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好像惊了一瞬,不可思议用光脑扫描搜索,“真的,陈哥你记性真好啊!”
记性真好,陈应把这个评价在舌尖游走了一下,非常新潮的表达。一般人可能会说,哎呀,你刚才还专门看了我的排名呢,为什么呀,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专门的关注啊,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之类。
记性真好。记性真好的陈应想起系统说主角通常有自己的成长线,就是不知道被安上恶毒绿茶名头的许川是天生优等还是一步一步爬上这么高的排名。
“你是从f区一路来到b区的吗?”陈应想了,索性就直接问了。
“啊,第一次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呢。傅哥守决他们都知道我之前的事,而其他人都不会这样来问我。”许川慢慢回忆,“是也不是,我是从e区来的,当时的分区考我们整队都在e区,现在想来还是非常艰难的一场考核。”
“守决是?”
“那天我们三个和你一起认识的呀,就是话很多的那个。别看他平时没个正形的样子但他很强的,他真的是b区原住民了,按积分来说,最迟一个月后就能升a了。”
“那你是很厉害的,到现在这个位置。”陈应道。
许川笑得很不好意思,“哎呀,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我比较幸运,很多好人都帮了我。”
不,那你是很厉害的,到现在这个位置。从e区到d到c再到b,两个朋友不是变异体第一就是升a预备役,作为三人组中的一员,你呢?
你呢?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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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通讯号吗?”陈应打开光脑。
许川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急匆匆将手腕上的光脑打开。
互加了通信号,陈应突然补充,“也可以不推给傅俞臣。”
这回的许川应该是真愣了一下,尽管人怎么伪装,本能的下意识还是和表演出来的下意识有些差别。“没完成傅哥的任务,可能会挨骂的。”
“那被你傅哥发现你借他的名头来接近别人,这种事他会骂你吗?”
许川没有立刻回答,他保持着那个愣住的表情很久,慢慢的,许川抬眼,终于,他的眸子里除了渲染上去的笑意,还加了些别的东西。
“那他不知道就不会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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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聊天就结束在这里,结束方是许川,名头是他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于是他满怀歉意地,惋惜非常地,脚步匆匆地离开,并真挚保证有空可以常联系。
陈应非常愉悦地结束这次对话,并对许川之后的背叛行为起了极大的好奇心。其实他早该有好奇心,在看到许川那张脸时。
“你说许川是后期潜伏在我这里的卧底,说明他会装作离开傅俞臣,加入我的阵营?”
“这是第二卷的内容,我只能介绍人物,没办法透露过多剧情。”系统无奈。
“那我换个问题,你说过他作为恶毒男三,是喜欢傅俞臣。这条线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吗?”
“按剧情来说是的。”系统道。
陈应点点头,“好,最后一个问题,我和他,有感情线吗?”
“没有,但是……”系统有些犹豫。
但是,按世界设定的剧情线来说,本该喜欢上傅俞臣的许川孤身一人,隔着人群观察,顶着笑脸寒暄,面对调侃时回复也游刃有余。
至于对傅俞臣的钦慕感情,要么是没有,要么是在他面前没有。
“按剧情来说我和他没有,但是。”即使是虚情假意,即使是虚与委蛇,“我觉得会有。”陈应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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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定又非常自信的陈应来到和邹予的约定地点,是a区宿舍区最边缘的一栋小楼,门口还有几名保安。不是主脑管理下的机器人守卫,而是实实在在热乎的人。
保安看见他也并没有说什么,应该是邹予提前通知过,朝着耳麦说了句什么就示意陈应可以进入。推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阴森气息铺面而来。
走廊遍布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并排延伸的灰色石门上镶嵌巨大的指纹锁。不少指纹锁有使用痕迹,但门口的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只有机器人滑行过的线形轨迹,没有脚印。邹予的房间在一楼靠近门口,门开了一条缝。
陈应推开门,堆积如山的书本中的空地上,坐着一位温润青年,“来了啊?”他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一直没有你消息,原来是你被陈峰囚禁了?”陈应抬头,房间角落四个摄像头无死角环绕。
“也不能这么说,或许我坏事做尽,出去说不定就被杀了。”邹予震惊于他的敏锐,转念一想确实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随即摇摇头苦笑。“三年没见,一晃眼你已经成年了。”
“是啊,序列监察一晃都已经解散了,真是叫人感慨万千。”陈应也不客气,给自己挑了个地方坐下了。
“是啊。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见他没有寒暄的意思,邹予也识趣,扶了扶眼镜度数不准但没机会去外面重配的眼镜,直接进入正题。
“邹初,这个名字你应该还有印象。当时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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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邹初这个名次从陈应的舌尖蹦出的一瞬间,邹予脸色大变,本来温润亲和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都是过去的事,你问这些做什么?”
“不不。”陈应反驳,“前几天一个叫秦野的来杀我,说是要为死去的邹初报仇,我好说歹说才让他饶我一命。但他给出的条件是我必须查到这件事的全部真相,否则他绝不会放过我。”
“秦野?”邹予难看的表情逐渐恢复了几分,陷入进以前的回忆中,“那孩子啊,他过的怎么样了?”
“我看他过的挺好,还有力气准备杀我呢。”
“哦哦,不好意思。”邹予整理了下表情,“你回去和他说,就是他知道的那样。我也活不了几年了,让他消消气,放过自己。”
“噢?他知道的哪样?”。
邹予深深叹了口气,“凭什么他二十五岁就已经大家心目中的天才了,而我还在公会里当牛做马。我非常非常嫉妒,所以我没批准他的病变心脏更换申请。”
见陈应一脸你哄鬼的表情,邹予又开始补充,“毕竟他和我是队友,从小认识的感情。我也是纠结了好一阵,结果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他的心脏病变已经开始导致各器官衰竭了,即使治疗了寿命也会受到影响,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为什么突然卸任?”陈应突然发问。
“这个,是因为没想到他的死亡会引来那么大的舆论争议,当时也是被迫卸任。”
“为什么被陈峰囚禁?”陈应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又一个问题抛出。
“……呃,知道公会太多秘密了,不能让我这样的前高层金蝉脱壳吧,所以就建了……”
“你和邹初关系怎么样,举个例子?”陈应逐渐加快语速。
“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要说关系确实……只能说他太过有天赋了,我怎么追都追不上。至于例子……”
“邹初死在实验室,邹初的尸体是谁发现的?是你吗?”陈应咄咄逼人。
寂静。
“是你啊。那就是你的指纹或者虹膜录入了他私人实验室的门锁上了吗?”
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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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我每句话都提到了邹初的名字,你却全部用他这个人陈代词来代替。”陈应冷笑了下,“来,请你告诉我,他是谁?”
“你,你……”邹予的呼吸变得急促,嘴角和鼻尖抽动着,一副下一秒就要忍不住爆发的样子。
但没有,邹予的头逐渐低垂下来,指尖颤抖地指了指上方的摄像头,“那你猜猜看,那边有多少人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你说陈峰吗?”陈应拿出光脑,径直给陈峰播去了视讯。
几乎是瞬间,视讯就被接通,半透明的投影显示在陈应和邹予面前。“好久不见,邹予。”屏幕上的中年男人露出看似和蔼可亲的笑容来,“你们聊的怎么样了?”
“不太行,因为总感觉在场的不止我们两个人。”陈应耸肩,有些无奈。
“是吗?”陈峰施施然,“都是自己人,就算有第三人在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是啊,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看我父亲都发话了。”陈应转头对邹予强调。
邹予一直沉默,不发一言。
陈应将光脑按熄,觉得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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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能说吗?我被秦野杀掉了怎么办呢?”陈应提出疑问又瞬间恍然大悟,“也是,你对秦野比对我关心太多,我毕竟是囚禁你的人的儿子。他杀了我恐怕你是乐见其成。”
“我没有这样想。”邹予苍白无力地辩解。
但他也没再吐露一言,并拿起身侧的一本书低头翻看起来,用行为表示了自己不愿意将谈话再进行下去。
“我怎么着才能让你和盘托出呢?”陈应将自己的下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低声道,将自己的声音保持在邹予堪堪听见的音量里。
邹予低头,像是完全沉浸在纸质书的世界中。
“陈峰死了就可以吗?”陈应像是在喃喃自语。
邹予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