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Spicy22
质地硬朗, 剪裁锋利的布料触感不断摩擦在手腕,手指稍一挣动就碰撞上床头的金属栏杆——
从未有过的荒谬体验正清晰提醒着顾执奕,自己此时此刻正在被盛晏如何束缚。
“哥哥…”顾执奕不自觉低喃出声, 又下意识抬眸望向此刻正居高临下睨向他的人——
盛晏摘了领带, 衬衣纽扣亦随之散开两颗, 袒露出一小片胸膛肌肤,在窗外一缕夕阳映衬之下, 近乎泛起金光。
好似只是瞬间而已,他就轻易完成了从“社会精英”到“浪荡子”的转变。
却各有各的迷人。
被情-欲熏染的当然不只顾执奕一人,盛晏那双桃花眼都早已随欲海起伏而漫开潮湿雾气, 眼尾一抹绯红正不断向下蔓延开来, 甚至大有要顺着纤长脖颈蔓延进衣领深处的趋势。
如同桃花瓣洒满白雪中。
可偏偏他略微抬起的瘦削下颏, 与自上而下垂落的眸光,却又都透出一种与“被侵占”这件事情截然相反的,鲜明掌控感。
甚至在浪涌之间,盛晏还故意分出心神发问:“喜欢…呼…这样吗?”
明明字句停顿间, 已经难以自控倾泻出走调气音。
顾执奕手腕的挣动, 从开始起就没有停过——
那其实可以说是无意识的,只是本能里太想要挣脱, 太想要发狠扣住盛晏的窄腰, 最好能一并以骨节抵上那后腰处的精致漩涡。
也太想要流连那樱粉的句点与瘦削的脊骨, 还有那白皙笔直却又不失肉-感的长腿。
而在听到盛晏这样问的时候, 顾执奕两条手臂都更是在瞬间绷到了极致,小臂肌肉线条分外清晰, 明显凸出的凌厉腕骨处, 也早已被领带边缘磨出清晰红痕。
可此时顾执奕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亦或者说, 这样的痛感在此刻带来变了味的刺激。
他近乎是发狠般从喉咙间堪堪压出一句:“哥哥…是指什么?”
过度的渴望,与发烧未退,让他嗓音喑哑到了极点。
像是被用最粗粝的砂纸打磨过一般,透出纯粹的性感。
“是这样?”顾执奕又用力晃动两下手腕,顿时发出骨骼与金属栏杆碰撞的轻响。
“还是…这样?”又忽然身形向上一倾。
终于如愿听来盛晏没能敛住的一声气音。
很显然,顾执奕是在反问盛晏——
你问我喜欢这样是指什么?
是指连双手都要被你束缚,还是指我让你脐橙?
盛晏唇瓣抿紧一瞬又分开,竟还堪堪勾起些许弧度,轻笑回答:“嗯…都指。”
散乱气息交杂。
顾执奕在低喘间静默一瞬,舌尖抵上犬齿重重一压,才满含发泄意味般,身体力行给出答案——
“这样…还好。”他再次向盛晏展示了自己卓越的腹肌力量——不用双手同样可以深入腹地。
“这样不太喜欢。”又再次大力晃动两下手腕,似在表达不满。
意料之中的答案——
毕竟没有野兽会喜欢在进食时,反而被“猎物”束缚起来。
可盛晏唇角却因此而挑得愈高。
他双手环住顾执奕脖颈,又一次重重向下压去,又在顾执奕倏然蹙紧眉心时,忽然靠近——
唇瓣贴在顾执奕眉心,落下一吻。
“可我喜欢这样,”迎上顾执奕蓦然轻颤的黢黑眼眸,盛晏近乎恶劣般,就这样唇瓣贴在他眉心,一字一句呢喃,“我喜欢从始至终…都由我来掌控节奏,喜欢看你,嘶…像现在这样,露出像饿狼盯着猎物一样凶狠,嗯…又像小狗望着肉骨头…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
矛盾又诱人。
顾执奕粗沉呼吸在瞬间就愈为急促起来。
他实在难以抵抗盛晏这样同时带给他的,动作与言语双重刺激。
可很显然,这于盛晏而言还只是个开始——
唇瓣略微偏移,又轻吻上顾执奕眼皮。
盛晏甚至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嘴唇之下,顾执奕因过度激荡的心绪从而眼眸在微颤,浓密睫毛同样也在微颤。
就在顾执奕这样的轻颤下,盛晏又开了口,继续他的“喜欢”语录:“还喜欢你现在的体温,连那里都是烫的,嗯…很舒服。”
这样讲的时候,他推浪节奏都随之舒缓下来,眉眼间更是溢开清晰餮足,当真像是在品尝什么人间至味。
可很快却又转口道:“不过…还是别生病了,不喜欢蔫头耷脑的…小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盛晏的唇又如同任性的花瓣,再次偏移飘落至顾执奕高挺鼻梁。
可这次却不再仅仅只是亲吻而已。
他灵巧舌尖宛若鱼儿摆尾,顺着顾执奕鼻梁轻巧下滑,又在鼻尖打转般轻轻一掠。
湿润触感瞬间激得顾执奕肌肤都泛起涟漪,如同通了电般酥麻。
“嗬…”顾执奕喉结难以克制不断滚动,自喉咙间溢出难耐气音。
盛晏此时实在靠得太近了——
只要那张水润而饱满的唇瓣再次下移些微距离,就会彻底贴合上顾执奕的薄唇。
盛晏今天吻了顾执奕的眉心,眼皮,与鼻尖。
好像合该再吻一吻那张不善言辞,却把“哥哥”两个字叫得格外动听的薄唇。
盛晏的唇瓣也当真已经向下掠去。
他们鼻尖相抵,气息相融。
肌肉与皮肤,亦同样隔着薄薄一层布料紧密贴合。
如此亲密的距离,连空气好像都被蒸腾升温。
有那么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顾执奕甚至恍惚以为,盛晏已经真的吻了上来,他甚至已经清楚听见了,自己胸膛里的心脏在为之发狂般震颤。
可那确实只是恍惚的瞬间而已。
等顾执奕意识稍微回拢时才发现,盛晏唇瓣停留在了只差毫厘的位置——
但依然没有真的碰触。
一股莫名的巨大失落感如海浪般猝然朝顾执奕席卷而来,与本能里的强烈渴望,矛盾交织。
他近乎再难克制,就要向前微微扬头,反客为主,吻上盛晏的唇。
可却又在同一时刻,不知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亦或只是单纯坏心眼,盛晏倏然向后退开了些许距离。
清晰捕捉到了顾执奕眸底没能很好遮掩的怔忡与低落,盛晏又格外恶劣扬唇,问出一句:“以为我会吻你吗,小顾?”
这样直白的戳穿实在太令人难堪。
顾执奕猝然阖了阖眸,依然被束缚在身后的手指都紧攥成拳,甚至因为过度用力,凌厉骨节都泛起了白。
更是难以克制身形重重上倾,让盛晏那张诱人唇瓣不再吐露这样恼人的话语,转而被破碎气息填满——
好像唯有这样,才能勉强将郁在心口的难堪与不满些微发泄。
可盛晏勉强稳住气息,却又说出一句出乎顾执奕意料的话:“我不会…呼…不会亲吻骗人小狗。”
顾执奕眸光倏然一颤。
在这个瞬间难以自控升腾起期许般的错觉——
所以盛晏不同他接吻的理由,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本就不该接吻,而是盛晏只是在以此来惩罚他说谎吗…
理智早已出走,在这个念头涌上脑海的瞬间,顾执奕已经脱口一句:“哥哥,我下次…真的不会再骗你。”
——
他急于认错,急于做保证。
急于索吻。
可盛晏却只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一点顾执奕唇瓣,扬眉轻笑道:“好,那就下次再考虑,嗯…要不要吻你。”
简直像是存了心的逗弄。
前所未有的冲动猝然间涌上顾执奕头顶,他蓦地向前扬了扬头,颈侧青筋清晰可见。
似是瞬间无师自通般学会了盛晏的“坏心眼”,顾执奕虚晃一枪般薄唇堪堪掠过盛晏侧脸,最后却只覆上那截纤长脖颈。
似恼怒发泄又似蓄意报复,顾执奕张口,犬齿咬住了盛晏侧颈一小片肌肤。
力道却又把控得恰到好处——
并不真的让盛晏疼痛。
反而激起细微痒意。
盛晏不自觉轻吸口气,他环在顾执奕脖颈的手指倏然收紧,似警告亦似惩戒:“学会偷袭我了,嗯?”
脖颈被卡住的感觉当然并不好受,即便盛晏其实极其克制把控好了力道,但轻微的窒息感却依然冲击得顾执奕头脑发昏。
亦成为别样的催化剂。
顾执奕没有挣扎,亦没有让盛晏放开,只是牙齿略微加重力道,与盛晏侧颈动脉旁的肌肤不断厮磨,边哑声含混问出一句:“哥哥,听说吸这个位置很危险,是真的吗?”
人类也是动物的一种——
脖颈总是最为脆弱而致命。
可或许也正因此,行亲密之事时,总免不得想要在颈间留下痕迹。
许是动物本能里的捕猎天性使然——
正如顾执奕现在所做的一样。
可盛晏却没有回答“是真是假”,只是倏然又放松了手中力道,转而鼓励般轻轻一捏顾执奕后颈,挑眉反问:“要试试吗?”
语气里染满不加掩饰的蛊惑。
圣人大抵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盛晏,又何况顾执奕不是什么圣人,只是被盛晏牵得团团转的狼狗而已。
盛晏话音未落,顾执奕已经再难忍耐,犬齿收起,转而含住了那一小片细腻肌肤,全凭本能,生涩却也莽撞吮-弄起来…
间或些微窸窣轻响,在安静宿舍内暧昧异常。
盛晏掌心不断轻抚顾执奕后颈,满含鼓励与纵容,更无比配合,一同跌入翻滚的浪里。
……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将宿舍内的旖旎气氛瞬间打破。
紧随其后响起顾执奕某个室友的声音:“奕哥,奕哥开下门!你怎么把门反锁上了?”
顾执奕身形骤然绷紧,薄唇微张下意识便松开了盛晏脖颈。
可下一秒,覆在他后颈的手就骤然添了些微力道,以不容置喙的姿态不允许他回避后退。
“继续,”盛晏磨得极轻的嗓音贴在顾执奕耳边响起,像羽毛轻柔搔在顾执奕耳廓,语气却又分明含着掌控意味,“准你停了吗,嗯?”
与此同时,盛晏竟还在陡然间加快了推浪的速度。
猝然增强的冲力瞬间将顾执奕裹挟,他根本难以自控,喉咙间就要抵出一声闷哼。
又在到嘴边时再次重重咬住盛晏颈侧,堪堪忍住。
“嘶…”盛晏轻轻一拍顾执奕肩膀,贴在他耳边坏笑,“轻点儿,我万一忍不住…叫出声音了怎么办?”
“奕哥?奕哥?”宿舍门外,室友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刚更提高了音量,“你在洗澡吗!”
仅仅隔了一扇门而已。
顾执奕忍不住想,一门之隔的宿舍外面,朝夕相处的室友还在等着自己开门。
如果他们现在真的能进来…
真的能进来,那他们就会看见此时此刻,在他们面前总是冷淡寡言难以接近的“奕哥”,正以一个连双手都被完全束缚的不堪姿势,同另一个男人做尽隐晦之事。
就在他们共同的宿舍里,堪堪一米宽的小床上。
巨大的荒唐羞耻感在这个瞬间倾泻而来,激得顾执奕神经末梢都为之震颤起来。
他身形骤然绷到了极点,又缓缓放松下来…
晶透液体的独有气味混着柠檬味道,一同飘散向空气中。
“走了走了,”门外再次响起说话声,这次是赵达的声音,“奕哥他可能是…可能是睡着了…我们先去图书馆,晚些再回来!”
随着话音落下,脚步声明显远去,直至彻底听不见。
顾执奕垂眼与盛晏对视两秒,忍不住将头埋在盛晏颈窝,长长呼出口气…
盛晏终于探手解开了一直束缚着顾执奕手腕的领带,边挑眉轻笑起来:“新体验,刺激吗?”
顾执奕耳根微烫,低低“嗯”了一声。
盛晏后退站起身,垂眸扫了眼一片狼藉,又忍不住勾唇问:“这算不算我教坏你了?”
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他又扬起尾音忽然叫出一声:“奕哥?他们是这么叫你的吗?”
顾执奕猝然抬眸看过来。
他的室友,还有不少班里同学确实都这样叫他。
再寻常不过的一个称呼,可此时此刻没过盛晏唇齿吐露出来,就莫名沾染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并不仅仅是因为盛晏明明比他大不少,却要故意这样叫他,从而形成错乱的年龄颠倒感。
半晌,顾执奕才垂眸哑声答:“不算。”
不算教坏。
他们是共同沉沦。
听懂了顾执奕没有完全讲直白的意思,盛晏微怔一瞬,笑意就愈发漫进眸底。
“小顾,希望你会一直记得这次教训。”
不再耻于面对自己的欲望。
盛晏只讲了前半句,就转而驾轻就熟走进宿舍内自带的浴室。
他相信后半句话不讲出来,顾执奕同样也已经能懂。
……
一刻钟后,盛晏冲完澡出来,顾执奕已经把外面都打理干净。
且衣装整齐,看不出丝毫先前的荒唐痕迹。
反而是盛晏——
衬衣长裤都多出不少褶皱,颈侧动脉位置,更是印着一道鲜明红痕。
简直就是某种明晃晃的昭示。
顾执奕视线落过去的瞬间,目光就又微微一凝。
想起什么,他忽然走到衣柜边拉开柜门,从中抽出一件雾蓝色西装——
他之前留下盛晏这件西装洗干净收了起来,后来见面却总因这样那样的理由没有还给盛晏。
却不想恰好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哥哥…”顾执奕把西装递给盛晏,目光却依然没有离开他侧颈那处红痕,语气里暗示意味十足,“你要直接穿上吗?”
当然看出了顾执奕是想让自己穿上西装遮一遮新鲜草莓印,可盛晏却偏要故意逗他:“我今天穿的西装就放在车上,没必要再穿一件。”
顾执奕静默一瞬,才抿唇低声道:“这个时间点,楼道上下人会很多。”
盛晏就又故意问:“那又如何?”
顾执奕再次沉默。
半晌,他才破罐破摔般讲出一句:“哥哥,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你。”
那是他留下的痕迹,合该只有他能看——
顾执奕自己或许都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念头已经超出了所谓雄性意识过剩而造成的圈地本能。
盛晏抬眸看他两秒,直将顾执奕看得不自觉攥紧了手指,他才终于恩赐般抬手,接过了那件雾蓝色西装,穿在身上。
瞬间将那清晰红痕遮住了大半。
顾执奕终于不动声色微松口气,又抬手一指书桌上的黑色暗纹领带——
原本笔挺的领带此时此刻,同样已经遍布褶皱。
顾执奕迟疑问:“哥哥还要戴吗…”
盛晏视线从那条领带上一掠而过,转而又定格于顾执奕手腕——
顾执奕骨骼自然不算纤细,正相反,整条手臂都透出绝对的力量感。
腕骨亦很凸出分明。
可这样一双充满绝对雄性力量的手上,此时此刻却多出两道格外清晰的,被束缚的痕迹。
盛晏目光都不自觉愈显出两分热切——
他难以自控,不为这样的反差而感到兴奋。
“不戴了,”半晌,盛晏才轻轻眨了眨眼,意有所指般道,“留给你,当个纪念。”
顾执奕呼吸骤然一滞。
讲了这句,盛晏便准备告别:“你再量一量体温,确定退烧了再洗澡。”
顾执奕点头应“好”,又想要送盛晏下楼,却被盛晏拦住:“不用了,你躺下来好好休息。”
——现在却又端出了一副“大哥哥”的体贴模样,好似刚刚故意引诱顾执奕放纵沉沦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顾执奕只好再次应“好”。
盛晏转身往外走,终于将宿舍门的反锁打开了。
却不想极其凑巧,一拉开门,正碰上了又一次回来试图敲门的顾执奕三个室友。
视线相对,盛晏自己都一瞬微愣。
顾执奕的室友们当然就更惊讶了——
“哥哥你还没走?”
“那我们之前敲门,哥哥你们没听见?”
不得不说盛老板心理素质与应变能力都是真的好,他的怔愣也只是瞬间而已,回神再对上面前大男生们疑惑目光,盛晏就面不改色应得自然:“什么时候敲门?之前小顾睡着了,我在阳台打电话,没听见有人敲门。”
他一句话就瞬间打消了顾执奕两个室友的疑问,只有隐约猜到什么的赵达同学对盛晏由衷露出“敬佩”神情——
这就是肮脏的成年人吗?
做完那种事情不但根本不害羞,还能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同顾执奕的室友们也道了别,都走出宿舍了,盛晏又忽然坏心大起,转头给顾执奕留下一句:“小顾,留给你的东西记得收好,有事情的话随时给哥哥打电话。”
——
当真像是哥哥对弟弟的殷切叮嘱。
讲完这句盛晏就施施然向楼梯口走去,听见身后隐约传出顾执奕室友们的声音——
“奕哥,你哥哥给你留了什么东西?”
“奕哥你耳朵怎么这么红,是还没退烧吗?”
盛晏绷不住笑出声,分外愉快下楼离开。
他刚刚坐进车里,手机就震动两声。
解锁,是严寒发来的信息——
盛老板,周五有个游艇趴体,来不来玩?-
游艇派对。
看到这四个字的瞬间,顾执奕就蹙起了眉。
一夜过去,他感冒已经基本好了,至少没再头痛发烧,只是还略微不太有精神,但已经不影响正常上课。
中午才和室友们一起在食堂吃过午饭,准备回宿舍休息,顾执奕就忽然收到了他父亲发来的信息——
顾霭:感冒了就好好休息,如果恢复好了有空想玩,周五晚上正好有个游艇派对,基本都是圈子里和你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参与的,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看,爸爸已经让司机送了邀请函到你学校。
顾执奕对这样的派对当然毫无兴趣,甚至有些许抵触——
虽然从没去过,可稍一想象也能大致想象得出。
无非是穿着或个性或性感的俊男美女,香槟雪茄齐飞,开放的酒桌游戏不断,纵情声-色,寻花问柳。
因此,他取了邀请函回到宿舍,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毫不犹豫丢进了垃圾桶。
回到书桌边坐下,手机就又震动起来。
顾执奕以为还是他父亲发来的信息,神色愈显不耐,却又在解锁,看到屏幕上跳出的来自盛晏的未读信息时,眉心倏然展开。
顾执奕立刻点了进去——
哥哥:感冒好些了吗?
顾执奕手指飞动回复——
好多了,不头疼也不发烧了。
那边盛晏秒回——
那就好,看来昨天适当出汗很有用。
适当出汗。
看清这四个字的瞬间,顾执奕指尖就微微一蜷。
更在看到盛晏下一条信息时,热意瞬间蒸腾起来——
盛晏发来了一张照片。
准确来说,是他的对镜自拍。
手机倒是遮住了大半张脸,可脖颈往下却展露无遗——
盛晏下半身是条黑色紧身泳裤,毫无遮掩显出他两条比例完美的长腿,泳裤的黑与肌肤的白,更是形成鲜明对比,分外撞人眼球。
而更要命的,是他的上半身…
只空心穿了一件镂空像网格一样的白色大T。
自胸膛到腰腹的白皙肌肤,竟都在网格之下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简直比什么都不穿更显涩气,更勾起人无限遐思…
而一侧脖颈上,前一天的草莓印颜色愈深,清晰可辨,如同某种烙印。
顾执奕不明白为什么大中午的,盛晏就要发来这种照片诱惑他。
他手指比大脑先动,已经第一时间点下了保存。
才回去一条——
哥哥为什么忽然穿成这样?
那边盛晏就像是一直在等他的信息,依然秒回——
不好看吗?
顾执奕诚实回复——
很好看。
手指微顿,顾执奕又忍不住敲下一句——
明天见面,哥哥能带上这套衣服吗?
可他这条信息还没来及发出去,就见盛晏又发来一条——
那我就放心了。
顾执奕微愣,不得不删掉刚刚打好的字,疑问——
放心什么?
盛晏依然回得很快,回过来的信息却让顾执奕想砸了手机——
明天要去个游艇派对玩,我就准备穿这套了。
将这条信息逐字看了两遍,顾执奕霍然站起身,走到垃圾桶边,想要把刚刚丢掉的邀请函捡出来。
可却发现垃圾桶新换了一个垃圾袋,此时空空如也。
赵达正好从洗手间出来,就对上了站在垃圾桶边的顾执奕——
全身都在往外散发冷气,简直像个人形制冷机。
赵达莫名打了个颤,小心翼翼问:“奕哥,你…怎么了?”
顾执奕冷声问:“刚刚的垃圾,已经丢了吗?”
不明白这是什么迷惑问题,但赵达还是点头实话实说:“我刚丢奶茶杯发现垃圾桶已经快满了,顺带就丢出去了。”
稍微回想了一下,赵达又立刻问:“奕哥你是不小心掉了什么东西吗?但我看垃圾桶里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一张金灿灿的卡片,写着什么派对邀请函?那英文字竟然还是烫金的,现在三无小广告都做得这么高级了吗…”
顾执奕脸木了。
第23章 Spicy23
五分钟后, 站在宿舍走廊尽头的垃圾房门口,顾执奕深深怀疑自己是昨天发烧烧坏了脑袋。
不然他又怎么可能做出像现在这么离谱的事情…?
顾执奕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终于一边自我唾弃, 一边向前一步, 进入了垃圾房。
男生宿舍的垃圾房是真的很乱七八糟, 放眼遍布可乐瓶泡面桶烟头烟灰…
顾执奕本就有轻微洁癖,他之前每次来丢垃圾都是站在门口丢了就走, 多一秒都不想停留。
却不想今天竟然进来了,不但进来了,还可能要…
顾执奕蹙眉忍耐难闻气味, 视线飞快掠过一排垃圾桶, 很快便锁定了最边上的一个塑料袋——
赵达应该是才丢过来, 这袋垃圾此时还在最上边。
而顾执奕已经看到了那张赵达口中“高级三无小广告”的邀请函,就贴在塑料袋边上。
金灿灿得晃眼,简直像在发出无声嘲笑。
顾执奕眉心顿时敛得更深了两分。
他迟疑又向前走了一步,迟疑抬起了手。
然而下一秒, 那只手在半空中停留一瞬, 就又被原封不动收了回去,并没有真的碰上那袋垃圾。
顾执奕倏然彻底清醒过来, 脚步一转便头也不回走出了垃圾房——
一方面, 他实在还是无法突破那层心理防线, 做不出真的从垃圾桶里捡东西的事情…
另一方面, 顾执奕想明白了,他也不是一定得要这张邀请函。
如果真的带上邀请函去, 盛晏肯定会问他从哪里收到的邀请。
顾执奕不愿意再骗盛晏, 但也确实还不太想讲出自己的家庭情况——
倒不是介意什么,只是他单纯还没有考虑好, 要不要同自己的亲生父亲“修复”关系,要不要接下顾霭儿子这个身份而已。
快步回到宿舍,顾执奕毫不犹豫给盛晏发去一条信息——
哥哥,游艇派对,能带上我一起吗?
一瞬犹豫,顾执奕又现场下载了一套新表情包,从中选出个【狗眼巴巴jpg.】发了过去。
反正对盛晏“示弱”也不是第一次了,顾执奕现在已经愈发熟练起来,毕竟能达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此时的顾执奕还根本没有想到,在这场游艇派对上,邀请函并不仅仅是张“门票”这么简单-
翌日,飞往深城的私人飞机即将降落时,盛晏忽然偏头对顾执奕叮嘱:“进场之后如果有人同你搭讪或者开那方面的玩笑,不用搭理他们,记得从始至终,都把你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就好。”
讲最后半句时,盛晏眉梢微挑,语气亦染上两分暧昧意味。
顾执奕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当然是只看着哥哥。”
昨天他发信息问盛晏能否带上他后,盛晏没有立刻给出明确答复,而是说要问下严寒有没有多余的邀请函了。
可得到的答案是没有,毕竟游艇有限定人数,严寒也只收到了两张邀请函,自己一张,另一张给了盛晏。
但很快,严寒就又告诉盛晏,一张邀请函本就允许再附带一个人——
当然,这不同于正规邀请。
理论上说,如果是一对伴侣一同出席,那他们会有两张邀请函。
而如果两个人出席却只有一张邀请函,就会被默认其中一人是另一人带来的“伴儿”。
像是个附属品一样。
盛晏当时给顾执奕明确解释了这层意思,以确认顾执奕还要不要去。
但顾执奕接受了。
因此盛晏今天才会给他这样叮嘱。
毕竟在盛晏看来,他和顾执奕其实并不是那种关系,虽然他确实偶尔喜欢叫顾执奕“小狗”,但那也不过是玩情趣的一种而已。
现在听顾执奕这样说,盛晏就忍不住抬手轻轻一捏他鼻梁,弯眼夸道:“好乖。”
顾执奕耳根微红,瞬间便掩饰般偏头看向窗外。
飞机缓缓着陆。
盛晏率先起身,顾执奕跟上来,极其自觉拎上了盛晏的手提包——
里面放着盛晏昨天照片里那套衣服。
顾执奕没立场要求盛晏不要这么穿,因此只能自我安慰——
面对这样的盛晏,别人最多也只是能看而已,但他不一样。
他能做的事情远比别人多很多。
他们下飞机后,严寒也紧随其后。
这私人飞机就是严寒的,严少爷今天穿件极其风骚的花衬衣,身边也跟着个“男伴”——
是个长相清秀,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小男生。
顾执奕也是今天才知道严寒性取向也为男,又暗自庆幸幸好严寒和盛晏互相看不对眼——
他自己根本都还没有意识到的,其实这份庆幸来得很不应该。
“这边真的比海城热好多,”一下飞机严寒就感叹起来,“难怪张家老二喜欢待在这边,一年里大半年都是想开游艇趴就随时能开!”
严寒口中的“张家老二”,就是今天游艇派对的主人——张家二少爷张可。
说曹操曹操到——
严寒话音刚落,一旁就响起一道爽朗笑声:“让我看看谁在编排我?”
四人回头,就看见了亲自来迎接客人的张可。
“这哪里能叫编排?”严寒立刻笑着接话,“明明是夸奖好吗!”
张可同他打趣两句,看到严寒身边的小男生,还随口点评一句“严少爷眼光真是万年不变的专一”,转而视线落到盛晏和顾执奕时,张可略显惊讶张了张嘴,很快就又笑道:“盛老板可是稀客呐!没想到盛老板竟然好这一口的,那今天真是凑巧,你可有口福喽!”
顾执奕当然没明白张可这话是什么意思,盛晏倒是隐约有了些许猜测。
而这份猜测在他们登上游艇后,很快便得到了印证——
抬眸扫了眼不远处甲板上站着的一共八位,平均身高185cm,统一穿紧身泳裤,上半身赤果袒露完整八块腹肌的“男模”们,顾执奕绷着唇角,一字一顿问:“哥哥,这就是游艇主人刚刚说的,‘口福’?”
此时盛晏已经换好了他那套网格上衣配黑色泳裤,闻言顿时失笑,他毫不在意周围人投来的各样目光,只抬手大方一指自己侧颈那道经过一夜,不但没有消褪,反而颜色愈深的红痕,勾唇轻声道:“你都给我盖过戳了,还怕我去吃别人吗?”
顾执奕微怔,下一秒,紧绷的下颌线轮廓便在瞬间放松两分。
盛晏看得分明,愈发觉得有趣——
他早就发现了,顾执奕不经逗,又很好哄。
实在很合自己口味。
然而,顾执奕这份“放心”甚至没能持续过半小时——
他们到后不久,派对游戏就正式开始了。
张可亲自上阵充当主持人,他站在甲板上手握麦克风,简单利落做完了开场白,就语气欢快道:“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启今晚的嗨皮之夜,第一个暖场小游戏,动物拟人!想玩的都快来,最后赢家有大惊喜哦!”
盛晏听后便偏头看向顾执奕,挑眉问:“去吗?”
顾执奕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反问:“哥哥要去吗?”
一瞬犹豫,盛晏便点头道:“随便玩玩,重在参与了。”
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动物拟人”究竟是要做什么,但盛晏向来是个随性且放得开的人,他如果不想玩就根本不会同意来参加派对,但既然来了,就很愿意参与其中。
娱乐本身只是为了“乐”而已,至于奖品什么的,那都是次要的。
顾执奕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说:“那哥哥去好了,我在旁边给你拍照。”
很不巧,在这件事情上顾执奕同盛晏正相反——
他从来都不是个热衷参与活动的人。
事实上在顾执奕眼里,这整个游艇派对,都还不如看商业案例分析和听BBC新闻有意思。
不过这里有盛晏。
盛晏是唯一有意思的存在。
顾执奕的回答在盛晏意料之中,张可已经在倒计时:“10,9,8…”
盛晏没多纠结便应了“好”,边随口道:“那你乖乖等我哦,我争取给你赢个惊喜回来。”
讲了这句,他便快步走上了甲板。
顾执奕也走上前,仗着绝对的身高优势,选了个“最佳观赏点”。
甲板上此时已经热闹起来,加上盛晏参加游戏的正好八个人,四男四女。
当然了,毋庸置疑——
盛晏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那个。
顾执奕甚至听见他旁边有人感叹:“那个穿网格衫的就是盛晏?靠…之前总听人说他好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真正的美人,连披个渔网都好看!”
顾执奕薄唇顿时压得更平直了两分,他还有意不着痕迹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
挡住旁边男人看向盛晏的视线。
甲板上张可已经讲完了游戏规则——
确实是暖场游戏,玩法非常简单,投影幕上会接连放出三张不同动物的图片,参与的人只需要模仿图片中的动物造型就好。
而围观的人负责根据他们的模仿来投票,选出自认为模仿最像最好的。
盛晏和其他七个人已经站成一排,每人面前都分别摆放了一只小桶。
围观观众们被分到了各色泡沫球,投进谁的桶里就代表给谁投票。
很显然,这个玩法简单互动性又很强的小游戏,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让大家气氛欢腾起来——
“快来个狗!我想看我们赵爷学狗叫哈哈哈哈!”
“不行!要猫必须有猫!我要看美女们喵喵喵!”
顾执奕当然不会参与他们的起哄,他确实做到了下飞机前盛晏说的那样——
注意力只在盛晏一个人身上。
两人视线有一瞬交汇,顾执奕立刻便晃了晃手里被分到的一捧泡沫球,意思很明显——
等下都投给哥哥。
盛晏弯唇笑了一下,顿时又惹得下边一小片惊呼。
一片欢腾中,游戏终于正式开始。
投影幕上最先出来的图片,是只垂耳兔,像在洗脸的动作。
顾执奕立刻看向盛晏,就见盛晏已经双腿并拢蹲了下来,两只手抬起,轻轻揉起了脸颊——
小兔这种乍一看去同盛晏气质并不相符的生物,可此刻由盛晏模仿出来,竟也并没有丝毫违和。
他模仿得倒也并不是多惟妙惟肖,但许是恰恰因为这种“不符”,让盛晏揉搓脸颊的模样,看起来竟显出一种在他身上很罕见的柔软。
顾执奕眸光倏然就深了两分,毫不犹豫投了很多泡沫球到盛晏面前的小桶里。
投影幕上很快就又出现了第二张图片——
是只扬颈的丹顶鹤。
这个模仿起来对盛晏来说就简单了很多。
他两条腿前后略微分开站直,双手模仿翅膀向后舒展,同时扬起了脖颈——
这个动作恰好让他身形舒展到了极致,从纤长脖颈到那把窄腰,再到两条长腿,没有一处不完美。
颈侧那枚草莓印记,更与整体造型融为一体。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当真像极了振翅欲飞的鹤。
顾执奕看得近乎出了神,在投影幕已经切换到第三张图片时,才慌忙又投出一捧泡沫球。
第三张图片出来,围观观众们很多就都欢呼起来——是只波斯猫,直立起来,两只小爪子伸在脸颊两边的波斯猫。
这简直就是盛晏的统治区了——
盛晏看完图片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他站在那里微微歪了歪头,好看的桃花眼弯起来,两只手举起到脸颊两侧,修长手指微蜷,轻摆两下。
边极其配合发出一声:“喵~”
并不甜腻,却极其诱人。
下一秒,不计其数的泡沫球就向他涌过来,甚至让面前小桶都根本盛不下了。
顾执奕当然也把剩下所有泡沫球投了过来。
盛晏赢得毫无悬念。
他当然不只是赢了游戏,也赚足了围观者的热切目光。
不过盛晏对别人的目光向来都毫不在意,他垂眸向下看去,便精准攫住了顾执奕视线。
盛晏敏锐察觉到,顾执奕此时眸光也明显变得极其滚烫。
近乎灼人。
盛晏唇角顿时就挑得更高了。
顾执奕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也微微翘起了嘴角——
虽然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盛晏。
但只要一想到这样迷人的盛晏,别人都只能看,而他却能热烈侵占…
顾执奕就难以自控为此而感到满足。
“恭喜盛老板赢得最多的泡沫球!”而甲板上,张可正对盛晏笑道,“这份大惊喜可正好适合你!”
边这样说,他边抬手打了个响指。
另一侧立刻走上来八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盛晏和顾执奕看到过的那八位“男模”。
八人在盛晏面前一字排开,张可还一副邀功模样对盛晏挤眉弄眼,终于宣布出“奖品”:“接下来,就有请盛老板随意从中挑选一位,开始我们今晚的kiss time!”
他话音落下,围观群众热烈欢呼起哄,顿时将气氛推到新的至高点。
只有顾执奕一人极其格格不入——
在听到“kiss time”这两个单词的瞬间,顾执奕唇边笑意就猝然僵在了脸上——
恨不得废了自己刚刚给盛晏投泡沫球的手!
第24章 Spicy24
一片欢腾声中, 顾执奕罕见嘴比大脑先动,脱口便是一句:“我不同意。”
他这四个字可谓掷地有声,嗓音沉冷语调平直, 且音量并不算小, 话音落下的瞬间, 欢腾人群都有了一瞬安静,大家都下意识转头看向他。
可顾执奕却好像视周围所有人如无物, 黢黑眼眸只直直望着盛晏一个人。
明明那双眼睛此时看起来只觉幽深,并未再泄露更多情绪,可视线相对的瞬间, 盛晏却莫名就从中品出了些微名为“委屈”的意味。
盛晏禁不住觉得好笑, 但表面上他却也并未表露什么, 同时大脑正快速运转,想要找出个半玩笑半认真的委婉理由,回绝这份“惊喜”——
虽然说出来可能都没人信,但看起来经验老辣的盛老板其实初吻还在。
他并不想随便把初吻送给某个“男模”。
何况下面还有只大型犬正“犬视耽耽”…
但当然也不能回绝得太过生硬, 那样不但会拂了主人的面子, 也会扫大家的兴。
多重思量其实也不过瞬间,盛晏很快就笑盈盈开了口:“我说张少, 这到底…”
他本想说“这到底算是给我的惊喜, 还是给他们的惊喜?”
以此来委婉表示:“这到底是谁在占谁便宜?”
可才堪堪起了个话头, 就听张可对顾执奕坏笑道:“你不同意没用呐!盛老板pick谁, 那是盛老板的自由,我们不能这么不懂事, 你说对不对?”
张可这话说得不算含蓄, 顾执奕瞬间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没有邀请函…
因为没带邀请函来, 所以现在的自己在张可,包括在场绝大多数人眼里,都只是盛晏带来的一个“伴儿”而已。
作为“附属品”,他当然没资格管盛晏选谁接吻。
清楚意识到这点的瞬间,顾执奕下颌线轮廓顿时就绷得更紧了。
盛晏张了张口,立刻就想要把刚刚没讲完的话讲出来,可张可根本不给他发言的机会,眼珠一转就又对顾执奕笑道:“要不这样,你和他们比个什么,公平竞争,谁赢了谁就能得到我们盛老板的香吻一枚!”
他这话出口,围观人群立刻就又再次沸腾起来——
毕竟大家都喜欢看热闹。
“我说张少,”盛晏终于找到了插话机会,他半真不假抱怨道,“你这都把我当彩头了,这还能叫给我的惊喜吗?”
“这当然是了!”张可顿时就又大笑起来,“我这不是怕盛老板自己选择困难,才想出这一招的吗?况且看八个,哦不…现在是九个了,九个帅哥为了得到你的一个吻而激情竞争,这多有意思是不是?”
人群里起哄声愈烈,盛晏又下意识看向顾执奕。
却见顾执奕身形微绷一瞬又放松,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一点头,语气认真道:“如果哥哥不介意的话,那么我同意,不过具体比什么,要提前说好。”
“那是自然的!”张可立刻开心一拍手,又朝盛晏眨了眨眼,“具体比什么,就让大家先毛遂自荐,最后由盛老板来决定,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一步,顾执奕自己也同意了,盛晏便也不再纠结,点头应了“好”。
“男模”们一个个也都很积极——
毕竟像盛晏这么好看一张脸,谁亲到就是谁赚到好吗!
因此他们立刻自我推销起来——
“不如就比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这才是考验吻技真功夫的哦。”
“比做俯卧撑也行,盛老板可以坐在我背上!”
“托举,必须得是托举!专托盛老板!”
听起来倒确实都是不错的选项,可盛晏一个也没应,只挑眉饶有兴味看向顾执奕。
他确实很好奇,顾执奕会提出来比什么。
顾执奕也已经走上了甲板,海风将他黑色发丝吹得略微凌乱,让那张向来冷峻的五官轮廓,此时更显出了两分不羁。
可一开口,就还是正经的小顾同学没错了:“比游泳。”
顾执奕绷着唇角道:“往返一公里自由泳。”
什么让盛晏坐在背上做俯卧撑,亦或直接托举盛晏…
他才不会给其他人这种机会。
顾执奕这句话出口,其他八个人都瞬间闭麦。
盛晏也略微惊讶——
他们现在在游艇上,虽然已经到了可以游泳的安全区域,但在这种纯粹的公开海域游一公里,这难度系数跟在泳池里游一公里,根本就不是一个level的。
“你确定吗?”盛晏朝顾执奕挑了挑眉。
顾执奕抿了抿唇点头:“确定。”
“好,”盛晏便扬唇拍板道,“那就比这个。”
毫不意外,他话音落下,就有两个“男模”主动弃权了——
“能力有限,能力有限,我在泳池都没一口气游过一公里。”
“我也一样,我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兄弟们了!”
大家顿时都又笑了起来。
虽然最后定下的这个“选项”有些难度,但同时也更增添了挑战性。
“那就说好了哦,”张可插话进来,“我叫负责的工作人员过来了。”
工作人员来得很快,在公开海域游泳不比在泳池内,安全起见,需要提前穿戴好相关设备。
顾执奕原本身上穿的宽松大T恤脱了下来,换成了一件无袖黑色紧身泳衣,优越的肱二头肌与腹肌轮廓展露无疑。
黑色短发被泳帽暂时遮掩起来,深邃眉眼间也架上了泳镜,手腕上还佩戴了用来计时的手表——
其他参与的六个“男模”也都相似配置,乍一看去大家好像都差别不大。
但盛晏还是觉得顾执奕最帅。
临下水前,顾执奕又忽然回头看向盛晏,薄唇微动,还是忍不住问出一句:“哥哥,不给我加一下油吗?”
盛晏顿时便笑了开来。
他没有立刻开口,视线却从顾执奕被泳镜隐藏起来的眉眼,缓缓描摹过那高挺鼻梁,最后定格于那张薄唇——
看起来是很凉薄的弧度,可盛晏曾用手指感受过,是出乎意料的柔软。
半晌,盛晏才靠近顾执奕,贴在他耳边轻笑讲出一句:“小顾,我也会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你不想试试吗?”
——
很显然,这比一句普普通通的“加油”刺激一百倍。
盛晏话音落下的瞬间,顾执奕喉结就重重一滚。
“想,”他哑声答,“我一定会赢。”
盛晏唇角挑得愈高,不过又很快正色叮嘱一句:“安全第一。”
顾执奕点头应下,很快,大家都准备好了,七个人先后下水,随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游艇上站满了围观的人,个个都神情兴奋,盛晏这个“彩头”本人反倒是最淡定的一个——
他对顾执奕很有信心。
虽然同顾执奕认识还并不算久,但盛晏看得出来,顾执奕这种秩序感强烈的人,根本就不会提出自己没把握的事情。
而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
日光凌凌的水面中,七道身影最初还算齐头并进,可很快就拉开了差距。
顾执奕在最前面。
每一下抬头摆臂,都溅起漂亮水花,透出绝对的力量感。
年轻而蓬勃,落在盛晏眼里,有种纯粹荷尔蒙的性感。
盛晏眼睛很亮,眼底只盛了顾执奕一个人。
“啧啧,会玩还是我们盛老板会玩呐!”严寒的揶揄嗓音忽然响起。
这人一登艇就不知抱着小美人去哪里温存了,之前游戏时候一直都不在,这时候才现身。
盛晏偏头看他一眼,看见他怀里小男孩先前还完好的嘴唇,此时已经红肿得看不成了,就干脆揶揄回去:“不比严少温香软玉在怀。”
严寒带来的小男孩是真的腼腆,一听盛晏这么说,顿时就涨红了一张脸。
严寒失笑出声,安抚般轻轻拍了拍男孩腰侧。
短短闲聊两句的功夫,顾执奕已经又游出了不短一段距离,近乎看不太清了。
其他人里,有五个都已经被拉开了明显距离,唯有一个倒是意料之外游得很不错,就在顾执奕身后不远。
不过看起来也不像能超过顾执奕的模样。
那边,顾执奕已经游到了500m处,转而以极其漂亮的姿态发力返程。
离他不远的那个“男模”也很快返程了,不过还是落后顾执奕大约5米远。
不出意外的话,顾执奕当然会赢下这场比赛。
随那道身影愈来愈近,围观群众欢呼声愈高,盛晏也终于后知后觉开始感到些许兴奋——
顾执奕每一次摆臂,完美的肌肉轮廓在日光与水珠映衬下,分外具有吸引力。
更像是摆在了盛晏心尖。
他即将和顾执奕分享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在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场合——
这着实是件值得期待,又别样刺激的事情。
盛晏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顾执奕只要一上来,他就会当众上前吻住那张沾满水珠的薄唇,甚至不介意品尝海水的咸涩。
越来越近,越近…
50m,30m,20m…
然而,变故陡生——
顾执奕在水中不知是碰到了什么,盛晏只能看到他原本向前奋进的动作,在倏然间停滞了片刻。
虽然他调整得很快,立刻就又继续游了起来,但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影响,虽然看起来格外尽力了,但速度还是略微减慢下来。
又因为刚刚的片刻停顿,总之,一直落后他5米左右的那个“男模”竟然在这最后关头赶超上来…
最后结果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那个“男模”最先完成1000m赛程,而顾执奕慢了他堪堪0.12秒…
人群里有人看热闹有人唏嘘,“男模”裹挟一身水珠走到盛晏身边,朝盛晏暧昧一笑:“盛老板,接下来,是该到我们的kiss time了吗?”
可盛晏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向一旁顾执奕——
顾执奕同样一身水珠,摘了泳帽泳镜,还是不可避免发丝都在往下滴水。
配合上他此时明显情绪低落,眉眼低垂的模样,看起来当真很像湿漉漉的小狗。
盛晏开口问他:“刚刚在水下时是碰到了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被丢弃的渔绳之类的。”顾执奕摇了摇头,又抬起一条手臂给盛晏看。
盛晏这才看到,顾执奕一条手臂内侧多出一片明显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打到了一样。
且一看就“抽打”得不轻,不难想象顾执奕在游泳当时感觉到的疼痛,也就难怪影响到了他后来发挥。
不过还好,至少没有破皮流血。
盛晏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边缘,轻声问:“痛不痛?”
顾执奕绷着唇角摇了下头:“现在基本不痛了。”
已经痛过了。
顿了一下,他又忍不住垂眼望进盛晏眸底,低声问:“哥哥,所以…你要跟他接吻了吗?”
盛晏没忍住弯了弯唇。
“你这算是意外情况,”他终于以不大不小,刚好让那个“男模”也听到的音量开口,“如果没有这个意外,赢的人肯定是你了。”
他这话不算直白的拒绝,但传递出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讲了这句,盛晏又朝那“男模”干脆说了句“抱歉”,就拉住顾执奕的手腕,将人带离了人群中心。
迎着海风,盛晏看向顾执奕,轻笑道:“你这也算为我负伤了,不准备问我索要赔偿吗?”
他这句话里暗示意味极浓。
只要顾执奕再说出一句“我想索赔一个吻”,那么下一秒,盛晏就会毫不犹豫吻住他。
然而,顾执奕一瞬静默后,给出的答案却出乎了盛晏意料——
“这次还是算了,”他摇头道,“我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
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自己要和顾执奕比射箭,又一直故意干扰他,最后让他输了。
盛晏当时说让顾执奕求他一下,就用手帮他。
可顾执奕却拒绝了,也说“愿赌服输”。
可那次,是因为体贴的小顾同学不想再让盛晏手酸。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刻进骨头里的秩序感——对于规则的执拗?
盛晏如是猜测,却并没有问出来。
反正他和顾执奕接吻的机会还有很多,事实上可以说全凭他心意,也并不强求在今晚,在此刻。
殊不知顾执奕心里想的却是——
丢人。
或许也有对于规则本身的执拗,但现在更多还是觉得丢人。
这不同于和盛晏比射箭,顾执奕想,这次游泳完全是自己提出来的。
以为尽在掌控,但却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虽然确实有意外情况,但顾执奕还是钻牛角尖般想,是他还不够快,也太“轻敌”了,不然也不至于因为这样一个小意外,就被别人超了过去。
总之,顾执奕现在根本没脸再提出来要同盛晏接吻。
也更不会靠“卖惨”,让盛晏施舍他一个吻。
那就更丢人了。
既然顾执奕拒绝了现在接吻,那他们也就不用一直待在这个隐蔽角落,盛晏很快便拉着他加入了麻将局——
当然,是盛晏,严寒,还有另外两个富少在玩。
而顾执奕在旁边看,因为他不会打麻将。
赌注很小的纯娱乐局,大家都打得很放松,边打边闲聊。
其中一个富少打出一个“八万”,想起什么,忽然起了个话头:“哎你们听说了吗?有传言说顾家还有个太子爷,到现在还没被认回去,听说顾总认人心切,但他那儿子心高气傲的,这事情就一直拖着了。”
完全没想到话题会忽然聊到这里,顾执奕身形骤然绷紧了一瞬,下意识去看盛晏。
却见盛晏专心看自己的牌,丝毫没有参与八卦的意思。
就听另一个富少又笑着接话:“连回顾家都还要犹豫端着,这得是傲成什么样?”
“反正肯定不是我们这样的,”盛晏做出了小三元,他推牌笑盈盈说了句“胡了”,这才随口接了一句,“估计是那种很清高的,对我们这种娱乐人士不屑一顾。”
其他三人立刻都一边赞同点头,一边高声叫喊“你怎么又胡了!”
这个话题过得很快,富少转而已经又聊起了新看上的跑车,麻将桌正在自动洗牌。
严寒身边的小男生格外有眼色,立刻从一旁双手端起一杯鸡尾酒喂到严寒嘴边,边还软声道:“哥哥,喂你喝酒。”
盛晏也下意识转头看向顾执奕。
当然了,他没想要顾执奕给他喂酒,只是单纯想一局结束,同他讲两句话而已。
不过还没来及开口,先前那个在游泳比赛里赢得第一名的男模,竟然就又走了过来。
他明显是对盛晏还没死心,手里端着个托盘就在盛晏旁边蹲了下来,边还意有所指般问盛晏:“盛老板,我在这里给你当置物架好不好?”
边这样说,他就从托盘上取出一杯酒,小心翼翼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顿时惹得同桌两位富少暧昧笑声不断。
顾执奕一张脸顿时沉得像能滴出墨来。
许是今天自登艇以来就频频受到刺激,又或许是刚刚那段猝不及防的闲聊,富少和盛晏的随口猜测正巧戳中了顾执奕某跟神经。
亦或者,只是真的还是很想要和盛晏接个吻。
总之,所有情绪堆叠到此刻,顾执奕又一次动作快过了大脑——
在自己大脑反应过来之前,顾执奕已经抬手从那“男模”肩膀上拿起了那杯酒。
他看向盛晏的眸光中,分明已经染上掩饰不住的侵略性,可却又偏偏学着严寒身边小男生刚刚做的那样,双手捧着那杯酒递到了盛晏唇边。
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心高气傲,清高,对娱乐人士不屑一顾”的顾少爷,眼眸一眨不眨望着盛晏殷红唇瓣,嘴上却又近乎讨好般问出一句:“我喂哥哥喝酒,哥哥能赏赐我一个吻吗?”
第25章 Spicy25
顾执奕话音落下的瞬间, 周围空气都仿佛安静了一瞬。
盛晏也微微怔愣——
他没想到顾执奕会忽然有这样的举动,还说出这么一句话。
仿佛将自己放得很低,甚至用上了“赏赐”这样的字眼。
分明这人之前还在信誓旦旦说什么“愿赌服输”。
严寒最先回过神来, 就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打趣意味十足。
两位富少也都边笑边朝盛晏挤眉弄眼起来。
那位被顾执奕“半路截胡”的“男模”自然更是看了过来。
可盛晏谁也没搭理, 只是就着顾执奕的手抿了一口杯中酒。
酒液入喉,他才终于侧眸看向顾执奕。
没有问顾执奕为什么忽然变了主意, 但也并没有立刻同意——
盛晏抬手轻轻一勾顾执奕下颏,勾唇笑道:“再赌一次怎么样?如果我再赢一局,就吻你。”
这样讲话时, 盛晏那与唇色相近的殷红舌尖若隐若现。
顾执奕又盯着看了片刻, 才喉结一滚, 哑声应:“好,哥哥加油。”
盛晏好像总是这样的,顾执奕想,就像盛晏自己承认过的那样, 他喜欢将节奏掌控在自己手里。
所以什么时候同意赏赐他一个吻, 也全凭盛晏心意。
可恰恰也正是这样的盛晏,在顾执奕眼里有种极致魅力。
让他根本无从拒绝。
“抱歉, ”盛晏又偏头看向那“男模”, 再次歉然道, “我确实没有玩多线关系的癖好。”
他这次算是给出了很明确的拒绝, “男模”微愣片刻,就还是点了点头, 起身离开了。
新一局麻将很快开始。
严寒又故意贫起来:“盛老板, 为了你俩的kiss time,不如你现在求我们两句, 让我们给你放放水?”
两位富少立刻也都笑着应和:“没错,让我们一起为盛老板的kiss time助力!”
“滚蛋,”盛晏边利落码牌边嗤笑一声,“用不着你们放水助力,一样能胡。”
顾执奕在旁边看得很认真——
他原本确实不会打麻将。
但学神的智商不是吹的,原来不会是根本就没接触过,而现在连着看了盛晏三局,他基本已经将规律摸明白了。
只是看盛晏目前的牌面,就觉得赢的希望不小。
这样想时,顾执奕又下意识舔了舔唇——
怀揣了根本不自知的巨大希冀。
然而,没过多久,甚至这一局麻将还没结束,顾执奕就猝然感觉到手臂一痛。
他下意识低头去看,顿时就微微张大了眼睛——
只见之前那条在水下被“渔绳”无意间抽到的手臂,此时竟比刚刚更红了,甚至皮肤都肿了起来!
又痛又麻。
顾执奕蹙了蹙眉,没能忍住轻吸口气。
盛晏刚刚打出去一张“幺鸡”,就听见了这么一声。
他偏头去看顾执奕,本还准备笑问句“你嘶什么?”,可一转头就对上了顾执奕明显忍痛的脸——
眉心蹙得很深,唇瓣更是紧紧抿了起来。
“怎么了?”盛晏立刻问。
顾执奕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臂给盛晏看了一眼。
盛晏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你这应该不是被渔绳打到的,可能是被水母之类的东西蛰了!”
顾执奕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勉强从齿缝里压出一句:“游艇上…有医生吗?”
“应该有,”盛晏顿时丢下麻将站起身,“我去找张可。”
“哎哎你别去了,你在这陪小顾,”严寒起身眼疾手快拉住他,“我去找。”
丢下这句,严寒就利落转身离开了。
盛晏便在顾执奕旁边坐了下来。
“除了手臂痛之外,”盛晏轻声问顾执奕,“还有什么其他不舒服吗?”
顾执奕抿唇摇头:“暂时没有。”
盛晏就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毕竟他对这方面的微薄知识只来源于他爸偶尔的科普,还有自己有过的潜水经历。
“早知道应该拦住你的…”半晌,盛晏还是没忍住轻叹一句。
盛晏其实不是个喜欢后悔什么的人,因为他深知后悔没用,问题发生了那就去解决。
但这次确实有些许后悔——
因为出现的问题并不在自己身上。
其实他之前是可以不让顾执奕去参与这场所谓的“竞争”的,但出于好奇与逗弄的心思,也就并没有阻拦。
从而忽略了一些客观存在的风险性。
“不是哥哥的问题,”顾执奕的嗓音忽然贴在耳边响起,能明显听出来他还在忍痛,可语气却又无比认真,“是我自己同意要参与的,游泳也是我提出来的,哥哥,我是个成年人,所有风险自然该是我自己来承担。”
盛晏微怔,下意识抬眸看向他。
顾执奕讲这句话的模样真的很认真,毫无半分刻意讨好亦或示弱的意思。
正相反,透出一种很严谨的责任感。
目光相对片刻,盛晏忽然就又弯唇笑了起来。
“好,”他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只是转口问,“但你现在确实负伤了,安慰你一下要不要?”
隐约预感到了什么,顾执奕眸光微颤。
他薄唇微微张开,正要说出一个“要”字,可才堪堪发出一个“y”的音,唇瓣就忽然被封住了——
盛晏倏然靠近,唇瓣贴合上来。
那其实只是极其短暂的瞬间而已。
一触即分,宛若蜻蜓点水。
可顾执奕却也就在这个瞬间,头脑空白呼吸凝滞全身肌肉绷紧…
胸腔内的心跳声震在鼓膜,比海浪声更响。
这是他的初吻——
如果这确实能够叫做一个吻的话。
这也是他和盛晏之间的,第一个吻。
盛晏的嘴唇…
“嘴唇好软,小顾。”盛晏含笑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顾执奕猛然回神。
他下意识侧眸看向盛晏,却又在视线相对的瞬间,莫名像被烫到了一般,又飞快垂了眼。
好半晌,才堪堪从喉咙里压出一声回敬:“哥哥的嘴唇,更软。”
他讲这句话时候还一直垂着视线,话音未落,自己耳根先染了红。
可话音落下,却没有立刻听到盛晏回应。
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顾执奕抬眼,这才发现身边早已不只有盛晏一个人了——
严寒,张可,还有随行医生竟然都来了!
且每个人看过来的眼神,都好像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深意…
顾执奕下颌线轮廓猝然绷紧。
看着很是高冷,可耳根却比刚刚更红了一个八度。
盛晏看在眼里,禁不住偏开头压下到唇边的笑意。
小狗太不经逗了,真的很有意思。
好在随行医生非常有职业素养,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更不会问,只立刻上前替顾执奕仔细查看了手臂情况,又问了诸如“有没有头晕恶心?”“有没有肢体发麻?”这样一类的问题,在都得到了否定答复后,医生终于下结论道:“目前来看问题不大,应该不是毒性强的生物,先用海水冲洗一下,再用醋涂抹,最后涂上这个药膏就行。”
边说,他边递来一管药膏,盛晏率先抬手接了过来。
这事情或多或少让张可这位主人有些许尴尬,医生离开后,他特意对盛晏说了句:“盛老板,回头去我酒柜里挑一瓶酒带回去!”
盛晏随意摆了摆手应了,但并不准备真的去挑——
用顾执奕的意外受伤换一瓶酒。
盛晏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也不差一瓶酒喝。
“走了,”盛晏抬手拍拍顾执奕肩膀,“遵医嘱去。”
顾执奕迟了两秒才跟上来。
可此后,从他用海水冲伤处,到后来在厨房找来醋涂抹,又到最后涂上药膏…
这整个过程,顾执奕都很沉默。
他看起来就像是手一直在动,可大脑却像是根本不在线一样。
“小顾?”盛晏疑惑看他,又略微提高音量叫了一声,“小顾你听见我跟你讲话了吗?”
顾执奕倏然抬眸看过来。
顿了一下,他才低声开口:“抱歉,刚刚走神了…哥哥说什么?”
“我问你现在还痛不痛了?”盛晏只好又重复一遍。
“还好…”顾执奕如实答,“比刚刚稍好一些了。”
盛晏点了点头,又盯着他看了两秒。
想到什么,盛晏又忽然问:“你该不会…一直还在回味刚刚那一下?”
盛晏问这句话的语气,含着好奇,又不乏揶揄。
却没想顾执奕听见他这么问的瞬间,就倏然攥紧了手中药膏。
他似是想要脱口一句“没有”,却又不知想起什么,堪堪将嘴硬的否认咽回去,最后,只低低“嗯”了一声。
盛晏这下是真的没绷住笑出了声,他随口感叹:“小顾,你比我想象得还要纯情。”
盛晏发誓,自己讲这句话真的只是发自内心一句感叹——
他确实是觉得顾执奕很纯情,纯情得可爱。
虽然对他来说同样也是初吻。
但盛晏毕竟是个二十八岁的成熟男人了。
他早已过了为这样一个,甚至算不得吻的唇瓣轻碰而过分悸动的年纪。
也并不会只满足于此。
可这并不妨碍在看到这样的顾执奕时候,让盛晏觉得格外愉快。
可与他相反,顾执奕看起来就不太愉快了——
他把药膏放进盒子里,站起身生硬转移话题:“这里是不是有可供休息的客房?”
盛晏点头,又道:“我陪你一起。”
可顾执奕却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去休息一下,你继续跟他们玩就好。”
甚至莫名连“哥哥”都不叫了。
盛晏当然感觉到了顾执奕忽然变化的情绪,但只当他是年轻人对这种方面的尊严过分执拗,被自己一句话逗得有些过了,于是从善如流一点头:“那好,你休息好了就过来找我。”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顾执奕脸色看起来却好像更冷了两分。
但不等盛晏再追问,顾执奕就绷着脸转身向客房走了。
盛晏目送他背影进入其中一个房间,才收回视线兀自摇了摇头——
闹脾气的小狗也挺可爱。
并未深究顾执奕的情绪,想了想,盛晏也转身抬步向简易厨房走。
顾执奕这个情况,暂时饮食肯定要忌口,海鲜是不能吃了,辛辣刺激的也不行,未免让顾执奕看着满游艇的人吃大餐,自己却要干饿着,盛晏决定给他简单煮碗番茄鸡蛋面。
他独居多年,当然是会做饭的。
不过水平一般,也就能做一做这种最基础的了。
在厨房挑拣着食材的盛晏完全不知道,顾执奕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跟自己过不去——
他不是因为被盛晏逗得狠了,他还不至于幼稚到因为盛晏这样一句话就生气。
只是在听到盛晏这句话的瞬间,顾执奕好像骤然清醒了。
清醒意识到从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反应这么大。
为此头脑空白呼吸凝滞心跳过速,更是连处理手臂伤处都一直心不在焉。
而盛晏一直淡定得过分。
也对,顾执奕想,盛晏肯定早已不是初吻了。
盛晏很可能根本就看不上跟自己这样碰碰嘴唇,像在小孩过家家。
毕竟盛晏之前都说了,他也会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那吻技一定很好。
又有多少人感受过?
理智上,顾执奕很清楚,以他和盛晏之间关系,根本不该去在意这一类的问题。
但好像,越来越难做到不在意了…
不止在意这个。
也在意盛晏把自己一个人晾在房间里,自己却在外面玩得逍遥自在。
盛晏现在在做什么?
还在打麻将吗?
或者已经又换了其他的娱乐活动?
他不知道自己穿着那件网格衫有多招摇吗?
会不会又有哪个“男模”要来趁机而入了?
一个个念头根本不受控般,不停往顾执奕脑海里撞。
顾执奕再也坐不住,他霍然起身拉开门,又走了出去。
可却并没有在之前打麻将的地方找到盛晏。
顾执奕一个人在游艇里转了大半圈,才很意外在厨房里,看到了盛晏身影。
盛晏像是在做饭?
给谁做饭?
顾执奕正要走进去,却看见盛晏旁边还站着个人——是严寒。
还恰好听见严寒问起:“盛老板亲自下厨给小顾做饭?你对他还真挺上心的。”
顾执奕猝然站在了原地。
他很明确知道自己不该偷听,但因为其中出现了自己的名字,还是这样一句话…
就真的忍不住想听一听。
盛晏声音很快响起,依然是那副带笑的散漫调调:“下碗面就叫上心了?严少爷是不是对上心的要求也太低了。”
“可不止下碗面好吗!”严寒立刻反驳道,“first night,初吻,都给他了,这还不叫上心?”
顾执奕眼眸骤然一颤。
近乎难以置信般不自觉向前倾了倾身,又堪堪稳住身形。
“恰好合我眼缘而已,”盛晏答得依然随意,“况且,碰下嘴唇也能算初吻?那高中时候玩大冒险你不都跟我碰过了?”
然而,盛晏后来讲的话,顾执奕一个字都没再听进去——
他满脑袋都被严寒那一句“first night,初吻,都给他了,还不叫上心?”填满。
原来盛晏也是第一次,没有和别人…过。
原来盛晏刚刚也是初吻,没有和别人接过吻。
只和他。
只有他。
在亳不自觉的巨大狂喜席卷而来时,顾执奕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盛晏是不是早就喜欢他了?
对他一见钟情?
第26章 Spicy26
有的念头一旦生出, 就像在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被风轻轻一吹,就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开始生根发芽——
和盛晏自初遇起相处过的所有画面, 都如同倍速电影在顾执奕脑海里一帧帧飞速掠过。
是盛晏率先直白表露出对自己的兴趣的。
盛晏率先提出了想要和自己维持长期稳定的关系, 甚至没有要求自己提供体检报告, 而是表露出了全然的信任。
在自己考虑期间,盛晏就来到了他们学校做演讲, 还在体育馆更衣室里,用手帮他…甚至不顾他自己有没有解决。
盛晏和同事玩大冒险输了,明明通讯录里有那样多人, 可偏偏就打给了自己, 说想他了。
自己失控做得很凶, 盛晏也只是短暂生了片刻气,很快就好了,还关心自己有没有吃早饭。
在射箭室里,盛晏更是主动又用腿…帮自己。
以为自己临时做小组讨论, 盛晏竟然就来学校找他, 还连带他的同学都考虑到,送了小蛋糕。
又在得知自己生病发烧后, 主动用了那样的方式…
再到, 到最近的刚刚。
刚刚, 是盛晏率先吻的自己。
还有现在…
盛晏明明看起来很爱玩也会玩, 此时此刻却为了他什么都不玩了,而是在厨房里给他做饭。
这一桩桩一件件, 之前顾执奕从没细想过。
可现在, 一旦有了“盛晏或许从一开始就喜欢自己了”这个前提,再回味起来就全都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顾执奕整颗心脏都不自觉被涨得很满。
他当然不是没被人喜欢过。
正相反, 从小到大收过的情书与告白对于顾执奕而言,早已跟晨跑一样习以为常。
可盛晏是不一样的。
在意识到盛晏可能喜欢自己的瞬间,顾执奕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欣喜与满足。
而自己又做了什么?
顾执奕很快便开始反思自己——
他不但一直怀疑盛晏早已有过很多经验了,刚刚还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就对盛晏摆了脸色。
盛晏会不会很难过?
可他还是“不计前嫌”,在这里给自己煮面。
思绪到这里时,顾执奕再也忍不住,边提高音量叫了声“哥哥”,边大步走进了厨房。
盛晏才刚刚把需要的食材切好放进锅里准备轻炒,就听到了这么一声。
他讶异回头看向出现在门口的高大人影:“你这么快就休息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盛晏一只手还握着锅铲。
他此时身上还穿着那件网格衫,白皙肌肤与完美腰线若隐若现。
露出来的一截小臂好似上好的白瓷,光洁细腻。
可偏偏这样一只手里,此时握着的却是锅铲。
看似矛盾却并不违和,反而透出一种与他平日气质全然不同的生活感——
盛晏在给自己做饭。
所以盛晏只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升腾起的瞬间,顾执奕望向盛晏的目光顿时就变得更为热切。
透出近乎灼人的温度。
“哥哥…”他又低低叫一声,转而便语气认真道,“对不起,我刚刚不该…没控制好自己情绪,给你摆脸色…”
严寒立刻诧异看向他,似是很疑惑:你还敢给盛老板摆脸色?
可顾执奕却只直勾勾望着盛晏一个人。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盛晏失笑出声,“我本来也没生气。”
反倒是顾执奕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出来还认真同自己道歉,比较令盛晏惊讶。
殊不知顾执奕想的却是:盛晏果然喜欢他,才会对他像现在这样,包容又温柔。
“哥哥是要做番茄炒蛋吗?”顾执奕又立刻主动道,“我来给哥哥帮忙。”
盛晏随口问了一句:“你会做饭?”
顾执奕身形微绷,语气瞬时低了两分,不得不如实道:“不太会。”
按照以前他母亲的理念来看,学习做饭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可顾执奕很快就又转口补上一句:“但我会学的,等…这个寒假就学。”
“没关系,”盛晏边翻炒电磁锅里的番茄鸡蛋,边随口道,“不会做饭其实也无所谓。”
毕竟以现在的社会环境来看,无论是去餐厅吃还是点外卖都很方便。
即便想吃家常菜,那以顾执奕现在的学习状况来看,以后工作了年薪也绝对不会低,请个专门做饭的阿姨肯定是绰绰有余。
可听进顾执奕耳朵里,就自动变成了——
没关系,不会做饭其实也无所谓,我会就行,我能做给你吃。
碍于严寒还在场,顾执奕堪堪忍下了一句“我也想做给哥哥吃。”
这样想着,顾执奕不自觉又看了严寒一眼,目光带着无声谴责——
自己都来了,严寒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当电灯泡?
似是终于感觉到自己“不受待见”了,严寒“啧啧”两声,丢下句“你们聊你们聊”,就转身溜出厨房,去找自己的小男孩了。
厨房里终于只剩下盛晏和顾执奕两个人。
此时此刻,游艇上绝大部分人都聚在另一边休闲玩乐,鲜少有人过来这边。
倒是让这不大一片空间,显出两分难得的静谧。
抬眼,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面,眼前是分外勾人心神的盛晏。
就这样静静看了片刻,想起什么,顾执奕又忽然开口,低声道:“其实那天,是我第一次去酒吧。”
虽然盛晏并没有问过,但顾执奕想,如果能明确让盛晏知道,自己以前也从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搭讪,盛晏应该是会开心的?
盛晏将炒好的番茄鸡蛋倒入汤锅里,正在放面条,闻言动作微顿:“真的?”
语气略显惊讶。
顾执奕立刻点头,再次肯定道:“真的。”
他以前对这样的娱乐确实没什么兴趣,他母亲也不会允许他有这方面的兴趣。
那天会去酒吧,不过是出于他母亲临出国前留下的两句话,从而想要去看一看,“框架”之外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又有什么意思而已。
现在顾执奕看到了——
其实也不过如此。
唯一有意思的只有盛晏。
当然不知顾执奕心中所想,盛晏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顾执奕这样的极品第一次去酒吧,就被自己钓到了,没有便宜别人,可不是缘分吗?
盯着盛晏上扬的唇角看了两秒,顾执奕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哥哥果然很开心。
很快,面条就煮好了。
顾执奕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动手的事情,没再让盛晏来做,而是自己连面带汤一起盛入碗里。
在厨房外的小饭厅坐下来,顾执奕卷起一筷子面放入勺里,又舀了一勺汤一起送入嘴里。
盛晏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问:“好吃吗?”
其实就是普通番茄鸡蛋面的味道。
但这是盛晏亲自给自己做的,如果说“一般”的话,岂不是会很辜负盛晏心意?
因此,顾执奕毫不犹豫道:“很好吃。”
他不但这样说,还用实际行动做出了证明——
一碗吃完,又把锅里剩下的都盛了出来,忍耐饱意都吃掉了。
看得盛晏都忍不住怀疑起来——
自己是做饭水平突飞猛进了吗?
这样想,他便干脆也拿了个小勺,从顾执奕碗里舀起剩余一点点汤。
可尝了尝,发现和自己平时偶尔在家做的毫无区别…
盛晏禁不住想,看来S大食堂的饭都很难吃。
这才让顾执奕偶尔吃到自己这种水平的面条,竟也会觉得很好吃…
顾执奕这边吃完了面,那边也已经开餐了——
海鲜自助,非常丰盛。
盛晏随意挑选了一些自己喜欢的,盛满一小盘,就坐下吃了起来。
他连吃东西都是很好看的。
也并没有说很遵从什么所谓的餐桌礼仪,但就是慢条斯理的,连开贝壳的模样都透着优雅。
顾执奕看得近乎入了神。
直到盛晏已经吃完一盘,准备去拿餐后甜点时,顾执奕才蓦然回神。
一瞬犹豫,他还是摸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认真问盛晏:“哥哥,你最喜欢吃什么菜系?”
不明白顾执奕为什么要问这个,盛晏随意答:“法餐?”
毕竟他确实喜欢鹅肝配波特酒。
且一顿法餐吃下来总是耗时够久,对于以前工作忙碌的盛晏而言,吃法餐往往代表他难得的清闲时刻。
顾执奕握着手机的手微顿,片刻后,他才又补充道:“我是说,国内的,自己方便做的…”
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顾执奕是真的想要学做饭,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很执着于这件事情,但盛晏还是报上了两道家常菜的菜名:“排骨年糕,蟹粉豆腐。”
盛晏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从小他妈妈在家做最多的就是这两道菜,现在有空回家时,他妈妈有时也还会做。
顾执奕立刻把这两道菜在备忘录里记了下来:“知道了,我寒假就学。”
他这副认真模样看起来实在有趣,盛晏便干脆提议道:“到时候可以去我家,用我家里的厨房。”
毕竟他们也没必要每次都出去开房,酒店是好但环境单一,偶尔也可以换个地方。
幻想一下顾执奕赤果上身围一条纯黑色围裙,露出宽阔的肩膀与优越的背肌线条…
嗯,盛晏不自觉微微眯了眯眼,只是想一想都觉得是真的“美味”。
他兀自想得出神,根本没注意到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顾执奕就倏然又亮起来的眼眸——
盛晏一定很喜欢他了,都邀请他去自己家里了!
片刻后,顾执奕才按捺住内心不自觉涌起的悸动,强装镇定“嗯”了一声。
游艇上提供的甜点种类也很多,且味道都很好——
口感细腻,甜度适中。
盛晏吃下一小块黑巧慕斯,叉起第二块咬了一口,又忽然问顾执奕:“要吃吗?”
他这么问的意思当然是,如果要的话就顺手帮顾执奕拿一块,毕竟虽然顾执奕不能吃海鲜,但适度甜品应该还是可以的。
却不想顾执奕听后似是迟疑了一瞬,就忽然探头过来——
就着盛晏的手,咬,甚至可以说,是叼走了盛晏叉子上那块刚刚被咬过一口的慕斯。
旁边顿时有人吹了声揶揄意味十足的口哨。
盛晏也微微愣了一下,才放下叉子,抬手轻轻一捏顾执奕鼻梁,轻笑一声:“好乖。”
顾执奕这样偶尔的小动作,确实很合盛晏心意。
他并不知道顾执奕想的却是——
虽然自己其实并不太喜欢吃甜品,但盛晏都举到自己眼前问了,如果拒绝的话,会不会让盛晏以为自己是“嫌弃”他咬过的东西?
盛晏当然不知顾执奕微妙的心理活动,他把餐盘随手放在一边,很快就又加入了新的游戏——
你有我没有。
这个游戏玩法简单,每个人竖起一只手五根手指,轮流提一样自己有的东西亦或经历,其余人如果没有,就得放下一根手指,最先放完的人喝酒。
参与的都是一众少爷纨绔,第一个开口便是一句:“我约过P。”
一起玩的所有人,包括盛晏顾执奕,没人放手指…
毕竟他们,好像也算这样的关系。
大家都笑起来,有人还对刚刚发言的人道:“能不能来个劲爆的?这也太基础了。”
于是第二个人开口便上升了level,语气还很臭屁:“我玩过车-震,还是在野外的那种哦。”
这下大家“哇哦”一声,一半人都放下了手指。
盛晏和顾执奕当然也放了。
盛晏还贴在顾执奕耳边轻声讲话:“以后有机会可以试试。”
一句话便惹得顾执奕又红了耳根——
既因盛晏讲话时喷洒在他耳廓的温热气流,更因盛晏话里的内容。
第三个人讲出的倒是很正常:“我有三个纹身。”
盛晏和顾执奕又都放了一根手指——
他们两个都没有纹身。
下一个人立刻就又把level升了上去:“我j-b上有个纹身!”
这可过分劲爆了,一众纨绔们顿时高呼“不信”,更有人干脆道:“反正现在这边也没女生,不如你直接脱了给我们看看,眼见为实对不对!”
而说这话的那位不知是本身就玩得太开,还是已经喝高了,一只手竟然真的已经搭上长裤边缘。
顾执奕又一次动作快过大脑,下意识便抬手蒙住了盛晏眼睛。
盛晏没有立刻挥开他的手,只是忍笑故意问:“做什么?”
“别看,”顾执奕先是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辣眼睛。”
盛晏绷不住笑出声。
他依然没有避开顾执奕的手,反而纤长睫毛簌簌轻颤,搔在顾执奕掌心。
搔得顾执奕掌心很痒,心尖更痒。
不过那劲爆发言的纨绔最后也没真的脱下来,大家笑骂他是故意想让所有人都浪费一次机会,但也都放了一根手指,就继续下一轮了。
顾执奕收回手,欲盖弥彰般端起面前冰水,仰头一饮而尽。
盛晏无声挑了挑唇。
接下来终于又出现一个正常人:“我看过海边日出。”
可盛晏和顾执奕再次放下了一根手指。
两人不自觉对视一眼,又同时开口——
“没时间。”
“没机会。”
话音落下,一瞬微怔,两人又都一同笑了起来。
刚刚说“没时间”的是盛晏,他以前工作是真的忙,连觉都睡不够,又怎么可能去看日出。
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盛晏想多试一试以前没时间做的事情。
“以后有机会一起去看。”他又贴在顾执奕耳边这样讲。
当然了,还有半句盛晏没讲出来——
在车里看着日出做,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也正因他没有将这后半句话讲出来,于是顾执奕便又自动理解——
盛晏不但邀请他去家里,还想跟他一起看日出!
盛晏对他的喜欢,好像比他所想象得要更多?
很快又到了新一个人发言,盛晏和顾执奕此时都只剩下一根手指了。
而这人一开口,两人就都输了——
那人竟还一副得意洋洋模样:“我被人-口-过。”
但这事情在一众少爷纨绔里其实根本不值一提,反倒是见盛晏放下了手,大家都诧异看过来——
毕竟以盛晏的资本,即便是他们所谓上流圈里,也多得是愿意跪下来舔他的。
甚至现场就有人半真半假开起了玩笑:“盛老板愿意的话,我今晚就能让你体验上。”
立刻有人笑骂他:“靠,骚死你了!”
盛晏也笑,他没应这话,只是端起酒杯朝大家举了举,语气依然懒洋洋的:“我输了,我先喝。”
话落便将酒杯递到唇边,仰头一口气喝掉了一整杯。
可喝完,他却并没有立刻把酒杯放下,而是又倒了一杯,添上两块冰。
言简意赅抛出三个字:“我替他。”
之后甚至不等顾执奕拦住他,盛晏就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面不改色一连喝下两杯烈酒,大家都拍手起哄:“盛老板牛逼!”“盛老板A爆了!”
顾执奕攥紧手指骨节,又忍不住低声开口:“哥哥,其实我自己能喝的…”
盛晏毫不留情睨了顾执奕那条依然泛红的手臂一眼,轻斥:“你现在喝酒,这胳膊是不想要了?”
顾执奕顿时就又抿紧了唇。
与此同时,竭力压住胸腔内活跃不已的心脏——
盛晏关心他,替他喝酒。
盛晏真的好在意他。
又想起刚刚最后那个话题,顾执奕垂眸,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少爷纨绔们都是常年混迹各大酒吧夜店的,各样酒桌游戏层出不穷。
盛晏有赢有输——
赢得都是靠技巧的,输得都是纯拼运气亦或像刚刚那一类的。
不过一轮轮玩下来,大家最后都喝了不少。
盛晏也同样。
和顾执奕一同进入房间,关上门的瞬间,盛晏神经末梢都仿佛被轻轻一挑——
酒意熏染,盛晏不至于喝醉,但确实比往常要亢奋很多。
而一旦亢奋起来…
一旦亢奋起来,面对顾执奕这么一个,近在咫尺的,从头发丝到脚踝都没有一处不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男人,盛晏理所当然,会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何况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合该做些什么。
可盛晏手指都已经探向顾执奕腰腹了,忽然想起什么,神智就又回拢了两分。
他轻“啧”一声便收回手,转身向浴室走。
顾执奕的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疑问:“哥哥,不做吗?”
“你胳膊那样,”盛晏已经走进了房间,只抛出一句,“不方便。”
而以他今天喝了这么多酒的状态,也实在懒得自己来。
盛晏打开淋浴器调整水温,边认真思考起要不要把顾执奕叫进来,让他用好着的那只手帮自己一下。
不过还不等盛晏开口,浴室门就被轻轻敲了敲。
顾执奕的嗓音透过门传过来,听着略微发闷:“哥哥,我能进去吗?”
几乎没有犹豫,盛晏便应声道:“进来。”
下一秒,浴室门被从外推开,顾执奕走了进来——
他已经脱掉了身上T恤,此时精壮胸膛与完美腹肌在盛晏面前展露无遗。
盛晏眸光落过去,眸底便漫开些微春意。
“帮我一下?”他勾唇,轻声开口,“你的手指很好看,很适合用来做些坏事。”
话里近乎染上不加遮掩的蛊惑与挑逗意味。
可顾执奕却并没有立刻应声,只是走到了盛晏面前站定。
盛晏很喜欢他。
顾执奕想,虽然自己现在确实还没有做好谈恋爱的准备,也不太知道该如何回应盛晏的感情。
但…
但在可以回应的部分,顾执奕想要让盛晏开心。
而且…
顾执奕垂眸。
盛晏那里也很漂亮,形状,色泽,都诱人。
顾执奕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给谁做这种事情,在他看来这简直荒谬。
但现在那个“谁”具体化到了盛晏。
顾执奕发现自己不但不排斥,甚至难以克制被吸引,更想要看到盛晏为此而露出愉悦又满足的神情。
“你发什么呆?”盛晏有些不耐起来,他抬手,指尖轻轻戳了戳面前人清晰腹肌,“不帮我就出去。”
顾执奕倏然阖了阖眸。
他依然没说话,却用实际行动给出了最直白的回应——
在盛晏面前缓缓蹲了下去。
下一秒,薄唇微张,近乎以一种称得上虔诚的姿态,含上来。
第27章 Spicy27
顾执奕含上来的瞬间, 盛晏全身肌肉都在刹那绷到了极致,酥麻触感如电流般直通大脑,他下意识略微向后退, 整个后背都抵上了冰凉墙壁, 又及时咬住下唇, 才堪堪压住一声已经到唇边的气息。
顾执奕这个举动是真的完全出乎了盛晏意料——
盛晏从没想过顾执奕会这么做。
毕竟在盛晏看来,这件事情本身就饱含一种臣服意味, 而很显然,顾执奕身上时常带着一种淡淡傲气,虽然并不盛气凌人, 但也确实和“臣服”这个词毫不沾边。
可顾执奕现在就是这么做了, 甚至简直比之前“索吻”时, 将自己还要放得更低。
且是完全主动的,盛晏确定自己没有给过他任何这个方向的引诱亦或暗示。
可顾执奕现在做得那么自然,仿佛合该为他如此。
不过,在被温热触感包裹的那个瞬间, 盛晏原本是准备拒绝的——
其实他没想要顾执奕给他做这个。
毕竟以他们之间的关系, 图的就是一个双向欢愉。
盛晏之前用手亦或用腿,说是帮顾执奕, 但也并不是纯粹“奉献”, 他当然也在从中获取愉悦。
可顾执奕现在所做的, 在盛晏眼里当真和“奉献”没什么分别了。
一句”起来, 不用你这样”甚至已经到了嘴边,可又在吐露出的前一秒钟, 盛晏不经意间垂眸, 却正好对上了顾执奕仰头望过来的目光——
顾执奕是真的很大一只。
平日里站在那里,盛晏和他讲话时甚至都要微微抬头。
过于优越的身高本身就自带一种压迫感, 加之顾执奕好像确实不太爱笑,一贯薄唇抿起下颌线收紧的模样,总是显得格外冷淡而难以接近。
可此时此刻,他就这样蹲在自己面前,以一个全然仰视般的姿态望着自己。
明明是侵略感很强的眉眼,可现在,那眸光是炽热而滚烫的,眸底不见半分勉强亦或难堪,反而在浴室顶灯照射之下,近乎泛起格外明亮而足矣称得上赤诚的光。
碰撞出极致的反差。
盛晏实在太喜欢这个眼神。
只是一眼而已,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防线在猝然间便近乎彻底瓦解。
而顾执奕接下来所做的,更是让盛晏再讲不出半分拒绝的话——
很显然,顾执奕在这件事情上是毫无经验,极其生涩的。
他只懂得轻轻一含,就又吐出来。
薄唇贴在顶端轻缓摩挲,顾执奕哑声讲出一句:“哥哥,我不太会,你教我,好不好?”
臣服的姿态,赤诚的眼眸,请求的话语…
这一切就像一簇火,将盛晏的渴望点燃到了最高峰。
他近乎是动作快过大脑的——
身形如灵巧的鱼儿般一跃。
精准撑开顾执奕口腔的瞬间,盛晏清晰听到了顾执奕没能压住的一声闷哼。
那声线中其实是略染痛苦的——
毕竟盛晏是个身高近180cm,有固定健身习惯的成年男人。
虽然难以和顾执奕相媲美,但事实上也绝对远超平均水准。
因此,顾执奕绝不轻松,又何况盛晏有意带给他这样的冲力。
可盛晏却因顾执奕这一声闷哼,难以自控,连神经末梢都为此而颤栗起来。
“牙齿…收起来,嗯…”盛晏竟然真的开始了教学,“慢慢往里…呼,对…”
他此时嗓音已经和平时很不一样——
总是散漫含着些许调笑的声线,此时却难以克制沾染上情-欲的颤音,甚至气息都时断时续。
偏偏出口的话,却又是十足的掌控。
甚至边这样讲时,盛晏还抬起一只手,单手扣住顾执奕下颏,拇指不断在那张此时被填满的薄唇边缘摩挲。
略显狎昵的,近乎恶劣的。
像在抚摸狗狗。
盛晏这副难以避免显出些许被裹挟的“柔弱”感,却又偏要绝对主导的反差模样,总是展露出一种最为极致的张力,也最引得顾执奕为他着迷。
顾执奕学得很认真。
能看出来他是真的不太好受——
眉心都因难以习惯这种过分入侵的异物感,而不自觉皱得很深。
向来凌厉宛若雕刻般的脸型轮廓,此时也更是被撑出了近乎滑稽的形状。
甚至每一下动作,都在无比清晰提醒他——
自己此时此刻,正在做一件让以前的他感到多么荒唐,多么不可思议,甚至多么不屑一顾的事情。
可顾执奕并没想要放弃。
他黢黑眼眸一瞬不瞬望着盛晏一个人,像一汪被雾气蒸腾的深潭。
里面盛着盛晏,也只有盛晏。
看着盛晏不自觉高高扬起头,纤长脖颈拉出天鹅般优美的弧度。
平日里随意垂在额前的发丝,此时悉数被捋了上去,露出白皙而光洁的额头,让鼻翼那颗小痣愈显清晰起来。
水洗过的眉眼间漾开鲜明春意,又氤氲起朦胧的雾。
水流自顶上泼洒而下。
一滴水珠顺着盛晏线条流畅而秀丽的鼻梁缓缓下滑,滑过那张殷红而水润的唇。
又滑向瘦削的下颏,流淌过纤长的脖颈,在凸起而略微滚动的精巧喉结上稍一停留,转而便继续蜿蜒直下。
顺着胸膛与腰腹间的肌肉线条滚落。
最后,终于,落向那此时过分烧灼的沟壑间。
近乎是无师自通,亦无需思考的,顾执奕已经动作先于意识,探出一点舌尖,卷走了那滴水珠。
同时,自然不可避免,略微掠过盛晏那温度明显高于其他位置的肌肤。
许是恰好触碰到了某一个点,盛晏喉结骤然一滚,与此同时终于再难忍耐,自唇缝间泄露出一声破碎气息。
顾执奕微微张大了眼睛,下一秒,他就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舌尖又在那个点轻轻一掠。
如愿换来盛晏又一声婉转低吟。
“哥哥…”顾执奕略微后退些许,哑声问,“是不是碰到那里,会让你喜欢?”
盛晏自上而下睨向他,在难耐间扬眉催促:“你不都已经发现了,嗯…还不快继续?”
可顾执奕却在此刻好似忽然学会了盛晏的坏心眼,他只是在顶端轻轻一掠,就又停了下来:“哥哥,告诉我好不好?哥哥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听起来格外卖乖的话语,可语气里却已经饱含根本遮掩不住的“坏”。
顾执奕鲜少表露,亦或者说他本就少有这样恶劣的一面,因此这样偶然间流露的一下,就显出别样生动的意味。
可盛晏从来都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
在这件事情上尤甚。
于是,明明此时已经难耐到了极点,迫切渴望顾执奕能够继续,可盛晏还是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他还更挑起了唇,忽然抬起一只手,手掌覆上顾执奕后脑勺。
趁顾执奕还没反应过来,盛晏手腕陡然施力,将顾执奕猝然压向自己——
不得不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嗯…”
过度的不适感惹得顾执奕难以克制闷哼出声。
“既然还没发现,”盛晏按住顾执奕后脑勺不准他后退,边自己控制起深浅的试探,更在气音间讲出近乎冷酷的话语,“那就…给我好好感受。”
但凡这样做的人不是盛晏,顾执奕绝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出手紧紧攥住甚至要折断压在自己后脑的手腕了。
可现在,顾执奕荒谬又无可救药般发现,自己竟根本没有感觉到分毫怒意。
不但没有,还被这样的盛晏蛊得近乎发狂。
他比刚刚更加努力起来…
每一次裹挟,舔掠,都充斥了近乎炽烈的热意。
近乎想要将这样的盛晏吞噬。
只有他能这么做,只有他才能给盛晏带来这样的感受。
这个念头涌上脑海的瞬间,顾执奕就为此而心尖一颤,难以自控感到一种强烈的满足。
盛晏同样也很满足——
那不止是客观的存在。
更是一种心理上的极致饱涨——
水流已经渐渐将顾执奕发丝,眉眼都打湿。
甚至难以分辨清晰,他额间耳鬓流淌的,究竟是水珠亦或汗珠。
额角青筋更是清晰可见。
那么卖力,那么认真,渴望与痛苦交织在眸底。
都只是为了取悦自己。
在这个念头腾然而起的瞬间,盛晏灵魂都仿佛被轻轻一烫。
他没入顾执奕发间的葱白手指,如同勒住牵引野兽的缰绳般骤然收紧,下一秒又缓缓松开。
在大脑几近白炽化的瞬间,勉强分出一分微薄的神智——
盛晏放开了顾执奕,想要侧身避开。
他并不准备真的让顾执奕口腔都盈满晶透。
可下一秒,贴在自己腰侧的手掌却在陡然间添了力道——
原本从始至终,顾执奕的两只手都过分乖巧。
真的只是轻轻扣着而已。
不挑逗,不作乱。
可现在,这两只手却大力扣紧盛晏,阻止了他侧身回避的动作。
甚至顿时激起更为汹涌的,再也无法被按捺的浪。
盛晏眼眸在光亮下蓦然一颤,晃开迷乱的光晕。
终于,彻底被有如凌空般的放空感彻底吞没。
……
等盛晏再回过神时,顾执奕已经站起了身,正垂眸望着他。
盛晏抬眼,瞥见顾执奕唇角还残留的一抹晶透,他正要开口问一问这人究竟为什么非要咽下去,可两人目光相撞,不等盛晏讲出,顾执奕就忽然弯唇笑了起来。
他很少笑得这么放松,近乎透出些微狡黠的得意。
看得盛晏都一时晃神。
下一秒,就听顾执奕邀功讨赏般问:“哥哥,我做得好吗?”
第28章 Spicy28
顾执奕话音落下的瞬间, 盛晏蓦然就笑了开来。
他确实很喜欢顾执奕这副模样——
这副与对外的高傲冷淡截然不同的,鲜活可爱的乖狗狗模样。
盛晏对待欲望确实从不忸怩,因此格外坦诚一点头, 直白吐出两个字:“很爽。”
的确是身与心都一同得到了满足。
略一停顿, 他又抬起手, 拇指指腹轻轻蹭掉了顾执奕唇角还残留的那一点晶透,才挑眉笑问:“小顾这么乖, 要哥哥怎么奖励你才好?”
语调里又染上了他一贯的调笑与揶揄意味。
顾执奕没有立刻出声回答。
他视线微垂,落在盛晏讲话时不断开合的殷红唇瓣上——
还是那么诱人。
更准确来说,是好像继那个吻一般的触碰之后, 愈发诱人起来。
想要更深入, 更细致的品尝, 研磨…
不再只满足于浅尝辄止的碰触。
这样的念头不断在顾执奕脑海中升腾。
而盛晏所说的“奖励”,只听他的语气也能清晰知道,无非都是与欲望本身相关的。
当然,也可能是一个吻。
但最后, 顾执奕却没有再索吻, 亦或索要某种帮助。
在意外得知盛晏从一开始就喜欢自己了后,顾执奕在不知觉间, 就像是被打破了一层看不见, 先前却又确实存在的屏障——
之前, 他的理智一直不允许这样一种关系过度侵入他的生活。
可现在, 他开始毫不介意,甚至略为渴望, 能够和盛晏拥有x这件事情之外的交集。
因此最后, 顾执奕说出口的是:“可以先欠着吗?等我想好了,再让哥哥兑换。”
没想到顾执奕会这么说, 盛晏垂眸瞥了眼那还精神抖擞的小小顾,略微讶异挑唇:“真的还没想好?”
顾执奕身形微绷一瞬,还是低低“嗯”了一声。
“那就先欠着,想好再说,”盛晏从善如流一点头,唇角就又挑得愈高,”先给你个附赠奖励,要不要?”
这近乎已经是明示了。
顾执奕甚至能够清晰感觉到,全身血液都愈发在往那一处激涌。
他喉结重重一滚,但最终,竟还是以一种近乎破釜沉舟般的口吻摇头道:“我自己缓缓就好,哥哥今天喝了不少酒,快吹了头发躺下来休息。”
盛晏再次怔愣——
小顾同学是真的体贴。
他现在确实是被伺候得舒服了,酒意又被水汽蒸腾得愈发弥漫,头脑略微发沉,身体也软,是很想躺下来休息。
于是半晌,盛晏又笑了一声,终于歇了逗弄的心思,随意披上浴袍便往浴室外走,只在关门的瞬间又留下一句:“不准冲冷水,当心再感冒。”
顾执奕搭在淋浴器上的修长手指微顿一秒,还是乖乖把水温调回了正常。
盛晏随意吹了吹头发,就倚在窗边点了支烟——
透过窗户,能清晰望到黑夜里的海面。
静谧中透出一丝未知所带来的天然恐怖感。
与有阳光时的感觉大相径庭。
对了,阳光…
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盛晏忽然心血来潮,他提高音量对还在浴室里冲澡的顾执奕道:“小顾,其实今天清晨我们就可以一起看日出!”
他们正在游艇上,明明就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顾执奕的低沉嗓音混着水声传出来:“哥哥起得来吗?现在已经很晚了。”
盛晏解锁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确实不早了,已经过了零点。
不过…
“定闹钟就起得来。”盛晏应得毫不犹豫。
“好,”顾执奕便也利落答,“那我也可以。”
盛晏特意查了日出时间,定上六点整的闹钟,发现其实和平时顾执奕晨跑起床的时间也没差多少…
忍不住又一次感叹小顾同学的自律,盛晏将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终于懒洋洋把自己摔进了大床里。
他刚躺下,浴室门就被从内打开了——
顾执奕走了出来,身上披着浴袍,甚至连腰带都系得一丝不苟。
盛晏就又禁不住想笑,他故意问:“系这么严实,是怕我又做些什么吗?”
顾执奕立刻摇头,如实道:“没有,只是习惯…”
习惯了穿衬衣纽扣要系到最顶,也习惯即便穿浴袍也要系好腰带。
盛晏哼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问题,只是又抬手,朝顾执奕勾了勾手指,语声含笑道:“过来,让哥哥检查一下你有没有乖乖听话。”
顾执奕不明所以,但还是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谁知下一秒,盛晏就忽然坐起来,手掌覆上他后颈——
轻轻摩挲两下。
其实他此时动作并不刻意沾染什么狎昵意味,但抚摸后颈这件事情本身,其实就透着一种别样暧昧。
顾执奕只觉得整片被盛晏指腹触碰过的后颈肌肤,都在陡然间泛起了酥麻痒意。
他肩背下意识绷得很紧,忍不住低低开口叫一声:“哥哥…”
很难说是在请求还是在期待什么。
可盛晏却又轻飘飘收回了手,还无辜一眨眼道:“很乖,没冲冷水。”
顾执奕这下算是彻底明白过来——
盛晏单纯就是又在故意撩火。
舌尖抵上犬齿重重一压,顾执奕霍然起身,丢出句“我先去吹头发”,就准备回到浴室。
可盛晏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转而轻笑问:“对了,刚刚忘了问你,之前那时候,做什么拦住我不让我退开,非要全都吞下去,嗯?”
他这话问得不算过分直白,但顾执奕当然听懂了。
下颌线轮廓顿时就又收紧了两分,静默片刻,顾执奕才避开盛晏视线,低声答:“因为想尝一尝哥哥的味道。”
这种话由绝大多数人讲出来,都难免会带上故意卖乖撩拨的嫌疑。
偏偏顾执奕讲这句话的语气格外真挚,听起来没有丝毫特意讨好的意思,甚至话音落下,自己耳根又先染上了一层极其浅淡的红晕。
可也正是这样,才愈发显得格外撩人…
盛晏原本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根本没想到会听来这么一句。
怔愣片刻,他才忍不住低喃出声:“弟弟,你这也太犯规了…”
他这句话嗓音压得很轻,顾执奕没听清,下意识追问一句:“哥哥说什么?”
可盛晏却并不再重复第二遍了,他只是又起身跪坐在床上,抬起手,指尖探向顾执奕唇瓣,顺着那完美的薄唇轮廓轻缓勾勒,转而笑问:“今晚讲话这么甜,是吃了蜜糖吗?”
这样调情的话语对于盛晏而言,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而顾执奕向来都招架不住。
他没避开盛晏的手,呼吸却在瞬间就难以自控,微微一滞。
可下一秒,想起什么,顾执奕竟就又忽然开了口,极其难得,从齿缝间压出一声回敬:“没吃蜜糖,只吃了哥哥的,嗯…”
后面更为直白的那个词,他实在还是讲不出口。
但能讲到这一步,已经足够盛晏惊讶了。
“小顾,看来你是还不想睡。”
意有所指般轻笑讲出这句,盛晏原本落在顾执奕薄唇上的纤长手指就又转而下滑,在顾执奕凌厉喉结上轻轻拨弄起来。
他现在状态确实很明显——
就是只想撩火,但根本不想负责。
顾执奕当然看得出来,不得不趁又一次血液下涌前,倏然抬手攥住盛晏作乱的手。
“哥哥,”顾执奕哑声提醒,“再不睡真的会起不来看日出。”
目光相对片刻,盛晏才轻“啧”一声,终于作罢原躺了回去。
同顾执奕道了声“晚安”,盛晏就闭上了眼睛。
他今晚确实入睡很快,不多时,呼吸就变得平稳而均匀。
顾执奕小心翼翼在另一侧躺下来。
依稀海浪声中,他用目光描摹盛晏静谧睡颜。
又想起了之前那晚,盛晏在车上睡着靠上自己肩膀。
一瞬犹豫,顾执奕还是没能忍住解锁手机打开相机,镜头对准盛晏,又拍下了一张照片。
加入了一个备注名为“盛晏”的单独相册。
指尖在屏幕上悬空一秒,想了想,很难说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顾执奕又在备注名里多加了四个字,改成了——
“喜欢我的盛晏”。
这才放下手机,满意闭起眼睛-
然而,这天清晨两人还是没能看上日出。
并不是因为睡过了,而是因为很不凑巧,是个阴天,云层厚重,暂时遮住了太阳。
盛晏还困得厉害,发现看不到日出之后翻了个身,就又再次阖上了眼皮。
顾执奕倒是已经到了他的生物钟,他没再继续睡,起身下床准备进浴室洗漱,手机就忽然震动两声。
忙拿起来调成了静音,边思考谁会在周六的六点钟给他发信息,边点进了微信。
然而弹出来的信息却让顾执奕倏然一顿——
顾蔼:你在胡闹什么?
顾蔼:我给你邀请函是让你去放松一下的,你倒好,我堂堂顾蔼的儿子跑去给别人当陪酒的!
顾蔼:【图片】
顾执奕没点开大图,已经能清晰看出图片中的画面——
正是昨晚盛晏打麻将,自己想要“索吻”时,将酒杯递到盛晏唇边的那个瞬间。
第29章 Spicy29
看完屏幕上信息, 顾执奕神情在瞬间就冷了两分。
虽然知道世上确实没有不透风的墙,又遑论这次游艇派对上的大部分参与者,都属于海城所谓的上流社交圈。
其中有人能认出他, 至少是有所怀疑, 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顾执奕确实还是因此有些烦躁——
或许他确实“心高气傲又清高”, 对于“顾霭儿子”这个身份,顾执奕一直以来都没多想要。
何况…
何况顾执奕并不觉得他父亲有任何资格, 来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毕竟过往二十年里,“顾霭”也不过是个存在于他母亲声讨中的名字而已。
更不该仅凭一张照片,就来评判他的行为。
明明盛晏很喜欢他, 哪里有他父亲说得这么不堪?
这么想, 顾执奕回复过去的信息也确实毫不留情面——
不是陪酒, 也没用您给的邀请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另外,我想现在在我们二人之间,是您更需要我。
毕竟如果顾霭不是身体欠佳有了想放权的心思, 养在身边的那个儿子却实在不成器, 又怎么能想到自己?
顾执奕其实对此看得很清。
愈发觉得无趣,赶在顾霭回信息过来前, 顾执奕指尖微动, 干脆把他父亲的微信暂时拉黑了。
放下手机, 顾执奕呼出口气, 神清气爽进了浴室洗漱-
盛晏再醒来时,依然感觉脑袋有些昏沉。
他抬手, 骨节用力抵了抵眉心。
耳边就忽然响起顾执奕低沉嗓音, 含着两分显而易见的关切:“哥哥头痛吗?”
“没,就是有些发昏, ”盛晏应一声,边放下手坐起身,边随口自嘲,“年纪到了,前一天稍微多喝些,起来就不太舒服。”
他此时身上只穿了件纯白大T恤,领口本就很大,又在动作间被蹭得像一边歪斜,纤长脖颈与一侧精致锁骨,就都在顾执奕面前袒露无疑。
加之许是盛晏体质原因,他侧颈肌肤上,顾执奕先前留下的那道草莓印,竟依然还没有完全消褪。
总之,盛晏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慵懒又暧昧——
仿佛前一晚被do得多凶一样。
顾执奕视线落过去,两秒后就又移开。
他喉结微微一滚,欲盖弥彰般垂了眼,语气认真道:“哥哥明明还很年轻。”
在顾执奕看来,盛晏恰是最好的年纪,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他在同龄人身上找不到的成熟魅力。
性感,诱人。
盛晏顿时就又笑出声,他没立刻再接这话茬,只是转而挑眉问:“胳膊好些了吗?”
“好多了,也基本不疼了。”边说顾执奕边将一条手臂伸到盛晏面前。
只见昨天还大片红肿的皮肤,今天确实已经恢复了很多,只剩些微很淡的红。
盛晏垂眼仔细看过,才勾唇接上刚刚话题:“那肯定不能跟你比了,年轻就是不一样,身体恢复得都很快。”
这是客观事实,顾执奕没再多讲什么,只是问:“哥哥要喝蜂蜜水吗?我已经冲好了。”
盛晏微愣一瞬,这才注意到一旁茶几上,不仅放着蜂蜜水,还有各样早点。
“刷完牙再喝,”边讲了这句,盛晏就下床往浴室走,想起什么,他又轻笑问,“今天不能晨跑了,你要怎么办?”
盛晏这么问确实是故意玩笑,毕竟顾执奕当然不可能在游艇上跑步。
谁知顾执奕竟一本正经答道:“没关系,我已经做过了一百个俯卧撑。”
盛晏顿时惊得回头看他,可顾执奕早已经换上了衬衣长裤,纽扣依然系到最顶一颗,一丝不苟的端方模样看不出丝毫激情运动过的痕迹。
盛晏这下是真的叹为观止,他边刷牙边感叹:“我念大学时候也比你散漫多了。”
顾执奕心尖微动,不自觉便追问道:“哥哥念大学时候什么样?”
“创业前后两个样,”盛晏想了想,答得很随意,“创业前闲死,创业后忙死。”
顾执奕就又进一步问:“哥哥当时,是为什么会想到自己创业的?”
他曾经问过盛晏为什么会选择做珠宝,得来了一个很艺术的答案。
原以为这次也同样,却不想盛晏微愣一瞬就笑开了:“因为当时有段时间玩得很疯,和严寒每天晚上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我爸实在看不下去了,问我是不是准备就这么混到毕业之后跟严寒结婚。”
出乎意料的回答,顾执奕听愣了:“那…”
似是猜到他想问什么,盛晏漱完口,转过身对顾执奕眨了眨眼,就话锋一转道:“我才不想跟他结婚,所以决定还是先尝试做到让自己财富自由再说。”
毕竟财富自由了才有“混”的资本。
盛晏是实话实说,虽然略过了当时和他父亲的些许碰撞,但大体上确实如此。
可顾执奕听后耳畔却在轰鸣,一个个念头根本难以自抑涌上脑海——
结婚?
盛晏告诉他不想跟严寒结婚是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是不是想表达,如果当时遇到的不是严寒而是他,可能就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是这样吗?
顾执奕身形在不知觉间又绷紧,喉咙亦开始发紧。
好半晌,才勉强压出一个字音:“我…”
可堪堪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结婚是很慎重的问题。
他们甚至还不是恋爱关系,顾执奕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盛晏聊关于“结婚”的话题。
可还不等他说出什么,盛晏就从浴室里走出来,侧身走过他身边,走到茶几旁,端起那杯蜂蜜水喝了起来。
一口气喝下去大半杯,盛晏朝顾执奕晃晃手里玻璃杯,直白夸奖道:“温度甜度都刚好,小顾真体贴。”
意识到关于“结婚”的话题已经跳过去了,顾执奕不自觉微松口气,可同时,心尖却又好似十分轻微,划过一瞬极其莫名的低落。
不过还不等顾执奕仔细明辨这份“低落”因何而起,盛晏下一句话顿时就又让他紧张起来——
“我好像忽然有些理解了,”盛晏坐在沙发里,姿态优雅小口咬开一个流沙包,边语气自然道,“理解我妈为什么总想催我谈恋爱,身边有个人的感觉好像是不错。”
盛晏这句感叹倒是发自内心——
他以前沉迷事业,关注的问题都只围绕珠宝本身亦或每月销量。
每次他母亲提起恋爱相关的话题,盛晏都不以为意。
可现在,在宿醉醒来的早上,不需要自己再磨美式醒神亦或点餐来吃,而是已经有冲好的蜂蜜水和满桌早点在等他,这种感觉确实不错。
又何况他和顾执奕还只是这样一种纯粹分享欲望的关系,却已经能让他体验到一小部分所谓“有人陪伴”的感觉。
可盛晏当然不会知道,他的一句随口感叹,落进顾执奕耳朵里,就又全然有了另一层意思——
顾执奕在呼吸凝滞间想,盛晏果然是在暗示他!
盛晏是想和他谈恋爱吗?
他该怎么回应才好?
如果再直白讲一次自己现在不想谈恋爱,盛晏会不会很难过?
等一下,自己现在真的不…
“盛老板?”一阵敲门声猛然响起,严寒的欢脱嗓音传进来,瞬时便打断了顾执奕的自我揣测,“盛老板你们起了吗?拍卖会快开始了!”
盛晏慢条斯理咽下最后一口流沙包,又端起豆浆喝了两口,才起身拉开门,他睨了门口严寒一眼,失语反问:“我要是还没起,你是一直准备在这敲到我起来为止吗?”
“那当然了!”严寒毫不客气一点头,他简单同顾执奕打了个招呼,就又立刻兴奋道,“既然起了就快出来,听说今天拍卖的有不少好东西。”
这是他们收到邀请函时就已知的流程——
前一天游艇派对,第二天早晨游艇上拍卖会,拍卖结束后就返航。
盛晏和顾执奕跟在严寒身后出去时,才发现大部分人都已经落座。
盛晏和严寒分别领到了一个拍卖牌,顾执奕没有——
因为是根据邀请函人数来发放拍卖牌。
当然,顾执奕本身也没有要在场拍卖什么的打算。
等人都到齐之后,拍卖会很快便正式开始了。
而没过多久,盛晏便明白了严寒在兴奋什么——
这场拍卖会主要以酒和腕表为主。
两样都是少爷纨绔们的最爱。
不过盛晏并不在这其中。
酒和腕表,他当然也喜欢。
但绝不至于喜欢到愿意出高价拍卖回去收藏的地步。
因此一位位少爷们争相竞价,严寒更是已经一转眼就拍下了两瓶酒和两块表,盛晏却一直都没举过牌。
顾执奕贴在他耳边低声问:“哥哥没看上喜欢的吗?”
“嗯,”盛晏随意一点头,“目前没看上特别合眼缘的。”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推出了最新一件拍卖品——
既不是酒也不是表,而是一幅画。
画的名字叫《回春》,并不算繁杂的画面,听起来也并不是什么知名画家的作品,不过整体画面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很富有生机。
盛晏看到的瞬间眼睛就亮了亮,利落举起了手中拍卖牌——
负责人立刻报数:“五十万,一次。”
之后有人相继举牌——
“一百万,一次。”
“一百五十万,一次。”
“两百万,一次。”
“两百万,两次。”
盛晏也在中途加价,转眼就将价格推到了四百万。
“四百万”是盛晏举的,这是他的最高心理价,再多盛晏便不准备加了。
好在也没人再加——
“四百万,两次。”
“四百万,三次。”
“成——”
就要一锤成交。
可恰在此时,忽然又有人举了牌,并一举将价格推到了——
“六百万,一次!”
这一下来得突然,盛晏下意识侧头向举牌人看去,发现那人也正看着他。
视线对上一瞬,盛晏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人叫孙英,恰好是昨晚一起玩酒桌游戏,玩得很开说自己“jb上有纹身”那位…
而此时那人看过来的目光,倒也并不像是故意挑衅,反而含着些别的意味。
盛晏不自觉蹙了下眉,收回视线不再看他,当然也并不准备继续再举牌。
一幅画而已,他本就没什么执念,也更犯不着为此去应和这种纨绔的恶劣游戏。
“哥哥…”顾执奕忽然低声开口。
可还不等顾执奕问出什么,一旁严寒就也插话进来:“盛老板,还要加吗?你喜欢的话我就再加。”
所谓上流圈里当然也分三六九等——
严寒基本就是那个可以横着走的。
他要再出个高价,很大概率对方不会再跟他碰。
不是出不起那千八百万,只是单纯不想跟严家对上。
可盛晏毫不犹豫摇了头,淡声道:“不用了,本来就是看着觉得不错,想价格合适的话就拍来送我爸妈当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也不是非要不可。”
如果真的是非常喜欢的,盛晏当然不惜出更高的价。
熟知他的性格,听他这么说,严寒便也不再多问,这幅画最后就以六百万的价格被那纨绔拍走了。
很快,就又推出了新的拍卖品,又回到了腕表上。
盛晏看得有些百无聊赖,就听身旁顾执奕又忽然问:“哥哥,你父母结婚纪念日,是在什么时候?”
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盛晏还是如实答:“快了,就在下周五。”
顾执奕低低“喔”了一声。
很快,盛晏就又反应过来什么,他靠近顾执奕,贴在他耳边轻笑:“放心,不影响我们晚上的约会。”
周五本就是他们约定好的“交粮日”。
顾执奕红着耳根应了声“好”。
等盛晏坐直过去,帮严寒参谋起腕表,顾执奕才立刻摸出手机解锁——
盛晏今天早上已经给过他不少暗示,无论是关于“结婚”还是“恋爱”,甚至刚刚…盛晏还把他们约好做那种事情的时间叫做约会。
顾执奕想,虽然他今天早上已经错过了回应这个话题的机会,也确实还没想好该怎样回应,但力所能及的,他还是想让盛晏开心。
这样想着,顾执奕就打开微信,又把他父亲暂时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并飞快敲字发去两条——
爸,我忽然觉得其实有些时候,我也是需要您的。
可以先转我八百万并告诉我孙英的联系方式吗?
发完信息,想到什么,顾执奕又收起手机看向盛晏,压低嗓音问出一句:“哥哥,你昨晚说的奖励,可以是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声线染上两分不自知的紧绷。
盛晏轻“嗯?”一声:“什么事情?你想好了?”
“我想让你答应我,”顾执奕语气认真道,“以后如果发现我可能对你隐瞒了什么事情,也不要生气。”
他不想再骗盛晏任何事情,除了所谓“家世”这一件,顾执奕还没想好是否要接受,因此在他想好确定之前,大概确实不会主动告诉盛晏。
但盛晏都这么喜欢他了,甚至已经在暗示“恋爱”“结婚”这样的话题,那如果以后盛晏知道自己在家庭情况方面有所隐瞒,会不会很生气?
其实生他的气,训他骂他甚至和他动手都无所谓,顾执奕想,只要别自己难过就好。
他不想让盛晏难过。
第30章 Spicy30
顾执奕话音落下, 盛晏就挑起了眉。
他没有立刻应下,而是轻声反问:“为什么忽然想起来讲这个?”
顾执奕肩背微绷一瞬又很快放松,只垂眼低声答:“没…就是忽然想到了。”
盛晏不置可否笑了一声, 又故意不紧不慢道:“那也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看你瞒着我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了。”
“不会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顾执奕立刻做补充, “也不会是原则底线问题。”
他这句话讲得格外认真又果断,盛晏终于忍笑松口道:“奖励还是先欠着,不需要把这个当奖励, 原则底线之外的问题, 你本身就没必要事事都对我坦白。”
盛晏自认为自己这句话讲得也很直白——
以他和顾执奕之间的关系, 只要不触碰原则底线,当然本就没必要事事坦白。
毕竟他们之间首要的,还是身体上的契合。
至于其他,都是锦上添花而已。
可落进顾执奕耳朵里, 就全然有了另一层理解——
盛晏一定是很喜欢他, 才会这么包容他的。
甚至不舍得让他浪费掉一次获得“奖励”的机会…
越这样想,顾执奕越急于能尽快把画的事情搞定了。
等盛晏再收到这幅画时, 顾执奕想, 一定是会很惊喜的。
他正要再催促一下他父亲, 手机就忽然震动两声。
立刻解锁去看, 发现正是他父亲回过来的信息——
顾霭:不是说不需要我吗?
顾霭:你要干什么?孙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少跟他往来。
顾执奕手指飞动, 秒回——
也不是完全不需要。
另外,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没准备跟他往来。
似是被他这个态度气到, 那边顾霭终于也装不住“慈父”,又立刻回过来一条——
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看到这条信息,顾执奕倒是并没什么情绪波动,在他看来事实上他和顾霭本就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之前顾霭总想要修复所谓的“亲情”,反倒让他难以适从。
而现在,一瞬犹豫,顾执奕就干脆利落又发去一条——
我下个月空闲比较多。
他下个月有三门课都会考试结课,加上很多课的知识点事实上他都早已经掌握,是可以请假不去的。
至于空闲多用来做什么,他相信顾霭能明白。
果然,两分钟后就收到了顾霭回复——
顾霭:子公司正好有个项目,你先拿去练手,具体等下个月再跟你详细沟通。
顾霭:钱转过去了,还是之前那张卡。
顾霭:刚让助理查到的孙英电话:186xxxx2315。
顾执奕中规中矩回了句“谢谢”,就立刻先退出微信,转而打开了手机银行。
他父亲口中的“之前那张卡”,是他自己的生活费卡,卡号之前被他母亲告诉了他父亲,那时候顾霭还执着于扮演“慈父”,于是顾执奕一觉睡醒卡里就多出来五千万。
顾执奕当时毫不犹豫,就把那五千万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世上的一切都得明码标价。”
这是一直以来顾执奕所信奉的秩序感。
他无法接受这看起来无需他回馈任何的“五千万”,深知这不是无需回馈,而是极有可能需要他回馈更多。
可现在不同,现在,看到卡里多出来的一千万时,顾执奕是很放松的,他可以把这看做一场平等交易。
顾执奕已经迫不及待急于返航之后,立刻给孙英打电话了。
“小顾,”盛晏慵懒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小顾你在发什么呆?拍卖会结束了,我们也该返航了。”
顾执奕倏然回神,这才发现大家已经都陆陆续续起身,要么回房间整理东西,要么最后再拍照留念一下。
看不少人都在拍照,顾执奕忽然心尖微动,低声问:“哥哥,我们要不要…也一起拍张照?”
虽然其实他并不喜欢拍照,但顾执奕想,盛晏应该是想有张和他的合照的?
那他也不是不能妥协一下。
当然不知顾执奕内心所想,盛晏微愣一瞬就点头应了“好”——
虽然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没必要留影纪念,但既然顾执奕主动提了,只是拍照而已,盛晏当然不会扫他的兴。
于是两个大脑根本不同频的人,却在实操中达成了神奇的一致。
盛晏叫来严寒帮他们拍照。
严少爷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拍照倒是很在行——
很快就选好了甲板上最佳站位:“对,你俩就站在那里面向我,可以摆pose了。”
“咔咔咔”,连拍三张。
严寒暂时放下手机问盛晏:“过来看看?”
盛晏和顾执奕立刻走过去看——
整体当然是很不错的。
客观上,盛晏和顾执奕本就都是非常能扛镜头的脸,随意往那一站都好看。
加之严寒拍照技术也确实很不错,选景构图都很精妙,看起来就像游艇大片。
只有一点…
“我都换了三个动作了,”盛晏绷不住笑出声,“小顾你怎么都不动一下的?”
顾执奕真的只是站在那里而已,没表情,没动作,看起来高冷得不行。
严寒立刻赞同点头:“小顾看上去就像复制黏贴的。”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顾执奕下颌线轮廓愈绷愈紧。
严寒还试图进行现场教学:“哎小顾我跟你讲,你可以…”
可才开了个头就被盛晏打断:“用不着你,严大摄影师,你就负责给我们好好拍就行。”
丢下这句,盛晏就拉着顾执奕原回到了刚刚站位。
只是这一次刚刚站好,盛晏就忽然抬手,手掌覆上顾执奕后颈。
突如其来的动作,顾执奕身形顿时绷得更紧。
盛晏当然感觉到了,他就又贴在顾执奕耳边轻笑起来:“绷这么紧做什么?放松,看我。”
顾执奕下意识乖乖照做,偏头看向盛晏。
但因为在镜头下的本能不适,依然还是没什么表情。
“这么高冷的吗弟弟?”盛晏覆在顾执奕后颈的修长手指轻缓摩挲两下,出口的话更是格外调笑,“你昨晚亮着眼睛问我做得好不好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亮着眼睛,问做得好不好…
瞬间反应过来盛晏是在讲什么,巨大的羞耻感顿时便将顾执奕裹挟——
既因这句话所指代的事情本身,也因盛晏这样的描述。
一抹极其浅淡的红晕猝然染上顾执奕耳根,甚至隐约有向脖颈延伸的趋势。
顾执奕望向盛晏的眸光中,更是在瞬间染上毫不自知的热意,亦夹杂了些微讨饶意味。
这个瞬间被严寒精准捕捉。
“Perfect!”严寒兴高采烈叫出声。
盛晏这才收回手,施施然走过去,从严寒手里接过了自己手机,不过看到照片,盛晏自己也是微微一愣——
从第三视角看,竟好像更能将他们彼此间的神情都看清晰。
不仅是顾执奕看向自己时的热切,盛晏发现自己看向顾执奕的目光,虽然调笑又戏谑,但其实一样是有温度的。
总之用严寒的话说就是:“这张真的很绝,你俩那眼神都能拉丝了啧啧!”
一句话讲得顾执奕耳根刚刚稍微消褪的淡红,转瞬便又攀升上来。
盛晏笑盈盈把这张照片连带前三张都一起保存,之后转发给了顾执奕。
顾执奕自己又看一遍,看到最后一张时,竟莫名就像被烫到了一般,浓密睫毛簌簌一颤。
他本想把这四张照片都存进之前那个“喜欢我的盛晏”的单独相册,但顿了一下,还是新建了一个相册,把照片存进去,转而添上备注——
我和喜欢我的盛晏。
做完这个,好似“做贼心虚”般,顾执奕立刻将手机锁屏收了起来,又忍不住偷觑向盛晏——
见盛晏在跟严寒讲话,没注意他这边,才不动声色吐出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盛晏忽然“啧”了一声。
“哥哥怎么了?”顾执奕立刻问。
“张可拉了个群…”盛晏看着手机失语道,“之后孙英就来加我了…”
见顾执奕和严寒都看着他,盛晏干脆把屏幕转向两人,只见孙英发来的验证消息上直白写着——
盛老板喜欢那幅画吗?画可以给你,也不用给我四百万,只需要请我吃顿饭。
严寒看完就也“啧”一声:“我就说这小子没安好心!”
顾执奕垂眸看盛晏,低低问:“哥哥,你要去吗?”
他很想直接让盛晏不要去,并且告诉盛晏他很快就能收到画,但暂时还是不能讲出来。
两人虎视眈眈的模样看得盛晏好笑,他干脆当着顾执奕和严寒的面回复信息——
根本没通过好友申请,只在验证消息里回过去一条——
算了,我跟那幅画没缘分。
一语双关,跟画没缘分,跟买走画的你一样没缘分。
严寒顿时就竖起大拇指:“盛老板,不愧是你呐!”
顾执奕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盛晏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更没再惦记这幅画,回到海城之后就已经开始物色新礼物。
不过不等他物色出一个更合适的,这幅画竟然就又送到了他眼前——
彼时盛晏正在办公室里同顾执奕打电话闲聊。
虽然他现在已经放松很多,但当然也不可能完全不管公司事务。
游艇派对玩了两天,盛晏今天一早就来公司处理了积攒的工作。
一直到中午才得了片刻空闲。
之前已经订好了餐,盛晏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吃鳗鱼饭,忽然就又想起了顾执奕——
想到顾执奕在游艇上竟然也没吃成海鲜。
纯粹心血来潮,盛晏干脆便给顾执奕拨了通语音电话。
顾执奕也才在食堂吃过饭,下午第一节没课,正准备回宿舍休息。
两人没聊两句,盛晏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助理孙雨的声音传进来:“盛总,您有个同城快递到了,现在给您送进去吗?”
盛晏微愣一瞬,就很快提高音量道:“进来,谢谢。”
办公室门被从外推开,孙雨抱着一个大快递盒走了进来。
见盛晏还在吃饭,孙雨便主动问:“我帮您拆开吗?”
盛晏点头应了声“好”。
孙雨动作利落拆起了快递,盛晏耳机里,听顾执奕问他:“哥哥买了什么东西吗?”
孙雨拆快递的声音窸窸窣窣,让盛晏没能将顾执奕的声音听得太过清晰,也就没有敏锐捕捉出,顾执奕语气里含着的两分紧绷——
顾执奕当然是紧张的。
事实上,他已经大致猜到了盛晏收到的是什么。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幅名叫《回春》的画。
他出了比孙英拍卖价更高两百万的价格,将这幅画买了下来。
但并没有让孙英将画寄给自己,而是直接让他送去盛晏公司总部。
当然,顾执奕特意叮嘱孙英不要告诉盛晏这其中具体情况,还让孙英找个逼真的借口,传递自己不想要这画了的意思。
他多给出的二百万,也就算是所谓“封口费”了。
很快,耳机里就响起盛晏惊讶声音:“竟然是那幅画?这孙英什么意思,我都拒绝他了,怎么又把画直接寄过来了…”
仗着盛晏现在看不到自己表情,顾执奕没能忍住抬了抬嘴角。
又堪堪绷住声线,做出一副随意猜测模样:“估计就是又不想要了,那不正好?画又回到哥哥手里了。”
可下一秒,就听耳机里盛晏嗤笑一声:“什么不想要了?我看他就是还贼心不死。”
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句话,顾执奕微愕一秒,就立刻追问:“他说什么了?”
“我拍照发你了,”盛晏语调散漫,“你自己看。”
顾执奕立刻点开盛晏的对话框,就见盛晏发来的照片中,是一张样式精美的小卡片,一看就是夹在画里一起送来的,上面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出自孙英亲笔——
盛老板,我想了想,这画还是更适合你,毕竟好画配美人。
不用给我转钱,也不用请我吃饭了,我只有一个小小请求,明天正好生日宴,盛老板能赏脸来一下吗?
将卡片上的话从头至尾逐字逐句看了一遍,顾执奕脸色倏然间就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