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恩?”醉须君被他的一番话给问的愣神, 竟是有些未听明白其中意思。
什么叫尸骨在何处,难道不该在不尘山吗?
毕竟前头才看到无上真人的墓,这会儿却又问这些。
对此他是疑惑不已, 沉默片刻。
也正是他的沉默,岁云暮只当他是不愿说,眼眸微垂, 里头的落寞随即涌了上来,惹人心疼。
醉须君瞧见了,他最是见不得岁云暮如此, 不管是之前在南城时还是在鬼道时, 见不得他这般。
低眸间,他就要出声询问。
只是这还未出声,却见岁云暮先有了动作,竟是起身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瞬间来的太快,他甚至未醒转,凤眸微挑着看着居高临下坐在自己身上的人。
同时又怕岁云暮会坐不稳从而摔下去,双手顺势揽上他的腰间, 小心扶着。
薄被本就只是随意盖着,这会儿也已经滑落一侧,只些许掩着。
同样的, 岁云暮纤细的身子也随之映入眼帘, 衣裳松散, 里头一个个宛若桃花的红痕清晰可见。
不知道岁云暮要做什么,他疑惑地看着。
岁云暮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 只是他也未出声去解释, 反而迎着他的目光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衣裳下的身子也渐渐展露无疑,白皙的宛若璞玉般不染一丝瑕疵, 只有朵朵桃花开在上头,漂亮的令人痴迷。
右肩的位置还留着一条伤疤,虽然颜色已经淡下去许多,可若是细看还是能够看清。
手腕上绑了纱布,还有些湿,这会儿就黏在他的手上,同样的也是衬得他愈发勾人。
外头在下雨,有些凉,屋里边儿也是清清冷冷。
他这么脱了衣裳后,身子都不由得微微一颤。
只是他没有去在意,只垂着眸看向醉须君的衣裳,伸手去帮他解。
后头还学着醉须君每回安抚他时的动作,低身去吻他。
许是从未有过这些,他的动作显得格外小心,但更多的还是生疏。
薄唇微红,亲昵的在他的颈项上落下细吻。
但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生涩,此番亲吻下,甚至好几回咬下去时也没个轻重。
可尽管如此,醉须君也被他这幅模样给勾的魂都要散了,若说之前岁云暮顺从已经让他有些缓不过来。
那现在岁云暮的主动,便是让他尝到了从未有过的甜头,甜得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要了他。
只是他再如何被勾的失魂,但还是留有一丝理智,只因为他了解岁云暮,知道他在双修中再如何顺从也绝不可能去主动求着这些事。
因为他不喜欢这些,甚至说有时候连性子都提不起来,觉得脏。
所以更多时候都是他哄着求着,可尽管如此也就只有一回顺从,又如何会主动去求。
而现在不单单求了,甚至他隐约还能从其中察觉出一丝讨好。
以至于在岁云暮伸手要去帮他时,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然后道:“微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嗓音有些哑,但却极好听。
岁云暮也在他出声时抬起头,不过他并没有出声,只看着他。
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中毫无神色,淡漠的就好似方才所做的事不过就是寻常之事般。
正是如此,醉须君又哪里看不出这人根本就不想做这些事,可现在还是要做。
下意识,他伸手抚上他的面庞,轻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就不想要,可却还要主动来求,甚至是讨好。
突然,他又想起方才岁云暮的话,是因为无上真人吗?
他看着眼前人,见他低垂着眸俨然是不打算出声,只觉很是无奈,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指尖轻抚片刻,他才道:“你觉得我知道你师尊的事,所以在讨好我,是吗?”
想着这,他也是愈发觉得如此,只是他不解为何岁云暮会认为自己知道无上真人的事。
按说,他们这些修者若是死在鬼道手上,最后都会被送回各自仙门,无论是真人也好长老也好还是弟子皆是如此。
可现在岁云暮如此问自己,难不成说无上真人的尸骨没有被送回不尘山,在道门?
意识到这,他揽着岁云暮往怀中抱,又道:“你师尊是在道门吗?”
岁云暮听着此话仍是没有作声,只是在被抱入怀中时闭上了眼。
醉须君见状也知道他这是不想说,但同样的也清楚,无上真人应该就在道门。
但为何会在道门,他却是不知道了,且看岁云暮的模样,应该也是不知其中缘由。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想来问自己,甚至不惜拿他最不喜欢的双修来讨好自己。
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样的也是极其无奈。
明明只要他问自己什么都会告诉他,自己恨不得将整个瑶台仙境都送给他,又怎么舍得他拿这种事来讨好。
他低下眸,见岁云暮闭着眼倚在自己的身上,很是安静,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但他知道岁云暮并没有睡,心尖也随即涌上来一丝疼意。
不知道该拿岁云暮怎么办。
唉——
他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气,揽着他的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动作格外小心。
青丝此时就掩在他的背脊上,白皙的后背同样落了漂亮的红痕,只是被发丝遮掩下只隐约能够看到些许罢了。
他小心抚着,一点点安抚着他。
屋中有些静,只有外头的雨声不断传来,清清冷冷。
不知过了多久,岁云暮也在他的轻哄下终于是有了片刻清明,同样的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只是他仍是未离开,眼眸微阖看向前头的香炉,有青烟缓缓升起。
又过片刻,他才稍稍起身,低念一声,“抱歉。”
一声念本就唤的浅,因着方才那么一番闹腾,嗓音还有些哑,以至于出声时的这声念也是愈发的轻,竟是有些听不清。
不过醉须君就在他的眼前,到是听清了,他知道他这会儿是清醒过来了。
看着他低垂着头,青丝就落在自己身前,整个人就像是迷途的小孩儿般,惹人心疼。
这也使得他下意识又抚上他的面庞,指腹轻轻触碰,随后道:“忘山关时我已经闭关,对于其中发生的事我了解并不多,所以你问的我确实是不知道。”
那时也只因为岁云暮的缘故,他问了白江陵几句,知道不尘山的人都死在忘山关了。
人也都被送回了不尘山,除了一些失踪的人。
不过也能看得出来,那些失踪的人应该也都已经死了,不然不可能这千年都没有一点消息。
至于无上真人,应该也是会被送回不尘山,但听岁云暮的意思又并不是。
只可惜他那一日只问了两句不尘山的事,对于其他的事并未多问。
早知那时该多问两句,也不至于让岁云暮如此。
他有些心疼,揽着他又往怀中抱,安抚般轻抚了抚他的背脊,然后哄着道:“我明日再去问问白江陵,可好?”
这些事他并不清楚,只得再去询问白江陵。
“恩。”岁云暮听着此话终于是出了声,但也只是应了一声罢了。
其实他明白醉须君并不知道其中的事,就像他说的,那时醉须君早已闭关,千年后才出关。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又如何能知道。
他缓缓闭上眼,不再去想。
醉须君见状也知道这是累了,这会儿已经入夜,方才又闹了好一会儿,如今伤也都未好,哪里熬得住。
他也是愈发的心疼,揽着他往床榻里头躺,轻声道:“睡会儿。”说话间又去扯掉到边上的薄被,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因着未着衣物,此时整个人完全倚在他的怀中,贴的近他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香味,有些想要。
方才这人主动时,他就想要了。
但也知道这人是因何缘由主动,不舍得他如此。
这会儿终于是哄回来了,温香暖玉在怀,以及方才那一番主动,当真是有些想吃他。
只是想到这人因着无上真人的事心情不大好,也就没舍得去要他,只轻轻在他的唇上落了个吻便散。
稍稍稳下了些,他才搂着人睡在边上,至于搭在他后背的手仍是小心拍抚。
岁云暮被他这么哄着,方才还有些混乱的思绪,这会儿也都散了。
同样的,也有些昏沉。
他下意识往醉须君的怀中又贴
近了些,同时也察觉到了这人的变化,哪里还不知这人是想要。
想也是,他方才那么一番动作,又哪里是这么容易能压下来的。
他虽是不喜欢这些,但却知道醉须君这么忍着并不好受,微微抬眸去看他。
醉须君也在他抬头时低下头,见他看着自己,笑着道:“怎么了?”
“其实你若是想要,我没事的。”岁云暮说着又去解他的衣裳,动作到是比方才娴熟了些。
正是如此,醉须君才散去的念头这会儿是又有了,那双桃花眸本就勾人,此时也是愈发厉害。
当即便翻身将人揽到怀中,低眸就去吻他。
屋中青烟渺渺,许久未散。
第二日天未亮,香炉内的宁神香此时已燃尽,但仍是余香环绕,很是好闻。
醉须君看着怀中沉沉睡着的人,面上的疲惫极深,眼尾处还泛着漂亮的红晕。
也知道这一夜是真的累到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么缠着闹过一夜,但大多都只是他一个人缠着,岁云暮也只是简单应着他,一两回后就没什么兴致了。
可昨夜岁云暮一直在迎合他,其实他知道其中仍是有讨好的意味,但更多的还是全身心的顺着他。
这让他心尖犹如染满了蜜糖般,甜的厉害。
微云是他的,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
想着这,他又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低头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
许是咬过几回,岁云暮的唇这会儿有些肿,上头还留了几个牙印,好看的不行。
同样的岁云暮被他这么一吻当即皱起眉,桃花眸也在此时睁开,看向他。
想是浑噩的厉害,眼中也都是迷茫,轻唤一声,“君和?”嗓音沙哑。
“恩?”醉须君听到了,嘴角的笑也是极深。
知道是夜里的缘故,他又吻了吻,然后道:“要不要喝水,我去倒?”
“恩。”岁云暮确实觉得嗓子有些哑,轻点了点头,随后才又闭上眼。
实在是太累,这么闭上眼后,他只觉得思绪是愈发的混沌,竟是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醉须君此时已经倒了茶过来,可却只看到岁云暮沉沉睡过去的一幕,手腕上的纱布已经掉了,这会儿就半倚在他的面庞边。
瞧着这,他是心疼不已,动作小心地揽着他往怀中抱了些,持着手中茶杯一点点将水渡给他。
待到一杯茶喝完,他才又重新给他上药裹上纱布。
后头又坐在岁云暮的身边好一会儿,看着他已经睡沉,他才穿衣出门去。
这会儿天色还早,清雨连绵,门内更是寂静不已。
*
白江陵此时正在自己的书房中,手边拿着卷轴册子,双眸低垂看着。
许是一夜未眠,他这眼中还染着些许疲惫,下意识伸手揉了揉。
也是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他也随着脚步声抬起头去。
屋门被推来,醉须君走了进来,隐约还从他身上闻到了一丝甜香。
屋里点了宁神香,可在他入门时,那股子甜香竟是将宁神香给掩去了。
这几千年下来,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一闻到醉须君身上的甜香,又哪里不知这人是从哪儿过来的,手中卷轴放下,笑着道:“你这么折腾他,也不怕他伤身,穆云烟不是说他身上有暗伤,你是真的一点也不顾及呀。”
何止是不顾及,看模样还是把人折腾惨了,不然不至于身上的甜香如此浓郁。
醉须君也知道他说的什么,同样也知道自己没了分寸。
不过他没有去理会这人的话,这是他与岁云暮的事,双修之事岂有同其他人议论的。
微云是他的,自然也只有他一人才能知道,哪怕白江陵与他有数千年的交情,他也不想同这人说道。
自然是没有去回话,随意拉了把椅子就摆在白江陵的桌前,坐下时也是懒洋洋的靠在边上,凤眸一瞥,道:“不尘山的事,你知道多少?”
第 52 章
这话落下, 指尖微微搭在左手手腕处,那儿绑了一缕红绸,朵朵金莲盛开, 精妙绝伦。
指尖轻抚细细描绘着上头盛开的莲花,就好似是在触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至宝一般,动作更显轻柔。
而他的此番举动, 白江陵并未瞧见。
不过即使是瞧见了,他也不在意,这会儿也只在意他的那番话, 道:“怎么好好的又问起此事来?”
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前头才刚问过不尘山的事,怎么这会儿又来问。
询问之下,他眼中涌上来一番疑惑,没了方才的那番打趣。
醉须君也在他出声时抬起头来,见他眼含疑惑,当真是一副没听明白的意思。
到也没想同他多打马虎,再者他也有些想知道其中之事。
在他闭关的这千余年间, 道门做了什么事。
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指腹轻抚着手下莲花,然后道:“不尘山无上真人的事, 你知道多少?”
“无上真人?”白江陵应着此话出声, 但同样仍是有些不解, 毕竟上回已经同他说过无上真人的事。
但看他如此,想着兴许是上回没有说明白, 于是他又道:“此事我上回与你说过, 无上真人带领不尘山弟子以及其他仙门弟子前往忘山关,那一次后无人归, 全死在了里头。”
此话说着,他不忍地轻叹一声气,同时眉心涌上来一阵疼意。
下意识,他伸手揉了揉,待好一会儿后这抹疼意才散。
忘山关一战是道门入境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战,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无一生还。
不仅仅如此,当时去的除了无上真人还有其余仙门的几位长老,也都统统折在里头了。
那一日不尘山满山白绫,其他仙门也同样如此,之后极少会有人去谈论此事,谁也不想去掀开这道疤。
现在醉须君重提,他的眼底染满了无奈。
身为道门主事,这么多年了,他甚至未能去那些仙门看过,妄为主事。
醉须君见此也知他在想什么,同样也能明白忘山关一战有多惨烈,光从不尘山那满山孤坟就能看出。
而这其中还不仅仅只有不尘山的人,更有其他仙门弟子,可以说那一行半个道门都搭在里头了。
听着他的话落,他细抚着手中莲花,随后顺着道:“之后呢,那些人都去了何处?”
“自是都送回了仙门,寻不得的人也都核对名字一同送回。”白江陵说到间又是一番叹气,几页的名字,那一日他甚至没有力气落笔。
不过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名字,可却是一条条鲜活的命。
醉须君并未去应他的叹气,抬眸道:“无上真人呢,也送回去了?”
依着岁云暮的话,无上真人的尸骨应该是没有送回去。
可白江陵现在这话,又好似是送回去了,这又是何意。
他对此虽也是疑惑不已,但面上仍是同方才那番淡漠。
而他的话却是惹得白江陵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就回过神,然后道:“岁云暮让你来问的?”
正是此话,醉须君也知道人真的是在道门。
可为什么,道门为何要扣留无上真人的尸骨,是何意。
他皱了皱眉,道:“你扣留的?为何?”
白江陵见状知道确实是岁云暮让他来问的,想也是,醉须君即使再如何喜欢岁云暮,总归来说他也与不尘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之前来问过一些事,也只是因为岁云暮是不尘山的弟子。
可现在却是插手问无上真人的事,那只能是岁云暮要他来问的。
只是此事涉及甚广,就是醉须君怕也是扯不出其中骨血来。
他讪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道:“你只要告诉他,无上真人确实已经死了,便好。”
“既然已经死了,为何要扣留他的尸骨?”醉须君知道他这是不想告诉,同时也知道恐怕已经
牵扯入道门内部,怕是与忘山关一战背后缘由脱不了干系。
难怪岁云暮宁愿用最不喜的双修之事也要来讨好自己,毕竟岁云暮如今的身份顶多就是个先者。
即使这身份在道门也算是较高的位置,但要想询问道门内部之事,怕是连门都入不了。
只是他家微云心系此事,一刻不知道缘由,怕是这几日都高兴不起来。
再怎么说,也该给个缘由。
于是,他又看向白江陵,道:“尸骨存放何处,你既然不愿将尸骨还回去,让微云看一眼总可以吧。”
再如何是内部之事,这人毕竟是不尘山的,总不至于还不让人家徒弟看一眼。
不过他还真给猜对了,白江陵连话都未有,这是真的打算将这事给压下了。
呵!
他冷笑一声,搭在手腕上的手仍是细细轻抚着上头莲花,随后道:“你不愿说,可是此事涉及到了道门那几位?”
白江陵是道门主事,他可以行道门所有的权利,甚至可以插手道门所有的事,相当于这整个道门都是他的管辖。
只是现在白江陵甚至连无上真人的尸骨都不肯让岁云暮看,实属反常,唯一能解释的是,这件事插手的是道门那几位真人。
若是他们插手了此事,那岁云暮就是等上千年万年,怕也是等不回无上真人的尸骨。
“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再问。”白江陵本就没打算瞒他,醉须君如今对岁云暮上心了,那不尘山的事肯定会插手。
若当真只是扣留也就罢了,不至于不让岁云暮看一眼。
可现在却不仅仅是扣留一事,后头涉及的事情太多,根本就不是岁云暮一个人可以触碰。
醉须君自是明白,眼底的冷意也随即涌了上来,里边儿还夹杂着一丝厌烦。
细长白皙的指骨轻轻勾着发绸绕着圈,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出声。
屋中也随之陷入寂静,许久未传来声响。
直到片刻后,他才出声,“道人那儿可有消息传来?”
“消息断在清风崖,已经命人去搜了,应该很快就能寻到。”白江陵听他提起紫衣道人,只当这是不打算插手不尘山的事。
想来也是,此事既然已经让那几位插手了,醉须君就算是想插手也难。
所以他也没再去说不尘山的事,只应着他提了紫衣道人的事。
“恩。”醉须君听闻也未多说什么,点头应了一声。
后头又提了其他的事,等离开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寝殿内有些静,宁神香的气息已经散了,只有些许甜香还残留着。
轻纱飘动,宛若女子起舞般,衣决飘飘。
醉须君入门后就去看床榻上,见岁云暮还睡着,薄被堪堪掩在他的身上。
他瞧着步子放轻了些,而后才到了床边。
白皙的背脊这会儿就露在被子外头,青丝半掩,上头的红痕数不胜数,甚至连同肩头上都留了几个。
这些皆是他昨夜一个个添上去的,那时便极喜欢,这会儿是更喜欢了。
下意识,他还伸手抚了上去。
不过又怕会吵醒了他,所以这动作格外小心,撩起他的一缕青丝后抚上他的肩头,一个个红痕在他的指尖下绽放。
但也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吟,熟睡中的人微微皱起眉,随后睁开眼。
夜里数次直到天明才散,岁云暮此时醒来也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眼中迷茫极深。
察觉到肩头的触碰,他侧眸看去,见醉须君坐在边上,疑惑地唤了一声,“君和?”
话音落下,他只觉浑身疲惫不已,抬眸又去看外头,天色有些暗沉,清雨连绵。
睡了这么一会儿,他有些分不清时辰,下意识又道:“什么时辰了?”话落坐起身来。
“刚入正午。”醉须君见他起身顺势揽着他往怀中抱,纤细的身子也随着他的起身展露无疑,薄被随意半掩着。
瞧着这,他低眸吻了吻他的肩头,后头又去吻他的颈项,很是亲昵。
岁云暮也有些习惯了他的亲吻,倒也没做什么,只微闭着眼靠在他的怀中。
颈项上的亲吻还在传来,他下意识微仰头倚在他的颈窝处,随后才道:“你出过门了?”嗓音暗哑。
醉须君的身上还带着凉意,看模样应该是才从外头回来。
“恩。”醉须君也没瞒他,稍稍收了吻,可手下揽着他的动作却是收紧了些。
将人紧紧抱在怀中,他才道:“有些事要去处理,就出去了一会儿,要不要用膳?”
岁云暮听闻也知道应该是道门的事,没去多询问,只顺着后头那番话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没什么胃口。”
他从辟谷后就没胃口吃这些,只是因为醉须君想他吃,才勉强吃上几口。
这会儿实在是累的难受,也就没打算去应付着吃,随口推拒了。
“可是又不舒服了?”醉须君听闻就想到岁云暮每回双修后就觉得腹部疼,不过因着先前发现了暗伤,调理以来这几日都没再难受过。
但现在瞧着他如此,只当这是又不舒服了,伸手就去帮他揉捏安抚。
岁云暮也知他的意思,并未推拒他的动作,反而在这番揉捏下很是舒适。
他这么闭眸小憩片刻,然后才睁开眼看向抱着他的人,轻声道:“没有,喝了几日药已经不难受了,就是夜里有些累。”
“那我陪你睡会儿?”醉须君瞧着他如此也是心疼不已,低眸靠在他的额间,手中揉捏未停。
揽着又抱了一会儿,他才脱了衣裳,陪着岁云暮往被褥中躺去。
岁云暮也在他的动作中稍稍侧身给他让出个位置,而后才顺势倚在他的怀中,眼眸微闭,小憩着。
醉须君瞧着嘴角笑意极深,同时又将他往怀中揽了些,很是亲昵。
他轻轻靠在他的发丝间,随后道:“微云,可要回瑶台仙境住?”
“恩?”岁云暮原本还有些浑噩的思绪,随着他的话醒转了些。
他疑惑地抬起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醉须君见他询问笑着摇了摇头,后头又道:“道门有些事需要我处理,之后两日我都不在道门,要回吗?”话落伸手抚上他的面庞,几缕发丝顺势落在他的指尖,亲昵相缠。
第 53 章
动作轻缓, 小心抚着他的面庞。
青丝就落在上头,皙白纤细的指尖勾着发丝,亲昵不已。
而后又抚上他的唇, 红润惹人,上头还留着几道牙印。
先前瞧见时还有些肿,这会儿到是散了许多, 可却仍是极好看。
小心抚了抚,他又忍不住低头去咬,含着往口中带。
岁云暮虽有些习惯了这人的举动, 但现在又被咬着, 还是会有些不适。
他轻轻皱了皱眉,下意识撇过头躲开了他的动作。
也是同时,这吻落在他的颈项上,轻轻啃咬着。
他有些无奈,漂亮的桃花眸轻瞥着又去看他,然后道:“昨夜这么多回,还不够?”
到底几回他也记不得, 总之这人是缠着他一夜。
结果这会儿才睡醒,这人竟是又闹起来了。
醉须君自然也知道他说的什么,轻咬着他的颈项, 又在上头留了个牙印, 他才抬起头。
见岁云暮满是无奈地看着自己, 那双桃花眸勾人的厉害,只是看着他就又有些想要了。
不过也知道昨夜这么多回, 岁云暮体内又有暗伤, 再闹恐怕会受不住。
他也就没有去闹他,只缠着倚在他的面庞边, 笑着道:“那等我回来?”说着嗓音中的笑也是极深。
岁云暮并不想理会他,但见他一直瞧着自己,大有一副自己不应他又得缠上来的模样。
不仅仅如此,这人的手是又开始作乱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点头应了一声,然后道:“要去几日?”
醉须君见他点头笑得高兴,低眸又去吻他。
不过有了方才那番推拒,他也没有吻的太深
,只浅浅落了几个吻。
待好一会儿后,这吻才散。
想是这会儿也才醒,夜里又是数次,岁云暮在这番亲吻下有些乏了,眼眸半阖倚在他的怀中。
而他的困乏醉须君又哪里瞧不见,又留了几个吻后他就收了,半倚在他的耳畔边,轻声道:“还不确定,等处理完后我就回来,微云会想我吗?”说着又将他往怀中揽。
此番话落,屋里头是静的出奇,轻纱飘动,清清冷冷。
他又低眸去看他,见他倚在自己的怀中有些安静,眉宇间的倦意极深。
瞧着这,他也没再出声,只揽着倚在他的发丝间,就是心里边儿有些失落。
其实他也知道,以岁云暮的性子又如何会想一个人,哪怕他们如今有了如此亲昵的关系,但岁云暮的性子却是难变。
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确定这人是真的睡着了,他才叹了一声气。
罢了,只要自己想他就行了。
这般想着,他心底升起来的失落倒也有些散了,搂着他又是一番安抚,至于手下揉捏的动作也是未停。
屋外清雨连绵,许久不散。
他这么抱着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准备离开。
岁云暮也在他起身时睁开眼,看着落在自己眼前的衣裳,眼眸半阖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从方才开始他便没有睡,对于醉须君的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想吗?
从他独自一人入道门开始,他便再不与人交心,千年了他早已忘了这个‘想’是何意。
哪怕当初在南城时,他也未曾用过这个。
而自醉须君出关到现在,他已经从他口中听过数次,可他却不知何意,该想吗?
他微微抬头,见醉须君正在穿衣,衣裳上的龙纹清晰可见,好似腾云而起般栩栩如生。
瞧了片刻他又低下眸,见白衣下一缕红绸,上头开满金莲,此时就缠在他的左手手腕。
他认了出来,知道这是自己的发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让醉须君给拿走,竟还绑在他的手腕上。
这也使得他看着那条发带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醉须君此时已经穿戴了衣裳,正要起身时注意到一丝异样,回眸看去,见岁云暮看着自己。
只当是自己吵醒了他,低身又去搂他,轻声道:“可是吵醒你了?”
岁云暮也在他低身时仰起头,双手顺势揽上他的腰,然后摇了摇头。
他没有出声,只靠在他的怀中。
醉须君不知他怎么了,但能看得出他兴致不高,不过也没多想,毕竟这几日来他都是这般。
轻哄着抚了抚他的背脊,他道:“睡吧,我等你睡了再走。”说着在他的耳畔落了一吻,哄着。
“恩。”岁云暮也在他的话下点头应了一声,眼眸微闭靠在他的肩头。
许是因为醉须君就在他的身前,他这会儿到是有些安心,呼吸间也都是他的气息。
方才看着他穿衣时,心底确实是有些不适,而现在这股不适散了,他想这应该就是醉须君口中的‘想’吧。
他有些舒适的倚在他的怀中,享受着他的轻抚。
约莫好一会儿后,他才又睁开眼去看他,道:“有些想了。”
“恩?”醉须君这猛地听到这话有些愣着,一时间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稍稍起身去看他,岁云暮白皙的身子也随之映入眼帘,颈项上的红痕多不胜数,惹人心动。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去看这些,只看着他的眼,疑惑地道:“什么?”
“你方才问我会不会想你,有些想了。”岁云暮应着他的话出声,漂亮的桃花眸中还带上了一抹浅笑。
正是如此,醉须君哪里还不知他此番话的意思,心中涌上来一番喜悦。
这是在告诉自己,他不仅仅会想自己,而且是自己这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想了。
他看着,心中的笑也是愈发的深,这是第一次岁云暮同他说道这些。
心中是一片欢喜,竟是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欣喜不已。
低眸时目光又落在他染了红晕的唇上,下意识就吻了上去。
许是太过高兴,他这番亲吻下有些失了章法,胡乱咬着,后头还搂着他往被褥间靠。
不过也知道,岁云暮这会儿不太舒服,不舍得他再累,只揽着他吻了几回便不再继续。
离开时见岁云暮半阖着眼看着自己,桃花眸是愈发勾人,忍不住又吻了吻,他才道:“不吵你,我陪你睡会儿。”边说边又去揉他的腹部。
岁云暮也在他的揉捏下有些舒适的呢喃一声,同样的也是愈发困倦。
没有出声,他只轻轻点了点头,思绪混沌了起来,很快便沉沉睡下。
醉须君见状知道他这回是真的睡着了,全身心的依偎在自己的怀中,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过怕会吵醒他,这抹笑有些浅。
搂着又是好一会儿,他才陪着一块儿睡下。
不过因着有事要离开,他也只陪着睡了一会儿便醒了。
怀中人睡得极沉,眼眸紧闭,眉宇间还染着一丝倦意。
他瞧着低眸在上头落了一吻,然后起身下床去。
衣裳随意换了一身,又在屋中点了宁神香,他才出门离开。
屋里边儿静了下来,青烟渺渺,直入云顶。
莲花朵朵,在雨幕下飘动,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好听。
*
醉须君离开别院后去了问天台,脚下白玉石阶三千,直通天际。
云层缥缈,四周蜿蜒山脉,随着他的步子只余下了层层叠叠散不去的云雾。
雨幕之下,白衣皓雪,落在青山之上更显清冷,霞姿月韵。
约莫走上片刻,终于是到了顶峰,由四根玉石所制轮回石柱立于两侧,脚下为太极两仪,一阴一阳,吸纳四周灵气。
此地为问天台,可开仙境天门。
而随着他的站定,四周又涌来数不尽的灵气,下一刻便闻一声鸟鸣,一青一白两只青鸾自天际飞落。
入台之际化为两道身影,青为男子,白为女子,风华月貌。
见醉须君在前,两人低身行礼,道:“属下见过剑仙。”
醉须君看着前头两人,美眸一瞥,道:“开门。”
随着他的话落,两人退身两侧,同时手中结印便见一道金光闪现,下一刻天门大开,浓郁仙息也在顷刻间蜂拥而出,笼罩大地。
一时间,清雨消散,晴空万里。
醉须君瞧着大开的天门,纵身一跃便闻一声龙吟,脚下白龙涌现,直入云霄天门。
不过瞬间,天门关闭四周也随即恢复原状,清雨连绵,许久不散。
而随着他的消失,站立于问天台前的两人也一同消失。
天门之后便是仙境,境内灵气缭绕,山脉连绵。
自仙境入人境以来,醉须君已有数千年不曾回过仙境,此行会入仙境便是为了不尘山一事。
道门那几位如今就在仙境道门,为了防止鬼道反扑,仙境内仍是有人镇守,那几位便留在此地。
如今道门一分两境,虽同为道门,但几千年下来极少会插手其中之事。
现在道门那几位三番几次插手,他确实是有些不高兴。
但因几人是他的前辈,且又是道门德高望重的几位,怎么说面子还是
要给,也就从未插手询问。
而现在不尘山一事,他不舍得岁云暮一直为了此事而忧心,只得插手一问。
行了片刻,他回了门内。
因着整个道门的人如今都已经去了人境,以至于此地寂静空无一人,门内繁花三千,仙气缭绕。
落地时白龙消散在云雾之下,他快步去了道门密室。
此时室内同样是一片寂静,四周摆放桌椅,香炉放置桌面,青烟渺渺。
不远处墙面悬挂三幅画像,各自持有先天至宝,银丝缥缈,身形卓越,乃道门之最。
他看了一眼然后步入其中,对着画像微微行礼,而后才起身,道:“几位前辈可在?”话落看向四周。
只是室内仍是一片寂静,好似并无人在。
不过他知道那几位都在,就是不出声,眉宇随即皱了起来。
正当这时,两侧墙面传来动静,金光涌现,询问声传来,“你怎么来了?”话落几道残影自墙面两侧出现。
第 54 章
残影腾空漂浮, 白雾笼罩下倒是瞧不出里头模样。
话音下,几缕白雾在空中缓缓飘动,而后又有一道女声传来, 细腻悠扬,“来寻我们有何事?”
“我要知道无上真人的尸骨在哪儿?”醉须君并未多言其他的,开口就问了无上真人的事。
也正是他的询问, 石室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半空中几缕白雾残影还在不断飘动。
约莫片刻后,白雾中才传来话音, 这回却是个略微苍老的声音, 只闻他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你们将人无端扣在道门,也该给个缘由吧。”醉须君听闻也知他们这是不愿说,同样也是愈发不解,究竟是何缘由,让他们将此事压下来,连尸骨都不愿还给不尘山。
而他的疑惑,几位真人又哪里看不出。
他们互相看了看, 随后最先道话的那名真人出了声,“你来就是为了此事,若是, 那便回吧, 此事已经过去千年不必再议。”
醉须君听着此话不由得冷笑一声, 然后道:“若我执意要再议呢?”话落低身坐在一侧座椅上,指尖顺势抚上手腕处缠着的发绸, 上头朵朵莲花涌现。
如此漫不经心的模样, 当即便惹恼了几人,便闻一声厉喝传来。
“放肆!”浑厚暗沉的声音涌现, 石室内都为之一颤。
只是醉须君却是对此无动于衷,仿佛是见惯了这些。
眼眸微抬瞥了他们一眼,里边儿还带着一丝厌烦,然后道:“几位莫不是忘了,如今道门掌教的是白江陵而非你们,当初你们让出道门时便应了不插手道门之事,可如今你们三番两次插手,倒不如将道门重新收回去也免得我在此地与你们再议。”
他最厌烦这几人的地方便是仗着自己的名望插手道门一事,当初要避世的是他们,如今拿出身份插手的又是他们。
这也使得他看着几人的目光渐渐冷冽起来,很是不悦。
而他的不悦,其余几位自是瞧了出来,同样也知理亏,毕竟确实是他们答应了不插手道门一事。
白雾间传来一声低咳,又一名真人出了声,只闻他道:“此事牵扯甚广,确实不可再议,若是传出口唯恐对道门不利。”
“哦?”醉须君听着轻应一声,眼底的讽意也随即涌了上来,后头又道:“所以你们便将人扣在道门?”
随着他的话落,几名真人再次止住了话。
也正是如此,醉须君知道他们是不会再开口,同样也明白忘山关背后缘由确实已经牵扯到道门,且还是不利。
但究竟是何不利,也就只有这几位真人知道。
这也让他愈发厌烦,好一会儿后,他才道:“我要见他。”
既然背后缘由牵扯甚广,那看上一眼应该是可以。
至少让岁云暮知道无上真人的尸骨还完好,不至于一直闷闷不乐。
至于背后缘由,道门有意瞒着,估摸着也是问不出什么来。
这番话下,石室内仍是一片寂静。
本就有些不悦,此时应着石室内的寂静他心里边儿的不痛快也随即涌了上来,眼眸一抬看向他们,冷然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可以不将无上真人的尸骨带走,毕竟几人的话他也是明白,同道门无利。
但不带走不代表他不打算去看,他今日来了仙境为的就是无上真人,自是要确保他尸骨完好,不若岁云暮会记上许久。
指尖轻抚着手下莲花,动作轻缓,可却也掩不去他眼底的不悦。
几位真人见状又哪里看不出来,同样也知道今日醉须君若是见不到,怕是不会走,甚至还会惹恼了他。
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道:“人我们是不会让你见,不过你可以带走他的遗物。”
人他们是绝不会让醉须君见,但也知道醉须君不会罢休,只得将无上真人的遗物交出来。
醉须君听着此话没有动作,可看着眼前白雾的眼神却是愈发冷冽,同样的里边儿的不悦也是极深。
他清楚,几人既然敢这么说,那今日他是无论如今都见不到无上真人的尸骨。
眉宇紧拧,好一会儿后他才道:“在哪儿?”嗓音暗沉冰冷。
就像他们说的,人既然见不到,可若是能取回无上真人的遗物,岁云暮哪儿至少有个交代。
几位真人听闻也知他这是不打算再询问下去,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他们道:“死湖。”
*
人境,道门。
天色已暗,夜色朦胧,清雨连绵。
岁云暮在醉须君走后又睡了许久,醒来时已是夜里。
因双修留下的疲乏这会儿也都散了,他下意识看向边上,见那儿空空荡荡,知道醉须君这是已经走了。
又看了看前头纱幔,他才坐起身来,薄被顺势散落,露出他染满红痕的身形,一朵朵桃花开的极盛,鲜红的好似快要滴血。
颈项上更是厉害,本就白皙,此番之下那是格外明显,隐约还能看到牙印。
他虽是瞧不见,但看自己手臂上以及身上的痕迹,也知道颈项上有多厉害,毕竟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在那儿添吻。
几回推拒这人根本就听不进去,后头他也就不再去理会,只由着他留了。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间,待片刻后他才下床去。
也正是如此,他清晰的看到自己腿上也都是红痕,一个个多不胜数,延伸至脚背上。
他瞧着下意识皱起眉,但也终究是未说什么,下床赤着脚去沐浴。
虽已经清洗过,但昨夜几番缠绵,即使已经清洗过他仍是觉得不适。
用的仍是药浴,瞧的出是醉须君走之前给他备着的。
暖意涌来,拂散了缠绵后的甜香,只余下阵阵药香味。
离开时已是片刻,随意取了件白衣穿上,然后才坐在桌边给自己上药。
磕磕——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下一刻又有一道女声传来。
“云暮,在吗?”
话落,敲门声再次传来。
岁云暮认出了来人,放下手中药瓶就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穆云烟,手上端着药碗,想是才煮出来不久,还有阵阵热气涌来。
瞧着这,也知道应该是醉须君麻烦她给自己送药,就是没想到她竟是会亲自过来。
稍稍让开道,他道:“让你多跑一趟。”然后伸手去接。
“无事。”穆云烟听闻摇了摇头,随后才入门去,又道:“正好我瞧瞧你的暗伤恢复如何,若是效果不显著,还得再换药。”
此话说着,她已经到了桌边,同时手上多出一颗香丸。
她又去了一侧香炉边,打开炉子时里头的宁神香已经燃尽。
将其拨开后,她才将香丸放入其中,替代了宁神香。
待做完后,她抬头去看岁云暮,道:“这是前两日才制出来的海木香,可以养神,我还带了几颗,这几日暂时先用这个替代宁神香。”话落又从衣袖间取了个瓷瓶子,摆在桌上。
“好。”岁云暮应着点了点头,然后将碗中汤药全喝了下去。
有些苦,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好一会儿后才将那股苦涩压了下去。
将药碗放在桌上,他低身坐下,同时伸出右手去。
手上还残留着药膏,方才只抹了一半他就放下去开门,这会儿有些化了,不过还是有。
穆云烟瞧见了,
她先是探了探他的脉,确定暗伤并无异样,才去取药膏帮他上药。
也是这时,她想到了件事,道:“对了,前辈回了仙境,你可知?”
天门开时,他们这些在门内的都瞧见了,同样也瞧见了入天门的白龙,知道是醉须君开的天门。
就是她有些疑惑,天门自入人境以来便再没开过,到现在已有数千年。
此时突然开启,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你是说,他回了仙境?”岁云暮听着她的话有些微楞,说道间抬起头,见她点头应声,也知人真的是回了仙境。
只是,好好的,怎么会回仙境。
他看着穆云烟,也是在同时,他忆起昨日的话,莫不是因为自己。
当初他不尘山弟子全数死在忘山关时,许多弟子都被送回了不尘山,哪怕寻不得的弟子也有个名字。
可他师尊的却是连个名字都未有,只被告知人已经死了,尸骨遗物什么都没有。
他入道门时也曾问过白江陵,但得来的回话永远都只是人已经死了,其他的是什么都不告诉他。
正是如此,他也能猜到应该是掺杂了道门内部的事,可那些都是道门的事,他只是想将师尊带回不尘山去。
这千年来,他什么都没有带回去,甚至连一丝消息都没有。
所以他昨日才会胡乱地想要求醉须君,他知道醉须君可接触道门中事,想必应该会知道其中的缘故亦或者可以帮他问问,究竟是何缘由要将他师尊扣在道门。
只是昨日一夜缠绵后,他也有些想明白了,醉须君虽为道门剑仙,身份极高,但再如何高也是难与那几位真人相比。
若此事真的被压在道门,那他想,醉须君怕也是难问到什么,且他期间闭关千年,更难。
所以晨起醒来后,他早已没了念想,却没想到这会儿告诉他,醉须君回了仙境。
突然回仙境,也就只有他的事了。
他微愣在原地,许久未作声。
穆云烟并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只当这是不知此事。
她也就没再提,后头为他重新换了药绑了纱布后,她才走。
岁云暮也在她离开后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后头还伸手抚了抚。
看着缠绕在上头的纱布,好一会儿后他才起身换了身衣裳,推门出去。
依着穆云烟的话,醉须君已经入仙境许久,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传来,着实有些担忧。
此时他也知道这人先前说的离开几日是什么,还以为真是道门有什么事,却没想到竟是因为自己去了仙境。
眉宇紧拧,他快步寻去议事厅。
外头天色已经彻底暗下,门内一片寂静。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随着他的靠近,有交谈声自里边儿传出。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属下告退。”
话音刚落,一道蓝衣身影自议事厅内走了出来,眉目星眸,面容冷峻。
岁云暮此时也才到门前,在听到里头声音时原是打算在外头等候片刻,只是这才刚到他就瞧见有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瞧着那人,他只觉熟悉。
但也没多想,总归来说都是道门的人,侧身越过他去。
只是在靠近时,他却是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第 55 章
雨幕下, 蓝衣随风而舞,身形纤瘦,头戴道冠, 银绸自冠上飘落,同那一头发丝缠绕垂落于他的身后。
约莫片刻,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下。
岁云暮看着已经离开的人, 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这个时辰,你怎么过来了?”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一番询问, 将他的思绪唤了回去。
他也随之回过头去, 见白江陵不知何时站在议事厅门前,身侧还站着副主事桃千尺。
瞧着前头的两人,他稍稍收起心绪,低身行礼,“见过主事,副主事。”
“外头雨大,进来说吧。”白江陵见他行礼轻应一声, 然后才随同桃千尺一块入门去。
接连几日下雨,厅内也都是一片清冷。
入门后,两位主事已经坐在桌边, 手上拿着茶壶斟茶。
桃千尺将茶摆到跟前, 抬眸看向入门的人, 道:“坐吧。”
岁云暮见此也未说什么,低身坐在他们的跟前, 至于那杯茶此时就放在他的面前。
他没有去接, 只看了一眼便去看白江陵,道:“主事, 前辈可是回仙境去了?”
虽说从穆云烟口中他已经得知此事,但毕竟未曾看到,难免会有偏差。
“你们私底下也是这么唤?”白江陵没有去回他的话,而是顺着他的称呼出声,里边儿还带着笑。
早晨醉须君来时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甜香,可以瞧出,两人是有过双修,而且还是才双修后就来找他。
还有岁云暮脖子上那些痕迹,虽然这会儿有些退散暗淡,但仍是瞧的心惊,一个个遮都遮不住。
两人的关系都如此亲密了,岁云暮这会儿竟是唤他前辈。
这让他有些好奇,难不成私底下也是这么唤。
想着这,他眼底的笑极深,同样也是极其好奇。
到是岁云暮被他这没来由的话给问的愣神,一时间也不知他此话何意,私底下?
他的愣神副主事桃千尺自是瞧得清楚,虽也有些好奇,不过也知道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且看岁云暮的模样,应该是对这些没什么太在意,怕是对醉须君都没什么在意的。
也就没有顺着白江陵的询问出声,转了话语,道:“他走之前没有告诉你吗?”
“何意?”岁云暮听着此话疑惑地出声。
桃千尺看了一眼白江陵,见他点头,他才道:“仙境那儿出了纰漏,主事便让他回去瞧瞧,应该过两日就回来了。”
“纰漏?”岁云暮应着皱起眉,不知他口中的纰漏是什么。
不过也清楚了,并不是因为自己才回的仙境。
这让他担忧的心思,稍稍散了些。
他不知道忘山关一事究竟牵扯了什么,但总归是自己的事。
道门既然有意隐瞒,醉须君若是为了此事寻去道门那几位,唯恐触怒了他们。
微微低下眸看着杯中茶水,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
待片刻后,他才收回思绪,抬眸看向前头的两位主事,道:“多谢主事告知,那属下便告退了。”
“好。”白江陵点头应了一声,后头又道:“惟桑那儿你别担心,过不了几日他就回来了。”
岁云暮也知意思,应了一声后出门离开。
厅内很快只余下他们二人,寂静不已。
白江陵端起桌面茶盏,放了片刻,这会儿已经有些凉了。
他低头抿了一口,浓郁茶香也随即涌入口中,到是惬意。
边上桃千尺看着人离开,然后才去看白江陵,道:“这事,为何瞒着他,醉须君是为了他去的,瞒着好吗?”
“是惟桑让瞒着的。”白江陵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此事是醉须君让瞒着,也知道是怕岁云暮担心。
桃千尺听闻虽仍是觉得不妥,怎么说都是为了岁云暮去的,结果这事还瞒着他。
但也明白应该是怕他担心,毕竟这会儿都已经来问了,可不就是担心。
说来,醉须君此番回仙境去,他也有些担心,而且还是为了不尘山的事去的。
他悠悠地叹了一声气,道:“这事,那几位都已经压下千年,现在醉须君重提,怕是难对付。”
“这不正好。”白江陵到是并不怎么在意,他重新又添了茶。
“何意?”桃千尺并未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出声。
白江陵没有应声,笑着低头喝茶。
又过片刻,见桃千尺真是想不明白,他才道:“这件事背后缘由知道的也就那几位,连我们都不知道,就像惟桑所说,那几位手伸的太长了,当初就是应了不允许插手道门的事,可现在不仅仅插手了甚至连我们这儿都
隐瞒压下。”
“不管此事究竟涉及到什么,那都是道门的事,可他们却私自压下,不仅扣下无上真人的尸骨,连同他的遗物也都藏得紧,根本无法给不尘山交代。”
“不尘山满门全搭在里头,我们还扣下无上真人的尸骨,岁云暮没有倒戈鬼道已然是他最大的容忍。”
“惟桑现在旧事重提,即使不能拖出其中之事,至少也能给他们一个警告,省得他们再想继续做道门的主。”
此番话落,他放下手中茶杯,侧眸看向桃千尺。
也正是如此,桃千尺哪里还不明白其中意思,这是故意让醉须君找上那几位去。
他下意识笑了笑,道:“你也不怕他回来你遭殃。”
“你以为他不知道?”白江陵听着他的话微挑了挑眉,后头又道:“牵扯到那几位,他可比我们清楚,不过就是为了岁云暮罢了,就算要不到人,以他的性子怎么也会从他们手上要到无上真人的遗物,给岁云暮一个交代。”
“我算是明白,他对岁云暮是真的上心了,而且还是把人家放心尖上的那种。”他说着轻啧一声,但面上的笑意却是未散。
“确实是放心尖上过了。”桃千尺应和着出声。
后头又说道两番,他们才散。
*
岁云暮离开议事厅就往别院去,夜色朦胧,脚下涟漪阵阵,步步生莲。
也是这时,见别院外站着一道身影,身着绛紫色道袍,手持素色油纸伞,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瞧着前头的人,岁云暮认了出来,是修有容。
不知道他怎么站在自己别院外,疑惑地走了过去,待行至几步之外他才停下,然后道:“寻我可是有事?”
正是他的出声,将修有容的思绪给唤了回来。
他快速回过头去,见岁云暮不知何时站在台阶下,一袭白衣似雪,入眼看去宛若出水白莲,不染世俗。
看到他的一瞬间眼底涌上来一番喜悦,原以为又会同前头几回一样扑个空,却没想到今日竟是在。
下意识,他步下台阶迎了上去。
也是这时,他瞥见岁云暮颈项上那开出来的朵朵桃花,红的好似快要滴血了一般,如此肆意的落在上头。
他看着又哪里不知这些是什么,心底涌上来的欢喜在这一瞬间全数消散,甚至好似一股凉意自手指尖涌上心头,冷的蚀骨。
是醉须君?
想到那一日醉须君带走了岁云暮,之后便再没见过岁云暮,所以这些是他留的吗?
他想这么问,可他却是问不出口,眼中神色暗淡。
而他眼中的暗淡岁云暮瞧见了,也知道他是因何缘由,身上那些痕迹是多不胜数,尤其是脖子上。
此时他到是知道醉须君为什么总喜欢留这些,大致就是占有欲作祟。
修有容对他的那些心思他清楚,这会儿看明白了也好。
所以他没有出声解释,只道:“有事?”
“没什么。”修有容听着他的询问眼底涌上来一番失落,原以为他会解释一番,可却是连解释都没有。
同时他也知道这些痕迹真的是醉须君留着的,从那一日看到醉须君同那个凡人一样的容颜时,他就该知道岁云暮会作何选择。
这一瞬间,他还真是有些羡慕醉须君,尽管岁云暮心中念着的是那个凡人,可如今能留在他身边的却是醉须君,而那个凡人也已经死了,岁云暮会对他动心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事。
他在说道间摇了摇头,后头道:“梅花镇后续的事,一直想来告知你,不过几回都没见你在,事情都已经办妥,你无需再担心。”
“恩。”此事岁云暮先前就已经从醉须君口中得知,不过看修有容如此,他也没有出声驳回,只点头应了一声。
这会儿雨有些大,修有容不知在这儿站了多久,衣摆处湿了一大片。
他看了看,然后道:“可要进去坐会儿?”
怎么说也是特意来此处寻他,岂有拒人于门外的事。
“好。”修有容听着点了点头,心底那一番失落也稍稍散了些。
他持着伞,跟随着往里头去,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一袭白衣洁白如雪当真惹眼,尤其是上头盘旋于云纹中的银丝白龙。
瞧着这,他下意识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同时也知道了这衣裳是谁的,是醉须君的。
还以为岁云暮如今只是将醉须君当作那个凡人的替身,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可看着他身上的衣裳才知不仅仅只是替身恐怕是已经对他动心了。
不然以岁云暮的性子,哪里会穿其他人的衣裳。
微微低下眸,眼中失落涌现。
他没有作声,跟随在身后。
“先者!”
正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道惊呼,下一刻便见雨幕下行来一道身影,不知是遇到了什么,步子匆忙。
第 56 章
岁云暮也循着声音回过头去, 见一名弟子匆匆到了跟前。
想是一路匆忙跑来,身上湿了一大片,止步时也是连连喘气。
瞧着这, 他道:“出了什么事?”
来人听到询问抬起头,他稍稍缓了一口气,同岁云暮行了一礼然后看向一侧的修有容, 道:“先者,清风崖那儿有消息传来,说是有大量凡人上山, 之后便再没人下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修有容听着快步迎上前。
弟子也不敢多耽搁, 忙道:“就午后那会儿,我们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们下来,猜测恐怕那人就躲在里头。”
“我知道了,去传话莫要他们打草惊蛇,我随后便到。”修有容听闻也知紫衣道人应该就躲在里头,先前他奉命追查紫衣道人,但消息断在那儿。
不得已只能让人留在清风崖看守, 其余的则去周边搜,没想到人竟就躲在清风崖。
留着此人,始终是大祸, 既然现在寻到了线索, 绝不会让人逃了。
那名弟子忙点了点头, 又行了礼他再次步入雨中,快步离开。
在他离开后, 修有容回头去看岁云暮, 道:“微云,我还有事, 就不留了。”
“可是棘手?”岁云暮这几日一直都住在瑶台仙境,后头又在不尘山留了几日,对于道门的许多事知晓甚少。
此时听着两人的对话,虽不知所为何事,但听得出有些棘手。
“是有些。”修有容对此到也未隐瞒,应着点了点头后又道:“前几日儒门那儿递来消息称我门内有人杀了几个儒生,我奉主事之命前往追查,消息断在清风崖,便命人守在那儿,此时才得来消息。”
随着他的话落,岁云暮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了,是杀了儒生的那个紫衣道人。
清风崖在中原,确实是应了醉须君那句不在江南了。
他看着,然后道:“可要我随同一起?”
看修有容的模样以及先前醉须君的话,这个紫衣道人确实是有些棘手,怕是不好对付。
修有容没想到他会如此问,不过此时也没时间去多想,点头道:“也好。”话落才下台阶去。
*
清风崖离道门有些距离,一路乘风而去,约莫半个时辰才到。
山内大雨倾盆,云雾缭绕,望眼看去仿佛置身云海,整座山都被笼罩在其中。
金莲花瓣落地时化为流光,同落下清雨融为
一体。
林内一片漆黑,只隐约能够瞧清模样,耳边还有鸟鸣声传来。
“先者!”
与此同时,前头传来一声呼唤,便见一名弟子快步跑了过来。
修有容见是自己命令留下的弟子,道:“在何处?”
“先者随我来。”那名弟子应着他的话点头,然后带着他们往林间深处行去。
岁云暮一同跟随,目光则看着四周,林内有一股浓烈的死气。
他嗅着那股子死气,下意识皱起了眉。
修有容察觉到了,侧眸看去,道:“怎么了?”
“没什么。”岁云暮并未多言,摇了摇头。
正是如此,修有容也不再问,跟随着弟子往前头去。
约莫走上片刻,他们到了一处洞府外,此时那儿还有几名弟子等候着。
听到动静几人纷纷回头看去,同时攥紧手中银剑,眼含冷冽。
不过再看到来人是修有容时,他们松了一口气同时放下手中剑,快步迎了上去,行礼道:“属下见过两位先者。”话落又去看岁云暮。
岁云暮见此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几名弟子又将目光放在修有容的身上,道:“先者,可要入洞府?”
“人在里头?”修有容因前头不在清风崖,所以几人所说的事还未有所确定,询问之下又道:“你们可去里头探过?”
话落,几名弟子互相看了看,然后道:“回先者,属下在寻到此处时曾在外头探过,但里边儿被施了术法漆黑不见底,什么都瞧不见。”
“也就是说暂时还未能确定那人是不是在里头?”修有容说道间皱起了眉,依照方才几人的禀告,可以确定紫衣道人确实是在清风崖。
只是究竟躲在清风崖何处却是并不知,而眼前洞府更是如此,天灵地杰之处往往会有散修常住,清风崖便是。
还未探出虚实,若贸然动手定是不妥。
几名弟子自也是清楚意思,只知道凡人一直没下山,可却未能瞧见凡人究竟是入了何处,就像是被浓雾笼罩了般遮去了他们的眼。
这让他们有些懊恼,那时该盯紧些。
岁云暮站在边上并未去应几人的话,他只看着前头不远处的山府洞脉,眉宇微拧。
才入山中时他便察觉到了死气,虽有些稀薄又被山中灵气遮掩,但还是能注意到。
而这股死气一路行来也都未散,反而愈发浓郁,直至此处洞府死气已经彻底掩去了洞府周遭的灵气。
不过这些死气被用了障眼法,极难被发现。
他体内金莲为世间至纯之物,这些死气再如何遮掩他都能察觉到,看来那紫衣道人确实是躲在这儿,至于所说的凡人,恐怕已遭不测。
看着前头洞府,他道:“人应该就在里头,入山的凡人大致是已经死了,不过也难保不会有幸存的。”话落看向修有容。
“你的意思是人在里面?”修有容听到了他的话,转头看向他。
见他点头,才又抬头去看前头的洞府,雨幕下的洞府弥漫着一股阴森之气,就好似有什么正盯着他们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知道岁云暮不会胡言,既然是如此说了,那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但终究是什么都未瞧见,他看着好一会儿后才下决定,回头同几名弟子交代,“我随同微云入内一探,你们将周围探查的弟子都聚集过来,若我们一个时辰内未出洞府,便回道门寻主事,可知?”
“属下明白。”几名弟子点头领命。
修有容这才再次去看岁云暮,道:“入内一观。”
“恩。”岁云暮听闻点头应声,随后才一同入洞府去。
洞府外是一大片福泽地,设有七星六魂阵法,摄魂心魄,入阵者只觉魂体松动,躯体难以控制。
若是境界不足者入此阵魂飞魄散,实乃大凶之阵。
脚下福地淤泥横生,犹如置身百米沼泽地,落地时淤泥化为白骨手,直取两人。
岁云暮在白骨手出现时飞身一退,足尖落地生出朵朵金莲,步步退至洞府一侧。
看来洞府内的人已经知道他们来了。
也是同时,淤泥再次发生变化,一具具森白骸骨出现,空洞的眼眶上沾染了大片淤泥,仿佛落泪般凄寒阴森。
骸骨缓缓张开口,一口黑气吐出,伸手朝着两人行去。
不过片刻间,整片福泽地便已被大片骸骨所包围,一股浓郁的怨念之气涌现,雨幕下更显骇人。
岁云暮见此大致能猜到,这些应该就是先前弟子口中入山的凡人。
原以为只有几个,却没想到有如此多,紫衣道人抓这么多凡人是要作何?
修炼吗?
忆起醉须君提过的,紫衣道人被逐出道门的原因便是因为以凡人来修炼道术,而现在此地又有如此多的骸骨凡人,恐怕同样是为了修炼。
金丝缠上他左手手腕,朵朵金莲盛开,落入掌心之际幻化金莲单锋剑,金丝莲花剑穗顺应而下,剑锋凌厉,清雨之下寒光诧现。
抬眸又看了一眼被骸骨遮掩的洞府入口,他快速抬剑,便闻一声惨叫,骷髅骸骨在两仪剑下瞬间被劈成断骨,全数掉落在泥潭沼泽地。
知道这些只是紫衣道人故意拖延他们,倒也没有太恋战。
侧眸看向修有容,见他同时看来,还示意着点头。
知道他这是看透了,收回目光手中单锋剑猛然一扫,千丝万缕金莲顺着银剑全数飞出,花瓣落地泥潭中随即生出数不尽的金丝,缠绕在人骨之上。
凄厉的惨叫声猛然袭来,被金丝缠绕的骸骨此时已经生出朵朵莲花,最后在金丝的搅动下全数被搅碎,骨头落地沉入泥地。
原本还被掩盖的福地也被金丝清理出一条道来,直通入口。
他并不打算与这些人骨多纠缠,先不说此地已经成了紫衣道人的炼尸地,单从他设下的七星六魂阵也能看出不可多留。
再者,还未寻到紫衣道人,恋战也只会将人放跑,自是不可取。
入洞府时,方才还在耳边的雨声消失了,四下一片漆黑,寂静不已。
就同几位弟子所言,洞府内被下了术法,漆黑不见底,饶是他们这些修者都看不清四周模样。
“微云,你如何?”
也是同时,修有容的声音传来。
他快速回过头去,因着此地一片漆黑,所以他并未瞧见修有容的身影,就连入口处的光亮也都已经消失,仿佛置身于黑暗之地。
拧眉看了看四周,然后他才应声道:“没事,此地被施了咒术,还需小心行事。”话落抬手,便见掌心处涌现一阵微光,一朵不过半掌大小的金莲出现,金色薄雾环绕其身。
正是此番,就站在边上的修有容看到了,虽只堪堪一丝光亮,可却也能够看清岁云暮的面容,白皙俊美,谪仙动人。
那双桃花眸中此时就倒影着金莲,宛若瞳孔中盛开金莲般,光彩夺目。
因着两人此时本就靠的近,以至于他还能闻到岁云暮身上的淡香,而他瞳孔中的莲花也是看的清晰。
明明已经知道岁云暮与醉须君是何关系,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岁云暮见他半天未应话,只当是方才受了伤,眉宇一拧,道:“可是方才受了伤?”
“没。”修有容此时也终于是回过神,快速看向别处,掩去眼中情意。
摇了摇头后,他又看向前方,没了金莲的光亮,此时看去是一片漆黑,他收起心绪,道:“我们走吧,他既然换了阵法便是已经知道我们要来,小心些。”话落走在前头。
岁云暮看着他往前去,稍稍也清楚他方才是怎么了。
他看了看并未出声,跟随着一同入内,只是步子却是隔开了些。
第 57 章
修有容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心头的苦涩也是极深,终究是没有机会了。
从第一眼看到醉须君时他就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又何必再执着呢, 不若到时恐怕连好友都难做。
不再去多想,手中剑微提,往前去。
此处洞府有些宽阔, 不知是不是为了引他们进去,这一路行去除了洞府外的福泽地便再没遇到其他凶险。
但正是如此,反而是让他们愈发小心。
修有容回头看了一眼岁云暮, 小声道:“小心些。”
“恩。”岁云暮自是有所察觉, 毕竟能看得出先前在福泽地时紫衣道人确实是想拖延他们,可这会儿却又什么都没了。
如此反常,自是要小心为上。
*
仙境,道门。
境内仙气缭绕,桃香入天山,满地繁华。
醉须君此时正坐在石室内,虚空漂浮数道白雾, 浓郁仙息在石室内弥漫。
他并未作声,指尖轻抚着缠绕在手腕上的发绸,莲花朵朵, 入人心扉。
眉宇微挑, 他看向虚空几道白雾, 冷然道:“你们倒是会藏,都藏去死湖了。”
知道这几位会将无上真人的遗物藏起来, 却不想竟然藏去了死湖。
几位真人听出了他话中的讽意, 没有应声,白雾在空中缓缓飘动。
醉须君见此也再多说什么, 快速起身离开。
死湖乃道门禁地,境内常年阴雨交加,贫瘠荒凉,不见天日。
入境时便闻阵阵恶臭涌来,阴雨连绵,染湿了他的衣摆。
死湖漆黑不见底,入眼看去平静的连一丝波澜涟漪都未有,仿佛没有任何活物般,骇人惊悚。
周遭同样是什么都未有,只有一眼望去数不尽的黑石。
道门禁地有数千,死湖便是其中一处,传闻死湖内关押着上古邪物,千年万年镇压此处。
他虽是道门剑仙,但这死湖也只听闻倒还是第一回来。
先前也只将死湖传闻当作玩笑话,只是此行入境,他却是清楚,此地当真有邪物镇压,就是不知是何邪物。
明明在下雨,可湖面却是一片平静,仿佛雨水并未落在湖上。
瞧着这,他知道那邪物就在死湖中,这会儿没什么动静,也不知是在沉睡还是被封印没有神识。
但不管是何,在不知死湖内的是何邪物时,贸然下水取物定是不妥。
他侧眸看向四周,见周围环绕着死湖的山脉之上高然耸立着九把石剑,石剑数万尺仿佛是要将山体斩断般嵌入山中,只余下半段剑刃还留在外头。
想必这数把剑应该就是镇压死湖邪物的阵眼,一旦这几把剑断裂,邪物恐怕就会挣脱束缚冲出此地。
他看着那几把剑,眉头微拧,搭在拂尘上的指尖轻敲了敲,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雨声淅沥传来。
而在他未瞧见之处,死湖内突然传来一番动静,湖面仍是极其平静,湖下却是一阵翻涌,一双巨大的金色瞳孔诧然涌现。
金色瞳孔泛着森冷寒意,只片刻却又快速闭上,湖中漆黑一片,仿佛方才那一双金瞳从未出现。
醉须君虽未瞧见湖中出现的金瞳,但那一瞬间出现的浓郁恶臭却是察觉到了。
入境时那股子恶臭一直都未散,知道应该是与镇压的邪物有关,而方才那一瞬间恶臭变得极其浓郁,便知邪物出现了,且应该就在湖边。
他收回目光看向湖面,见湖中一片寂静,低眸又去看脚边。
数块细小石头就在他的脚边,眼眸一冷,脚足微抬直接就将脚边的石头给踢了过去。
咚——
便闻一声闷响,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涟漪。
而这之后再次陷入寂静,涟漪此时已经散去。
但也是在刹那间,水中瞳孔再现,下一刻一条暗青色巨蟒冲出水面,身形巨大竟是同身侧几座山峰相披靡,石剑与它并齐。
它看着死湖边的人,瞳孔中布满寒意,蛇口内长满数不清尖锐獠牙,恶臭味随即涌来。
也是在同时,它猛地就朝着醉须君袭去,血口大张漆黑不见底的喉咙犹如深渊般,惊悚骇人。
“莽?”醉须君看着眼前宛若巨山的莽微拧眉,同时侧身直接躲开,飞身落在一侧山脉石剑剑柄顶端。
白衣飞舞,宛若初晨降雪,洁白无瑕。
如此声势浩大的镇压,只镇压了一条莽?
他疑惑地看着死湖中的巨大青蟒,又见它快速起身,张口间吐出一口浓水来。
漆黑色的浓水所过之地寸草不生,就连周遭石头都被腐蚀殆尽,可见此物有多厉害。
正是如此,醉须君倒也稍稍上了心,在浓水袭来时就已经躲开。
石剑被腐蚀,下一刻露出一把青光银剑来。
知道这剑是镇压之物,自是不受眼前这条青蟒影响,他也没有太去在意。
躲开它的攻势后就看向水中,双指并合,便见一条不过只有一指大小的白龙出现,猛然钻入水中,去寻无上真人的遗物。
只是这白龙才入水中就见又一双金色瞳孔出现,张口间直接将那条白龙连同湖水全数吞入腹中,湖水翻涌冲出水面,朝着他袭去。
正是如此,湖面之上出现两条青蟒。
“双头蛇吗?”醉须君见状也知这应该是一条双头蛇,手中拂尘直接一扫,扫在蛇头之上。
一声凄厉惨叫声传来,其中一条青蟒蛇头猛地就摔向湖面,传来一声巨响。
湖水翻涌,水面涌来阵阵波澜,巨蟒已然沉入水中。
至于另一条巨蟒却又再次出现,以极快的速度袭向他。
不过这也都被躲开,以至于巨蟒直接撞在一侧山体上,竟是将半边山体给撞碎。
山石滚落,传来一声声巨响,全数滚入死湖中。
醉须君也不再去理会,直接去了湖面,准备取无上真人的遗物。
只是脚尖也才触碰到湖面,他便察觉到异样,冷眸一瞥下一刻快速飞身离开。
也是在同时,他脚下蛇口出现,跟随着他冲天而起,金色的瞳孔染满寒意,獠牙锋利似要将他吞下去。
醉须君在一个转身之间往一边退去,白衣在空中滑过一道银光,在这一片死湖之上显得格外清晰。
而巨蟒紧随其后,竟是死咬着不肯放。
他看着眸色一沉,在巨蟒过来的刹那抬脚一踢,直接就将其给踢飞出去。
巨大的冲力之下,蛇身快速倒下,湖水溅起数米之高。
正当他准备去查看时,却察觉到身后异样,又有一条巨蟒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袭来。
注意到这,他未做停留,快速离开再次落在一侧巨剑顶上。
也是同时,方才还倒在山边的巨蟒起了身,此时已回了湖面之上。
正是如此,他才发现并非是两头蛇,竟是三头蛇,狰狞恐怖的蛇头此时正大张着口,传来阵阵嘶吼。
死湖中镇压的是三头蛇?
若说方才以为是双头蛇时他还觉得那几把巨剑有些多此一举,可现在看才知竟是三头蛇,也难怪要将其镇压在死湖中。
那吐出来的死水便已然能为祸苍生,任由它在外头,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它口下。
不过他此行来并不是为了灭这三头蛇,是为了寻被道门藏在此处的遗物。
他快速躲过迎来的三头蛇,随后便打算入水一观。
可也在这时,却见波涛汹涌的水面又涌来一番动静,一条暗青色巨蟒出现,盘旋而上。
这还未完,后头竟是又出现几条巨蟒,四面八方直入天际,遮天蔽日,死水翻涌。
九头蛇?
是相柳!
醉须君看着眼前凶猛的庞然邪物,没想到会是上古邪物相柳。
他竟是不知,道门禁地还镇压着此等邪物,当真是诧异。
可还未等他细想,目光却是瞥见相柳的身前有一道红光,似是有什么东西嵌在上头。
但因着那道光太过微弱,嵌在相柳如此庞大的身躯上,倒也瞧不清红光下的是什么,只隐约察觉到上头缠绕着浓郁仙息。
依着道门那几位的话,无上真人的遗物被藏在死湖,那这红光下的必然就是他要的。
又见九头蛇袭来,他快速躲开,飞身朝着它的身前去,只打算将那东西给取来。
只是他这还未靠近,便见周遭蛇头猛然缠上他。
巨大的蛇身缠绕之下,连同他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其中,蛇身盘旋,湖水翻涌,骇人惊悚。
不过也只片刻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缠上去的蛇头
猛地就朝着一侧倒去,醉须君雪色的身影也随即出现,在夜色下涌现一道银光。
但其余的蛇身却又再次缠了上来,直直朝着他扑去。
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一同而来,便见蛇身上弥漫着浓稠粘液,所触之地全数化为腐骨地。
醉须君退身时衣摆处触碰到蛇身,粘液竟是瞬间将他的衣摆腐蚀殆尽。
瞧着这,他微微皱起眉,又注意到身侧暗青色蛇头猛地张口咬来,巨大的蛇口内恶臭遍布,袭来之际竟是遮天蔽日不见光亮。
他自是有所察觉,快速一退。
可才退,他的身后蛇身再次袭来,四面八方九头聚拢,齐齐缠上他。
犹如深渊般的蛇喉传来阵阵嘶吼,金色瞳孔更是泛着骇人的寒意,巨大的身躯盘旋在湖水中,竟是连两侧山峰巨剑都难以将它遮掩,甚至其中几把巨剑也随着它的动作出现了数道裂缝。
白衣身影足尖一踏直接便朝着天际飞去,只是这九头蛇却是紧跟其后,直入云霄。
也是在同时,云霄之中传来一阵龙鸣,白龙降世。
第 58 章
大雨之下, 白龙自浓雾之中出现,银色鳞片随着它的身影泛着骇人的冷光,大雨倾盆, 龙鸣不断。
九头蛇此时已经跟随而上,蛇口中流出暗黑色脓液,落地化为无边沼泽腐骨地, 直接咬上九霄白龙。
蛇身不断缠绕盘旋,似是要将那白龙撕成碎屑。
白龙看着九头蛇,赤金色双瞳轻轻转动, 里头涌现一阵寒意。
在九头蛇袭来之际, 它便已有了动作,一声龙鸣之下猛地咬住其中一条蛇头。
尖锐的獠牙在瞬间刺入蛇体,脓血随即溢了出来,恶臭味弥漫。
脓血所过之地皆出现腐蚀,饶是白龙周身也都被腐蚀。
不过它却是好似根本未察觉到般,撕咬之下迫使九头蛇快速往一侧退去。
同时,其余几条蛇身也随即缠了上来, 猛地就缠在白龙的身上。
白龙自是察觉到了,快速松口锋利的爪子便直接抓在蛇身上,深深划开数道血口。
正是如此, 脓血全数溢出, 此处瞬间便成了腐地, 寸草不生。
可这还未完,白龙咬住其中一条蛇头猛地就将其撞向一侧山脉, 直直撞在巨剑之上。
湖水翻涌, 山崩地裂。
九头蛇也在此时咬住白龙龙身,同时缠了上去。
一时间, 龙蛇相争,竟是难分高下。
醉须君此时就站在龙角之间,随着两者撞击山面传来一阵剧烈动荡,劲风冲散四周大雨轰然袭上他的身侧。
白衣随同龙须鬃毛在雨幕下飞舞,连同发丝也都被吹的凌乱,道冠下银绸缠绕其中,面容冷峻,犹如降世仙人。
被白龙咬住的蛇首已然有些奄奄一息,鲜血淋漓,倒在山面上。
它仰起头还想起来,可却被白龙一脚踩了回去,蛇身也随之一同倒下。
不过这毕竟是九头蛇,只是伤了其中一条还有剩余八条。
于是这八条再次袭来,巨大的蛇躯将整片死湖给搅动的一片混乱,潮水翻涌直冲湖岸边。
周围原还是一片平地,可随着它的动作,湖水已经彻底将其淹没,入眼望去成了一片汪洋。
它快速咬住白龙的腿,吃痛袭来,迫使白龙回身反击。
正是如此,白龙张口就咬上那条正死咬着自己的蛇躯上,一阵嘶喊声传来,那条蛇猛地松开了口。
下一刻,它也被白龙一脚踩在山体上。
石剑就在边上,蛇躯这么砸下去时正巧就砸在石剑一侧,同时山石崩塌全数往它身上砸。
不过片刻,就已经被掩盖,没了动静。
剩余六条仿佛根本未瞧见这些般,直接冲了上去。
因着已经损了两条蛇头,比起一开始的凶猛来,六头蛇到是差上许多。
此地又有阵法镇压,即使再如何厉害也难从仙家手中讨到好。
不过片刻间,白龙便已占据上风。
又闻一声巨响,最后一条蛇身伴随着嘶吼声下猛然倒了下去,涌入湖水之中,同那一片漆黑融为一体。
此时蛇身上已是血迹斑斑,血水自蛇身上流出浸没在湖水中,恶臭味浓郁,扑面而来。
同样的,白龙身上也早已布满伤痕,血水染红了它的龙鳞,发丝同样是一片血红。
它看着脚下的九头蛇微喝气,浓浆血水不断地从它的口中溢出来,落在蛇身上同那些腐臭脓血融为一体。
待好一会儿后,它才微微仰头,似是要去看醉须君。
只是它这还什么都未瞧见,被它踩在脚下的蛇头却是又有了动作,金瞳猛地一睁,下一刻直接仰起头咬上它的脖颈。
正是如此,白龙也随着它的反扑涌上来一番剧痛,身子一颤传来一声剧烈的龙鸣声。
也是在同时,它快速低头咬住蛇躯,许是真的惹恼了它,龙齿一合猛地就将其连带蛇头给咬断。
脓血随即澎涌而出,全数溅洒在龙身上,龙鳞也随即被腐蚀,直过了好一会儿腐蚀的刺痛才散。
看着被咬断的蛇躯它还用爪子连着踩了好几脚,才稍稍消气。
至于被咬断的蛇头顺着山体滚落,直接滚入死湖中。
九头蛇此时已没了动静,巨大的蛇躯散落四周,同时露出它被嵌在身前的红光来。
醉须君瞧着那道红光从龙身上下去,脚下是死湖,落在水面时衣摆一同滑落,沾染之下被腐蚀大片。
一路行去,到了红光跟前,仙息也是格外浓郁。
白龙此时也到了他的身侧,巨大的龙身紧紧挨着他,低头时靠在他的肩头边。
鬃毛上的血缓缓滴落,正巧就落在醉须君的身上,金色的瞳孔大睁着,一同盯着那道红光,后头没了动作,似是在好奇这是什么。
醉须君对于它的动作自是有所察觉,不过也没有去理会,径自将那道红光给取了下来。
也是在刹那间,红光消散,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把玉色拂尘,拂尘银丝随着红光消散落于他的手间,莲瓣开于手柄与银丝连接处,边上还坠着莲花坠子,同那银丝缠绕在一块儿。
“这便是无上真人的遗物吗?”他看着手中拂尘轻喃出声,指尖细细抚摸着玉色手柄,还有仙息环绕其中。
他虽是未见过无上真人的手持拂尘,不过既然道门那几位说东西藏在这儿,而现在唯一得来的也就这么一件仙家之物,那也只可能这拂尘就是无上真人的。
低眸又瞧了一会儿,他才将手中拂尘收起,然后看向身侧白龙。
见它看着自己,身上已是血迹斑斑,惨不忍睹,不过大多都是九头蛇的血。
正是如此,他在回去时并未再乘白龙,而是随意寻了轻舟回人境。
此地也很快陷入寂静,阴雨落于境内,周遭此时已是一片汪洋,唯有几座石山还高耸在湖面,顶上则嵌着九把石剑。
至于九头蛇仍倒在山石间,脓血也在不断地流出。
也在这时,九头蛇传来一番动静,便见一道微光涌现,下一刻巨大蛇影消失全数汇聚于一颗极小的光球,漂浮在湖面上。
周围仍是一片狼藉,可随着九头蛇的消失,倒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光芒随着死湖的浸染渐渐消失,再出现的便是一个年约不过六七岁的小孩儿,身上穿着一袭白衣道袍,小小道冠盘旋在发丝间,上头是几根蛇簪,银绸发带落于湖面。
因着整个人是趴在水面,倒也瞧不出小孩儿模样。
在湖面飘了好一会儿,小孩儿才有了动作,便见他后背的衣裳间传来一番蠕动,下一刻一条暗青色小蛇从他的后颈衣领处探出脑袋。
小小蛇脑袋四下转了转,后头还跟着吐了吐蛇信子,殷红细长。
它瞧着四周,然后又钻回到衣裳里头。
但
也只片刻,它就又钻出来,跟随着一同钻出来的还有六条暗青色小蛇,模样生的相似,眼珠子暗金色,泛着浅淡微光。
小蛇转着脑袋到处看,后头则爬到小孩儿后颈处,张口就去咬。
没什么力道,这么细细啃咬下倒像是针刺般,有些麻。
这么咬了一会儿,小孩儿也没什么动静,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小蛇又咬了几口,可小孩儿仍是没有动静,反而是它自己累得不行。
它吐着蛇信子去看其余几条小蛇,正是如此,这几条小蛇也跟着去咬,想要将他唤醒。
又过片刻,小孩儿才有了动静,沉没在死湖中的双手轻颤了颤,下一刻爬着坐起身来,青丝散落,露出他圆滚滚的包子脸来,肤色更是白皙如同雪一般。
模样瞧着格外可爱,惹人心动。
只是他这才坐起身,双目中却是涌上来一阵湿润,脖颈处被咬了好几回,疼得他眼眶红润。
下一刻,他竟是大哭起来,儒软的嗓音在雨幕下不断,后头还唤着,“爹爹,我要爹爹!”
而随着他的哭声,几条小蛇也被吓得不清,忙从他的后颈处爬到他的跟前。
似是要哄他高兴般,时不时还缠出个花来。
可尽管如此,这小孩儿的哭声是一点没减弱,反而更厉害了。
*
人境,清风崖。
洞府内是一片漆黑,也是这时,便见一道微光涌来。
岁云暮同修有容的身影出现,手中持金莲,缓步入里头去。
一路行来,两人并未再遇上紫衣道人的阻拦。
约莫又走上片刻,耳边传来阵阵风声,大致能猜出是已经出了栈道。
只是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伸手更是不见五指。
也在同时,周遭涌来一番热潮,下一刻便见火团出现,一路延伸将此地完全照亮。
修有容也在火团出现的瞬间伸手拦在岁云暮的身前,同时手中火旗出现,拧眉看向前头。
就见前头不远处是一处石台,台前盘腿坐着一人,身着绛紫色道袍,头戴莲花道冠,好一副仙骨之姿。
瞧着那人,他们知道应该就是此行搜寻的紫衣道人,但却不知这人在做什么。
没有立马动作,而是观望四周。
石台周遭是一条暗河,接连洞府外山海瀑布,湍流活水顺应而入。
此地洞府本就在清风崖山脉之上,灵气汇聚,现在又有活水接连,灵气也是愈发浓郁。
而此番灵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念之气,到是同先前在福泽地内的怨气相同。
看来,那些骨骸凡人应该就是死在这儿,之后又被埋去福泽地。
滴——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水滴声,下一刻清水滴落,就落在岁云暮的衣袖上。
第 59 章
不过片刻, 雪色的衣裳上就被晕开了一片。
岁云暮也在清水滴落时低下头,就见一朵血花晕在自己的衣袖上,血腥味也随即涌了上来。
也是同时, 又有一滴落下,同眼前血花融为一体。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顶上。
站在他身前的修有容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回过头去,见他仰头看着山顶不由得也抬起头。
就见山顶上一片血色,一具具尸体犹如蝉蛹般被挂在上头, 血肉模糊根本瞧不清凡人原貌。
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他又往四周看去,才发现这一整片山顶都挂满了尸体,血水犹如清雨般不断落下。
方才还未注意,地上早已是血迹斑斑,一眼望去竟是不知究竟挂了多少的人。
灯火通明之下,才将此地看了个清楚。
知道上山的凡人应该已经死了,却没想到死相如此惨状。
而下手的人, 竟还是他道门的人。
“白江陵还是年轻,就派了两个小娃娃。”
正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道嗤笑声, 将两人的思绪全数唤回。
修有容快速低头看去, 见紫衣道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此时正笑看着他们,面容慈和到像个修者老道, 哪里有一丝杀了如此多凡人的凶恶模样。
可正是如此, 这些凡人却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他持着手中火灵旗,冷眸一拧, 道:“主事岂是尔等叛徒可妄论,你滥杀无辜,还敢口出狂言,今日便要为道门清理门户!”
道门自入世以来从未出过叛徒,且还是拿凡人修炼的叛徒,简直妄为修道。
此等邪道若是不除,唯恐祸乱人境,为道门所不容。
“小娃娃是天行门弟子?”紫衣道人并未将他的话放在眼里,甚至连动都未动一下,只盘腿坐在那儿。
他在说道间又去看岁云暮,然后道:“不尘山的?”
此话落下,他眼底的笑涌了上来,“到是省了我的功夫,自己送上门来了。”话落微微抬起手,指尖染满血迹。
而他的一番话,岁云暮听着不由得皱起眉,隐约觉得此番话是同他说的。
只是何意,他与紫衣道人并不相熟,甚至从未见过面。
他并未出声,只看着前头的道人,见他抬手,布满血迹的指尖下闪过一道微弱的银光,速度极快。
正是如此,他伸手快速拉开身前的修有容,退至一侧。
也是在同时,银光已经顺过两人的身侧嵌入身后山体,一颗眼珠赫然出现,随着它的嵌入裂开数道缝隙。
下一刻又有一道劲风袭来,岁云暮看着眼珠的思绪被猛地唤回,同时金莲花瓣出现,挡在他的身前。
他也随着金莲花瓣的出现回过头,见紫衣道人竟是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一掌便落在花瓣之上。
又见他掌法再落,伸手便攥着修有容连退几步,直接退至山石壁边。
他虽不曾见过紫衣道人,但也知道他为道门前辈,实力不容小觑。
光从方才两招便能看出,实力在他与修有容之上,稍有不慎恐怕今日就是他们俩死在这儿。
修有容自是明白,站定后手中火灵旗燃起熊熊烈火,就见方才只是一面匕首长短的火灵旗,此时却已成了长棍。
火色旗面上是一只麒麟,随同明火燃烧泛着阵阵红光。
“哦,小娃娃竟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原还想看在你师尊的份上饶你一命。”紫衣道人看着修有容动作冷笑出声,眼中寒意也随即涌了上来,被如此不尊着实是有些不高兴。
正是如此,他身后出现暗风血雨,一道血印八卦映入眼帘。
随着他的话落,自血印八卦中冲出数道鬼手,直取两人性命。
鬼手所过之处传来一阵阵巨响,下一刻洞府在鬼手之下轰然倒塌,露出被夜色笼罩的天际来。
顷刻间,整座洞府已毁于殆尽,只余他脚下平台还算完好。
但下一刻平台也一同崩塌,他的身形随即落于半空中。
岁云暮在洞府倒塌的瞬间快速离开,一跃之下落在废墟山石上。
又见修有容一同落下,他道:“他修道化魔了,看来他留在此地是在修炼突破。”
先前看到如此多白骨时,他也该猜到,猜到紫衣道人是在突破修炼。
不若怎么会杀如此多的凡人,看模样有数百人。
且看现在这样,紫衣道人已从修道成了魔,体内道心全散,成了魔人。
若是再不将他除了,恐怕真是会成一大祸害。
紫衣道人立于半空,脚踩暗无鬼手,头上道冠已无,发丝散落随风飞舞,面上慈和也都消散。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先前看到的仙骨之姿,已然成了魔人。
他看着岁云暮两人,笑道:“正好拿你们练手!”话语落下,双手一摆,就见鬼手直接冲向两人,周遭也随即被鬼气浓雾所弥漫。
先前一直躲藏在林间的几名弟子看着突然出现的紫衣道人皆是一惊,尤其是他身上的鬼魔
之气,哪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又见鬼手冲向岁云暮两人,惊呼便道:“先者!”说道间还想上前去。
不过也都被各自弟子拉住,然后道:“我们上去也无用,快回道门寻主事!”
此话落下,几人才纷纷离开。
而岁云暮也在鬼手袭来之际侧身躲开,同时身旁两侧出现数朵金莲,躲开之际金莲快速袭向紫衣道人。
紫衣道人自是瞧见了,从浓雾之中又伸出两只巨型鬼手,遮挡在他的身前。
莲花被鬼手挡下传来一阵巨响,金莲全数炸裂,下一刻鬼手又伸向岁云暮。
岁云暮见此快速推离,双手结印便见先前被炸裂的金莲有点点金色碎末黏在鬼手上,随着他的动作粉末中生出数道金丝。
宛若藤蔓般,金丝疯长直接缠绕在鬼手之上,最后一路缠上鬼手手掌间。
金丝之下,鬼手在瞬间化为浓雾。
但另一只鬼手却也已经扫向他,在这之时,一只巨型火麒麟出现,瞬间就将鬼手烧毁化为浓雾。
岁云暮这才飞身离开,侧眸见修有容手中火灵旗舞动,火麒麟冲向紫衣道人。
也是这时,浓雾再次袭来,其中还伴随着一只只鬼手。
这也使得他未做停留,躲闪离开这些鬼手的包围,同时目光又落在半空之中的紫衣道人。
见他周身黑雾笼罩,面上也渐渐涌上黑气,身后血印八卦之中传来阵阵嘶喊声,仿佛是有数不清的人被关押在其中一般,骇人。
看着这,他快速退至山体平台之上,脚下巨型金莲盛开,金光四现,莲开百尺。
所过之处全数化为尘土,浓雾鬼手自是消散,与此同时天降金丝,犹如被劈开了天般,周遭浓雾皆被驱散。
这一幕,紫衣道人看到了,眼含冷笑,道:“无上的弟子,到是有两下子,死了是有些可惜,不过留着却让我不顺心,那便还是去死才好。”话落手上猛地一攥,就见一张张鬼符出现,轰然间朝着岁云暮袭去。
不过鬼符全数被金莲所挡下,可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只只血鬼魔影,魔影早已没了皮肉只余下一具具血骷髅,凄厉的喊叫声也随之传来。
瞧着这,岁云暮飞身躲开,手下金莲单锋剑出现,在魔影靠近时将其斩杀,同时迎向紫衣道人。
身侧再现金莲,伴随着他的动作,莲花化为金光直取紫衣道人。
与此同时,火符也随同出现,与之交缠之下涌入浓雾之中。
便闻一阵阵巨响,浓雾驱散又见两只巨大鬼手,鬼手打开紫衣道人毫发无损。
麒麟声响,脚踏火云快速袭向紫衣道人。
但也是这时,鬼手以迅雷之势直接掐住麒麟身,火焰顺着鬼手瞬间燃烧,下一刻火符再现与鬼手交贴之际再次传来巨响,鬼手被烧成灰烬。
可在同时,另一只鬼手却是再次掐住火麒麟,同时力道一施,火麒麟被瞬间捏碎化为熊熊大火。
修有容也在火麒麟被捏成火焰时皱起眉,手上火灵旗止下,血鬼魔影出现直接袭上他。
瞧着这,他快速转身,手中火灵旗也随即舞动,旗头银、枪、,所过之处血鬼魔影全数化为残影,惨叫声不断。
他也在血鬼魔影杀尽的瞬间抬眼看向紫衣道人,手中长旗一定猛地就朝着他掷去,速度极快,半空中划过一道火影。
而随着火灵旗掷出,他也随之一跃纵身入空,紫衣道袍随风而舞。
火符立于他的周身,下一刻快速飞出接上火灵旗,直取紫衣道人命脉。
与此同时,浓雾之中又见数只鬼手出现,八面玲珑,一九天邪神现世,三头八臂立于紫衣道人身后八卦血印之上,浓雾汇聚环绕其身。
伸手间竟是瞬间将火灵旗攥住,同时火符瞬间引爆,燃起熊熊大火。
但随着浓雾遮掩,大火被瞬间扑灭,火灵旗也被攥紧,鬼手施力便要将火灵旗折断。
修有容见状抬手一挥,已经被扑灭的火灵旗在瞬间又燃起大火,紫火焚烧,直接将鬼手包围。
同时,他也已经到了鬼手之上,一把攥住火灵旗,火焰灼烧愈发猛烈,阵阵热浪盘旋在浓雾之下。
这也使得鬼手快速松开,但下一刻身侧其余鬼手朝着他袭来,更有道道红光血影挣脱浓雾出现,血鬼魔影伴随着凄厉叫声,在这夜色下泛起骇人冷光。
第 60 章
修有容一见持旗快速转身, 旗面飞舞,便闻一声鸣叫,火麒麟迎旗而来。
脚踩火云, 所过之处,就连浓雾都燃起大火。
鬼影也在大火焚烧下涌现惨叫,凄厉骇人。
可尽管如此, 还是有数不清的血鬼魔影出现,那浓雾似是成了招魂幡,冤魂恶鬼多不胜数。
火灵旗舞动, 明火灼烧, 紫衣也在火焰之下飞舞。
也是同时,鬼手猛然朝着他袭来。
瞧着这,他快速回身去接。
但下一刻身后又见鬼手,四面八方,将他团团包围,同时血鬼魔影再现。
他也在飞身间直接躲开身后鬼手,手中火灵旗刺入身前鬼手手腕, 借助鬼手猛地一跃,快速躲开一侧鬼手。
只是还未站定,便见先前躲开的鬼手再次袭来。
正当他准备退离之际, 就见数条金丝缠上鬼手, 金丝一收瞬间就将鬼手手指缠在一起。
下一刻一道白影出现, 脚踏金莲,左手持剑纵身之际直接便将被金丝缠绕的鬼手整齐砍断。
断手处出现浓烟鬼影, 刺耳的嘶喊声再次传来。
岁云暮自是听到了, 他没有去理会而是持剑迎向紫衣道人,单锋剑在寒风下泛着骇人冷光。
他看着被浓雾包裹其中, 可却仍是能瞧清身影的紫衣道人,倾身迎上去。
可随即就见九天邪神头颅转动,第二颗头出现,方才还是面容慈祥,此时却是面露狰狞,凶神恶煞,口中獠牙涌现。
与此同时,浓雾中出现血腐剑,犹如密雨般红光诧现,快速朝着他袭去。
岁云暮见状几个侧身间躲开,下一刻身后盛开巨型金莲,数以万计花瓣出现,瞬间迎上血腐剑。
相触之下传来阵阵动荡,剑光四现,剑气飞散而去。
方圆几里全数化为尘土,清风崖山脉也在瞬间被击碎,山石崩塌,河水翻涌,山海瀑布被山石掩埋。
他也在剑气之下往一侧退去,待退至山体巨石之上,才稍稍稳住身形。
又见修有容此时已经迎上九天邪神,他侧眸去看那一片浓雾。
许是因为九天邪神被修有容引去了注意,一侧浓雾之地竟是空缺了出来,而紫衣道人就在其中。
瞧着这,他看向自己的手,莲花单锋剑化为两仪剑,银丝剑穗随风而舞。
指尖收拢,下一刻他才纵身飞去。
白衣染血,在寒风中肆意飞舞。
靠近浓雾,雾中血腥味弥漫更有嘶喊声不断传来,刺耳骇人。
他也在这阵刺耳叫声中,快速冲入雾中。
同时耳边嘶喊声也是愈发厉害,好似是要将他的耳朵震碎一般,全数往他的耳中挤。
而他的身边更是出现数不清的血鬼魔影,全数朝着他扑来,撕扯般犹如万鬼巢穴。
他在浓雾中寻找,也是在这时,便见浓雾下突然出现一阵异样,下一刻一双巨大鬼手出现,猛地就朝着他袭来。
瞧着这,他快速退离,直接便退出浓雾。
耳边也随即恢复清明,可鬼手却是紧随其后。
他在一个侧身间直接躲开鬼手,但鬼手来的突然,使得他这一退后竟是好一会儿才稳住。
见那鬼手此时已经回去,九天邪神八面可见,八臂虽只剩下七臂可却仍是厉害。
若是不将这九天邪神除掉,怕是连紫衣道人的身都近不了。
意识到这,他看向修有容,道:“我困住邪神
,你去找他!”话落抬手立于身前。
此时手中两仪剑已经消失,双手快速结印,便见一朵金莲出现在两手之间,莲花之下坠于一缕缕金丝,莲花盛开金光四现,此乃先天灵品‘混沌金莲’。
而他的话,修有容听到了,同样也是明白意思。
邪神不困住,根本就无法动紫衣道人。
他手中火灵旗猛然一扫便已经退开,又见九天邪神伸手袭来,快速侧身躲开持旗直接冲向九天邪神身前的浓雾。
九天邪神瞳孔中涌现阵阵暗光,想是明白了他的作为,伸手便去抓他。
岁云暮见此催动手中‘混沌金莲’,便见金光冲散,莲花也随着金光快速旋转。
在他的动作下,‘混沌金莲’冲天而起直入云霄,顷刻间四周涌现白光,阵阵光晕自云霄之中扩散,宛若白昼。
约莫片刻间,光晕散去,紧随其后的便是数不清的金丝,从天而降快速缠上九天邪神。
与此同时,四周汇聚莲心,一朵巨型莲花盛开,绽放之际却又在瞬间闭合。
九天邪神此时已被金莲笼罩,它快速挣扎,一把扯住金丝想要将其扯断。
可金丝却是越缠越紧甚至于连同它的三颗头都被缠住,同时金莲包裹,将其牢牢困在其中。
只隐约还能看到它在其中挣扎,但随着封印加固,九天邪神挣扎的动作开始迟缓,此时金丝犹如藤蔓般已经将它完全缠住,剩余七只鬼手僵硬在空中,鬼面狰狞,可都被金丝淹没。
不过这只是暂时将其压制罢了,毕竟是邪神,‘混沌金莲’也只能压制一时。
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除掉紫衣道人。
修有容快速穿过九天邪神,直接入了浓雾之中。
才入其中便闻一声声凄厉叫声,更有血鬼魔影不断在他身边盘旋,想要靠近他可都被火灵旗吓得不敢靠近。
没了九天邪神,他很快就寻到了位于邪神身前的紫衣道人,绛紫色道袍此时已经被魔气晕染,双眸紧闭,身上魔气笼罩,瞧着到是有些祥和。
只是环绕在他周身的血鬼魔影却是掩去了这一抹祥和,察觉到他出现时,快速回头。
下一刻,它们全数朝着他冲了过来。
瞧着这,修有容手中火灵旗一攥,猛地一个飞身就将血鬼魔影全数毁尽,同时火灵旗旗头、枪、身直刺紫衣道人心脉。
但也在这时,紧闭双眸的紫衣道人在此时睁开眼,他见修有容袭来,快速伸手攥住火灵旗。
同时眼中涌现一阵怒意,冷喝一声,他道:“到是小瞧了你们,今日就拿你们祭我手下邪神!”话落手上力道一施,竟是要将火灵旗折断。
修有容自是知道,在他动作时也跟随着动作,下一刻直接将手中火灵旗、抽、出,飞身之间再次袭上他。
浓雾下火光四现,火灵旗犹如火蛇般在其中快速舞动。
不过毕竟实力有差,以至于他的每一次攻势都被紫衣道人接下,甚至几回自己险些被伤。
他也在一个退身间躲开紫衣道人扫来的拂尘,只打算退至一侧。
只是下一刻却见拂尘猛地缠上他的火灵旗,明明旗上是熊熊大火,可拂尘缠上后却是没有一丝灼烧,反而是火灵旗上火焰被压制。
一开始还在灼烧,但很快火焰便全数散去,旗子也在顷刻间被打成数段,旗面更是被撕成碎屑。
与此同时,紫衣道人再次袭来,拂尘一扫就扫向他。
修有容见状未做停留,快速躲开,回身之际手上又见一面水灵旗,旗面冰冷更泛森森寒意。
他快速舞动水灵旗,便闻龙吟声出现,一条水龙瞬间冲出旗面直接冲向紫衣道人。
速度极快,穿透浓雾,只余龙吟。
“你天行门的神兽旗到是学的不错。”紫衣道人瞧着他的水灵旗难得的赞扬一番,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小娃娃还算有些实力,至少把他师门的神兽旗练的不错。
不过毕竟只是个弟子,同他天行门那几位长老掌门比起来,修有容的神兽旗却显得稚嫩许多。
他这离开道门千年,道门内可塑之才到是多了许多,不尘山那个也是不错。
就是可惜,这两个可塑之才今日就得入黄泉了,真真是可惜了。
想着这,他眼中笑意全散,下一刻手中拂尘化剑,在水龙直冲而来之际举剑猛地一劈,瞬间便将水龙劈开。
而后他才袭向修有容,剑法凌厉更有鬼气缠绕在剑刃之上,若是细看还能看到剑刃上裂开数道纹路,血水蜿蜒盘旋在上头。
修有容快速举旗挡下,不过两人实力悬殊太大,以至于他这一挡之下手中水灵旗瞬间便折断,只余下断旗在手。
之后又是一番后退,同时身侧两旁出现数道水符,银光诧现。
下一刻他猛地一挥手,水符顺势飞出,直去紫衣道人。
紫衣道人见此手中血剑一挡,挡下了飞来的水符。
也是同时,方才还在躲闪的修有容已经上前,手上水灵旗化为火灵旗,挑上他的心脉。
奈何紫衣道人早有防备,竟是再次攥住火灵旗。
正是如此,修有容快速松手,一个翻身之际猛地一脚踢在火灵旗旗杆底部,身侧又见火符出现,缠上火灵旗直接便刺向紫衣道人。
而他的一番动作来的太过巧妙,显然紫衣道人也没想到他会如此,以至于躲开之际仍是被旗端、枪、头划到了手臂。
火符炸裂之际涌现一阵凌厉气息,迫使紫衣道人往一侧退去。
穿戴在他身上的道袍如今早已成了鬼炮,火灵旗划过之际衣袍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血水沾染一瞬间便溢了出来。
他也在冲击散去时回过头,手上火灵旗还在灼烧,热浪不断涌来,而他的手臂上却是一阵刺痛。
低头看去,就见手臂上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水染红了紫衣。
这还是他在被逐出道门后第一次被伤到,以往哪个道门儒门的来不都是死在他的手上,现在竟是被伤了,而且还是个后辈。
意识到这,他眼中涌现一阵怒意,手中火灵旗猛地一攥,火灵旗瞬间碎裂。
他也随即看向修有容,道:“找死!”话落就要上前。
但也在同时,就见数支利箭朝着他袭来,止下他的动作,同时抬剑去挡。
可也不知是不是手臂上让火灵旗所伤,他在一个错手间,利箭竟是瞬间刺穿他被火灵旗所伤的位置,使得那道血痕更为厉害。
接二连三的被伤让他都有些诧异,下一刻抬头看向利箭飞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