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赵骏本来是打算羞辱周淮之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被打了脸。
颜面扫地的他憋着不吭声，显然是做不到自己下的赌注。
要是真的在众人面前大喊三声“我是狗熊”，以后他在橄榄球队也别混了，脸都丢完了。
跟他一起的朋友也十分了解他的为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对姜南说道：“姜南，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不用这么认真吧？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这话看似打圆场，实际又带了点威胁。
姜南还没有说话，攀岩队的人听了都不乐意了：“怎么着？输不起啊？输不起刚才别吠那么大声啊！”
那人脸色一变：“说谁吠呢！”
“谁狗叫说谁！”
双方气氛剑拔弩张，眼看又要干起来。
周淮之担心他们伤到姜南，抬脚上前几步。
姜南却分毫不退，看着一动不动的赵骏，语带嘲讽地说：“赵骏，赌注是你自己定的，大家都看着呢，你打算言而无信吗？”
“是啊，居然想反悔？真不是男人！”
“刚才叫嚣得那么厉害，没想到居然输不起。”
“长得人模人样的，想不到一点人事都不干，啧啧啧。”
周边的嘘声越来越大，跟公开处刑似的，橄榄球队其他人被议论得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有人低声劝赵骏服软，赶紧道了歉走人。
赵骏的脸色几经变化，腮邦子鼓起，牙根咬得咔咔作响，几乎想要生吃了周淮之和姜南。
他咬牙切齿地丢下“对不起”三个字，转身就要走，却被一根球杆拦住。
姜南用球杆拦住赵骏的动作和刚才周淮之如出一辙，出声提醒：“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赵骏猛地回头盯着姜南，眼神充血：“姜南，你别太过分！”
姜南微笑：“彼此彼此。”
不怪姜南寸步不让，这件事本就是赵骏起的头，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也没必要跟赵骏这种人讲同学情义。
而且如果刚才是赵骏赢了，他肯定不会放过羞辱人的机会。
在场围观的人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纷纷出声帮腔。
“好好好！”赵骏连说了三个好字，视线在姜南和随时要冲上来护着姜南的周淮之身上转了两圈。
“我今天算是栽在你们手里了，但你们别太得意。”他阴鸷地盯着两人，语速飞快地念了三声“我是狗熊”，然后推开围观的人群怒气冲冲地离去，他的朋友也紧跟着离开。
“wow~”
攀岩队的人一拥而上把姜南围在中间。
“我草，兄弟你也太厉害了吧！”陆野用拳头轻碰了下姜南的肩膀，带着难掩的激动，“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会打台球啊？！”
姜南摊手：“你也没问啊。”
程昱一脸崇拜地看着姜南：“南哥简直就是职业水准嘛，一杆清台真是帅死了。”
“你少夸张了。”姜南失笑道，“只是学过几年而已，哪能说是职业水准。”
“不过姜南，你刚才给赵骏开球的机会，不怕他一杆清台吗？”有人问。
“一杆清台？”姜南不在意地说，“放心，他做不到。”
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当初赵骏纠缠他，为了解决这个麻烦，他特意调查了一下赵骏这个人。
赵骏的台球技术确实还行，但是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至于赵骏所说的国家级著名教练指导过他的话也是放屁。
“一杆清台没意思，我们慢慢来。”陆野学着赵骏趾高气扬的语气说道，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他自己也憋不住大笑了出来，“明明做不到，还嘴硬说，真是好大的脸。”
“就是啊！”金宇说道，“刚才赵骏的脸都气绿了，别提多好笑了，南哥你真的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他连用了两个“太厉害了”，姜南不免好笑地睨了他一眼：“真的这么厉害？”
金宇狂点头：“真的真的。”
旁边的人推了金宇一把，打趣道：“我作证，你刚才打球的时候这小子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金宇被他推得差点撞上姜南，一旁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也隔开了他和姜南的距离。
金宇站稳，看向对方：“谢谢淮哥。”
周淮之点点头，收回手。
其他人也不停地夸姜南，约他以后有空一起打球。
姜南一一应下来，目光转了一圈，掠过众人，落在没有出声的周淮之身上。
“你呢？”姜南看着他，眼神清亮，“不夸夸我吗？”
周淮之与他对视，猝不及防被他眼底的笑意和期待击中。
他等在自己夸他。
这个念头在周淮之的心里浮起，心底像是有根松软的羽毛来回扫弄。
此时的姜南在他眼里像是一只打胜仗的猫咪，将战利品叼到他的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摸摸他的头。
其实不止金宇，刚才在姜南打球的过程中，他的眼神也没有离开过姜南。
周淮之相信在场的人也是如此。
姜南打球时游刃有余，carry全场的模样实在太过惊艳，牢牢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而姜南每击落一个球，他都听到自己心里轻响一声。
那是球体落袋撞击发出的清脆声，每一颗球，都像是击在他的心里。
短短几秒钟对视的时间，周淮之在脑中把刚才姜南从他手中夺过球杆，义无反顾地站在他的面前，让赵骏给他道歉的画面回想了两遍。
“周淮之。”
姜南见他不出声，似是不满，又问了一次，“我厉不厉害？”
这是重逢之后，姜南第一次当着周淮之的面叫他的名字。
周淮之从未觉得自己名字特别，可是这一刻，这个跟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名字似乎被赋予了不一样的含义。
他看着姜南，眼底也跟着染上浅淡的笑意：“很厉害，谢谢你替我解围。”
这件事情追根究底，起因是赵骏误会姜南和周淮之之间有什么关系，这才想找周淮之麻烦。
但是此时从周淮之的口中说出来，却是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变成了姜南替他解围。
姜南抿了抿唇，压下唇角几乎抑制不住的弧度。
他看着周淮之，故作淡定地问：“那你高兴吗？”
高兴吗？
周淮之回想刚才姜南加码让赵骏给自己道歉的场面。
他本想护着的人，突然反过来保护了他，那种感觉很微妙。
现在姜南居然还一脸期待地问他高兴吗？
能不高兴吗？
周淮之语气微扬，实话实说：“当然。”
得到满意的答案，姜南低头笑了下，心想你高兴，那我就高兴了。
但他没有把这句话近乎表白的话说出来，而是抬头看向其他人说：“今天心情好，晚上我请大家去品鲜居吃海鲜。”
品鲜居是本市有名的一家海鲜餐厅，各类海鲜珍品应有尽有。
“卧槽，品鲜居？！那赶紧走啊！”
众人一声欢呼，也不打算玩球了，拉着姜南就要回去。
大家嬉嬉笑笑地往外走。
周淮之看着被簇拥在中间的姜南，心想看来今晚南南主播是不打算直播了。
他薄唇微扬，抬步跟上去。
-
晚上的聚餐，除了攀岩队的人之外，姜南还叫上了徐锴。
品鲜居的消费并不便宜，消费群体也并不是学生。
到了那里，陆野本打算从队里的经费支一半，自己再补一半，毕竟姜南不是他们队伍的人，他宰周淮之可以，宰姜南就不厚道了。
姜南却说自己有那里的卡，直接扣卡就行，还能享受vip折扣。
陆野问：“什么卡？”
“金卡，最高级别的。”徐锴说道，“我上次也蹭了姜南一顿，那个龙虾有头这么大。”
陆野：“……”草率了。
众人随着服务员进了包厢，点完菜后，服务员一走，陆野就搓了搓手：“姜宝，你点单的样子真的很帅。”
“还行吧。”姜南端起茶喝了口。
陆野做出一副娇羞状：“你还需要暖床的吗？我可以以身相许。”
“你？你就算了吧。”一旁的徐锴听了连连摇头，往在一边打电话的周淮之看了一眼，小声地说，“给姜南暖床的标准怎么也得是你们王牌这种级别的吧。”
“什么？！”陆野一惊，“你居然想要淮——”
“公共场所，小点声小点声。”徐锴连忙捂住他的嘴，见周淮之似乎没有听到才松了口气，他和周淮之不熟，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开他玩笑。
姜南也佯装嫌弃地看了陆野一眼，摇了摇食指：“你，不行。”
“陆哥不行，我也可以啊。”金宇突然说道，“我比陆哥小，长得也还行，还听话。”
“对对对，金宇可以，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选我选我！我不想努力了！”
“滚你的，轮到你了吗？到后面排队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自荐枕席，连性别不要卡太死这种离谱的话都出来了。
有一说一，攀岩队的人颜值都很不错，平均身高也都在一米八以上。
姜南被围在中间，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他选谁，甚至还有人说实在不行一人轮一天也行。
场面热闹得跟选妃似的，姜南被他们说得头昏脑涨，眼睛从左边看到右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选谁好。
同时也感到无言以对，他真是低估了这群直男的下限。
果然，直男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
这时，周淮之挂了电话过来，见姜南的旁边没有空位了，只好在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随口问了句：“在聊什么？”
“在聊今晚谁给姜南暖床。”陆野说道，“俗话说吃人嘴软，我们都十分愿意，尤其是金宇这小子，眼睛都快黏在姜南身上了，丢人。”
金宇就坐在姜南的旁边，听到陆野打趣自己，连忙说：“拜托，我这也是为了咱们攀岩队付出好不好？当然，要是……南哥愿意，我是ok啦。”
说到最后，他用眼角瞅了瞅姜南。
刚才还在想不知道选谁的姜南，在看到周淮之后就果断做出了选择。
周淮之这种长相和身材，不管是在哪个圈子，都是天菜级别的。
如果周淮之愿意给自己暖床就好了。
不用做什么，光是抱着睡觉就让他有种圆满的幸福感。
姜南情不自禁地想，却看到周淮之在听到他们的话题后皱了下眉，露出类似不喜的模样。
仿佛有盆冷水当头浇下，把姜南蠢蠢欲动的心浇了个透心凉，从妄想中回到现实。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
周淮之根本不喜欢男人，想必也不喜欢这种话题，即使只是开玩笑。
自己也真是白日做梦。
怎么能因为周淮之今天维护的举动，就妄想当年没得到的东西的。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即使换了其他人，周淮之也会那样子做吧。
就像当年，他明明只是路过，却还是出手帮了被混混围堵的自己。
姜南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下，见周淮之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些什么。
别说了，我不想听。
你四年前就说过了，我没有忘记。
姜南心想。
他面上仍旧维持着刚才和大家聊天的笑容，抢在周淮之开口前说道：“玩笑开太过了啊，我又不喜欢男人，你们谁都没有机会。”
“不是吧！说好性别别卡太死啊！”
“我一米八五，长相五官端正，能洗衣会做饭！凭什么没有机会！”
“不止你没有机会，而是大家都没有机会。”
“算了算了，散了吧散了吧！”
大家一听，大为可惜，决定化失望为食欲大吃特吃。
菜上齐之后，陆野端起杯子对大家说：“这杯大家敬姜南，谢谢你请我们吃饭。”
“对对对，谢谢你请我们吃饭。”
大家纷纷站起来，端起杯子碰杯，有人一口喝了半杯酒，对姜南说：“姜南，要是以后赵骏那家伙还找你麻烦，你千万别自己扛着，告诉我们。”
其他人也出声道：“对啊，别自己扛着，我们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
姜南知道他们怕赵骏报复自己，心里不由一暖：“好，谢谢你们。”
吃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是扶着墙出了品鲜居。
门口停了不少出租车，大家互相拼车回去，有人问姜南往哪边。
姜南报了个地址，那人诶了一声，说不同路，随后问其他人谁和姜南同路的。
姜南说：“没事，我自己——”
“我同路。”
有人打断他的话，姜南回过头，发现周淮之不知道何时站在自己的身边，说：“一起吧。”
姜南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两人打了辆车，车子在路边停下，姜南率先坐了进去，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
身边的座椅凹陷，周淮之离他不过一人的距离。
司机问到哪里。
“锦绣豪庭。”周淮之报了地址，是姜南所住的小区，刚才听姜南说的。
姜南没有吭声，刚才喝了点酒，他感觉头有些晕，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心理作祟。
此时是车流高峰期，司机走走停停，拉长了这一段本不算远的路程。
周淮之见姜南始终闭眼靠在椅背上，出声问道：“不舒服吗？”
姜南手臂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含糊地应了声：“有点累。”
周淮之知道他昨天忙活一天，晚上又直播，今天也拍了大半天的缘故，低声说：“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姜南：“嗯。”
等到了小区门口，姜南也不用周淮之叫，他根本没有睡，司机一出声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周淮之，后者说：“一会儿我付就行，你回去早点休息。”
“好。”姜南也不跟他客气，推门下了车往小区里面走。
周淮之看他进了小区，转头对司机说：“去海岳府。”
“不是，”司机愣了一下：“这得又折回去啊？”
周淮之：“嗯。”
他只是找了个理由送姜南回来而已。
司机：“……”
不是很懂你们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