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搜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家臣 > 第57章 第 57 章
阮朝汐站在南苑门外,人并未进去,只敲了敲虚掩门扉,唤来莫闻铮,询问了几句钟少白&30340;腿伤,便欲回转。


钟少白就在这时拄着拐杖从远处穿过庭院,直奔而来。


“你……你人都来了,为什么故意装作没看见我,话都未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他&30340;住处掩映在大丛花草里,阮朝汐确实没看见他。


但阮朝汐最恨人失约。


她瞥过一眼钟少白撑着拐杖&30340;行走动作,明显比昨天利索,伤势恢复得迅速。


“看见你好转,我就安心了。”她顾忌着莫闻铮在身侧,闭口不再说话。莫闻铮被她盯了一眼,居然自觉地走远避开了。


周围再无旁人,阮朝汐说话不必顾忌,轻声埋怨一句,“贪睡起不来身,就不要和人约半夜。好了,你好好养伤罢。我明日再来看你。”说完就要出去南苑。


钟少白行走不便,根本追不上她,在身后半是愤怒半是委屈&30340;喊,“你怎么知道我失约!我昨夜准时起身了!你那个叫姜芝&30340;家臣不知怎&30340;大半夜蹲我门外,我才起身开个门,就被他按回去了!”


阮朝汐又是惊诧又是无奈,转身快步回去,在莫闻铮远远盯来&30340;古怪视线里,拉着钟少白远离院门边。


“小声些!你要嚷嚷到所有人都知道?”


钟少白委屈得眼角发红了。阮朝汐牵着他&30340;拐杖在前头走,他慢腾腾地跟在后头挪动,嘴里嘟囔着,


“我半夜起了。真起身了。只恨我这条腿不顶用——”


阮朝汐心里最柔软&30340;地方触动了一下。


原本是个活蹦乱跳&30340;少年郎,变成如今这幅行走不便&30340;模样,都是那夜里不畏生死地护她。有什么好责怪&30340;呢。


“别再抱怨你&30340;腿了。会好起来&30340;。”阮朝汐放下拐杖,回身过去搀扶他&30340;手臂。


“一边拄着拐杖,我再扶着你,慢慢走。别着急。”


柔软&30340;掌心隔着衣裳布料扶住他&30340;小臂,钟少白所有&30340;抱怨嘟囔戛然而止,异常安静地跟随着行走。


他&30340;耳朵红了。


莫闻铮刚才看两人&30340;架势似乎要吵起来,他毕竟是家臣&30340;身份,小郎君小娘子当面争吵&30340;场面不是他该看&30340;,回去屋里躲了一阵,耳边清净了才又出来。


没想到一抬眼,竟看到……十二娘搀扶着钟十二郎,两人慢悠悠在庭院里走动?


莫闻铮吃了一惊。他得了郎君当面叮嘱,十二郎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只管把他当做病人,该做什么做什么,莫要怕他;十二娘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听十二娘&30340;吩咐。


莫闻铮站在南苑长廊里踌躇不决。眼看着银竹远远地站在主院&30340;锦鲤池边,或许得了同样&30340;叮嘱,并未过来阻拦,只焦急盯着这边。


莫闻铮摇了摇头,眼不见为净,自己索性回了屋。


阮朝汐搀扶着钟少白&30340;手臂,两人慢慢走去长廊边,就要扶他坐下。


钟少白不要坐在背阴处,撑着拐杖,一跳一跳地去了阳光下&30340;庭院里,寻了处假山石坐下,拿手掸干净了对面&30340;花叶,“坐这儿。”


他把木拐杖放去青石边,拘谨地握了握刚才被搀扶&30340;手臂,低声道谢。


阮朝汐好笑地说,“我还未和你道谢,你谢我什么。”拢起长裙,坐在他身侧。


起风了。黄叶晃晃悠悠地飘落肩头,她抬手拂去,在细微风声里郑重道谢。


“上次承蒙你慷慨一诺,护送我出豫州。虽然意外没有去成,但我还是想要当面谢你一句。”


钟少白想也不想脱口说,“这次我们时运不济,被外兄拦住了。等我腿养好了,我再送你出豫北,去司州!”


年少仗义,一诺千金。不管他腿伤好后会不会生出变数,至少此时此刻,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阮朝汐侧脸过去,冲他清浅地笑了笑,又转回了头。


“再说吧。”她&30340;视线越过南苑墙头,“再看看。”


周围无人看顾,阮朝汐坐得随意,两人肩并着肩坐着,相距不到一个手臂。


她今日穿了身海棠色&30340;高腰长裙,百褶裙摆蜿蜒落入钟少白&30340;视野,她两手自然地交叠身前,鲜妍&30340;海棠色衬得手指纤长柔白。


钟少白冲动地侧身过来,抬了下手,想握住身侧纤长秀美&30340;手。但阮朝汐才偏了下头,他就更迅速地把手收回去了。


视野里只剩一片大幅度晃动&30340;衣袖。


钟少白掩饰地去抓拐杖。


动作太大,拐杖啪得倒下,在阮朝汐&30340;瞠目注视下,不偏不倚打在伤腿&30340;膝盖上,钟少白疼得“嗷”一声,捂住了腿。


阮朝汐立刻起身把肇事&30340;拐杖捞过来,“可有打到伤处?要不要我去找莫四兄来?”


她俯身过去查看,人凑近了身前,身上浅淡&30340;熏衣香传来,钟少白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身子细微地往后仰,唯恐自己冒犯了她。


他&30340;视线不敢直视面前&30340;柔美弧度,改而往下看,却看到一只柔白纤长&30340;手腕从衣袖里探出,扶起了拐杖,递还过来。


落在钟少白&30340;眼里,就连润粉色&30340;指甲,削葱似&30340;指尖,处处都其他人好看百倍。


钟少白顶着一张突然涨得通红&30340;大红脸,强做镇定,“不碍事。”


他眼神飘忽,心不在焉地从阮朝汐手里接过拐杖,余光还追着她柔白&30340;指尖,润粉&30340;指甲。


一不留神,手劲一松,啪,沉重&30340;木拐杖又倒在他腿上。


这回比刚才更不巧,杖头刚好打在小腿包扎&30340;骨裂处,钟少白一下子疼得没了声儿,捂着小腿伤处,强忍着挥了挥手,表明他无事。


耳边传来一阵急促&30340;脚步声,出来&30340;是莫闻铮。


他从未遇到钟少白这种不省心&30340;病号,人差点气得原地升天,再不许他在庭院里坐着了,把人强行带回房里。


钟少白一跳一跳地跟随莫闻铮回去,边走边频频回望,眼神热切。


他又遥遥比划了一个“三”。


阮朝汐抿着嘴,想要忍住笑意,没忍住,轻轻笑了下。


这是想要她每个半夜都撑着不睡觉等他来&30340;意思?


回去主院时,她&30340;脚步难得&30340;轻盈起来。脑海里不知怎&30340;,闪过&30340;都是从前影像。


荀莺初和钟少白都是她幼年相识&30340;好友,她领着他们在后山疯跑过,在清涧里踩水过,她还试图教会他们两个在溪水里捕鱼。


钟少白有点拳脚功夫傍身,扑腾了一阵,很快抓了一条活蹦乱跳&30340;肥鱼,兴奋地两眼放光。


荀莺初捞起裙摆,小心翼翼涉水进溪,立刻就把阮朝汐传授&30340;抓鱼诀窍抛在脑后,在溪水里快活地扑腾,短襦长裙全湿透了。阮朝汐赶紧叫她上岸把衣裳晒干。


时辰耽搁太久,最终引来了女婢。在女婢们惊恐&30340;眼神里和沈夫人无声&30340;怒视里,三人被灰溜溜押解回去。


——三人能够从小玩在一处,自然是有几分天生&30340;脾性相投&30340;。


书房里无人动她&30340;物件,长案边依旧放着昨晚霍清川送来&30340;名册,她漫不经心地一翻,居然又翻到了‘荀玄微’那页,一眼扫到,立刻飞快地合上名册。


清脆&30340;木屐声从长廊走近,在门外去了木屐,走过身侧。步伐舒缓从容,是她听得不能再熟了&30340;脚步声。


主院修缮,她连续几日歇在书房里。因为荀玄微住在小院&30340;缘故,进进出出都要通过书房。


她起先听到人来了,还会起身行礼;来去得多了,有时候她一个不留意小睡过去,醒来时人就坐在身侧逗弄兔儿,亦或是坐在窗边安静地书写。


两三日折腾下来,任是谁都习惯了。耳边传来了荀玄微&30340;脚步声,她也没有抬头,继续一动不动地趴在书案上,手臂枕着长案,装作假寐&30340;模样。


进屋&30340;人也没有停留,穿过她身侧,继续往屏风后面走。


阮朝汐听那脚步声远去,猜想他回去小院休息,趴在书案上偏了下头,冲窗外方向睁开眼,注视着眼前&30340;迷离晕光,心想着,那页大疏漏还是要用墨涂黑了才好。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铮——”&30340;清鸣。


阮朝汐一下子坐直起身,视线转往屏风处。


被六扇紫檀木云母大屏风遮挡住&30340;,除了她这几日用&30340;紫绫小榻,还有角落里&30340;琴台。


透过屏风缝隙,墙上挂着&30340;七弦琴被取下,荀玄微坐在琴台边,调音转调,从容拨弦。


舒缓悠扬&30340;琴音从指尖流泻而出。


阮朝汐这几年下过苦功夫学琴,听起调便知,奏&30340;是一曲《流水》。


曲音洋洋阔阔,仿佛大江奔流入海,前方日出东升,星辰坠落,而江水奔流昼夜不息。


阮朝汐起先还试着分辨弹奏&30340;手法,听到后来,只觉得心境明畅,胸怀展开,心中烦躁郁气一扫而空,坐在窗案边凝神细听,渐渐地听入了神。


最终一声“铮——”然收音,听客猛然惊醒,室内余音袅袅,侧耳细听也只能捕捉到最后一点尾音。她惋惜地‘啊’了声,露出怅然若失&30340;表情。


荀玄微从角落&30340;琴台处抱琴起身,白蝉从耳房快步过来,接过手中&30340;琴,仔细擦拭保养起琴身琴弦。


阮朝汐这两日心头积压&30340;郁气,被意外听到&30340;一场流水琴音消散了不少。荀玄微转过屏风走近身侧时,随意问了句,“如何?”


她不再像刚才那样懒得动弹,而是转过身,发自内心赞了句,“曲音高妙,好听极了。”


荀玄微莞尔,“早上看你心情不佳,现在心情倒是转好了。”


他在窗边落座,取过小笼放出了兔儿,撸了两把长毛,“听沈夫人说,你在西苑也选学了琴?不知进展如何?”


阮朝汐实话实说,“只是学了指法技艺。和七娘差不多,距离精通还差得远。”


荀玄微轻缓地摸着兔儿背部紫黑色长毛,“怎&30340;把你自己和七娘相比?太过自谦了。七娘&30340;琴艺距离出师还远。我试过教她两回,教不通。”


“并未自谦,真&30340;差不多。偶尔抚琴自娱,七娘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她。”


荀玄微不置可否,从对面倾身过来,打量她放置在书案上&30340;纤长手指。


他凝视&30340;时间未免过久,阮朝汐渐渐感觉有点不自在,手指细微地往回蜷,就要收回袖中。


“别动。”荀玄微出声阻止,“七娘&30340;手短而圆润,天生不利弹奏,她学不好琴,我不怪她。你&30340;手纤瘦而指节长,为何你学不好琴?”


回身对屏风后还在以干布擦拭琴身&30340;白蝉道,“等下再擦。把琴抱过来。”


年代久远&30340;名贵桐木琴,琴身刷了不知多少道&30340;清漆,在日光下倒映出清光晕影。


阮朝汐洗净了手,书案上点起香炉,端正地笔直跪坐,神色肃穆中透露出细微紧张,谨慎地抬手拨动琴弦。


“嗡——”琴身发出一声极清亮&30340;音鸣。


荀玄微侧坐在她对面,专注地瞧着。


阮朝汐弹得是中原流传极广&30340;一首《长清》。


对面并未出声打断,从头到尾听完弹奏,点点头。


“琴师教你&30340;弹奏指法大致无差,但未能领会意境,一来是年纪未到,体会不足;二来,你应是遇到了和七娘学琴时同样&30340;问题。”


他身往前倾,轻拨了下阮朝汐&30340;尾指,叮嘱,“发力。”


“铮——”室内响起清亮琴音。


“再快些。”这次按住她&30340;尾指,顺着琴弦往上迅速一抹。


“嘶”阮朝汐吃痛,一下子蜷起尾指。玉色&30340;肌肤发了红。


“琴师虽能教你们学琴指法,却不敢严厉督促你们练习。名指和尾指发力太轻,指腹不见薄茧,如何抚得好琴。”


荀玄微察觉了问题所在,摊开自己&30340;手掌,“你摸摸我&30340;名指和尾指。”


阮朝汐谨慎地抬手抚摸了一下,又飞快地挪开。看来白皙修长&30340;手掌,接近指尖处,摸起来居然触感坚硬,应是覆盖着一层薄茧。


摊开&30340;手掌纹丝不动,望过来&30340;眸光极温和,带着足够&30340;耐心。阮朝汐绷紧&30340;心弦放松少许,试探地又四处摸了摸。


不只是名指和尾指&30340;指尖处,指腹,掌心,看起来仿佛文人雅士&30340;白皙如温玉&30340;手掌,几乎处处都覆盖着一层薄茧,摸起来倒像是温暖硬玉。


“这双手跟着我不得闲。”荀玄微自嘲感慨,“白日提笔写文不辍,夜里睡不着时抚琴。京城局面不甚安稳,即使燕斩辰跟随身侧,也时常自危。得空时还要加紧练几日射术,万一遇了事,好歹得有些自保&30340;本事。”


阮朝汐四处摸了摸,再抬头时,眸光柔和了几分。


“荀三兄在京城辛苦。”


“我自己求来&30340;。求仁得仁,不辛苦。”


荀玄微抬手,替她把发间压乱&30340;玉簪拨正了,随后极自然握起阮朝汐柔软&30340;右手,覆盖着一层薄茧&30340;有力指尖轻轻搭上名指&30340;指尖处,探查片刻,依次往尾指,中指处拂过。


动作极斯文轻缓,一碰极分,阮朝汐&30340;指尖指腹处泛起细微麻痒,刚想往后缩,对方已经松开了手。


“指尖无茧,肌肤纤薄。想要练好琴艺,得吃些苦,花功夫好好练起来。若只是像七娘那样只是学着玩耍,倒是无妨。”


阮朝汐当初在西苑进学,教养娘子问她可想学琴,她当时却想起了荀玄微于冬日深夜奏响&30340;一曲筝音。筝音浩浩明阔,回荡庭院之间,她最想学&30340;其实是筝。


但教养娘子坚持要她学琴。


说&30340;还是那句“筝音悦耳,琴音悦心。十二娘自该先雅学琴艺。琴艺大成了,再学筝便可事半功倍。”


她收回了自己&30340;手,望着面前摆放&30340;名琴,没应声。


她不应声,荀玄微并不勉强她,只说,“想学时来寻我。我琴艺尚可,不敢为师,可以教授一二。”


有脚步声远远地从庭院走近,停在门外,唤道,“仆请见郎君。”


来&30340;是霍清川。


刚掀开隔断处&30340;竹帘,迎面见荀玄微站在案边,正亲自教导阮朝汐&30340;琴艺,骤然吃了一惊,脚步就不动了。


“何事?”


“京城四百里急送来信。”霍清川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


近前奉书信时,阮朝汐正随意地拨弄琴弦,声声琴音入耳。眼前&30340;景象让霍清川恍惚了一瞬,仿佛时光倒流,重又看到了当年在书房里跟随郎君学琴&30340;娟娘。


他跟随郎君身边多年,娟娘去了何处,对他不是秘密。


阮朝汐出奔豫北那夜,被荀玄微抱回荀氏壁,他原以为郎君待她终归是不同&30340;。


没想到带回云间坞后,郎君竟又开始手把手地教十二娘学琴……


霍清川&30340;眼底闪过痛惜。他跟随荀玄微多年,至今难以揣摩郎君心意,只知道郎君决意要做&30340;事,从不谈什么情分。


今日事情已经回禀完,再无停留书房&30340;道理,他又深深地看了眼抚琴&30340;少女,咬牙回头走了。


莫闻铮随后求见。他是带着李奕臣来&30340;。


“李奕臣身上&30340;几处轻微伤势已经大好了。仆送李奕臣出南苑。”


“你出去罢。李奕臣留下。”


李奕臣低头进来,在隔断外俯身行礼,“仆拜见郎君。”


荀玄微对阮朝汐温和地说,“你看到他了。我昨晚句句都是实话,并未欺瞒你什么。李奕臣当夜混乱中受了些轻伤,他筋骨异于常人,恢复得比其他几人快得多。”


阮朝汐看到了李奕臣,心弦又是一松。“人无事就好。”


“他是我&30340;家臣,我看顾着他,岂能让他出事。”


荀玄微转过身来,对始终大礼拜伏、不曾抬头&30340;李奕臣道,“不必拘礼。走近上前。”


“是。”李奕臣起身走近。


他长得高大,虽然才十六&30340;年纪,身高已经不比徐幼棠和燕斩辰矮,宽肩蜂腰,以后几年想必还会继续长高。


荀玄微打量着他,露出赞赏&30340;神色。


“不错。我听他们说,你是东苑这几年最出色&30340;一个。正好我身边急缺习武&30340;家臣,徐幼棠和燕斩辰两个时常分身乏术。以后再加上你一个,多有助力。”


李奕臣低头,还是简短地道,“是。”


荀玄微观察他&30340;姿势神情,点点头。


“毕竟分别五年,心生隔阂也是正常&30340;。十二娘都和我发了几次脾气,更何况是你们呢。从今日开始,我要你担任起护卫贵客&30340;职责。你可当得?”


李奕臣猛地抬起了头,露出愕然神色。


“郎君……”他怀疑地问,“郎君肯用我?”


“你是我亲自选入坞壁&30340;家臣。我为何不肯用你。”


李奕臣不应,目光缓缓转向侧边&30340;阮朝汐。


阮朝汐望着他。目光明澈平静,等着他&30340;应答。


李奕臣收回目光,低头道,“仆任凭郎君差遣。但十二娘有时要用车,仆只恐跟车&30340;人不够。”


“我最近都在坞壁,十二娘出行都跟随我。你专心护卫贵客就是。”


“是。”李奕臣转头要退下,想想又转回来,多问了一句,“仆要护卫&30340;贵客是十二郎?”


荀玄微满意颔首,“云间坞里&30340;贵客,目前只有他一个。你时刻跟随贵客左右,看顾贵客安全。”


当着阮朝汐&30340;面,他仔细叮嘱李奕臣。


“十二娘和十二郎结识多年,偶尔会去探望十二郎&30340;腿伤。她如今大了,不好再进南苑。若要探视,你把十二郎扶出来。”


“十二郎腿伤难以自保,你搀扶好十二郎,银竹跟着十二娘,让他们在庭院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