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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她再怎么喜欢段奕丞,做的也不过是追逐他的脚步,希望自己变得更优秀,以此来与他比肩,甚至暗地里较劲,总想从某一方面胜过他。
可阮棉转学过来,很多事情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莫名其妙的攀比,不知从何而来的流言蜚语,论坛上的打赌,甚至班上,应该说整个学校都像是分成了两派。
一边支持她和段奕丞,一边支持阮棉和段奕丞。
实在荒谬又可笑。
一所全国顶尖的高中,一本率将近99%的高中,里面学生关心的事情,竟然从学习和高考变成了谁和谁谈恋爱更合适。
他们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心中的梦想与笔下的目标,化身成了脸谱化的npc,一切只为登场的主角服务。
阮棉,将学校变成了专属于她的舞台。
时见鹿要做的,就是直接拆了她的台,让学校回到学校该有的模样。
“你喜欢段奕丞是你的事情,我也不对此发表意见,但如果你因此影响我的学习,耽误其他同学学习,我劝你最好看清自己现在的身份。”
时见鹿这话不可谓不难听,可一班的学生却仔细一想又觉得好像没错。
自从阮棉转到他们学校,然后高二分到一班,一班的学习氛围就不如从前了。
大家不再关心哪道题容易,哪张卷子太难,不关心考试成绩也不在意几天之后的月考,反而关心起了时见鹿和阮棉谁输谁赢,段奕丞到底喜欢谁。
下课时间,问题的少了,交流的少了。
参与进阮棉的争端的人却多了不知多少。
盛清仔细回忆后发现,几乎每次挑事的都是阮棉。
她很擅长以弱者的姿态来博取大家为她“仗义执言”,事后做些小点心或者买点小零食道谢,以此笼络人心。
想到这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盛清也没法坐视不管了:“这件事,我赞同时见鹿,追求一个人并不可耻,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你的很多行为已经影响我学习了。”
“怎么就影响你了?”
罗莎不忿道:“是抢你卷子了还是捂住你眼睛了?我看你就是见时见鹿家里有钱想巴结她,想毕业了之后能去她们家工作吧,不然做什么笔记?”
盛清神色一凛,就听时见鹿说到:
“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在你眼里就是谄媚上贡,那平时互相问题交流在你眼里成什么了?打着问问题的名义攀关系攒人脉?”
罗莎:“你这是偷换概念!”
时见鹿:“我有没有偷换你很清楚,还有,盛清的目标是清大历史系,不要以己度人。”
罗莎:“我怎么以己度人了,我……”
“好了莎莎。”阮棉摇头道:“时见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不必给我背上这么大的黑锅,班上是学习的地方不错,你一直说我打扰同学学习,你现在说这些就不打扰吗?”
阮棉怎么也想不到,之前根本不屑跟她争吵的时见鹿,现在和人吵架了,能一张嘴不带脏话就把人堵死。
尤其是有些同学,听到时见鹿说的话,竟然若有所思地点头,像是在赞同在应和。
好不容易偏向她的同学们,似乎又有向时见鹿转移的趋势。
【这就是气运之女,只要你不将她彻底碾进尘埃里,她就能轻而易举再次翻身。】
听着系统的声音,阮棉心底漫出毒汁。
【那我就碾碎她的骄傲,打断她的骨头,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你觉得学生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那我们就比比学习吧。”阮棉看向时见鹿,第一次不再以弱示人:“如果你输了,我希望你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我道歉。”
不得不说,阮棉此刻倔强又不服输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同情。
有人低声嘀咕:“时见鹿可是一直年级第二,阮棉上学期期末之前好像是年级十三吧,这不是欺负人吗?”
也有人觉得有意思:“那不是阮棉自己说的比成绩吗?又不是时见鹿提出来的,再说了,她都说了有段神给她补课,说不定真的一鸣惊人呢?”
“那算什么?我可记得时见鹿家里几个补课老师,阮棉没有这条件能年级十三已经很不错了,时见鹿不就是仗着手里的资源降维打击吗?”
“啧啧啧,这就是网上说的‘你的寒窗苦读凭什么比过我三代努力’吧?”
不过转瞬,班上的舆论就渐渐倾斜,可见阮棉的手段。
阮棉是想要让这次比试,不论谁输谁赢,她自己都占据在舆论的最高点。
上一世,网上爆出时见鹿在校霸.凌同学,即使拿出再多证据,网民们也不愿意相信。
他们只抓着一点不放:时家那么有权有势,同学们又不傻,怎么可能霸凌她?
阮棉利用的正是这一点,用自己的弱者身份一点点铺垫,固定所有人对她们的强弱者的印象,再逐渐定下基调。
在学校里,帮时见鹿说话是趋炎附势,贬低时见鹿才是不畏强权。
——就连和远重工的大小姐我都能孤立,这不正就证明我的清高正直,不为金钱权势妥协吗?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三观还未彻底形成,自尊心最强,又极易被挑拨的年龄。
阮棉对内对外都抓住了绝对的舆论风向。
让时见鹿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网上,都被质疑被嫉妒被用来通过阶级矛盾自证人品。
那一段时间,仿佛在网上多骂时见鹿一句,都更能证明自己的人品,所有人都以贬低时见鹿抵制和远重工为荣。
最后虽然没对集团产生太多影响,却直接断送了她的目标和梦想。
同样的手段,换了种方式而已,时见鹿又怎么可能再栽一次跟头。
她不知阮棉和她比成绩的底气从何而来,却不会轻易让她再次占据道德制高点:“就像有些同学说的,和你比全科确实是降维打击,就比单科吧,你来决定比哪科。”
罗莎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得倒是大气,谁不知道你每科都有家教,和你比总是我们棉棉吃亏。”
时见鹿看向罗莎:“既然你知道,那你说说我每科的家教都是谁。”
罗莎被她怼得脸迅速涨红:“那我怎么知道!你家里这么有钱,请的肯定都是名师吧,本来就是不公平啊!”
“这场比试是阮棉提出来的。”盛清冷冷道:“既然觉得不公平,何必说什么比成绩,说了比成绩,又用人家请家教说事,附中有几个学生从来没有补过课请过家教,我怎么记得,阮棉也在一条街外挺有名的那家教辅机构报了课呢。”
罗莎:“那也比不过时见鹿请的家教啊!”
“既然要这样比,那不如和我比比历史吧,我没请过家教,只不过是我父母都是历史系教授而已,是不是也很不公平啊?”
郑笙冷笑一声开口:“不如和我比比地理?我家可没有请过家教,只不过我妈妈在国家地理杂志工作而已。”
顾席也跟着凑热闹:“那这样,和我比编程,我也没请过家教,就是我爸妈都在大厂工作而已。”
罗莎一时间无话可说,其他同学也反应过来。
是啊,如果真的要将一个人背后的所有资源背景都来进行比较,那么谁和谁的比试又是公平的呢?
时见鹿确实请了家教,但之前他们也听说过,时家的家教教的大多是商科和语言。
如果还加上学校里的科目,她还要不要睡觉了?
更何况,能进入附中的学生,哪一个又不是享受了社会资源倾斜的幸运儿呢?
首都户口对比其他城市公不公平?
从小到大的各种研学,以及世界各地旅游公不公平?
在街角的公园就能和世界各地的外国人交流,逛遍各类博物馆天文馆公不公平?
如果一定要一场比试绝对公平,那只能说,世界上没有公平。
阮棉眼睁睁看着时见鹿一句话扭转形势,又因为罗莎那蠢.货引起公愤,害得她好不容易占据的舆论制高点就此坍塌,简直气得想要吐血。
“我没有这个意思。”阮棉有些笑不出来,但神色依旧柔软:“比单科的话,数学吧,可以吗?”
教室里一静。
谁不知道段奕丞是imo冠军,阮棉之前说补课,百分之八十补的就是数学,现在用数学来和时见鹿比,杀人诛心啊。
更何况,时见鹿数学确实很少有上145的时候,在附中这学霸云集的地界,要维持年级第二,数学已经算是她的薄弱科目了。
时见鹿却是毫不犹豫:“可以。”
上一世她的数学确实不如其他科目,不是因为她学不会,而是她要学的真的太多了。
人的精力的是有限的,她的学习时间也通过了专业规划。
应试只占据其中极小的一部分,只要总分稳定在她的目标大学,就不必浪费时间在高分段继续提分。
可是,她大学读的是商科,高数是必修,除此之外,为了屏蔽国内的那些消息,她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取得了商科及物理双学位。
众所周知,物理离不开数学。
她不敢说自己现在的数学水平有多高,但即使是在全国闻名的附中,除了段奕丞那种早已经自学学完大学课程的变.态之外。
——她都称得上真正的降维打击。
时见鹿直视阮棉,一寸寸像是要看透她的秘密:“我输了,赌注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你道歉,你输了,麻烦以后有多远离我多远,包括你的追求者们,不过分吧。”
不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阮棉都致力于孜孜不倦地凑到她面前找她的麻烦,仿佛她的挫败就是她的胜利。
时见鹿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态,还是有什么原因。
总之阮棉不可能真的远离她,眼下她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就只能日后出尔反尔了。
既然如此,就让她率先占据道德制高点吧。
【不能答应她!】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警告着。
阮棉又何尝不知道,一旦答应,之前在学校营造人设和好不容易收获的人心都会摇摇欲坠,轻易就会毁于一旦。
可她能拒绝吗?
【考试之前,我会攒到足够的气运值。】阮棉眼底是赌徒般孤注一掷的狠色:【这场考试,我不但会赢,还会赢得漂漂亮亮,年级第二算什么,我会将她永远踩在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