我的咖啡上桌的时候助哥的咖啡已经喝完了。不过我刚刚要的是纸杯,所以我往杯子里加了糖和奶调成我喜欢的口味后,就直接拿着装咖啡的杯子和助哥一起上楼了。
在电梯里,助哥向我解释了一下与谢野医生异能力的名字和真正使用方法。
我听了之后心情十分微妙,大概就是那种想往咖啡里加糖结果加成了盐,发现不对之后又往里面加了糖,喝了一口感觉味道很怪但为了不浪费不得不全部喝完的那种微妙。
微妙的地方不在于甜咸咖啡的口感味道,而是在于你不得不喝完的事实。
顺便,加糖又加盐的咖啡的味道真的很奇怪。
不过这个怪东西最后被我发挥我的聪明才智,忽悠着宿舍里的人一人一口喝完了就是了。
扯远了,总之我就是觉得很微妙,而且还忍不住问了。
“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弄到濒死才能使用的治疗方法,要是我毫无准备的面对绝对会产生心理阴影的。到时候见到与谢野医生就想跑,多对不起人家啊。
“忘记了。”助哥回答道。
“那好吧。”我回想了一下我以前忘事的经历,原谅他了。
正好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于是我和助哥就一起出了电梯。
·
来到医务室门口的时候就稍稍闻到了一点浅淡的血腥味。等到与谢野医生推开门伸着懒腰一脸满足的走出来时,浓郁的血腥味就扩散开了。
“唔?你们回来了。”与谢野医生和我们打招呼。
我看见血迹遍布的手术室和地上趴着的焕然一新一脸要步入天堂的样子的梶井陷入了沉默。
果然,请君勿死这个异能力用于擦伤还是太小题大做了嘛?这血量溢出有点严重。
而且他怎么一副被治傻了的样子啊……
“辛苦你了,与谢野医生。”助哥面不改色的说道。
“不用客气,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帮我打扫一下手术室吧。”与谢野医生无所谓的摆摆手。
然后助哥真的去拿酒精消毒粉去打扫医务室了。
不是,人家炸弹客先生还在旁边呢!
我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和助哥一起动手收拾手术室了。
反正如果炸弹客先生想跑那给他两脚就行了。
结果在我们打扫卫生的全程中,炸弹客先生都保持着那副要步入天堂的神情趴在地上。
嗯,好像真的治傻了。
炸弹客先生打扮非常怪异,稻草色的头发剪成锅盖头,带着防风镜和长长的绿围巾,穿着袖口和衣摆都有些破碎的科研服,脚上却不伦不类的踩着一双木屐。
个人认为,敢穿着这么一身出门的都是非常有自信并且八成是个社交牛逼的人。
在手术室中的血腥味终于被淡淡的酒精和消毒水味取代后,我们终于有时间去理会那个趴在地上装死的人了。
助哥向与谢也医生借了个束缚带,把他捆起来拖到病房里去了。
“要在病房里问问题?”我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询问道。
“不要拖着我走啊!”被拖着走的某人左右挣扎着。
但是助哥还是自顾自的把炸弹客先生拖进病房了。后来我倒是知道了,因为武装侦探社只是一个接受委托的民间组织,是不具备审讯室这样的地方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经费紧张——所以真的要进行审讯或者审讯有关的项目,都是在病房或者会客厅中来进行的。
至于在哪里进行,完全是取决于被询问的对象是怎么个身份态度。
我本来以为审问起来会相当困难的,甚至考虑好了如何设置语言陷阱,然后使用异能力来达到目的。但实际上他回答的相当爽快,很直白的告诉了我们他的名字身份。
他说他叫梶井基次郎,身份跟我和助哥讨论曾经过的一样,是一个民间科学家,热爱爆炸美学,正打算在规划一场史无前例的爆炸案。
“啤酒厂这个连预热都算不上。”他兴致缺缺的说道,似乎对自己在啤酒厂造成的结果很不满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这只是为了达成更加纯粹的科学之美的必经之路啊。”
“史无前例?”我的重点稍稍偏移了一下,“你是打算超越传说中的荒霸吐他老人家,炸掉半个横滨,弄个更大的镭钵街吗?”
有一说一,光是经费你都凑不齐。
“怎么可能?那种纯粹是由异能溢散,毫无理性的焚烧之火,怎么能和我所创造的科学艺术相比较呢?”梶井略显恼怒的反驳道,左右挣扎了一下想摆脱束缚带,无果。因为助哥的捆绑非常专业,虽然我没试过,但我想象了一下。如果没有工具,要我来我也得半个钟头才能重获自由。
“所以你炸掉啤酒厂的原因是什么?”助哥把节奏拉回来了。
“当然是为了给将要在未来降临的科学艺术盛宴铺路啊。”梶井用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提到所谓的艺术盛宴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独属于科学家的狂热。
作为普通人的我和助哥,因为无法理解他的言语,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我和助哥终于反应过来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哦!你是想说你缺钱才去炸的啤酒厂吗?”
“你是说你缺钱?”
我和助哥同时开口。
啤酒厂的检测结果显示,现场没有任何炸药成分残留,但没有检测出炸药成分并不代表真的没炸药——毕竟我可是货真价实的被炸了。
根据梶井自爆的异能力用途可以很容易推断出,他所使用的柠檬炸弹大概率是自制的,那么民间科学家的身份的也呼之欲出了。
我们——准确的说只有助哥一个,也是沿着这条线索去追踪梶井的。
说回前言,既然梶井是个没有官方证书的民间科学家,自然是很缺钱的。在他否认了啤酒厂的爆炸的“科研价值”后,他炸啤酒厂的理由大概也只有赚取科研经费这一条了。
梶井的反应也证明了我和助哥说对了。
梶井大概是这个事件的边缘人物,毕竟民间科学家的身份实在是和人口拐卖挂不上勾。
“那么,说说那些雇佣你的人吧。”我找了张椅子反方向放好然后坐下,趴在椅背上询问道,“比如他许诺给你多少钱什么的。”
第54章 案情
“什么叫缺钱啊!那可是铸造科学殿堂所必须的砖瓦!”梶井反驳道,“和伟大科学相关的事情怎么能是简单的用‘缺钱’二字概括呢?!”
“而且你想了解的那什么人我也不关心。”梶井一副“科学至上其他滚开”的样子,“不过那个好心的先生确实是个极其慷慨富有品味、愿意为人类的科研进步做出贡献的人,虽然他距离我心目中的‘宇宙大元帅’还差了一些些,但还是相当值得尊敬的。”
“你说的‘宇宙大元帅’是怎么样的?”助哥让话题歪掉了。
梶井听了这话支棱起来,开始滔滔不绝的描摹起他心目中“宇宙大元帅”的形象。我总结了一下,把这些溢美之词浓缩成了一句话。
——总之,所谓“宇宙大元帅”就是愿意给梶井任何离谱的实验无条件提供资金支持的冤大头。
嗯,应该不会有这种冤大头吧……
但如果对方是馋梶井的异能力或者军火制造才华就不好说了。
我听着他滔滔不绝,完全没找到打断他的时机,于是我喝了一口咖啡。
然后就没能停下来,一口接一口,我的咖啡被喝完了,梶井讲完了他对冤大头的要求,开始讲他的科学构想了。
我看了助哥一眼,意思很明显,就是问为什么不打断他。
助哥也看回来了,眼神看起来十分迷茫。
懂了,他是想让我自力更生。
于是我开口询问,让话题拐回来了。
“咳,话题扯太远了。讲回你刚刚说的那个慷慨的先生吧。”我说道。
“那个啊,我不认识。”梶井直白的回答道。
怎么说呢,我猜到了。
我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接下来都是完全可以猜到的内容,简单来讲就是匿名联系、提出要求、支付定金、结算尾款、删除好友、销声匿迹。反正相当没新意,相当无聊。
同时相当难查,相当麻烦。
等到问无可问之后,我们就把梶井留在病房了。
“这种情况,一般是怎么处理的?”我在办公区整理这委托需要用到的资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病房的方向。
“异能特务科有专门负责处理这类异能罪犯的部门。”织田作之助简明扼要的回答道。
“但完全没处理过黑手党组织呢。”我吐槽般说道。其实我是清楚的,因为牵扯面太广,横滨的黑手党组织已经成为横滨的一部分了。而目前的政府并没有连根拔起它的魄力——他们甚至连这样的打算都没用。
不过如果现在不处理的话,大概以后也就没机会再撼动它了吧。
这方面我对我前上司先生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现在按照立场来说已经是敌人了来着……
不过要这么说安吾也变成敌人了?
嗯……
有了!反正人的本质是双标狗,那就都不是敌人好了。
我叠吧好资料纸,和助哥一起去了会议室。
中途出了一点小意外,我拐去了茶水间丢纸杯,结果梶井突然从病房里冲出来,吓得我拽着他的胳膊给了他一脚然后把他撂倒了。
他摔在地上的闷响我听着就疼。
“那个我不是故意……”我条件反射的想道歉,说了一半又忍住了。
道个锤子的歉啊,哪有正经调查员向法外狂徒道歉的道理。
总之,我们又向与谢野医生多借了几条束缚带把他捆回去了。
“特务科的人什么时候来啊。”我问道,有一说一能手搓炸弹的人手劲儿是真的大,现在我手腕都在发疼。
“很快。”助哥回答道,当场找来电话本,给异能特务科的接线员打了个电话。
……原来最开始还没联系啊。
折腾完这些小插曲后,我们总算开始办正事了。
这两天搜集到的信息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已经可以组成这个事件的基本框架了。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我把录音笔和资料纸都摆出来,思考了一下,把黑店老板给我的邮件转发给了助哥,接着说道,“就从异能开始吧。”
“我去调查了一下五个姑娘的家庭情况,得到了一个全新的信息——她们都是异能力者。全为女生可能是巧合,都是异能力者才是她们真正的共同点。这很可能是个持续已久的异能者绑架事件……”
我和助哥各自说着自己的调查结果,交换信息。接着提出离谱的猜想,然后从离谱的猜想里翻找出不离谱的部分留着备用。
“会不会是异能实验?”在我们讨论绑架动机的时候助哥突然说道。
“什么是异能实验?”字面意思我倒是懂的,但是在这个世界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不知道,大概就是用异能者做人体实验吧。一些小说里有写类似的内容。”助哥解释道。
小说里的词汇啊,但莫名合理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也顺着这个思路猜下去了。
“如果真的是异能实验的话,应该是政府负责组织开展的吧,这种绑架的方法是不是不太合理?”完全可以按照征集志愿者的形式,虽然可能因为异能力基数过小,大家也没这意愿,征集不到两个人。
“或许不是政府组织的?”助哥接着猜想。
“那么就肯定要走灰色的道路了,不可能绕过港口mafia的。这种绑架活动跨度差不多有四个月,但是我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说道这里我失声了。
我不是没有听到动静,我是一直都有听到动静的。
我在港口mafia工作期间,那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毒品贩卖活动,把贩卖路线搭在港口黑手党地盘的上人口贩卖组织,都是不长见的动静啊。对于港口组织的黑手党来说,这些挑衅港口黑手党的组织只是头脑不清醒蚂蚱,所有的活动都无伤大雅。就算他们真的在整什么幺蛾子,组织也有把它摁在地上捶的底气和能力。
但对于调查员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我无意识的在地图上画了个小圈,圈的是其中一个地下防空洞的入口。这个入口在地图上一点痕迹都没有,虽然并不是废弃的,但它确实是随着三丁目被人抛弃时一同被抛弃了。要不是我当初曾经逛遍了整个地下防空洞,我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入口。
“确实有可能,如果这个异能实验是非法的话,就说得通了。不过它又是怎同时躲过政府和黑手党这两个组织的视线的呢?”我改变了说辞。
想想都不太可能吧,政府对横滨的掌控力很废物,并不代表政府对异能实验的管控也很废物。黑手党组织对于这种事情的敏锐度更是和废物这个词毫无关系。
“或许不在境内。”助哥又提出了猜想。
“在国外?倒是有可能……不过这也困难重重吧,唯一和国外联系密切的黑手党组织就是GSS,但他们家和港口黑手党矛盾重重,属于那种会盯紧对方随时打算掐一场的关系。”他们甚至还策划刺杀森首领,不止一次。
“我没听说过GSS扶持了什么异能实验或者拓展了人口走私业务。嗯……话是这么说,但如果真的认真小心,建立一条几乎不被人发现的走私路线也不是难事。就像【48】一样,很多小组织都是把他们当都市传说的。因为像蜂巢一样的组织结构,调查他们的产业网也特别困难。说起来他们还有校长的异能力,或许建立一个不被人发现的走私路线对他们来说,比我们想象的轻松的多。”
“考虑到一些极限情况,甚至他们把实验地点建立在横滨也不是做不到。”
“——等等,话说回来,这个什么异能实验只是个猜测对吧?”我的思路绕了好几圈突然绕回了起点,反应过来。
“是的,所以禾泽还有什么其他猜测吗?”助哥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思考了一阵,无果。
“没有了。”因为我觉得这个异能实验该死的合理。
于是我们把异能实验的猜想放下,开始整理助哥那边的内容了。
因为我太弱了,为了防止我又被炸一次,所以是助哥负责调查的是啤酒厂相关的内容的。除了追查梶井的下落,当然还包括调查那些被梶井炸死的倒霉混混。
助哥的调查结果很明确。
梶井,还有那群混混,是一个品种的生物——他们都是被雇佣者。不同的是,混混是被校长雇佣,目的是保护校长,并且简单做一些灭口工作。
而梶井是被不知名的先生雇佣的,目的推测是毁尸灭迹,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有一说一,这个不知名的先生真的是一股幕后黑手那味儿,因为不知道名字,姑且就叫他小黑吧。
我们交换完所有信息,确保没有疏漏以后,就算完成了案件的大致架构。准确性不能保证,但是调查计划还是捋清楚了。
校长是某个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可能是搞异能实验的,也可能是干其他事的。但不管是干什么的,校长的业务就是绑架异能力者。
给我们发委托的人并没有受到校长异能力的控制,是知情人,也是我们要调查的对象。
小黑先生可能是拐卖组织里更高级的人物,灭口校长是为了隐瞒更重要的事情,也可能和校长的组织没太多关系,委托梶井“炸掉啤酒厂”是为了和啤酒厂本身有关的事情,或者是什么其他原因。
有点扑朔迷离的感觉。
但实际上我心里有谱,现在还没到查无可查而卡壳的时候。
“明天我想找花户爱聊聊,虽然年龄不太对的上,但我怀疑她是委托人。”我对助哥交代我的计划。
就算不是,我还额外接了美绪的委托,也不可能无功而返。
而且我觉得她九成九就是。
“嗯,我明天会继续跟进混混组织,还有一些事情我没有问清楚。”助哥也向我交代了他的行程。
“你会去把他们组织基地掀了吗?”我期待的问道,如果会的话,我一定要去看的。反正不能错过第二次。
“不会。”助哥回答的特别快,然后他抬眼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到宿舍住?一直住酒店很难消费的起吧。”
“确实是很贵……”我顺着助哥的话回忆了一下安吾住的酒店的房间价位,然后突然意识到不对,“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认为我一定能通过入社测试对吗?对吗对吗?”
“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助哥说话的语调和平日里一样毫无波澜。
我没出声了。
因为我狠狠的被感动到了。
第55章 独步
回到暂时居住的酒店休息时,我也一直在想案件相关的事情。
混混组织和防空洞就交由助哥处理,我依然回归本心去调查学校。
无论是花户爱还是混混组织,连接点都在校长身上,但校长已经被小黑先生灭口了。
母庸置疑,校长肯定知道不少有用的信息,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调查果然还是要从混混组织或者花户爱身上下手。就是不知道哪边的关系会更密切一点了……
想着想着我就脑壳疼,遂放弃,睡觉。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反正我睡的挺舒服的。
——就是第二天差点迟到。
不过是差点。在发现自己有感冒趋势后我立马下楼买药,猛喝热水,把感冒扼杀在摇篮里。揣个保温杯去侦探社了。
“不要紧吧?”助哥的一眼就发现我感冒了。
“没事,喝两口热水几个小时就好了。”我回答道,很有经验的样子。
因为我有半夜踢被子的恶习,秋冬换季就很容易感冒,所以超级有经验。
“为什么要喝热水?”助哥头看了我一眼,虽然看不太出来,但确实是非常迷惑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啊,是隔壁国家的治疗方法。”我比划着介绍道,“那边感冒是喝热水治病的。”
在常人的眼里,喝冷水才是正常现象。生病肯定是要多喝冷水的,我倒是两种方法都试过,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但个人感觉,还是喝热水好的快点。
当初刚去中国水土不服,就是被室长逼着喝热水治好的,不多,整整八杯罢了。
我当时震惊极了,就是那种十年社恐见到顶尖社牛的震惊。天知道那时我和室长才第一次见面啊!
天地可鉴,就算你不是社恐,遇见一个刚见面只认识不到几个钟头就给你灌八杯热水的男人你也会傻掉的。
“感冒喝热水可以治病,是吗。”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是坐在办公区偏里面一点的位置,一个带着眼镜的年龄与我现在相仿的少年。正在一个写着“理想”二字的墨绿色手账本上记录这什么。
“是哦,而且要喝够八杯呢。”我顺着他的问题回答道,稍稍打量了一下他。
是一个身穿白色衬衫浅咖啡色针织马甲的,有着姜色头发的莫约十六岁的少年。就算只是初次见面,也能一秒看出他与常人的不同——不只是手握异能力的感觉,而是那种远超于常人的坚定意志。总之,就是一看你就知道他是个极其自律的学霸的感觉。
我从我记忆中犄角旮旯的地方翻找了一下,找到了和这人相关的记忆。助哥和我闲聊时提过的。
国木田独步,武装侦探社的实习生,是一个超级厉害的学霸——指现年十六已经在上大三了。
焯,人类真是种可怕的生物,大概只有我是人类进化的漏网之鱼吧。
在我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泪目的时候,这个超越进化的学霸同学正在念念有词的在手账本上写东西。
“嗯,感……冒……要……喝……够……八……杯……水……”他一边这么低声说着,一边记录着。
我眨了一下眼睛,不动声色的开口。
“里面还要加醋。”
“里……面……还……要……加……”
真、真的一并记录了!
别啊别啊,别真往里面加醋啊!
“骗你的。”我赶紧就此打住,实话实说。
然后他低着头,默默的捏断了钢笔。我当时心虚极了,真的已经能感受到他正在酝酿的暴躁了!
“对不起,不过多喝热水是真的有效!”此时,求生欲使我麻溜的道歉。噫呜呜呜,国木田同学,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好忽悠。
好忽悠的国木田同学把报废的钢笔丢进垃圾桶里,望向我。
“你好,我是实习社员国木田。你是禾泽君吧?听说是被织田安排了很高难度的入社测试,导致现在都没有完成。”他说道最后,面露谴责的朝助哥看了一眼。助哥望回去的眼神无波无澜,我敢打赌他压根没注意这边,呆毛没晃,发呆实锤了。
“要我说织田也太随意了,怎么能拿这种规模的委托交给新人作为入社测试。”国木田独步把手账本收回口袋,抱着手臂说道。
“不可以吗?”助哥稍微偏了一下脑袋。
“不可以啊!哪有第一次进行委托任务刚开头就被送与谢野医生那里的啊!”国木田暴躁的碎碎念起来,“这样子会影响社里的声誉的!到时候大家都会认为调查员是送命的工作……”
嗯?
“不是吗?”我忍不住问了。
众所周知,调查员系高危职业,入坑半年我几十张卡只有两张卡还活着。
国木田沉默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助哥一眼。
“织田,你先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然后就把助哥拽到茶水间去了。
我扭开保温杯喝了口热水,对他们的悄悄话内容做了几种简单的猜测,靠谱的离谱的都有,但似乎对我都没啥实质影响。于是我就不在意了,靠在墙上安静的喝热水。
过了一会儿他们从茶水间出来了,我热水也喝了一半了。
看上去他俩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我和助哥对视了一眼,可惜我的心理学一如既往地不合格,完全没理解助哥的眼神。
“事件既然已经扩大化了,社长和乱步大人一起出差了,暂时不在社里。他的意思是让我临时加入你们调查组,协助你们调查,还有完成你的入社测试。”国木田向我说明道。
“明白了,所以你要跟我一起行动吗?”我询问道。
“确实如此。”国木田点点头。
我将现下的情况和我的一个猜测对应起来,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我去茶水间接满热水,就和国木田一起去学校那边了。
等到路程过半时,我那一点点感冒引起的难受劲儿也消失掉了,我满血复活了。
然后就可以继续做委托了。
“国木田君对委托了解的很详细吧?”
我揣着还剩半杯热水的保温杯,坐在车厢后座开始问问题。
“我今天是想找一个小姑娘问问题的,但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先问你。”
“你问。”在前面开车的国木田说道。
我深呼吸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有驾照吗?”
国木田独步先生沉默了。
确实,虽然他可以不问年龄提前上大学,但显然不能不问年龄提前考驾照。所以他没有驾照。
“我有调查员特别许可。”沉默了一会儿的国木田独步先生如此说道。明明是合理的理由,却说的不那么硬气。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点点头。
“那么禾泽君呢?”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国木田推了一下无框眼镜,询问道。
“据我所知,禾泽君并没有类似的特殊许可吧。又是怎么开车上路的呢?”
“我有合法的驾驶证。”我回答着,看见他抬眼通过车载后视镜看我。
我稍稍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当然,和你猜的一样,是用非法的手段谋取的。”
·
是挺早以前的事情了,在太宰的司机出意外,广津先生还没有挑选出抗压能力足够优秀的司机时,就是我暂时接管的接送太宰的业务——有一说一,我接管的业务还挺多的,港口黑蜥蜴打杂人实锤了。
当时弱小无助并且看起来才十五岁的我,每次开车都非常心虚,要么是带个墨镜帽子遮掩年龄,要么是把自己裹成个看不出年龄的摄魂怪。最后终于让某个成天坐在车厢后座看书打游戏,拿个对讲机指挥众人干这干那的人看不下去了,丢给我一张驾照。
是连公章都是货真价实的驾照。问题是我压根没在这考过驾照啊,哪里来的啊?!
我一脸懵逼的样子可能把某人整无语了,于是他勉勉强强的向我介绍了一下横滨藏匿在暗处的黑暗产业链。按照他的意思,即使是官方组织,里面的人都各有私心,甚至于有从官方地界滋生的黑色组织。想要搞到合法的证件,只需要简单的几句话就够了。
“只是一张驾照罢了,只要我想,给不存在的人办十张八张都是没问题的。”太宰说道,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我翻转着手上这张不管怎么看这都是货真价实的驾照,忍不住问道:
“那有什么证件是你不能随便搞到的吗?”
“有哦。”太宰弯弯眼睛,一副很感兴趣又兴致缺缺的矛盾表情,眼神却是十分阴郁的,他毫不避讳的回答:
“异能开业许可证,一旦拿到它,港口黑手党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森先生可是做梦都想拿到它呢。”
“只要能拿到它,就算是叠上人命也无所谓吧。”
他说话的语调十分轻松,却有一种压迫的、令人喘不过气的感觉。或许是某种个人天赋,他正经说些符合黑手党该说的话时,都有这么一种压迫感。但是这次却是不同的,因为这种我完可以切实感受到的压抑的感觉,是源自于更深层次的、从他灵魂深处所传递出来的压抑。
是很少见的情绪外露,大概维持了一秒钟就消失了。恢复了平时一无所谓的样子。在涉及到和某个计划相关的东西时,他的表情管理一直都过分优秀,直白的向人表明——他不允许任何人介入。
当时我正处于没认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迷茫期,连自己到底想不想待在黑手党都没想清楚。完全没有没事找事的打算。就换了个话题,问他要不要我帮他点份螃蟹外卖,于是关于开业许可证的话题就被我们跳过了。
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明明当时太宰是想让我留在港口黑手党的,为什么最后会改变主意。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件事的时机,毕竟现在是入社测试的时间,我还在接受国木田君的考验呢。
第56章 电话
我停止了回忆往昔,抬头看向国木田独步,但因为镜片的反光效果,我看不出他的表情。
“国木田跟着我是想观察评估我的吧,毕竟我以前可是黑手党呢,对前科累累的犯罪分子认真苛刻的考察一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我说道,把保温杯放在了车载置物盒中,“我猜你刚刚私下找助哥也是说这个事情对吗?大概就是不信任黑手党之类的话吧。”
国木田没说话,这正是一种默认的态度。我没多在意,接着说道。
“不过我没有生气哦。实际上我觉得你这么做挺好的。”我一边手闲不下来的低头给自己的卫衣带子绑着艺术结,一边说道,“这样做才是正确的啊。如果武装侦探社真的是那种可以轻易接受黑手党成员却不做出任何该有的评估考察的结社,我才该担心我来这里是不是正确的呢。”
打好艺术结,我欣赏了两秒又把它拆开了。
“嘛,我也在考察我的工作啊,所以接受国木田君的秘密考察什么的完全没问题。”我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对国木田说道。
“……已经和‘秘密’二字没关系了吧。”过了一会儿,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毕竟任何秘密都会被发现的嘛,稍稍早了一点而已啦……那就请多指教吧,国木田君。”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
绿灯亮了,国木田独步启动车子。
莫约七分钟后,我们到达了学校门口。
不出山泉小姐所料,学校果然被关停了。只有门口的保安负责看守空掉的学校的。
“哦呜,被说中了。果然扑空了。”在询问了保安后,我有点遗憾的说道。
虽然我也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但抱着侥幸心理,我还是跑了学校一趟。
“扑空?”趁我询问保安的时间,抽出手账本查看的国木田抬起头看向我。
“来找花户同学啊。”我解释了一下,突然想起国木田可能根本不知道花户爱是谁。
虽然花户爱与校长和广雅希子的关系都挺密切的,但我们之前并没有系统的查询花户爱的身份信息,所以自然并不会呈现在资料上。那么国木田不知道她是谁也很正常。
于是我顺带解释了一下花户爱和校长还有广雅希子的关系。
“校长死亡导致很多信息缺失,为了取得更多情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她来了解情况了。”我解释道。
“我觉得她是委托人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毕竟这年头还有几个成年人递委托书不用打印机的啊。”手写委托什么的是学生的可能性远大于是成年人。如果不是长期养成的个人习惯,大部分成年人是不会手写文件的。
比如我,写报告永远是电子版然后打印。倒是在港口mafia的时候因为森首领想看太宰的手写报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看——然后我就写了很多手写报告。
他真是,我哭死。
“花户同学是个很普通的学渣。六门功课只有一门及格的那种学渣——手机号给我一下。”
我给国木田的手机发送了一份邮件,是黑店老板先生发给我关于校长的后续调查,虽然依然没有名字,但补足了不少信息。
诸如校长犯下的除了人口拐卖以外的光辉事迹,以及确认了其他被拐卖者也是异能力者之类的信息。
“这个拐卖异能力者的假校长先生很有一些不太聪明的犯罪分子才有的恶习,做事总是雁过拔毛,留下特别多痕迹。拜他的异能力所赐,半年来完全没人发现,直到他步入坟墓,那就没什么东西替他遮掩了。”
“稍稍扯远了。我想说的是,校长在利用异能替代他人身份,混淆他人视线完成拐卖工作时,总会利用职能之便干一些圈私款的事情。这些挪用公款的账目基本都存在他的八个私人账户里了,——话说他卡好多。不过还是有几笔比较奇怪的,另外的先不提,但是有一笔和本案相关的。”
“那就是他给花户爱批准了全优奖学金。我看过文件,这所学校设立的全优奖学金非常丰厚呢。”说道这里,我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接着开口,“怎么看都很可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不过见面了就可以问出来吧。
“但是现在学校关停了,根本找不到人吧。”国木田独步抱着手臂望向空无一人的学校,平日热闹的校园内一个人也没有。
“没关系哦。”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我有她的电话号码,可以约她出来。”
这个联系方式当然是美绪给的。按照美绪的说法,花户爱被资助之后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找到她人在哪,就只能通过她留下的手机号来联系。
“为什么不早点约她?”国木田独步问道。
我稍稍有点不好意思。
“咳,我没有约过女孩子出门见面,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偶遇截胡比较自然吧。
没错了,这就是前社恐的卑微。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正经人独步表示不理解。
“说的你好像经常约女孩子出门似的……等等!你该不会真的经常约女孩子出门吧?!”我被我的猜想吓到了,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国木田。
真是没想到哇!明明看上去这么正经,竟然会这么有经验。
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对,可以貌相。而且国木田独步还是个品学兼优的跳级天才。会有女孩子喜欢不是很正常嘛。
“什么经常约女孩子出门啊,根本就没有约过!”国木田独步反驳道,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其他原因,脸稍稍有点红了。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状态,语调平稳起来。
“总之,我的女朋友要在十年后才会出现的。”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我傻掉了。
你怎么知道二十六岁你就会有女朋友?你是什么预言家吗?
“所以你还要母胎solo十年?”我忍不住把自己说出来了,相当震惊。
见过被迫单身十年的,真没见过主动单身十年的。
我就不一样了,我压根没考虑过女朋友的事。
“不要质疑我的理想。这都是安排好的计划。”国木田十分有条理的说道,“倒是你,你知道你女朋友什么时候出现吗?”
“我没考虑……”我说道,在国木田谴责的眼神下莫名有点心虚。但我就是没这个打算啊。
“呵。”国木田独步发出了自律人对摆烂人的嘲讽的声音。
“话说我们是来调查委托的,不是来讨论计划的执行度的对吧。”我转移了话题。
国木田独步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暴起,把我吓了一跳。
“竟然因为这种事情和你争论起来了,我今天的计划全部都要作废了!”国木田独步看起来相当的抓狂,露出了一副“后悔的想撞墙但是在撞墙之前可能会先猝死”的表情。
我惊了。
“不,不至于吧。我们只是聊了两分钟……”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两分钟?你说两分钟?我的计划都是精确到秒,这两分钟会打乱我一天的进程的!”
什么?精确到秒?真的有人做得到?我震惊了。
在我震惊的时候,暴躁结束的国木田独步同学又恢复了冷静有条理的样子,指挥道:
“总之,现在已经成这样了,就在其他地方把浪费的时间补回来吧。你和花户爱约见的时间就缩短为一分钟吧。”
“这不是我决定的啊。”我说道,但还是乖乖去打电话了。我也稍稍了解了国木田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了。
他,真的一个可怕的理想至上主义者。
特别是计划出了差错而暴躁的时候,噫呜……真的好凶。
“那么你在此处不要动,我去给你买两个……我去旁边打电话。”我交待道,跑到国木田听不见的远处,拿出手机调整了一下插件,发了两条邮件后,拨通了花户爱的电话号码。
倒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他。只是……咳,约女孩子真的会有点不好意思的。
我必须要声明一下,真的我不是什么纯情的小伙子啥的。但是,大家都懂得吧,约不熟的人见面真的会不好意思的。特别是对方是个姑娘的时候。
如果不懂只能说明你是个了不起的社牛了。
不过我的社恐已经治愈多年,等到电话一通我就社牛起来了。
“你好,花户同学。我是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禾泽释之助,方便约个地方见一面吗?关于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我想找你了解一下。”我回忆着以前和道上生意人交涉的细节无比自然的询问。
“不方便。”对面回答道。
我卡住了。
不是,你这样让我怎么接话啊?!
“那么,花户同学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我只好问道。
“什么时候都没时间。”对方回答道。
懂了,人家根本不打算配合。
“没事的话我就把电话挂了,再见。”还没等我想出什么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对面的花户爱开口道,想挂掉电话。
“等等等等!”我来不及多想了,脱口而出,“其实是我把秋山美绪绑架了,你不来我就撕票。”
嗯,没错。我又开始发挥胡言乱语的特长了。
“你在扯什么淡?”对面的花户同学好像特别无语。
“好吧,其实是她绑架我了,你快来救我。”我从善如流的换了个方式瞎扯。
“她绑架你干什么?”花户爱无语又迷惑。
我沉默了。
现在换我无语了。
不是,你都不反驳一下秋山美绪绑架人的事吗?在你眼里人家秋山同学就是会绑架人陌生人的家伙吗?!
也,也不是没可能?
“为了骗你回来。她很关心你,但老是见不到你。”我收回联想,正经的回答道,对面沉默了一下,把电话挂了。
回去找国木田独步的时候,他正在看那本写着“理想” 二字的手账本。
“交涉失败了,她把我电话挂了。别急别急——”我赶紧安抚马上要暴躁起来的国木田独步先生,晃了晃手机,“我已经定位了她的位置。”
“我们去截胡吧。”
第57章 花户
“定位?”
“是黑手党的小手段啦。稍稍用一下,别那么在意嘛。”我解释道。
刚刚我就有考虑过,花户同学那么拽了吧唧的一个姑娘很可能完全不打算理我,配合我的调查工作。所以我联系了黑店老板,提前给她的手机发了条邮件。如果她实在是不接电话就让黑店老板靠这封邮件数据定位一下。
如果她接了,那就拖时间信号定位好了,这个要快一点。
她答应了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不过以防万一嘛。事实证明,很有必要。
花户爱的位置和我们的地理位置并不远,我规划了一条截胡路线,和国木田一起上车了。
“不,我并没有在意。”在我低头系安全带时,坐在驾驶座的国木田独步开口说道。
我系安全带的手顿住了,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我之前的话。我衔接上刚刚的动作,把安全带的卡扣卡好,望向身侧那个带着眼镜的少年——因为要做人工导航,我这会儿坐的位置是副驾驶。
我没有完全摸清他想表达的意图,最后疑惑的看着他没说话。
国木田独步视线挪到了我身上,没有停留很长时间又收回去了。他扶了一下眼镜,给车挂上挡,开口道:
“这样看我干嘛?我想,如果是以完成委托为目,你这么做我并没有什么好置咄的。”
我眨了眨眼睛,拿起先前放在置物盒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才说道。
“是我有点没想到……我想国木田君应该是理想主义者吧。”
说完我顺带向国木田指明了要前往的方向。
等我们的车子行驶在平稳的道路上后,国木田独步才接着开口。
“就算是理想也要基于现实。如果真的要以主义来评判,与其说我是理想主义者,不如说我是理想的现实主义者更恰切一点。”
“武装侦探社的成员有预备警察的权利,虽然你还不是正式成员,但已经初步具备了这样的权能。所以你这么做既没有错处,还提高了委托完成的效率,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国木田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道路,直白的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但是正因如此,对于前黑手党成员的入社测试必须万分严格和小心。
对于容不下叛徒的黑手党组织来说,在港口mafia首领更迭完成后还能毫发无损干净利落的脱离走,这样的事情已经违反了黑手党的基本处事原则,是极其不常见的。
社长准许他进入入社测试环节一定有自己的考量,但假设禾泽的身份哪怕只是稍微有点问题。国木田独步都要向社长报告,让他重新考虑了。
持有武装侦探社的侦探许可证便拥有相当于预备警察的权利,根据需要也会被允许携带枪械和刀具,亦可向警方探听情报。而比起这些,根据调查权限的不同,只要愿意便可以去扰乱当局调查、篡改警方情报、在重要设施进行偷拍与窃听,这一切恶行都有可能实现。最糟糕的情况是,恐怖分子或许会借此对重要设施进行毁坏,从而夺走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对此再怎么慎重都是不为过的。
“哦!是这样啊。”虽然我一直知道武装侦探社和警方关系密切,但没考虑过他们的权限那么大呢。怪不得国木田可以未成年无证驾车。
“那我想问个问题。”我揉了揉刚刚被眼镜反光闪花了的眼睛,询问道。
“你问吧。”
我支棱起来,怀着迫切的心情,语调带着雀跃的提问道。
“那我的用窃听设备人力资源啥的可以报销吗?”
有那么一瞬间,车厢好像左右晃了一下。国木田独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望着我,然后因为要开车又很快挪开了。
“想什么呢。”国木田直白的拒绝道。
唉,好失望啊。
“那我以后不用了。”我非常心痛的说道。因为如果不能报销的话,我要给黑店老板付好多钱。
好心痛,爱省钱人士只是想省钱罢辽。
国木田独步刚才那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终于成功转化为了简单直白的无语。有一说一,比刚刚他镜片反光时露出的表情顺眼一点。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啦,但你想象的卧底什么的身份可是不存在的哦。”我还是决定和国木田解释一下,“没人会选我做卧底的,主要是我没这天赋。”想想当初,第一天做卧底还没做满二十四小时就暴露了,我可真是太菜了。
“我自己会判断的。”国木田没有否认我的说法。虽然被怀疑的对象是我自己啦,但我还是挺满意他这样的行为的。
我们终于到了定位显示的位置。
鹤见川边,和我有着一面之缘、扎着双马尾的姑娘正在阶梯的最底端,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水里丢面包屑。
欧呼,截胡成功。
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走到通向鹤见川河面的台阶下。在距离花户爱还有两个台阶的距离停了下来。
“好巧啊,花户同学。你也在这里啊。”我直接开启尬聊模式。
花户爱穿着校服jk,皮质书包和半袋面包放在阶梯旁边,她咬着手里的面包,偶尔从上面揪一点点喂给鱼吃。
“是哦,好巧。”她棒读般的说道,“搞的像是你没用定位设备一样。”
我卡住了。
“咳,虽然确实如此。但你不该稍稍演那么一下吗?比如一脸懵逼的看着我说‘你怎么找来的’这样,正常初中生是不会往窃听设备方面联系的啊。”我认真的建议道。
“有什么关系,我又和你不熟。”花户爱无所谓的说道,“而且你来找我不就是已经认为我‘不正常’了的意思吗?”
“没有认为你不正常啦,你挺好的。”我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就初印象而言我并没有讨厌花户爱,更没有绝对她不正常,“而且你还接了我的电话。”
“那是接错了。”花户爱迅速回答道,往河里丢了点面包屑。
“所以你果然是以为我是打电话通知你今天不用上学的同学吗?感觉这样就说的通了。”我点点头说道,其实在看见她一身校服还带着书包我就在想,是不是她去了学校然后又被保安叫回家了。
“看破不说破懂不懂啊。”花户爱瞟了我一眼,这么说着,却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意味。
“有些事说破了或许会更好一点也说不定。”我回答道,“哦呜,我差点忘了,我是来找你问问题的。那么,我想问问,你是写匿名委托的委托人吧。”
花户爱一脸懵逼的望着我,看上去相当不解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是,虽然你现在说了这样的话。但这表情动作语言不是我刚刚教你的吗?!
“懂了,你就是。那下一个问题——”我点点头打算继续询问却被她打断了。
这会儿,收回了不解的表情。
“等等,不是这样吧。正常来说你不该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来说服我吗?不应该这样一笔带过吧。”她认真建议道。
“你是在期待被拆穿吗?”我问道,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答案。
去了天使孤儿院以后,我大致是知道花户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花户爱回答道。
好吧,我懂了。
“那好,你就是委托人。”我回答道,语调带着十足的把握,“因为那份委托书完完全全就是你本人写的,不要急着反驳或者解释,我是有证据的——你是左利手吧,因为你在学校,都是用右手写字的,包括作业也不例外,所以字迹看起来很不自然,而且还挺丑的。”
“但是你左手字相当漂亮,因为左手才是惯用手吧。”
花户爱在孤儿院留下的笔记文字都是用左手写的。虽然过去的字迹有些稚嫩,但和委托书一对比就知道是同一个人写的了。
“好了,那我继续问其他问题了。”我满足了她的愿望后开始继续询问,这次她没说什么了。
“那么关于假校长和他发给你的奖学金,能告诉我你知道的东西吗?”
结果答案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什么奖学金?那是谣言吧。我根本没拿奖学金。”花户爱回答道,和我前面取得的线索显示的结果完全相反。
然而我却没急着反驳,花户爱收到全优奖学金这事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余地和必要,所以花户爱所说的话就微妙起来了。
“这么说来,你从银行取走的钱并不是奖学金啊。那个资助你的好心人先生?”
“废话,不然我哪里来的钱来拿面包喂鱼。”她望着鹤见川中游动的小鱼,声音越来越低,“这件事情根本想都不敢想。”
“那就说说那位好心人先生吧。先问一下,他是什么特别猥琐的老头子或者中年大叔吗?”我小心的询问道。
花户爱瞪大眼睛望着我,特别惊讶。
“你在想什么呢!我都没见过他几次,他是个有工作的正经人!”
我示意她详细说说,终于稍微了解了那位好心的先生是怎样的人了。
但在说明好心的先生之前,我还要说明一下花户爱的情况。
通过孤儿院档案室的资料,我了解到花户爱是一个罹有罕见疾病而被抛弃的孩子,在孤儿院中也一直是拖油瓶的存在。即使是非常严重的疾病,在孤儿院也没什么养病的余地,她还是该怎样就怎样。最初的院长去世后,被院长托付的新院长没两天就圈钱跑了。之后就在出想办法搞钱养孤儿院的时候发病了,那时就幸运的遇见了研究罕见病的好心人先生。
“他应该是政府的人员,我在医疗所有看见持枪的特警的。”花户爱介绍道,“虽然他总是东走西走,找不到他人。但研究所的研究人员都对他很尊敬。”
“他是个街溜子吗?”我随口胡扯,脑内更新了一下好心人先生的个人信息和假校长背后组织的信息。
现在看来,拐卖组织似乎是和花户爱说的罕见病研究机构有关,什么样的罕见病需要用到那么多异能力者呢?
“什么是街溜子?”花户爱疑惑的问道。
“就是老是瞎走找不到人影的人。”我解释起来。
“那他是。”
“总之,他是个很好的人。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目的的话,也是为了进行疾病研究,治疗罕见病的,你去告诉美绪不要让她东想西想了。”花户爱说道,把最后一点面包屑丢到河里,她望着鹤见川平静的水面,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像阳光照耀在水面一样的光芒。
我看着这样的眼睛,开口道:
“万一他不是呢?”
“他救助了我,救助了孤儿院。未来还会救助更多人,他就是很好的人。”花户爱的语调像是河水一样平静,褪去了平时毫不客气的语气,温和而压抑。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认为他是很好的好人,又为什么要向侦探社发委托书呢?
我这么想着,却没有问出来。因为有些事情是要看破不说破的。
我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放弃了在此时和她谈论那个问题。
“告诉我研究所的位置吧,或者是你想告诉我的位置。”我说道。
我很快得到了她的回答。
第58章 N
知道那种和同学出门然后被同学甩了的感觉吗?
我现在正在体会着。
我准备和花户爱告别时,一扭头发现国木田不见了。
嗯?不可能啊,他不是还想着考察我的吗?应该不会一走了之……
……吧。
“你是在找你的同伴吗?他本来是在桥上看我们的,过了一会儿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花户爱手肘撑着膝盖,支着脑袋对我说道。
好的,国木田是真的丢下我自己离开的。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出的邮件通知——嗯,好歹他还给我发了个邮件知会了一声。
我点开了邮件,他说有些突发状况他要先走一步。
不是你别说废话啊!是什么突发状况你倒是说啊。
虽然我内心如此叫嚣,但表面上还是挺冷静的。被莫名甩掉的事情其实无需在意的,说到底我和国木田独步现在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以后会通过测试成为同事,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鬼啊!就是很在意!说好的患难与共协助我做委托呢?!这才刚开头就跑,你是什么品种的鸽子啊!
“你可要抓紧点时间,或许现在还来得及。”花户爱冷不丁的说道。
我望着她,她却没有抬头。
据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奇妙而难以言喻的物质,是标识自己区分同类异类的工具。就像是深海中鲸鱼的歌声,能够吸引同类的注意。但总是有着不幸的鲸鱼,唱着无人能听见的歌,与所有存在擦肩而过,成为整个世界最孤独的存在。
眼前的场景慢慢和记忆中吻合起来,那实在是相当久远的记忆了,久远到跨越了时间的宇宙,如同梦境一般的地方,北海道不知名的河畔。
如果声音无法与之交流,那么便只能触碰了。
“为什么……”我放弃了原来的打算,忍不住出声了,然而我的话语却被她打断了。
“有机会再说吧,真的要来不及了。”
“……好。”
我最后还是和花户爱道别了。
花户爱所强调的时间紧迫让我有些不太妙的感觉,如果不抓紧时间,或许真的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突然消失的国木田还是让我有些莫名的失落。但说到底这个委托本来就该我独自完成的,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差别。
还是有差别的,因为我不得不公交加步行来完成赶路工作。很好,梦回上学时光。
现在我行走在地下防空洞之中。
我曾经花费了半年时间来熟悉地下防空洞的构造,但这玩意错综复杂,还有很多黑手党组织扩建的地下要塞一类的违章建筑。以三丁目为出入口的防空洞结构我只来过几次,确认不是最佳路线之后就没有踏足了。
我顺着花户爱的指引路线来到了一个看不清原来用途的地下违章建筑附近。虽然原来的用途未知,但是还是很容易推测出现在的用途的。
这是一个“中转站”,货物是什么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它位于一个隐秘不起眼的角落,距离防空洞口很近,周围有很多通向其他方位的、错综复杂的隧道。无论是紧急转移还是正常运输都相当方便。
地下防空洞信号断断续续的,但接近中转站时我还是顺利的蹭上了他们家的WiFi。简单发送定位确保就算不小心翻车也会有人给我收尸后我就开始靠近那里了。
一般的小型中转站不会设置太多监控设备,一是没有足够的武装对设备进行完备的保护,这些东西很可能在最后沦为路线暴露后同行或者警方追踪的线索。二是运输者不会在以转点作为用途的中转站停留太久,设置监控完全是多此一举的行为。
这就是我为什么能不引起任何惊扰的撂倒一个荷枪实弹的落单巡查人员,然后混进去的原因。
但是我为了挡监控临时买的鸭舌帽就没什么用处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没摘。
在魔法说服倒霉的巡查员先生透露了他所知道的、少的可怜的已知信息后,我就把他敲晕捆起来让他提前下班了。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扒他衣服,只是顺走了他的冲锋手/枪。我需要进入建筑结构内部,穿着外围巡查员进入内部的可疑程度肯定远远大于穿着卫衣的闲逛少年。至少后者会让对方觉得离谱而多少失去一些精准判断的能力,无论高低,敌人的任何错估都是对我有利的。
至少在当时我是没想到还有第三种可能的,所以在我走到内部,遇见的第一个人对我说话时我是懵掉了的。
“您就是罗佳先生吗?初次见面,幸会。”身穿白大褂,带着研究人员身材的高挑中年男人看着我,开口说道。
此时,我、不认识的研究人员以及三四个穿着防弹衣的武装分子站在钢铁筑成的宽阔隧道中。白大褂先生用着不带感情的审视目光看着我,如同看着一串冰冷的数据、实验用的百老鼠、公式中的前置条件,或者是仅仅思考变量的选择是否正确。虽然眼神像手术刀的刀锋一样锐利,但是他好像确实是认错人了。
我的大脑没有一片空白,但确实是有点转不过弯了,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不可置信的懵逼状态。
不是吧,真的会出现这种被敌方认成友军的事情吗?这都哪跟哪啊!
摸不清楚状况,感觉好像跳过了一些前情提要的我仅仅只是同样望着他没说话。
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天知道这个罗佳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代号?人名?鉴别手段?
于是我只是静静的打量着他。
白大褂的扣子是老老实实扣起来的,证明他是专业的研究人员。胸口的口袋放着工作证,但是看不见上面的图案字样。脖颈、手腕都有一些很不明显的扭曲的灼烧痕迹——依照这个形式来看可能全身都有,说明经历过一场火灾,但逃生速度较快或者经过手段高超的医治,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
我们的对视时间实在是有点久,他似乎打定主意了我不说话他就不说话。所以只有我来打破沉默了。
“莫名其妙。”我挪开视线确认了一下他后方的防卫人员的枪械型号,把手插进衣服口袋里,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道,“跟我走吧。”
于是他转身跟上了我的脚步。
他好像是确信我的身份没有问题,甚至没有挣脱异能控制的迹象。
但是我警惕还是没丢,模棱两可的命令有时候是会引起意想不到的效果的,这取决于对方的理解。
“早听说罗佳先生今天会亲自前来,所以才来亲自找您的,我为我的冒昧感到抱歉。”白大褂先生开口说道。
我低头玩着手上的装饰。它有一条和一根小钢针相连的细细的链子,链子的另一段连接着一个没有多余装饰、戒指一样的小环,戴在手上把链子垂吊下来的时候像一个指北针,但这玩意儿其实是我使用异能力的辅助道具。用途和转玻璃瓶一样,用来选人的。不过因为我能精准控制,是用来避免直接指定异能使用对象而导致的超长冷却CD的。
“啊,你在说什么?我没听见。那个……嗯……”我一副注意力集中在装饰玩具而没有注意他、并且很屑的没想起来他名字的样子。
“叫我‘N’吧。”白大褂先生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介绍道,“我来是想与您商讨……那件的事情的。”
N先生?是我听说的那个吗?那件事情是哪件事情?一定要谜语一下吗?
“那您别想了。”我压下自己的想法,干脆回答道,“校长先生的死亡可是把我弄的焦头烂额,完全没有精力处理其他事情呢。”
有一瞬间,N先生的表情扭曲起来,不过又很快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您总是会考虑我的,不然也不会透露出消息允许我前来不是吗?”他用着无比尊敬的腔调回答道,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个穿着藏灰色卫衣的普通少年,而是个要认真应对的大人物一样。
“或许曾经考虑过,但见到你我就没这个打算了。”我回答道,思索了一下我所知晓的关于N的一些事迹,“荒霸吐确实厉害,但是不够,远远不够,懂吗?”
“但是在横滨——不,是整个日本,您都不会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
“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日本。”我冷声打断他的话,终于来到了这个隧道的最底部。
那里有一扇门,我们在聊天的时候经过了许许多多的护卫,即使我的身份非常的不明晰,但是跟着N先生走了一路之后,对于只负责保卫工作的武装人员来说就已经是“自己人”了。既然没了生命危险,那么这里就是我说了算了。
我用魔法说服了守卫开门,然后叫他滚蛋。
那扇门开了。
门内,是密密麻麻十几个笼子,都是年龄不大的孩子,有的孩子是昏迷着的,有的孩子则是醒的。笼子上的纸张简略的介绍着他们的异能力和处理办法。一个类似于负责人一样的人来到我们面前。
“你们——”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别问那么多了,提前运走吧。”
然后他就乖乖照做了。
空中的铁钩将笼子运输进装载货物的车辆。这样的情况让N先生有些摸不清头脑。
“罗佳先生?”
我踩着台阶上了货车。
“一起来吗?”我询问道,又补充了一句,“那些人就别跟上来了吧。”
截止目前为止,我和他的对话全是胡扯,我既不知道罗佳是谁,也不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鬼东西。这是涉及到更深层次的事情了。在此之前,我的任务就是带着这群孩子全身而退。演的怎么样不重要,没有意义的谜语人对话同样也不重要,完成该完成的事情就好了。反正对方说话也是遮遮掩掩一副谜语人的样子,所以就算我中途说错话,让他觉得不对劲了,他也会脑补成谜语的样子。
就是他没这么脑补也没什么关系,我只需要花一分钟让他提前下班就好了。
不知道他思考了些什么,他咬了咬牙真的单独一个人和我上了货车。当然其实不止一个人,车厢部分还有很多负责看守孩子的武装人员。
我伸出手拉了他一把,他整个人僵住了一瞬,但没机会再说话了。因为电棒上的麻醉毒药已经浸染了他的手心。在莫约一分钟后,他陷入了昏迷。
“不要问问题,开你的车,去西边港口那个片荒地,被推平的那个地方。”我靠着异能力命令道,顺带从口袋里拿出定时开关的遥控,启动了我刚刚偷偷丢到铁皮车厢里的定时催眠瓦斯弹。
我莫得选择,因为我不会开卡车,所以司机也莫得选择了。
后面车厢的铁皮发出隐隐的、丁零当啷的敲击声,不过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绑好N先生确保司机先生找不到机会反水以后我才有时间理会震得不行的手机。
是国木田的电话。
我接通了。
“你那边怎么回事?”国木田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他喘着气说道,“我不是说我很快会回来吗?还有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时间不等人啊。”我回答道,抽出N先生放在胸前的证件查看起来,“还有啊,国木田君——”
“你是不是受伤了。”
第59章 波澜
对面沉默了一下,让我肯定了我的猜测。
“不说其他的了,你现在在哪里?”他转移话题般说道,语调和气息都带着不明显的、受伤状态的虚弱。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我乱七八糟的推测着他受伤的原因,一如既往的因为不够聪明而没有结果。遂放弃,直接考虑如何处理,“你人在哪里?我这边处理点小问题尽快去找你。”
“不,不用了。”对面的声音突然支吾了起来,我似乎从里面听出了某种恐惧,“我很安全……大概……”
我因为他的声音而稍稍有点担心。
“……完全没法信任啊,你那边到底——”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令人感到汗毛竖起的声音,打断了我未尽的言语。
是电锯启动时那种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的嗡鸣声。伴随着这样的声响,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传来。
“国木田君,讳疾忌医可不行呢。乖乖接受我的治疗吧。”与谢野晶子极具辨识度的声音让我理解状况了。
总、总之既然都回武装侦探社了,那就是脱离危险了。
……大概。
“暂时不需要了,与谢野医生!我还有工作要完成,入职的新人还没完成测试。这点小伤无需在意!真的!”国木田这么说话的时候,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求生欲都快满溢出来了。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我电锯现在已经用的很顺手了。只要两分钟——不,只要一分钟。我就可以把你变得亮晶晶的像新的一样。”与谢野医生说着“无论怎么想非常令人担心”的话,声音带着雀跃与兴奋,“不用担心新人测试的事情,乱步已经交代过了的。我医术很好的,来吧国木田!很快的哦,我只砍十下,就十下。”
然后我就听到手机掉到地上的声音和悲惨的国木田直击人心的哀嚎。
可怕,太可怕了。
与谢野医生恐怖如斯。
估摸着国木田那边一时半会儿搞不定,我决定先处理一下司机和后面的武装人员。
后面的武装人员终究是睡了而不是死了。不处理好或许会出现我不想看见的意外,虽然想要再次控制他们也就是一个催眠瓦斯的事。但车厢后面还有被绑架的小孩,一次还好,催眠瓦斯吸多了会影响大脑发育,所以能不用就不用。
我刚叫司机提前下班,国木田掉在地上手机就被捡起来了。
是助哥的声音。
“国木田被与谢野医生带去治疗了。”他语调平淡的说道,“原因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找到绑架团伙的运输中转站了。”我一边说着一边下车走到货车后方撑手翻上后面的后车厢,“我现在和绑架团伙在港口西边的那片荒地,就是魏尔伦事件里被魔兽推平的那个——不,没事没事,是我把他们抓住了。”
“里面大概有一、二……二十三个孩子。还有十九个武装分子,枪支的型号我记不得名字了,是我比较少见的款式,十六发子弹的自动型冲锋枪。这些小孩都被关在笼子里了,顺便记得带些开锁工……等等,这种锁我好像会开。那就不用了。”
“哦,还有我刚刚放了个催眠瓦斯,他们现在还没醒。但醒了就不太好搞了……总之来人接应一下吧。”
“嗯,知道了。”助哥回答道。
得到肯定答复后,我挂断了电话,继续进行缴械工作。只要把枪支收缴,解决突发状况的难度就会降低很多,收拾掉这十九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等等,十九个?
我的脑壳嗡的一下响了,条件反射的一个侧翻电棍脱手甩向车厢后方。出膛的子弹擦着我的脚裸打在一个笼子的栏杆上,发出“铛”的一声,在因为笼子太多而显得空间狭小的铁质集装车厢中回响,共振成嗡鸣的声音。
第二十个武装分子手中的自动型冲锋枪再一次瞄准了我。我甩出来电棍打在他的枪管上,稍稍让子弹偏移了方向,但枪没有脱手。
太危险了。对方站在车厢的后方,堵住了出入口,和他纠缠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弹就会打中困在这里的孩子。
要先出去。我这么想着,准备开口使用异能力。然而声音却卡住了。
“啧,该死。”我忍不住咒骂起来。
我的异能力进入冷却CD了。
每次使用后,我的异能力都会进入一次约为一分钟——精确计算是五十五秒的冷却CD。在此期间我说的话将没有“指令”的效应。五十五秒后我才能对“非上次指定的人”继续使用异能。而想要指定“上次指定的人”则要等待约三分钟的冷却时间。
挺离谱的。据我所知,只有我的异能力有冷却。助哥安吾太宰中也……只要是我认识的异能力者都没有这玩意儿。
冷却期的问题是可以使用其他手段克服避免的,但我刚才对司机先生下指令的时候没有用辅助道具,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能寻找机会近身作战拖时间了,十几秒的时间平日看起来稍纵即逝,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却相当漫长。在五米之内枪械的作用效果会大大降低,我克制住狂跳的心脏努力冷静下来。抽出冲锋手/枪瞄准他的手腕来了一枪。
没中,被他躲过了。
这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对面似乎意识到了我没有下死手的想法,开始肆无忌惮的扫射起来。
只要确认好他准星所指的位置,在他开枪前躲避子弹并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这事甚至可以熟能生巧。然而,鲜血的味道却弥漫开来。
最坏的结果发生了。被流弹击中的孩子,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是安静的流失着血液,慢慢失去体温。
脑子里的一根弦嗡的一下断开了,好像有枪声响起,似乎又有人相当冷静的说了些什么。挤满笼子的昏暗集装车厢中,杂乱的声响伴随着物品崩裂的声音,丁零当啷的声响融入相同频率的共振。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间。穿着暗红色卫衣的少年制服了比他高了二十公分的武装分子,血腥的味道浓郁到一定程度,连嗅觉都变得麻木了,手/枪抵在毫无反抗之力的人的头颅上,这时我才注意到刚才战斗的武装分子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然而他的眼神却布满了与之不符的恐惧,是对即将降临的死亡的恐惧。
解决掉他吧。
一个想法理所当然的冒了出来,我的手指在慢慢收紧,扳机一点点接近压力阈值。
卫衣的暗红颜色慢慢浸透道其他地方,染湿了地板,又慢慢铺散开来。
都解决掉吧。
在异能力控制下动弹不得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会夺取他生命的动作一点点的进行。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了,但最后,我暂时停下了。看着枪,看着握着枪的手,看着顺着手腕留下的血。
快点,快点想一个不杀人的理由。
快想一想啊……一定有那么个理由的……
血腥的味道浓郁到连嗅觉都变得麻木,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直到最后一声枪声响起。
……想不到。
子弹打穿了集装车厢的底部,满脸横肉的大汉喘着粗气。
这是第几次了?我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明明情况已经有所不同了,我还是没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头来我还是和十六岁时一样毫无长进。
手指稍稍有点脱力,我集中精力确保手/枪不会脱手后,撑着地板勉强从地上站起来。我走到那个笼子面前,花了点时间把挂锁打开。里面的孩子年龄比我要小一点,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他穿着和我一样暗红色的衣服。
我避开伤口,小心的把他从笼子里抱了出来,他的血是热的,却在慢慢凝固。
腾出笼子之后,我就开始把那些不安定因素往拖进里面去了。笼子不大,但是塞二十个人还是够的。
在挪到第十七个人的时候,车外终于有了一些声响。
皮鞋踩在铁皮上发出略显沉闷的声响,有人捞着我的胳膊把我拎起来了,我没挣扎,因为我知道他是谁。
“我翻车了,”我小声对旁边的人说道,“我真的好失败啊。”
如果没有异能力的话,我大概已经死掉了吧。
但是我本来就没有异能力啊,这个异能力并不属于我。而是属于我只在日记本上了解的,名为田村一郎的十五岁的孩子。
如果我在这里,他又在在那里呢?那个从小生活在这里,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孩子。
我陷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丧气情绪,直到另一个熟悉的响起。
“真是没办法啊!明明答应了不会受伤的,不是吗?”与谢野晶子提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拉链手提袋踩在高跟鞋上了车。
她走进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靠在角落的十五岁的少年。
“放心,没断气,过两分钟救刚刚好。”
“所以禾泽你先来吧。”她拉开手提袋的拉链,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巨大的电锯,笑容极为核善,“不用担心,疗程很快的。”
然后我就体会到了一次终身难忘的治疗。
见过拿电锯取子弹的吗?见过拿电锯取子弹还能完美的避开所有内脏器官完美取出的吗?
有一说一,这已经超越了医术高超的范围,上升到整活的层次了。
嗯,我就是那个活。
“别那么丧气嘛,织田可是叫来了整个侦探社的成员来接你哦。”一个带着卡其色帽子的青年笑眯眯的说道。
“谢谢,不需要了。”我无比虚弱的对这个没见过青年说道。明明已经恢复如初,却和死了一次一样。
谢邀,比起晶子小姐的治疗,还是让我死掉好了:)。
第60章 与乱步【第三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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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幢接近市中心的红色建筑,名为“漩涡”的咖啡厅迎接了一位客人。有着铁红色头发的青年在门口收起透明的雨伞挂在旁边的置物架上,推门进入了咖啡厅。
昨晚的暴雨已经转变为了细如弦丝的小雨,横滨的街道也因此笼罩在一种雾蒙蒙的烟青色当中。合上的门扉阻拦了外面雨的声音,青年走到吧台的座位旁,向穿着女仆制式服装的服务生小姐点了一杯滤纸咖啡和一份吐司三明治。
“织田先生会这么早光顾这里吗?真是非常少见的场景呢。”穿着女仆制式服装的黑发服务生小姐一边研磨着咖啡豆一边与他闲聊。
青年,也就是织田作之助,今天上班没迟到,甚至还早到了半个小时。究其原因,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场小雨吧。
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织田作之助先生似乎有一些令人琢磨不透的微妙气质,这样的气质总让人弄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却给人一种“这是安静话少的家伙”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当然是不正确的,但却格外吸引倾诉欲十足的邻里奶奶阿姨的注意,然后把他拦在路上闲扯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然后织田作就迟到了。
明明每次织田作之助有努力表现出很不耐烦的神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什么用。
“家里的咖啡豆用完了。”织田作之助对服务生小姐解释道。
织田作之助有早上喝咖啡的习惯,平时家里会常备咖啡豆,反而不会和其他同事一样会在早上光顾“漩涡”咖啡厅,更别说他还经常迟到。
不过今天是个少见的例外,因为昨天织田作之助的家里来了个客人,那个客人在打碎他的一扇窗户弄湿他客厅地板,踢翻他的垃圾桶后,又把他装咖啡豆的玻璃罐子推下了厨房操作台。
等下班了的织田作打开家门后,就看见这么一片狼藉的景象和跟他对视了一眼就逃之夭夭的不速之客。
虽然家被拆了,但织田作当然不至于和一只野猫生气,况且外面还在下暴雨。
不过咖啡豆也是这样提前告罄了的,所以早起没东西喝的织田作之助只好撑把伞去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吃早餐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雨天适合交谈的好天气。雨声可以很好的遮盖声音的传递,比其他时候都更加适合秘密谈话。但对于生活在光明面的人来说,雨天就不再适合交谈了,所以这就是今天织田作之助非但没有迟到,还提早半个小时到侦探社的原因。
武装侦探社是日本唯一一家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的私人会社。与警方有诸多合作,虽然规模不大,却被托付了许多期望,在名为“三刻构想”的计划中担任着守护“黄昏”的职责。织田作之助就是在这个会社担任着调查员的职务。虽然在四个月前他还是个在港口mafia打杂的底层成员。
到达平日的工作地点后,织田作之助就看见一个带着卡其色侦探帽的黑发青年趴在办公桌上郁闷的长吁短叹。
他名叫江户川乱步,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侦探。拥有一种名为超推理的、可以一眼看破所有事情真相的顶尖异能力。
但实际上他其实是一个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所谓“超推理”,其实是乱步与生俱来的令神明都为之赞叹的聪慧罢了。
这样的天赋才能,比任何一个异能力都更加令人惊叹不已。
“啊啊……真的是好烦啊。”黑发青年一边把嘴里的硬糖咬的嘎嘣响一边摘掉帽子揉乱了头发。
竟然有让大名鼎鼎的名侦探感到困恼的事情,该不会是在纠结要喝什么口味的波子汽水吧?
“才没有纠结这个呢!”乱步不满的出声了,“波子汽水什么的根本不需要纠结,全部喝掉不就好了!我是在考虑其他事情啦!”
乱步不满的碎碎念起来。
“明明有有趣的案件就在眼前,却不能破解,只能让给笨蛋去处理,怎么想都高兴不起来。”
原来是案件相关的事情啊,怪不得。
“那么不让给别人不就好了。”织田作之助提出方案。
“不行不行不行,如果我去处理这个案件了,那就没人去调查神户的连环杀人案了。虽然那个案子很简单,看取证照片我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要到现场看一眼一秒钟就可以解决。但我要是不去的话,那边的笨蛋们肯定什么都解决不了连人都抓不住。”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因为我解决事件而高兴流泪的人,还有因为我解决事件而为难流泪的人。”*
乱步竖起一根手指骄傲的说着,然后又很快蔫儿回去了。
“虽然很麻烦也很讨厌,但我也不想看见因为我没去解决事件而流泪的人。所以只能把有趣的案件让给新人笨蛋了,唉。”
新人笨蛋?是指禾泽吗?但我还没找社长提这件事啊。
难道是侦探社又有其他新成员要加入?
“不是其他,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乱步开口道,“你现在准备找社长推荐他加入,昨天一下雨我就知道了。唔唉……但是好想调查这个案件啊,可恶,一想到我前脚一走,她后脚就会会发委托书过来了,就很烦啊。”
明明是他在巡视横滨街道的时候先遇见她的!
看着郁闷极了的乱步,织田作之助想了一下说道:
“但是去调查神户连环杀人案件的话,社长会夸奖你的吧。”
江户川乱步看上去一下子就变得阳光明媚起来了。
“真的吗?我也觉得社长会夸奖我。但是他现在还没夸我呢,没办法了,是要我完美的解决掉案件吧。那我现在就出发好了。”
眼看乱步跳下椅子,说走就走,织田作之助又一次开口道。
“可是社长跟我提过他最近没什么工作,想要亲自带你去的。”
无限接近侦探社大门,马上要开始迷路第一步的天下第一乱步大人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身。他把帽檐抬高了一点,睁开眼睛望着织田作之助,甚至还愣愣的眨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问道。
“我说社长想亲自……”织田作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然而还没说完,乱步就卷着一股风冲进了社长办公室。
织田作之助看着社长办公室的房门,没能说出后半句话。
半分钟后,乱步被赶出来了。明明被赶出门的瞬间织田作还觉得他心情挺低落的,但他一转头织田作就怀疑自己视力出了问题。
不然为什么他好像看见乱步周围有粉红色的小花。
·
“就算如此,你怎么证明他适合我们侦探社的理念。”
“他是符合的。”织田作之助回答道,尝试说服社长。
社长办公室内,织田作之助正在与其商讨关于禾泽释之助入社推荐的问题。
武装侦探社招收成员并不拘泥于其过去的身份,甚至于社长自己,也是任职于政府阴暗面部门的杀手。
但是,森医生的突然死亡却让福泽谕吉不得不更加重视与港口黑手党相关的人和事了。
福泽谕吉内心是不相信那人会这么轻易的死去的,但铁一般的现实就摆在面前。虽然他和森鸥外已经决裂,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有着同门师兄弟关系,对对方的了解自然不是轻浮浅显的。他不相信森鸥外会这么毫无征兆的轻易死掉,但也同样清楚有着同样守护横滨的决心与野望,又极度理智的森鸥外不可能把首领之位让给其他人。
在横滨夜晚沸腾的污水没有平息前,退居幕后简直匪夷所思,将组织交给其他人也和最优解一词毫无关系。现下横滨的黑夜暗潮汹涌,除非森鸥外真的死亡,不然他绝对不会任由一切朝这个方向发展。
港口mafia的消息封锁的相当严密,就连森鸥外死亡的消息也是福泽谕吉在两天前从异能特务科种田长官那里得知的。派去港口黑手党卧底的搜查官先生也没能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出,等到特务科那里收到情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在痕迹都被基本销毁掉了的情况下,就算是乱步也只能判断出大致情况。要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就必须要深入调查了。不过话虽如此,福泽谕吉也不会要求乱步去调查那方面的东西。乱步要有自己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而不是依据“福泽谕吉”的命令行事不辨是非。
要在正确的事情上要求乱步帮忙,而不是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事。这就是福泽谕吉对乱步的教育理念。
对于港口mafia所发生的一切,福泽谕吉在仔细权衡后也放弃了调查,而是决定用时间来证明对方的立场。
但是就在刚才,织田作之助专门找他,向他推荐了一个名为禾泽释之助的十六岁少年。
这个少年在港口mafia的先首领死后就被逐出了港口组织,毫发无损。
出于对织田作之助的信任,福泽谕吉并没有往卧底的方向考虑,但仅仅只是织田作之助所描述的——曾是新上任的首领的下属、收到过森鸥外去世前下发的最后一张银色手谕这两点,就足够令人在意了。更何况他对于他的为人品性一无所知。
·
福泽谕吉安静的听完织田作之助的讲述,没有说话,静默的思考起来。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不过,要判断他是否合适,还是社长亲自看一眼确认一下吧。”织田作之助说道。
“那么,就让他来面试吧。”福泽谕吉说道,拿起桌前的茶杯,这时才注意到杯中的茶叶梗是竖起来的。
或许能交到好运吧。
福泽谕吉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