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究竟如何,许昔流和秦罹没一个关注的。


许昔流只当自己是主角攻身边的挂件,哪里都不去,怕人生地不熟的迷路。自发现这里的甜品很好吃之后,他很快又发现了一样,那就是这里的水果也不错。个个都装在果盘里,新鲜,而且悉心的剥皮切成小块,诸如桃子芒果猕猴桃之类,叉子一叉,吃起来既方便又优雅。


许昔流一个没注意,又吃掉了一整个果盘。


他感受到胃部的充实,眨了眨眼,难得有些心虚。


人家来这都是抱着上流社会结交人脉的心思来的,他倒好,直接过来干饭了,免费的自助餐。也不知主角攻看到会有什么想法,他会不会给对方丢脸什么的......


这么想着的许昔流后知后觉的扭头去看男人,却正好和男人的目光对上。


秦罹仍旧是刚来时长腿交叠优雅靠坐在沙发里的姿势,懒懒的歪着头,那双总是盛着阴戾的黑眸直勾勾眼也不眨地盯着许昔流的方向,一声不吭,也不知是坐在那看了多久。


嘶,生气了?


被对方拿这样的视线盯着多少都会背后毛毛的,可许昔流居然一点没发觉。


不......不对,好像没生气,反而有点看笑话的意思......


许昔流顺着对方的视线瞥向桌子上自己吃空的四个盘子,心里一咯噔,反应过来感觉脸上有点烧,耳后不知不觉浮起一点绯红。


......他居然吃了这么多吗?


于是就更心虚了一点。


心虚归心虚,许昔流却是不愿表现出来的,他要脸。转瞬之间他就调整好了心态,表情不变,依旧是如往常那般淡定温和的模样,朝男人弯弯眼,“秦先生,要不要吃些水果?”


许昔流想了想,中肯的给出评价:“很甜的。”


拉对方下水。


这样就不是他一个人在吃了。


秦罹忽然笑了笑。


“是么。”


“那我可要尝尝,究竟有多甜,能让许医生这么喜欢。”


秦罹满含深意道。


他眼睁睁的看见他的私人医生自从坐在这后吃了一盘又一盘的东西,动作优雅得体,嘴巴却是片刻不歇着。


看着身板没多厚,竟然这么能吃?


平时不都是一副温和君子的模样吗,现在遇到喜欢的东西倒是不装了。


一旦被他发现,又戴上了那副面具伪装起来,瞧着多淡定,可身体后边的狐狸尾巴却紧张的开始左摇右甩了。


秦罹眯了眯眼睛,眸底闪过一道暗光。


许昔流听见男人的话,假装听不出来对方话里的暗讽,动作很快的将一个新的果盘放到秦罹身边,见对方懒懒的不愿意动,一边腹诽一边面带笑容的拿叉子叉了一块送过去。


“秦先生尝尝?”


秦罹盯着他脸看了几秒,才有了动作。


他坐起来接过许昔流手里的叉子,顺便凉凉道:“你笑的有点假。”


许昔流笑容一僵。


......拳头硬了!


他在心里默念平心静气,转回视线去看男人吃水果,余光却瞥见之前他用来装蛋糕的空盘子没放好,不知怎么地跑到了桌子边缘欲掉不掉,恰巧男人坐直后长腿往前,刮蹭了两下,使得盘子更有要掉的趋势了。


“等等,别动——”


许昔流话刚出口,听见他声音的秦罹就闻声转头,长腿也动了动,于是盘子转了半圈,一歪,华丽丽的直线往下。


许昔流连忙扑过去试图补救,用力一摁,试图把即将掉落的盘子重新摁回桌子上。


想法很好,实际很糟糕。


他没把盘子摁回桌面上,迟了一步,把盛过蛋糕满是残余奶油的盘子,啪唧一声,重重摁在了男人大腿上。


两人都顿了顿。


半晌,许昔流维持着一种半趴在男人腿上的诡异动作,默了默,抬头就对上了男人低眸过来不善的目光。


瞧见自己大腿上白花花黏腻腻的东西,秦罹眯了眯眼,目光更为凶戾。


冷笑:“许医生怎么解释?”


许昔流顿时就觉得周围冷了不少。


他现在也没空想刚才和对方的不愉快了,目光瞥着男人黑色西装裤子上格外碍眼的污渍,连忙从对方腿上爬起来,抽出纸巾去擦,一边擦一边道歉:“不好意思秦先生我太急了......”


虽然是秦罹自己碰掉的。


但确实是他一巴掌把盘子糊在对方身上的。


......没事管什么闲事啊,他就该任由那个盘子落地!许昔流决定从今天开始把别多管闲事这个死律刻在脑子里。


他望着那块污渍,心里凉凉。


一边想,一边狠狠擦,可即便他擦的及时,男人衣服上还是留了一块十分明显的白色污渍。


许昔流抿了抿唇,眉心不由自主的蹙起来。


他们现在还在晚宴上,出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轻易不肯丢脸失仪。本来主角攻目前的处境就挺尴尬的了,在这种场合下衣服还脏了,那不得被看不惯他的人指指点点到死?


许昔流自觉自己搞砸了事,唇抿紧。


秦罹看着青年拿着纸巾死死地在自己大腿处擦来擦去、用力到指节都泛白的画面,眉心重重跳了几下,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拉起来,不耐:“行了,不用擦了,脏了丢了就行。”


许昔流大惊:“丢了?”


“不洗一洗吗?......等等,这身衣服多少钱?”


许昔流立马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点。


按道理,他弄脏了主角攻的衣服,是要赔给对方的。


秦罹漫不经心开口:“不多,也就十几万吧。”


......什么?


十几万?


许昔流怀疑自己听错了。


很好,也就自己给对方打工辛辛苦苦一个月的工资吧。


他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


某一刻竟然比男人的气势还足。


“不行!”许昔流一拍桌子,中气十足道,“不能随便丢了,丢了的话,难道秦先生您现在光着屁股回去吗?”


秦罹闻言被震了一下,一时之间张张嘴没出声。


回过神来后神情郁郁,却闭嘴不再说丢了的话了。


许昔流很满意:“纸巾擦不干净,沾点水应该会好很多吧,先把奶油渍弄没,咱们回去后再送去干洗......”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卫生间方向后反手拉着男人的手腕起身。


秦罹一时不察,竟真的被青年拉了起来,还顺势走了几步。


他皱了皱眉。


挣了挣居然还没挣开。


意识到这点的秦罹表情又阴郁了一点。


许昔流脚步不停:“走吧,趁着这会儿人少,速战速决。”


于是秦罹怔然间硬生生地被许昔流拉到了卫生间里。


他们运气不错,卫生间里此刻一个人都没有。许昔流拿自己西装自带的手帕放水龙头下沾湿,回身准备给男人擦衣服。为了不挡别人道,他还特意拉着秦罹到了里边隐蔽一点的地方擦。


“秦先生你别动,我给你擦擦。”


许昔流嘱托完,就俯身自顾自认真且努力的擦了起来。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单纯的擦衣服,而是在紧急抢救十几万!


秦罹漠然无声,虽然眼角眉梢都透着不耐,但他站着没动的动作最终算是默认了许昔流的举动。


奶油渍大多在男人的大腿处,少数溅到了腿根。位置都比较低而且刁钻,许昔流便只好弯腰擦拭。这个姿势特别考验腰力,擦着擦着许昔流腰就酸了,为了方便,不自觉的就蹲下来了,面对面地继续给男人擦。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污渍擦掉了大半,于是许昔流擦的更起劲。


秦罹站在原地,低眸看着他的私人医生蹲在他跟前,认真仔细的拿着手帕给他擦裤子,俊美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眉头却是不觉拧起。


这么看还挺乖的。


可为什么装的这么乖呢?


一定有鬼。


他眸底掠过沉思。


安静的卫生间里一时之间只能听见擦衣服发出的细微摩挲声。


卫生间门口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个男人,散散漫漫走到里面,看见里面有什么后脚步猛然顿住。


他看着角落里一站一蹲的两个人,双目猛然瞪大。


卧槽!


太劲爆了吧?


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就干这事,好歹进个隔间吧?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角落里背对着这边站了一个男人,男人身高腿长的,看着气质上佳穿着也人模狗样的,身前却是蹲着一个人。


那个蹲着的男子身形被完完全全拢在男人的身影里,瞧着格外细弱可怜,蹲着似乎都不稳的样子,以至于紧紧抓着男人的裤子,甚至还仰着头,不时有细微的动静从那边发出来。


紧接着响起一道男子的轻音:“秦先生您别急,我......嘶!”


好家伙,口的这么激烈?


等等,姓秦?


进来的人错愕,连忙定睛打量站着的男人,果然从对方露出的小半个侧脸认出是秦罹,那蹲着的青年岂不就是秦罹带来的......


他顿时目光炯炯。


他果然没看错,那个医生果然是秦总的小宠儿!


瞧瞧这疼爱劲,连参加个晚宴都把持不住。


他心里感叹,却是不敢再待下去,怕秦罹发现他的存在被扰了兴致给他好看。见状也没敢再多看什么,低头转身就放轻脚步出去了,深藏功与名。


而那边,蹲到脚麻忍不住哼了一声的许昔流也勉强擦干净了污渍,满意的点点头,因为脚麻下意识拽着男人的裤子起身,差点又失手把对方的裤子拽下来。


又被男人凉凉看了一眼的许昔流尴尬笑了笑,伸手给矜贵的秦总提了提西装裤。


秦罹的脸色更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