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放屁!”
程憎带人去查那个野车场, 得到的回复十分统一,全都说不知道借车的人是谁,他们说自己只是收钱租车, 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话别说糊弄谢晦, 就连程憎都不信。
二十二楼, 程憎气的一边扒拉头发一边在谢晦面前来来回回的走:“妈的, 要我说就带人去砸了他们的场子,除非那人是他们爹,不然我就不信他们不说!”
程憎停在办公桌前,两手撑着桌面:“哥, 这次的事是冲嫂子来的吧?那边要是搞事应该不会留这么大个把柄。”
谢晦最开始也这么觉得, 可想想江白的性格,又觉得不太可能:“开学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不到一个月, 他多大的本事能惹的别人想杀他?”
程憎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操,到底是谁敢在他妈太岁头上动土!老子今晚就带人去砸了那破逼车场!”
谢晦目光从电脑画面上挪开:“暴躁, 你这脾气得改改, 多学学你嫂子, 都被撞瘸了腿还有心情跟猫玩呢。”
程憎走过去看了眼电脑里的监控画面,真心诚意的说:“哥,你有时候真像个变态。”
在家看着还不够, 到了公司这玩意天天开着, 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的看。
谢晦一个眼刀扫过去:“我让你学他脾气,没让你学他的胆子。”
程憎笑了下,一想到这事儿还没完, 他又绷起脸:“现在怎么办嘛, 那些人咬死了都说不知道租车的人是谁,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是不可能算的, 谢晦还没大方到让别人爬到他头上拉屎。
他轻轻弹了一下电脑屏幕上正在喂小梨花的江白:“好久没有出去玩玩了。”
程憎不亏是自诩谢晦的亲小弟,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他扬眉看着谢晦。
谢晦站起来,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兴奋的程憎:“晚上叫上蒲满,她对这种比赛感兴趣。”
蒲满对比赛刚不感兴趣程憎不知道,但他知道蒲满肯定对打人感兴趣,程憎问:“带嫂子吗?”
谢晦敲了一下他的脑壳:“废话,不然那把他一个人扔家?”-
西桥是盘山公路下的一座废桥,如今桥身已经炸掉了一半,另半边抻着长短不一的钢筋,挂着一些零碎的碎石。
晚上九点过后,这里就会聚集一批人,一开始只是有人闲的在这赌钱飙车,后来慢慢的就成了一个野车场。
这种香饽饽谁都想来分一杯羹,但因为这里不是什么正规赛道,出事的几率很高,所以上面总会有人来查,如今管理车场的人是对兄弟,手里大概有些人脉,以至于这里很久都没人管了。
看台上方是盘山公路的主路,这个时间鲜少有来往大的车辆,周围停的都是来看比赛的人开来的车。
谢晦靠着车门抽完了一整根烟。
程憎指着场地里横坐在摩托车上的光头说:“他叫陈老七,是这里的场主,也就是地头蛇,来这的人要么上他这租车,要么交场地费,下注什么的也都找他。他还有个弟弟叫大鹏,这里就是他们兄弟俩在管。”
江白上辈子安分了那么多年,到死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作为一个男生他也憧憬过一些离经叛道的刺激,听着那不绝于耳的轰鸣,江白安静中又隐隐透着些兴奋。
他踮着脚往前走了几步。
谢晦弹掉手里的烟头,走到江白身后:“下去看看吗?”
江白看着谢晦:“可以吗?”
谢晦看着那双被照亮的双眼,笑了下:“为什么不可以。”
谢晦扶着江白下去,在看台上随便找了个位置,突然,远处一辆摩托挑衅似的拧着油门,随后车头一扬,轰的一声开了过来,短促的距离,车稳稳的扎在了起跑线上。
黑红交错的摩托,上面的人穿着暗红色紧身机车服,黑色头盔包裹在头上,遮住了整张脸,从身形上看可以分辨出对方是个女人。
好帅。
江白忍不住在心里评价。
那人掀开头盔,不知道跟陈老七说了什么,陈老七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她的车,竖了竖大拇指。
程憎乐了:“还挺能耍帅。”
江白心说这叫耍帅吗?这明明是真帅!
跨坐在摩托车上的人突然转过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朝向看台,像是在寻找什么,江白一怔:“蒲满?”
蒲满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他们这,她抬了抬手。
江白连忙抬起胳膊跟蒲满挥手:“蒲满?她怎么在下面?”
看到蒲满,江白的兴奋彻底藏不住了,他靠在身前的栏杆上,栏杆很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看起来很脏,谢晦按下他乱挥的手乱拍的手,拽了一下衣服上蹭了一层铁屑的江白:“我让她去的。”
江白转头看向谢晦,随后又去看蒲满,来来回回看了几次之后,注意力就被蒲满身上的红色机车服吸引了过去,江白突然感慨:“她是有多喜欢红色啊?”
蒲满第一次来赛场,因实力不祥,其他人都想等她先比一场看看实力再说。
蒲满一个人骑坐在机车上,一条腿撑着地,低头整理手套。
江白忍不住夸赞:“蒲满好帅。”
“帅?”谢晦偏头看江白,对他的评价有些不太满意:“哪里帅了?”
周围嘈杂,江白没注意到谢晦语气里带的酸气:“多帅啊,连摩托都会骑。”
谢晦嗤了一声,骑摩托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
他看了眼还没有分配到对手在下面继续“耍帅”的蒲满,又看了眼眼睛里透着兴奋的江白突然一只手捂上他的眼睛。
江白眼前一黑,抬手扒拉谢晦:“你干嘛?”
谢晦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明明是他带人来的,现在却捂着人眼睛不让看啧,早知道他就自己上了。
江白推开谢晦的手,刚要瞪眼,就听程憎说:“这算什么,嫂子你是没见过我哥骑,那才叫帅呢。”
谢晦给了程憎一个“算你懂事”的眼神。
江白抬头看了眼谢晦他就算了吧,精神本来就不好,骑个车骑兴奋了再骑人头上去。
看着江白直白的眼神,谢晦挑了下眉,刚想问他想不想见识一下,如果你想看我现在就把蒲满换下来,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江白就平静的移开了目光,继续看蒲满去了。
一点对他感兴趣的意思都没有。
谢晦:“”明天他就把蒲满送回P国去!
跟蒲满比赛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没有自己的车,跟陈老七租了一辆。
蒲满看着跟她并排停在起点的男人又看了眼他的车,表情太酷,导致对方以为她在挑衅:“小丫头,输了别哭。”
“你为什么不租那辆车?”蒲满问。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蒲满指着的那辆摩托:“你说七哥坐的那辆?”
那是一辆全黑的机车,不管是车型还是款式都比男人租的这辆要好,同时这也是那天撞了江白的车。
男人说:“新来的吧妹妹,那辆是大鹏专属坐骑,不往外租的。”
不往外租?专属坐骑?
蒲满皱了下眉,程憎来问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蒲满:“大鹏是谁?”
“大鹏你都不认识,大鹏是七哥的弟弟。”他回头看了看,抬手指了一下:“那个,就是那个个头很壮的,他就是大鹏,也是这场子里的常胜将军,只要他上场就没人赢得了他。”
那个叫大鹏的男人长得有些潦草,不如陈老七精神,他斜斜的叼着一根烟正在收钱,烟雾呛了眼睛,他觑着眼,跟下注的人摆了摆手。
那人个子虽然高,但却很壮,跟那天撞江白的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蒲满腿一扬,从摩托车上下来。
陈老七看了她一眼:“诶,比赛要开始了,你上哪去?”
蒲满摘下头盔在胳膊底下夹着,她伸手指了指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大鹏:“我要跟他比。”
陈老七转过头看了一眼,乐了:“跟他比?你怎么不跟我比?”
蒲满看了一眼陈老七坐着的车:“谁骑这辆车我跟谁比。”
陈老七一听这话,咂么出味来了,他沉下脸:“你他妈是来捣乱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蒲满:“你们这里规定不能自己选对手?”
陈老七皱了下眉。
陈老七嗓门大,大鹏听见动静晃了过来,“哥,嘛呢?”
陈老七瞪了他一眼,怪他惹事,这两天多少人来找过了,简直不让人清静:“她说要跟你比。”
大鹏挑了下眉,打量了一下蒲满,小姑娘长得很有性格,虽然算不上漂亮,但这一身机车服穿在身上就很够劲。
大鹏笑眯眯的走到蒲满面前:“小妹妹,想跟我比赛?赌什么?”
蒲满垂眼往下看,语气和表情一样,没有任何起伏:“赌你一条左腿。”
“哈哈哈哈。”大鹏笑的夸张,他朝着蒲满定了顶胯:“要不赌的中间这条怎么样?你要是输了就陪我一晚上,我让你好好尝尝这条‘腿’有多厉害。”
蒲满撩起眼皮:“行。”
临近比赛突然换了人,看台上的人一看大鹏下了场,全都兴奋了起来。
蒲满重新跨上摩托,转头朝着看台这边看了一眼,抬起手指了指。
程憎:“靠,我还没下注呢。”
江白刚想说那你下去呗,后腰就被谢晦拍了两下。
谢晦:“走。”
江白:“去哪?”
程憎抱怨完就扶着栏杆一跃翻了出去,谢晦嫌江白动作慢,直接兜着腿弯把人抱了起来。
周围都是人,他这么一抱瞬间就有人跟着起哄,江白耳根子烧的通红,一边担心自己踹到人,一边又怕谢晦把他摔了,他顾不上害臊,只能收着腿搂紧谢晦。
离开看台,谢晦贴着车门把江白放下,江白在他身上抽了一巴掌:“你发什么神经?”
“啧!跟那丑猫学的?”江白抽人不疼,跟猫挠一下似的,谢晦打开车门把他往车里塞:“你这脚一瘸一拐的要走到什么时候,赶紧的,一会他们到终点就赶不上热闹了。”
江白不知道有什么热闹一定要去终点看,他上了车,人还没坐稳程憎就一脚油门就把车开了出去。
这是一个让人冷静不下来的速度,但同时也让江白觉得很刺激。
不是逃命,也没有危险,只是单纯的飙车,就,很刺激!
江白降下车窗,迎着风能就听山下响起两道摩托车的轰鸣,紧跟着两道残影并驾齐驱的闪了过去
江白连忙扒着车窗把头伸出去,他看到黑色那辆压过一个大弯超过了红色摩托,下一秒红色那辆又紧挨着他超了过去。
这要是站在看台上,顶多能看见两股尾气,然后就只能等最终的结果,现在这样倒是能看到全程。
江白大半个身子都从车窗钻出去了,看着一追一赶的两辆摩托车,那股热血沸腾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在飙车。
谢晦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车开这么快他把身子伸出去一半,上回让他跳车他在那抖来抖去,这会儿又不怕了。
谢晦拽着江白的衣服想把他往回拖,江白使劲往外挣,还跟他们报告赛况:“蒲满在前面。”
饶过几个大弯之后前面是那座残桥,程憎问:“老大,我们要不要上桥?”
谢晦:“开上去。”
程憎跟在两辆摩托车后面上了桥,因为是断桥,所以摩托车开过去之后要极速掉头继续往回开。
江白把头收回来,从两个座椅之前往前看。
就见那辆红色摩托一个甩尾调转了车头,两辆车迎面擦肩而过时,减速的过程中两辆车迎面并行,蒲满突然抬起一脚朝着对方的油箱踹了过去
毫无预兆之下,大鹏连人带车一块翻了出去。
机车在残桥上翻滚的声音很大,大到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
江白吓了一跳,程憎把车刹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伴着摩托车的翻滚声,江白那点兴奋彻底灭了。
蒲满一只脚撑着地面,淡定的坐在车上看着那翻滚的一人一车,直到他们不滚了,她才摘下头盔下了车。
车里,程憎解开安全带:“哥,我去看看。”
“一起去。”谢晦看了眼被吓到的江白,捏了捏他的后颈,“你在车里等一会。”
江白扯住谢晦的袖子:“你们要干什么?”
之前只顾着兴奋,江白没想过谢晦为什么会突然带他来这种地方,看到蒲满比赛中途突然动手,江白就是再傻也该反应过来了。
谢晦看了眼他的手:“一起去?”
江白犹豫了一会,点头。
去吧,他也挺想知道到底是谁跟他这么大仇。
江白从车里下来,这次谢晦没在抱他,而是扶着他陪他一起往前走。
大鹏摔的不轻,好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他脱掉头盔双眼猩红的瞪着蒲满:“臭婊子,你干什么?”
蒲满从路边捡了块水泥砖走到大鹏身边,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蹲下,拎起大鹏的一条腿,把砖垫在他小腿下面。
蒲满:“给你两个选择,一,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二,像比赛前说的那样,我断你左腿。”
大鹏:“放屁,当时说的是我输了,我他妈又没输。”
蒲满调整了一下石头的角度:“所以才给你选。”
大鹏:“”所以不管我输还是赢,这腿断不断都看你心情呗?
大鹏看着她一直摆弄那块石头,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让他服一个女人,做梦去吧!
“臭婊子,你当我是吓大的——啊——”
调整好石头角度的蒲满见他废话这么多,懒得再给他机会了,她站起身,一脚踩了下去。
蒲满穿着皮靴的脚从大鹏腿上挪开,那只垫在水泥砖上的腿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形状。
程憎牙疼的“嘶”了一声。
江白被这声惨叫震在了三米开外的地方,没敢再往前走。
“啧啧啧,你这下手也太狠了,”程憎虚伪的教育蒲满,提了提裤腿,蹲在大鹏面前瞧他那断的扭曲的腿,惋惜的说:“你说你惹她干嘛?光看她脸就知道她是个疯子,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呗,非得跟自己过不去。”
大鹏按着自己的腿疼的说不出话,程憎一边“诶呦”一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那扭曲的腿上用力按了一下:“疼吗?”
“啊——”大鹏痛苦的嚎叫,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程憎一脸无辜,惺惺作态的说:“我们没想干什么啊,我就是想知道你前两天把这车借给谁了,你老实说不就完了吗,非得遭这罪。”
车头的灯光刺眼,大鹏觑着眼睛,半天才看清程憎的样子:“是你?”
蒲满之前来车场问的是一个小弟,大鹏和陈老七都没见过她,但程憎几次上门都是直接找的陈老七和大鹏,所以大鹏认识他。
被认出来的程憎十分愉悦的笑了笑:“诶,你还记得我呀,记性不错吗,对,没错,就是我。”他再次拍了拍大鹏扭曲的腿:“说吧,你把车借给谁了?”
程憎拍一次大鹏就咬着牙疼一次,他声音疼到发颤,依旧坚持:“我已经说了,我不认识,借车的人这么多,我怎么知道都是谁?”
蒲满用腿顶开蹲在那的程憎,程憎被他撞了一个趔趄,手在地上撑了一下才没一屁股坐地上:“嘿,你——”
蒲满抬脚踩上大鹏腿上扭曲的位置,用力:“撒谎,你的车不外租,所有人都知道。”
听到这话,程憎终于知道蒲满为什么出手这么重了。
他咽下嘴里的抱怨,往旁边挪了挪,蹲在那继续苦口婆心的跟大鹏说:“你看啊,你要保别人呢,你今天就得撂在这,我不知道那人跟你到底多深的交情,但我觉得多深都不划算,你觉得呢?”
蒲满的脚在用力,也不怕大鹏会不会疼晕过去。
程憎敲了敲她的靴子:“嘶,别这样,你先把脚挪开,让他考虑考虑。”
蒲满心说考虑个屁,他要是不说我就把他另一只腿也踩折,反正今天总得有人陪她嫂子的那只脚!
江白抬头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谢晦,谢晦问:“要不要回车上等,这里可能还得有一会。”
江白摇了摇头。
虽然凶残的蒲满和看起来有点变态的程憎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但他还是想听听这个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大鹏痛苦道:“我不知道,我跟他不熟。”
程憎玩似的捏着大鹏的脚一点点往上掰:“不熟还把爱车借给人家?你可真大方。”
断裂的骨头扯着筋,大鹏痛苦的说:“我说的是真的,我跟他真的不熟,他是我哥们的对象所以我才把车,借给他。”
“你早说不就完了吗。”程憎松开手,拍了拍手上的土:“你哥们是谁你总该知道吧。”
“跟他无关。”大鹏说:“他被人大残了腿,现在人在疗养院,不可能骑摩托。”
程憎为难的挠了挠头:“所以呢,他对象你不熟,你兄弟又不可能,问来问去你这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啊,你是不是看我脾气好,耍我玩?”
大鹏摇头:“没有,我没有。”
程憎耐心耗的差不多了,他起身,照着他的膝盖踹了一脚,刚刚还一脸和善的人突然暴躁:“那就他妈快点说,你哥们谁!”
“施牧,”道鹏疼的只剩下气音:“他叫施牧,那事是他对象干的,跟他真的没有关系。”
“哈。”程憎乐了,他回头看向谢晦:“哥你听见没?”
大鹏不知道程憎笑什么,一个劲的替自己兄弟辩白,说这件事跟他无关。
施牧有大鹏这样的朋友谢晦一点都不意外,谢家不认他,他就一直跟一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
程憎弯腰撑着膝盖,看着滚了一身土的大鹏:“施牧对象叫什么你总知道吧。”
“知道”大鹏声音发颤,实在顶不住了:“张,张哲。”
第32章 第 32 章
“张哲?”
这回轮到江白惊讶了。
他推开谢晦扶着他的手, 踮着脚往前蹦:“你说的张哲是京大药学系的那个张哲?”
大鹏哪知道那人是干什么的,他痛苦的看了江白一眼,发现相比其他人, 这个看着好像没什么攻击力, 而且还瘸腿儿:“不知道, 我真的跟他不熟。”
他不知道, 但江白知道自己只认识这么一个张哲。
程憎看向江白:“嫂子你认识啊?”
江白没说话,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是害怕还是意外。
他以为他处处避着可能要了他命的走向就能活下去,可他忘了, 炮灰就是炮灰, 躲着又怎样,厄运照样会变着法的落在他头上。
江白突然很绝望。
突然有种不想再跟命运抗争了的颓败感。
谢晦看着江白,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江白像灭了光的蜡烛, 那绝望的表情看的谢晦心里一沉, 他伸手拉江白:“走了。”
江白站在那没动, 眼神飘散,不知道是在看大鹏,还是在看他腿下的那块砖。
他不想走, 也不想动, 他想当山上的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反正就是
肚子突然一紧——石头被拎起来了。
谢晦单手兜在他肚子上, 江白双脚离了地面, 半弓着身子被谢晦架在胳膊上。
江白肚子被勒的有点难受,但也没挣扎, 两只手搭着肚子上那条肌肉紧绷的手臂,直到谢晦把他放在蒲满开来的那辆摩托车旁,江白依旧像放弃了对命运的抵抗一般,神色涣散。
直到谢晦拿起头盔往他头上套,头盔里空间很小,江白的脸都挤变形了,他才动了动眼神看谢晦:“你干嘛?”
谢晦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他不喜欢那种表情出现在江白的脸上,看的他心慌,谢晦直头盔上轻轻拍了两下:“带你兜个风。”
盘山公路上一道红色的“流星”拉着线似的闪过。
半个小时之前还担心谢晦骑摩托车会骑到别人头上的江白,此刻放弃了挣扎,江白靠在谢晦背上,身上的T恤被风吹的扬起了下摆,露着亮眼的腰线。
看着周围一路而过的树影和头盔外猎猎的风声,他能感觉到谢晦把车骑得很快,非常快,快到他似乎理解了疯批的快乐。
江白收紧搂在谢晦腰上的手:“再快点”
江白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三个字对于一个疯子而言是什么样的鼓舞,一声连续的轰鸣,车速徒然增加了一倍,江白差点被甩下去。
但是,真的好爽。
谢晦一直把车开到山顶才停,他单脚撑着地面,侧过头看了一眼紧紧搂着他的江白:“开心吗?”
盔上的挡风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江白推了上去,江白像是被风吹傻了,搂着谢晦的腰一直没松手,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一声:“爽。”
谢晦从车上下来,看着站在那傻笑的江白,他观察着江白的脸色,看他刚才熄灭的“烛光”有没有亮回来。
“烛光”有没有亮回来谢晦没观察出来,他只看到江白的眼睛很亮,他把人拎到车上横坐着,帮他摘了头盔,搓了搓他被头盔压乱的头发,视线在那双因兴奋过度而晶亮的眼睛上停留了一会,而后看向那微微开启的唇。
谢晦:“心情好点了吗?”
江白愣了一下,他是因为看出他心情不好所以才带他兜风的?
江白不得不承认谢晦的办法真的很有用,被风掠了这么一遭,那点负面情绪全都甩掉了,这是他活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不顾忌危险,也不考虑后果的疯狂,他现在脑子里除了爽,还是爽。
他看着谢晦,微张的唇翘了翘:“谢谢。”
昏暗的山顶只有摩托车大灯的一束光线维持着四周的光亮,四目相对,情绪像一股电流引导着去链接对方,拉着丝,勾勾缠缠
谢晦靠近时,一向不主动的江白也跟着向前追了一下。
谢晦的唇带着夜里的微凉,江白惊醒般想要往回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白的主动对谢晦来说就像是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二发也不可,他扣住江白的后颈,吻的真诚又卖力。
江白搭在谢晦肩膀上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他闭上眼睛,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白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被他给啄麻了,他哼了一声,谢晦这才退出去磨了磨他的唇,开口嗓音带着些哑:“抱歉。”
江白气还没喘匀,一声抱歉弄的江白有些混乱他在道什么歉?
谢晦抵着他的额头:“这次是我大意,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江白舔了舔唇,回味了半天才明白他是在为什么道歉。
能听到谢晦道歉,江白很意外,更意外的是谢晦的保证。
对江白来说谢晦是他最大的危险,可现在这份“危险”却在跟他保证他以后的安全,江白自己凌乱了一会,不知道绝望和希望到底哪个站在他这边。
今天的事换做平时,谢晦绝对不止要了大鹏一条腿那么简单,可当他看到江白一脸对这个世界很失望的表情的时候,谢晦突然慌了。
那种心慌的感觉很多年前出现过一次,那是叶青疯了很久之后,突然有一天她好像变的正常了,给谢晦做了很多他爱吃的菜,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谢晦出门去上学,叶青因没办法离开那栋房子,就站在楼上的阳台上跟他挥手。
谢晦当时很高兴,但同时也伴着一种未知的心慌,他一步三回头的往后看,他看到叶青从明亮变的暗淡,依旧跟她招手,然而当他最后一次回头,就看见叶青从从楼上跳了下来
谢晦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一幕了,直到刚才,看到江白像当初的叶青一样突然暗淡了下来,那种被遗忘多年的心慌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谢晦捻着江白的后颈始终没有松手,怕一放手人就没了:“乖乖待在我身边,只要你不背叛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谢晦眼里的欲望和恐慌交织着,江白第一次见谢晦露出这样的眼神,让人不安,还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之前跟谢晦上床那么多次都没这种感觉,现在不过是接了个吻,就让江白觉得脸颊隐隐发烫。
为了缓解尴尬,他莫名其妙的接了句:“我要你以后别发神经。”
“嗯?”这个回答在谢晦的意料之外,但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小狐狸开始蹦跶了,说明他的光回来了,谢晦问:“发神经的定义是什么,我不觉得我发过那种东西。”
江白这次没再心里叨叨,放弃跟命运抵抗后,江白觉得自己大可以活的开朗些:“对自己有点数行吗,在公司格斗室突然把我撂倒,车出了问题你要jump,在电梯里抽风被人看见,还要换结婚证,哪个不是发神经?”
“这么记仇?”谢晦手撑着车座笑着看他:“还有吗?”
跟疯子在一起久了注定会被传染成疯子吧,经过刚才那么一遭,江白突然觉得当个疯子也挺好的,他一把扯住谢晦的衣领:“还有你的臭脾气,别老对着我发,怪吓人的。”
谢晦握住他揪在他领口上的手:“哪次都没见你怕过,说什么吓人。”
江白第一次不用壮着胆子跟谢晦对视,并且对视的毫无负担,甚至觉得自己的气势在谢晦之上:“你就知道我不怕?”
谢晦喜欢强势的江白,这种强势对谢晦来说更像是撒娇,他握着江白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答应你,那你是不是也能答应我,不会背叛我。”
这话谢晦明里暗里的暗示了他很多次,但这是他第一次直白的要求他不要背叛。
江白叹了口气,“你就算不答应我也不会,我没有理由那么做,就算别人要收买我,也不会比你给我的更多,”江白顿了顿:“而且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我不喜欢危险和麻烦。”
说起危险和麻烦,江白又想起了张哲,他刚要皱眉,谢晦就在他眉心的位置亲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晦:“不喜欢危险,却喜欢刺激?”
江白也是刚知道自己喜欢刺激,看着身下的摩托,江白笑了下:“是挺喜欢的。”
江白没问谢晦打算把张哲怎么办,世界对他充满恶意,他突然也不想当好人了。
两人一站一坐,望着山下的灯光,谢晦曾以为这些万家灯火里永远都不会有他那一盏,他在最绝望的时候甚至觉得拥有幸福的人都该死,如今再看这番景象,他突然感觉还有点好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江白打了个喷嚏,谢晦才收回目光。
谢晦捏了下他的手,冰凉的。
谢晦:“我让程憎来山下接我们。”
江白按下他拿着手机的手:“骑回去吧,我不想坐车,没意思。”
坐车没意思,今晚的江白可太有意思了。
回去的时候江白没戴头盔,他想感受一下急速下迎着风是什么感觉,然而感受了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他都要被吹傻了。
不过摩托车真的很刺激,到了枫林华里,江白从车上下来还依依不舍的看着那辆车,他琢磨着,要不等他脚好了之后抽个时间去考个本吧,摩托车的本。
今晚过的有点过于折腾了,江白脑子也有点乱,简单的洗漱后就先睡了。
谢晦接了个电话的工夫江白已经睡着了。
谢晦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刚要把人搂过来,被子里突然传来“嘶哈”一声,紧跟着就被拍了一爪子。
他一把掀开被子,就见那小梨花挨着江白胳膊坐着瞪他。
谢晦忍了忍,没忍住,一把揪起小梨花的后颈把它扔了出去,回到床上把人往怀里一搂。
大晚上的搂什么猫,搂我!-
十一假期的前一天,江白的电话就没停过。
周教授打来问他的伤有没有好点,研究所的副所长从周教授那听说江白受了伤,也打了电话过来:“说你们周教授说你受伤了,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晚几天再过来,先好好养伤。”
江白:“就只是扭了下脚,不耽误的。”
谢晦坐过来,把他的脚搬起来放在了腿上,用手指一下一下的磕着夹板。
江白看了他一眼,想把脚挪下来,谢晦没让,按着他的腿不让他动。
电话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一挂,谢晦就问:“不耽误事?”
江白知道他想说什么,自从他受伤,谢晦每天晚上怨气都挺重,但又不敢碰他,这句“不耽误事”听着就跟气他似的。
江白刚想说点什么,电话又响了。
谢晦啧了一声:“还有完没完了?”
电话是林慧打来的,问他放假要不要回家住几天,其实她打电话之前就知道江白不会回来,但她还是想问问。
江白:“不了,学校给我安排了一个实习,我这几天可能会有点忙。”
林慧:“实习?你还小,不着急工作的,再说你要想工作为什么不来家里的公司,去外面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这还真不会,在来这之前,江白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都没被欺负过。
林慧这通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江白的腿在二十分钟后就麻了,他拍了拍谢晦,让他把他的脚放下。
谢晦不情愿的把他的脚放好,无声嘟囔了句“话怎么这么多”。
这一上午江白都没提有关昨天晚上的事,没问过谢晦会怎么处理,更没再提过那个叫张哲的人。
江白打电话的时候程憎来了,程憎这时候过来肯定是带着消息来得,见江白在打电话,程憎小声叫了声“嫂子”,然后就被谢晦叫到了餐桌那边。
程憎办正事的时候废话不多:“哥,那个张哲居然是张嫂的儿子。”
这人的身份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张嫂的儿子,施牧的男朋友,江白的学长,他的背景还能更多点吗?
程憎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有些自责,他该在张嫂暴露后第一时间查清楚她家里人的,可他只知道张嫂有个儿子,却没注意到他跟江白在一个学校。
谢晦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江白。
程憎有点闹心,“哥,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他弄来。”
谢晦:“小点声。”
程憎嘴一闭,回头看了一眼,压着声问:“他都欺负到嫂子头上了,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
谢晦一直都知道张嫂在给施敏办事,却不知道他的儿子居然也跟施敏的儿子有瓜葛,难怪张嫂会把事儿劝都扛在自己身上。
江白的电话终于打完了,这会儿不知道又在跟谁发信息。
谢晦交代了些事让程憎去做,程憎点了点头,走的时候跟江白打了声招呼:“嫂子我走啦。”
江白跟他挥了挥手,没问他来干嘛,也没问他去哪。
谢晦见江白还在发信息,他走过去,弯腰撑着江白身后的沙发靠背,酸里酸气的问:“又跟谁聊呢,能不能放下手机看看我?”
江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刑乐说下午想过来玩,行吗?”
谢晦最烦的两个家伙,一个是刑乐,一个是那只丑猫,可偏偏江白喜欢的很:“我能说不行?”
“可以啊。”江白说:“这是你的房子,你要说不行我就跟他约别的地方。”
“约个屁!”
谢晦下午还有事,不能在家陪他,让他一个人瘸着腿在家胡思乱想倒不如让那个小结巴来陪他,那小子虽然烦人,但最起码他对江白没坏心思。
谢晦不情愿道:“来吧,来吧,别没事就往外跑,给我老实在这待着。”
说着,谢晦往江白手机上一瞟,就看到那句让刑乐来玩的话已经是好几分钟之前发出去的了。
谢晦啧了一声,倒也没计较江白这先斩后奏还装蒜的行为,他坐在江白身边,搂着人咬他的耳朵:“到底什么事非得放假去做,还想带你出去玩玩呢。”
“玩什么?”江白转过头看他:“摩托车吗?”
谢晦笑了:“怎么还盯上摩托了,除了摩托车好玩的还有很多。”
“是吗?”江白看了他一会,嘴角轻轻一撇:“我没玩过。”说完江白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这句“没玩过”听起来带着些许寂寥,谢晦看着他:“你以前”
江白没抬头:“嗯?什么?”
谢晦想起江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一直以来两人谁都没提过这件事:“福利院的人对你好吗?”
江白:“没什么好不好的,不都一样?”
因为身体原因,没人愿意领养他这样一个麻烦的孩子,所以他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呆在福利院里,看着小朋友们被院长领回来,再看着他们被那些“爸爸妈妈们”领走,他永远都是看着的那一个。
他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他觉得能吃上饭,能上学,就已经很好了。
谢晦:“这些年我去过不少的福利院。”
江白抬起头:“为了找你弟弟?”
“嗯。”谢晦:“说不定我们以前见过。”
谢晦确实跑过很多福利院,没见过多好的,但见过很差的,他怕弟弟真的混迹在这些破旧的福利院里,所以他才开始做慈善,建立基金会,资助福利院。
现在想来,江白或许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善事的回报吧,或许他们以前真的见过也不一定。
江白笑了笑没说话,因为即便真的见过,他见到的人也不是他。
谢晦叹了口气,把头抵在江白肩膀,声音略微有些低:“下次我去找小裴,你跟我一起去吧。”
看着一副大狗模样的谢晦,江白抬手摸了摸他的狗头:“好。”
第33章 第 33 章
刑乐说下午过来, 结果信息发完还不到一个小时人就来了。
刑乐进门一路飞奔:“哥我来,来了。”
为了省事,刑乐把“小白哥”三个字简化成了一个字, 叫起来既顺口又省事。
看着江白脚上的夹板, 刑乐一顿:“哥, 哥你脚, 脚,脚”
“脚没事。”江白坐在沙发上晃了晃夹板腿,抬头问他:“不是说下午来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你逃课?”
刑乐打着哈哈:“我上, 上午没,没课。”
“扯淡。”江白才不信他, “上午没课,下午也没课, 学校给你提前放假了?”
刑乐嘿嘿嘿的乐了会, 蹲在江白面前看他那只脚:“你是, 是不是让人给,打,打了?”
江白笑道:“谁打架掰脚啊, 又不是变态, 我就是摔了一跤,没多大事。”
刑乐皱眉看江白,不是太相信, 平地摔跤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江白干不出来,小白哥平时那么稳重, 走路也是慢悠悠的,怎么可能会好好的摔一跤?
而且说到变态谁知道那脾气不好的老男人变不变态。
刑乐从领口里拽出一条挂着红绳的三角符递给江白:“给,给你。这是我师父给,我的护,护身符,保平安你这太,太容易出,事了,给给你吧还,还是。”
江白拿着护身符笑:“这话让你说的,我什么时候太容易出事了?”
“怎么没,没有,你最开始来,来寺里的时候就一,一身伤。”刑乐推了推江白握着护身符的手:“别跟我撕,吧明天我让师父再,再给我做,做一个。”
江白最初去青山寺的时候穿的都是长衣长裤,他不知道刑乐是怎么发现的,而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刑乐今天才提,还是为了给他护身符,不然他可能会一直假装不知道。
小孩看着大大咧咧的,心思还挺细。
刑乐脸色一变,蓦的站起来,指着站在楼梯上的谢晦:“你是,是不是欺,欺,欺”
“他没欺负我。”江白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刑乐刚才一脸凝重的表情是想到了谢晦头上。
刚才的话谢晦都听见了,作为一个曾经想过掰断江白脚腕的变态,此刻心里有点不爽,这小兔崽子护身符左一个右一个的送,而他不是想捏碎江白的骨头就是想把腿打断拴着,跟这小崽子一比操,怎么比?
谢晦今天居然没骂人,刑乐还有点不太习惯:“我跟你说,说话呢你去,去哪啊?”
谢晦忍着想要把这溜须拍马的小子捏死的心,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哎,这态度才对嘛,和和气气的好像被鬼附身了一样。
刑乐舒坦了,扬起下巴说:“我哥脚,脚都这样了你不,不管他还,还出门,我问,问问咋了?”
“别乱认亲戚,我可没你这个小舅子。”
刑乐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谁愿意跟你当亲戚似的。
谢晦经过江白身后,看向刑乐:“你以为我让你来干嘛的,伺候人会吗?他脚不方便,别让他伺候你,端茶倒水有点眼力见。”
刑乐:“哦鸡,鸡,鸡”
江白看着刑乐,一下子没get到他这次想说什么,看着鸡半天的刑乐,还在纳闷“哦鸡”是什么年轻人的新语言?
刑乐喘了口大气:“八,K!”说完还比了个OK的手势。
谢晦把这长达半分钟的四个字默默的在心里拼了一下,拼起来后顿时一阵无语:“都他妈磕巴成这样了就别学人说脏话了,听着都费劲!”
听他说话脑瓜仁都疼,谢晦不明白江白是怎么受得了的。
为免刑乐再来句“oj8k”,谢晦赶紧闪人。
谢晦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江白笑出了声,回头就看见他整个人都笑倒在沙发上,被那句oj8k给逗的。
谢晦牙有点酸,突然不想走了,大门外程憎按了下喇叭才让他收回把人扛上楼的想法。
谢晦一走刑乐就自在了,他跑进跑出的,跟自己家似的,一会跑去厨房问杰克中午吃什么,一会又拿点水果饮料跟江白一起吃。
两人正坐在客厅撸猫,突然门铃响了,刑乐嗖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跑:“哥你别,别动我,去!”
江白想说不管是谁都不要让人进来,话还没说出口,刑乐就跑出去了。
江白叹了口气,这孩子的利索劲全放腿上了吧?
刑乐确实利索,一转眼的工夫就回来了:“哥,你舅,舅舅来,来了。”
江白倒是没想到来人会是叶邵黎,这人别是躲在哪蹲点吧,谢晦不走他不来,谢晦一走就来了,他突然想给谢晦打个电话让他回来。
“谢晦呢?”走城门这一点叶邵黎倒是跟刑乐很像,两人都不怎么拿自己是外人,进来就往沙发上一坐,不像舅舅,倒像个大爷。
肩负照顾江白重任的刑乐自发的当起了江白的代言人:“他出,出去了。”
叶邵黎看了他一眼,乐道:“你在这干什么呢?”
刑乐:“照,照顾我小,白哥。”
“哟,”叶邵黎看了看江白的脚:“这是找了个保姆?”
刑乐笑着说:“那不,能保姆哪有我,用着顺,顺手。”
裤脚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叶邵黎低头就见一个大花耗子在咬他裤腿,叶邵黎蓦地把腿一缩,定睛看了一眼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这是猫?”叶邵黎震惊的问:“谢晦什么时候养的?”
江白把小梨花叫过去:“我养的。”
江白抱起猫,那猫在江白手里蹭了蹭,叶邵黎惊讶之余忍不住啧了一声,他重新审视江白:“你到底给他喂什么药了?那家伙从小就讨厌这些小东西,你居然能让他同意养他。”
“舅舅吃饭了吗?”江白这话题拐的不能说太远,只能说是莫名其妙。
叶邵黎听着这声礼貌的“舅舅”挑眉:“这不是来这蹭饭来了吗。”
江白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顺小梨花的毛:“您不怕我下药吗,可能给谢晦吃的还没用完。”
叶邵黎:“”
左右叶邵黎也不信他,江白无所谓再多或者少一个理由,反正只要谢晦不同意,他也不可能动他。
叶邵黎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我今天还真不是来找麻烦的。”
江白“哦”了一声,不信。
叶邵黎就是闲着无聊过来看看,就跟前几天路过京大的时候一样,想到了就来了,不过看江白的样子似乎不信他。
这事儿要是放在以前,叶邵黎确实会把江白这个人查个底朝天,不过现在他懒得这么干了,谢晦不是小孩了,他自己的决定自己可以负责,当初收了程憎的时候他还管管,后来收蒲满那会他就已经懒得管了。
不过江白这张嘴,能在谢晦身边待这么久还没被那小子弄死也是个奇迹了。
叶邵黎没问那天撞他的人找没找到,也没再提谢晦,好像真的是专门来蹭饭的一样,饭一好第一个就上了桌。
刑乐是个话痨没错了,跟谁都能聊,跟叶邵黎吐槽起谢晦来一点都不把对方当做人家的亲舅舅。
叶邵黎也没个舅舅样,跟刑乐一块数落谢晦,听的江白都觉得自己坐在这不合适。
不知道说了什么好笑的,两人对着一通笑。
叶邵黎:“你怎么这么有意思?”
刑乐嘿嘿的笑。
江白看着他们两个,发现这俩人笑起来眼尾都有点向下压:“你们两个笑起来还挺像的。”
刑乐一愣,看了眼叶邵黎:“像,像吗?”
叶邵黎没对着镜子笑过,不知道自己笑起来什么样。
“我师,师兄说我笑,笑起来像傻,傻子,”刑乐看着叶邵黎:“这也不,傻呀。”
“操。”叶邵黎没绷住,笑了一声,“你这是拐着弯骂我呢?”
刑乐嘿嘿一乐:“没,就,就觉得你,帅我要是像,像你肯定也,帅,那就是我师兄骗,骗我。”
江白:“出家人不打诳语。”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师兄不可能骗你。
江白一句话得罪俩人,刑乐和叶邵黎一起看他。
叶邵黎:“啧。”
刑乐委屈:“哥你觉,觉得我傻,傻么?”
江白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俩人还较上真了,好在杰克及时出现,端上来一盘炒鱿鱼。
那两人被鱿鱼吸引了注意力,每人愤慨的叨了一勺子放在自己碗里。
见刑乐往外挑韭菜,江白说:“多大了还挑食”说完就看见叶邵黎也在往外挑。
刑乐说:“我韭菜过,过敏。”
叶邵黎看了他一眼:“过敏?”
刑乐:“就是不,不爱吃。”
叶邵黎笑了:“那巧了,我也对韭菜过敏。”
江白无语。
过了一会杰克又端上来一盘茄子,刑乐叹了口气:“哎,这,这玩意我也过,过敏。”
叶邵黎:“也不爱吃?那你确实有点挑食。”
“这是真,真过敏。”刑乐说:“吃了会起,小疹,疹子,小时候吃过一,次差点挂,挂了。”
叶邵黎脸色一僵:“你对茄子过敏?”
“昂。”刑乐说:“可,可严重了。”
刑乐说完转头跟江白说话:“哥,你十一放,放假不去寺,寺里了吗?”
“嗯。”江白说:“去打工。”
刑乐:“打,打工?”
江白:“算实习吧。”
刑乐奇怪:“什么地方实,实习非,非得假期去?”
江白含混的说:“因为平时要上课,只有假期才有时间。”
刑乐点了点头,见叶邵黎看他,他摸了摸脸:“我脸上有,饭,饭粒?”
叶邵黎眉心松了松,摇头:“没有,就是想问问你们那个寺庙好玩吗?”
“没什么好,玩的,”刑乐说:“但是风景不,不错,最重要的是能静,心。”
叶邵黎:“听说你前几天刚跟人打起来了,这还静心?”
刑乐:“诶你,你怎么知,知道?”
没用叶邵黎说,刑乐自己就寻思明白了,谢云霄那傻逼是谢晦的弟弟,他是谢晦的舅舅,这一家子都是亲戚,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那不,不叫打架,我那是替天行,行道。”刑乐问他:“你要,要去我们寺,庙拜拜吗,可,可灵了,你要是去我请,请你吃素,素面。”
叶邵黎:“不信佛也可以去?”
“可,可以啊,”刑乐指了指自己的碗里的肉:“我也没出,出家,我还吃,肉呢,我还住在寺,寺院。”
叶邵黎:“你为什么住在寺院里,怎么不回家?”
刑乐不计较他突然像查户口似的,问什么答什么:“我从小就住,住在那没,没家,我是师父捡,捡的。”
刑乐突然想到什么,跟叶邵黎说:“你要是去,了可千万别,别说,说我打架的事,师父要是知,知道肯定罚我跪,跪经我可,可跪不住。”
江白:“知道怕以后就别惹事,不然我下次去就把你打架的事告诉你师父。”
刑乐苦着脸:“哥你怎,怎么这样,啊。”
吃完饭,叶邵黎待了一会就走了,这人来去都很随心所欲,让人莫名其妙。
刑乐抱着小梨花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江白:“怎么还叹上气了?”
刑乐吃的有点撑,整个人瘫着,把小梨花放在胸口上说:“他们家人性,性格是不是都不,不太好?”
“嗯?”江白没明白:“你刚才不是还跟人聊的挺开心的吗,怎么突然这么说?”
刑乐看了眼厨房里的杰克,小声说:“刚,刚才好好说,说着话突然就变,变脸了我这,这不是硬,硬聊呢么。”刑乐看着江白:“哥你在,在这是不是净,净受委,委屈了?”
江白挑了挑眉,他倒是没太注意叶邵黎有没有变脸:“少操心我,我挺好的。”
“哎!”刑乐揉了揉吃撑的肚子,吐槽道:“有钱人就,就是麻烦,这属于人,人格缺,陷吧。”
江白笑道:“这跟有钱没关系吧,你这算不算仇富?”
“那不可能仇,我羡,羡慕,”刑乐用下巴在屋里指了一圈:“这大,大耗,耗,耗嘶。”
再次听到他往外蹦英语,江白没忍住又是一通笑。
笑够了,江白缓了缓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找你的父母?”
“没有,”刑乐把小梨花放在脖子上当围脖,他蹭着猫摇头:“师父说人和人之,之间就是一场缘,缘分,父母子女也一,样我跟他们缘,分浅生,生下来缘分就,就尽了。”
江白愣了一下:“我突然就觉得我有当得道高僧的潜质。”
“啊?”刑乐:“哥你要出,出家?”
“那倒没有,”他还没享受够凡尘,暂时没这想法:“就是你刚才说的缘分那些,我以前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刑乐愣了愣:“你?什,什么意思?”
江白说:“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刑乐眼睛都睁大了一圈:“福,利院?你,你,你”
“我跟你一样。”江白说:“在你认识我之前我也没有父母,我也是刚被找回来。”
刑乐震惊:“什,什么玩意,啊他,他们找你就是为,为了让你跟那,那脾气不好的大,大哥结,结婚?你这是被,被卖了吧?”
江白拍了下他的头,让他停止咋呼:“没被卖,我自愿的。”
“为,为啥啊?”刑乐不理解。
为啥?
原因有点多。
江白想了想说:“大概因为他长得帅吧。”
“唯,唯一的优,点让你找,找着了。”刑乐想夸他,但实在跨不出口,他叹了口气:“哥,哥你真肤,肤浅。”
肤浅吗?
江白笑了笑,好像是挺肤浅的,可人生在世难免肤浅,谁又能一辈子有内涵?反正江白不能。
第34章 第 34 章
民心疗养院。
微风正好, 病房里却显得有些沉闷。
张哲坐在床边削苹果,苹果皮一圈圈脱落,水果刀在摩擦着果肉发出沙沙的声音, 苹果皮突然在中间断开, 张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似乎有些遗憾。
施牧坐在床上看他, 被子下半截都是空的,一双手几次捏紧被子又松开,却始终没有开口。
“牧哥。”张哲开口:“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水果刀停在苹果皮断裂的地方没有再动,张哲看着手里的苹果:“其实我挺恨你的, 但我更恨我自己。”张哲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如果不是因为我, 我妈也不会坐牢。”
张哲抬起头,镜片下那双眼睛比以往还要平静:“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 如果我没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你”施牧开口, 嗓子有些紧, 他皱眉看着张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两人在一起三年多, 施牧自认为对他还是了解的,张哲学习好,聪明, 以后定是前途无量, 这也是施牧为什么在知道自己成了残废之后单方面选择跟他分手的原因。
张哲自尊心很强,施牧确定在他提出分手后张哲不会再继续纠缠,事实也正如他想的那样。
这一个月来张哲没问过他怎么样, 也没来看过他, 今天他突然过来,施牧就感觉到不太对劲。
张哲:“我要走了。”
施牧:“去哪?”
张哲摇了摇头:“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施牧撑着残废的身体坐起来, 急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走?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你惹谢晦了?你做什么了?”
就因为惹了谢晦变成如今这样的施牧,深知得罪谢晦是什么下场。
“你别激动,”张哲按住他的手,安抚道:“我没找谢晦,我也找不着他。”
施牧瞪着他。
张哲说:“是我们系新转来的一个学弟,叫江白。”
施牧一怔:“江白?”
“对,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个江白,很巧是不是?”张哲笑了下,“我也觉得很巧,所以我就在想,这或许是老天给我的机会,结果天不遂人愿,中间出了点岔子。”
施牧愕然的看着他:“你疯了么?你不好好上你的学,你掺和这些事干什么?这要是让谢晦查到你头上”施牧话音一顿,“你刚才说你要离开这,难道”
张哲看着他。
昨天晚上他接到陈老七的电话,电话里陈老七怒不可遏的骂他,说大鹏因为他腿被人打断了一条,他跟大鹏本就没什么交情,大鹏能坚持到断条腿才供出他,张哲已经很感激了。
张哲:“牧哥,我不光是为了你,我也为了我妈,所以你不用太自责,我今天来就是想来看看你,本来没想跟你说这些的。”
“你真是疯了!”施牧咬着牙,转身到处找手机:“不行,你不能落谢老三手里,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安排你马上走。”
“不用了。”张哲站起来:“别麻烦施阿姨了,我已经订了票。”
“不行。”施牧太了解谢晦了,以谢晦的手段,他要是想找谁就是挖地三尺也能把人找出来,施牧说:“这样,你打车走,能走到哪算哪,先离开这,不要用你的身份证订票,先找个地方躲一阵子,之后你再想去什么地方都好说,你现在马上走,现在就走。”
谢晦来的时候病房里就只剩下施牧一个人,施牧手里拿着张哲没削完的苹果继续削,听到有人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你来干什么?”
谢晦:“人呢?”
施牧装傻:“门口的牌子上应该有写名字吧,这是单人间,只有我一个人,你找谁?”
谢晦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点都不担心他手里那把水果刀会突然朝他刺过来:“你以为你护的住他?”
“护不住。”施牧放下水果刀,咬了一口已经氧化了半边的苹果:“但我也得试试不是吗?”
施牧没打算瞒着张哲来过这件事,谢晦既然能来,那就表示他确定张哲的行踪。
施牧松了口气,刚才让张哲换了衣服走是对的。
施牧抬起头,“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如果是你谢老三想护着的人”话说一半,施牧“啊”了一声,笑道:“我忘了,你不会有,就算有,那人也会在别人下手之前先死在你手里。”
施牧被谢晦扯着领子掼在地上的时候没有挣扎,他一直在笑,笑的甚至有点疯狂:“你谢老三也配?你喜欢的人可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他知道你遗传了你妈的精神病吗?”
谢晦一脚踹在施牧的肚子上,施牧闷哼一声,继续笑:“你以为你做这些他就会喜欢你?你敢不敢让他看看你狂躁时候的样子?”
施牧太知道触碰谢晦的哪根神经能让他失控了,他故意说这些话,故意提起他妈。
谢晦的情绪确实被施牧挑起来了,他知道自己此刻是失控的,但他无所谓,他面无表情的重复相同着踹人的动作,医护人员听到动静想要进来,却程憎和蒲满拦在了门外。
施牧蜷缩着身子,嘴里涌出一口血,仍然在笑,他咬着声音说:“认命吧,你跟你妈一样,这辈子也得不到喜欢人的爱。”
最后这一脚,施牧自己都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就在谢晦准备下一脚踹过去的时候,程憎接了个电话,回头道:“老大,嫂子说晚上想出去吃火锅,问你要不要去。”
谢晦扬起的一脚没再落在施牧身上,他转过头,情绪没来级的手里,眼里仿佛淬着毒,朝着程憎伸出手。
程憎把手机递过去,谢晦拿起手机,情绪还没收好,只对着电话“嗯”了一声。
电话里江白问:“晚上去吃火锅吗?刑乐说有家新开的火锅店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谢晦眼里的戾气散去,他睨了一眼脚边的人
认命?
那东西谁爱认谁认!
那晚在山顶,江白细数的那些让他不喜欢的罪状里又没说过他不能发疯这一条,他没说不行就表示他能接受!
他是疯,可谁又知道江白不喜欢疯子?
“喂?谢晦?”江白在电话里问:“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听见了,”听江白在电话里叫他的名字,谢晦眼里的阴森褪去,声音也恢复了正常,他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你决定,吃什么都行。”
枫林华里。
刑乐茫然的看着江白,等他挂断电话才开口问:“哥,我没,没说过什,么火锅店,啊。”
江白看着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刚刚谢晦虽然只嗯了一声,但他还是听出来这人在生气,不然他接到他的电话绝对不止嗯一声这么简单。
江白:“我就是突然想吃火锅了,怕他不想吃,就借你说了一嘴。”
刑乐再次嫌弃起来:“他连火,火锅都不让,你吃啊?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毛病?”
谢晦这句骂挨得冤,江白只是笑笑,没替他解释。
谢晦走了快三个小时了,差不多了,该教训的,该处理的这么长时间都够了,再久怕是要出人命了。
江白自认不是什么心胸宽阔的人,别人害他,他做不到原谅,也不想原谅。
之前他问谢晦那晚为什么让蒲满去赛车,谢晦说他是在蒲满眼皮子底下出的事,不让她亲手找回来,她会惦记一辈子。
然而江白却觉得他这话说的是蒲满,也是他自己,所以今天谢晦饭也不吃就出门,江白没拦他。
他可以让谢晦帮他找回来,出出气就算了,毕竟他只是骨裂,把人弄死也说不过去。
江白电话里随口说了一句,说完才发现两人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有新开的火锅,在谎话露馅之前,江白跟刑乐一起查附近哪里有新开的火锅店。
好在餐饮店更新换代的够快,还真让他们找到一家,一家菌子火锅,刚开一个月,评价还挺高。
晚上杰克开车,他们到的时候刚好还剩下最后一个包厢。
谢晦他们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人满为患,程憎一进包厢就感叹了句:“这店行啊,这么多人。”
谢晦从江白身后绕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江白看了他一眼,脸色还行。
谢晦:“点菜了吗?”
江白把菜单递给他:“点了锅底,打钩的是选过的,其他的你们再看看。”
凳子和凳子之间有些距离,这个距离刚好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不会撞到手,但一起看菜单的话就显得有些远。
谢晦眼睛看着菜单,伸手在江白坐着的椅子上一拖,连人带椅子一起拽到了身边。
江白看着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这样还怎么吃?”
谢晦继续看菜单,假装很认真的样子:“怎么就不能吃了,实在不行我喂你吃。”
刚才江白觉得他脸色还行,这会儿看他嘴欠的时候脸上没什么笑意,江白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大概是不想扫他的兴,故意压着情绪呢。
江白看了眼蒲满,那边的脸色也一般,三个人里也就程憎没心没肺的看不出什么来。
点好了菜,江白没把椅子挪回去,而是把餐具拽了过来,谢晦看了一眼,终于露出点笑意。
程憎大概是来之前被警告过了,吃饭的时候半句都没有透露下午他们去干了什么:“对了嫂子,我哥说你要去实习,明天我跟你去呗,让蒲满跟着老大,我跟她换换。”
蒲满:“不换。”
程憎看向蒲满:“你都跟着嫂子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轮到我了。”
蒲满十分冷酷:“不。”
“嘿你这人。”程憎:“什么你就不不不的,你跟着老大有什么问题吗?”
蒲满瞥了他一眼:“你跟老大。”
程憎:“我不跟老大,我都跟老大多长时间了,也该轮到你了。”
蒲满咬死了就一个字“不”,说什么都不松口。
谢晦冷眼瞧着这俩人,这是当他不存在了吗?
“跟着我委屈你们了?”谢晦终于在蒲满再一次拒绝后出了声。
程憎连忙嬉皮笑脸的说:“不委屈,怎么会呢。”
蒲满见缝插针:“那你跟着老大。”
程憎:“”
程憎还就较这个劲了,他看向江白:“嫂子,我和蒲满你带谁?”程憎说说就开始扬沙子:“嫂子在你眼皮子底下伤成这样,你还好意思抓着不撒手,万一嫂子再伤了算谁的?”
江白叹气,能不能不要说这样的话诅咒炮灰,很容易实现的。
刑乐听了半天,这会儿开始发表意见:“那我觉,觉得还是小,满姐靠谱点。”
蒲满原本已经因为程憎的话绷起了脸,听到刑乐的话,她咬紧的牙根一松,夹了一块涮好的肉放在了刑乐盘子里。
程憎不乐意了:“什么就她靠谱了,我哪不靠谱了?”
“你话太,太多,”刑乐说:“烦。”
程憎转移目标开始攻击刑乐:“我有你话多?”
刑乐把蒲满夹给他的那片肉吃了:“有,有啊,我话,话多但我结,巴我说两,两句你能说上十,十句,所,所以”
“行了你别所以了。”程憎不爱听,他再次求助江白:“嫂子,你选谁。”
要江白选,他还真想选蒲满,理由也确实是刑乐说的那样,程憎话多,明天他要去研究所,这人一张嘴叭叭个没完,让他闷在那一天别再憋疯了,另外他也不想让蒲满觉得上次的事是因为她办事不利,之后他就不信任她了。
“选个屁!”谢晦主动把这个难题揽过去,“交代你的事办好了?”
程憎嘟囔:“人是蒲满放跑的,干嘛让我去找啊。”
包厢里放着音乐,加上火锅烧开发出的咕嘟声,盖住了程憎一半的声音,但江白还是听见了。
跑了?
谁?
张哲么?
难怪谢晦脸色不好。
程憎被谢晦教训了一顿,之后就没再提跟着江白的事。
吃完饭从包厢出来,就见收银台那边一对中年男女拉着服务员嚷嚷。
“不行,必须赔钱,我告诉你们,我儿子是明星,大明星。”身形消瘦头的男人拉扯着旁边的年轻人,一个劲的指着他说他是大明星。
相比这个爸爸,那位大明星儿子一脸难堪的低着头劝着:“爸,你别这样。”
“什么别这样,是他们撞到我们把汤弄了我一身,”女人长得有些彪悍,穿着格子毛呢外套,她叉着腰,嗓门一点都不比男人低:“你们今天要是不赔钱,我就让你们店关门!”
江白和刑乐看热闹都快看人跟前去了,江白问刑乐:“哪个明星啊,你认识吗?”
刑乐摇头:“不,不认识。”
旁边有人说:“不知道哪来的十八线,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明星。”
“有这样的爸妈,就算哪天真出了名,还不够拿出来丢脸的。”
夏林劝服不了这对夫妻,他难堪的偏过头,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谢晦把江白拽走:“你怎么这么爱凑热闹?”
江白:“明星,我看看。”
谢晦:“有什么好看的。”
夏林瞪大了眼睛,直到人被带了出去他才回过神,不管这对还在争吵的夫妻,扭头追了出去
火锅店门口,两辆车前后脚的开走,夏林盯着车开远的方向刚刚那是唐白吗?
夏林突然有点恍惚。
刚才那匆匆一瞥,他只觉得长得像,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唐白性格怯懦又阴郁,而刚刚那人眉眼舒展,那种大方又自信的感觉跟他认识的唐白毫不相干。
夏林自嘲一笑。
听说他找到家人了,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一定比被他抢走的这对养父母要好吧。
第35章 第 35 章
江白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第一句话是“对不起”,第二句就自报了家门“我是张哲。”
内容篇幅不是很长,除了前面的三个字跟道歉有关, 后面全都在强行解释他这么做的理由, 通篇看下来的大概意思就是——我知道你很无辜, 但你活该。
看到张哲说张嫂是他妈妈, 江白有些意外,但这并不表示他理解张哲这套“受害者有罪论”。
张嫂坐牢是因为她下毒想杀人,张哲却硬要把这件事当成他自己害人的借口,看着就可笑。
信息的最后张哲告诉他他走了, 他不会被他们找到, 也不打算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江白沉默的看完,平静的按下了删除
傻逼, 谁想找你啊,亡命天涯去吧。
删除了信息, 江白有些替周教授惋惜, 培养了这么多年, 结果是个弱智,还说什么不打算付出代价,放弃学业难道就不是代价吗?让自己后半辈子流浪不是代价?
信息的事江白没告诉谢晦, 第二天上午就带着蒲满出门了。
十一假期的第一天, 处处都透露着“快出来玩”的节日气息,车停在丰禾研究所门口,副院长亲自出来接他。
看着蒲满从车里搬出一个轮椅, 邹平江连忙去扶打算自己从车里下来的江白:“小江, 你这脚真没事吗?”
江白在电话里说自己只是摔了一跤,可这都打着夹板坐轮椅了。
江白单脚从车里蹦出来:“真没事, 就是走路不太方便。”
好在实验不用脚,其实单腿蹦也行,可每天在实验室来回蹦也不是那么回事,所以他就让蒲满给他弄了个轮椅,看着是夸张了点,但总比他自己蹦强。
邹平江看了眼给江白搬轮椅的蒲满:“这位是”
江白看了蒲满一眼:“我妹妹。”
蒲满展开轮椅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江白。
江白说:“我腿脚不方便,这几天她可能都要跟着,没关系吧邹院长?”
“当然没关系,”邹平江看了眼蒲满,又看了眼江白:“不过你们兄妹俩长得倒是一点都不像。”
江白笑了笑,看了眼抿着嘴把轮椅推过来的蒲满:“我妹妹比较酷。”
蒲满推着轮椅,几次想开口,但因为邹平江一直在跟江白说话,她始终没找到机会,最后硬是把话给憋回去了。
江白:“这次药品研发我不准备参与。”
邹平江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个学生,时间上不是那么充裕。”江白说:“这几天就当我过来帮忙,之后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随时联系我,其他的我就不参与了。”
邹平江愕然的看着他:“这玩笑可不能开,你辛苦研究的成果,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知道这种专利值多少钱吗?”
江白:“我不缺钱。”
邹平江:“这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你愿意让我们参与实验,这已经是我们研究所沾了光了,我们总不能全都霸占了吧。”
“药品能上市最重要。”江白之前弄这份实验报告只是为了方便转系,他也没想到周教授会把这份报告转交给研究所这边。
张哲的事提醒了他,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他豪放的向前迈了一步,却不想这一步差点扯着胯,学校实验室的气氛他领教过了,拔尖冒头的事似乎不适合炮灰,所以他决定老实做人,低调做事,免得再遭人嫉恨。
江白说是不参与,但前期很事都得他亲自去做,他习惯了实验室里一待就是一天,等到晚上九点多谢晦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人还在实验室里没出来。
电话是蒲满接的,江白的手机在她那。
谢晦:“怎么还不回来?”
蒲满站在实验室外面,透过玻璃看着穿着白大褂一坐就是一天的江白:“还没好。”
谢晦顿了一下:“怎么是你接电话,江白呢,这都几点了?”
江白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回头就看见蒲满跟他指了指手里的电话,他用口型问:“谢晦?”
蒲满点头。
江白从实验室里单脚蹦出来:“给我吧。”
蒲满把手机递给江白,江白接起电话:“没注意时间,马上就回去。”
电话里谢晦前一秒还在暴躁,在听到江白的声音后放软了些:“你看看都几点了?”
江白看了一眼时间:“夜宵时间了,有点饿。”
谢晦啧了一声:“我让杰克弄点吃的,你赶紧回来。”
江白换掉白大褂轮椅也不想坐了,他坐了一天人都木了,蒲满搀着他往外走,走出实验楼,江白看了蒲满一眼:“怎么了?”
蒲满憋了一天了,这会儿都憋的语言匮乏了:“你妹。”
江白一愣:“你怎么骂人?”
蒲满:“”
蒲满无语的看了江白一眼,江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啊”了一声,笑了:“你闷了一天就为了这个啊。”
蒲满有点不太好意思,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点不自然的表情。
江白说:“妹妹有什么不对吗,你本来就比我小。”
话虽这么说,但对于没有过任何亲人的蒲满来说,这两个字过于重了,对她而言最亲近的关系就是谢晦的手下,江白的这声“妹妹”让她一整天都处在兴奋和不安当中。
江白说:“我之后几天会经常来这,当着外人的面喊我嫂子不合适,给点面子,叫声哥吧。”
蒲满看着他,张嘴想叫一声,但由于不习惯这个称呼,一下子没有叫出口。
她张嘴没叫出口的动作江白也没注意到,一路上蒲满几次从后视镜去看那一脸疲惫的人,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叫出声。
江白累坏了,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直到车停进了院子里,车门被谢晦打开他才清醒过来。
江白脚都没来得及往外迈,人就被谢晦从车里抱了出来。
程憎还没走,他跟着谢晦一起出来,好奇的缠着蒲满问:“你们今天去哪了?嫂子在什么地方上班?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诶你高兴个什么劲?明天要不要我换你?”
“不要。”蒲满一副“你不要痴心妄想”的表情看了程憎一眼。
程憎啧了一声:“我问你那么多问题你就回答最后一个?你们今天到底去哪了?”
蒲满:“一个很厉害的地方。”
蒲满说话的形式通常都是简单易懂,一句“很厉害的地方”说的程憎一噎:“很厉害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就是看起来很厉害的地方,那里的人看都很厉害。”蒲满想到那里的人全都穿着白大褂,这个教授那个老师的一大堆,她想了想,说:“白哥最厉害。”
蒲满从小水里来火里去,从来不承认什么人厉害,能让她夸上一句厉害的至今为止只有谢晦,连程憎都没这个待遇,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厉害”,程憎震惊的试图从她的语气中分析出点什么,却因为她最后那句话分了叉
程憎一把拉住蒲满:“你刚才叫嫂子什么?”
蒲满把当着江白的面没叫出来的称呼重复了一遍:“白哥。”
程憎跟受了惊吓似的把蒲满堵在门口看了半晌,突然冲着屋里大喊了一声:“哥——蒲满叛变了!”
江白在实验室待了一天,进屋就说自己要先洗个澡,谢晦把人抱到楼上浴室都没进去就被撵了出来。
谢晦站在楼梯上看着拽着蒲满嘴里还一直嚷嚷的程憎:“鬼叫什么?”
程憎拖着蒲满走到楼梯前:“哥,这家伙居然管嫂子叫哥。”
五分钟后,谢晦坐在沙发上,手拄着头看着蒲满:“你说他们叫他顾问?”
蒲满点头。
谢晦:“什么顾问?”
蒲满说不出来,她只知道江白在放弃了什么之后那个所长不愿意,最后犟不过江白,就说请他当顾问。
程憎听她说话着急,在旁边直嚷嚷:“我就说我去吧,你看,她啥都不知道,连去哪了都说不明白。”
谢晦没理他,他问蒲满:“你为什么突然叫他白哥?”
“白哥让我叫的,”蒲满越叫越顺口,在谢晦面前也懒得改了,“白哥说在外面叫嫂子不合适。”
空气突然安静
其实是程憎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看了谢晦一眼,压着嗓门问:“哥,这话听着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嫂子该不会是想在外面假装单身吧?”
谢晦斜了他一眼,虽然他也这么想,但用得着你说?
程憎小声问蒲满:“你说的那个厉害的地方男的多吗?”
蒲满点头:“嗯。”大部分都是男的。
程憎抽了口气,用眼尾去扫谢晦的头顶。
谢晦皱眉瞪过去:“看什么?”
程憎:“就,觉得你头上春意盎然的。”
谢晦:“”不知道该不该对一个文盲能说出春意盎然这个词感到骄傲。
江白洗完澡下楼,程憎和蒲满已经走了。
吃饭的时候谢晦问他在什么地方实习这么晚才下班。
江白说:“在实验室待了一天没看时间,明天会早点回来。”
江白说是早点回来,但也没早太多,之后两天每天都差不多九点才到家,回来就瘫在那一副搬了一天砖快要累死的模样,第二天依旧一早就出门-
这天下午,程憎推开二十二楼办公室的门:“哥,找到了。”
张哲在施牧的掩护下跑了,为了找他程憎花了点时间:“这鸟人躲到陈阳县的一个村子里去了,他这两天没敢住旅馆,怕用身份证开房被我们查到,结果这傻逼拿着身份证去了网吧,操,他以为网吧我就不查了么?聪明的就该躲肯德基包夜去!”
程憎找到人过于兴奋了,废话一大堆。
谢晦白了他几眼,懒得说他。
程憎发泄完,兴奋劲也就过了:“哥,怎么着,是把人弄回来,还是”
“他不是不想回来吗,”谢晦难得一次替别人着想:“既然不想回来,那就永远都别回来了吧。”
谢晦往椅子上一仰,抬起脚架在办公桌上:“村子里躲着有什么意思,要躲就躲远点,找人给他透点消息,告诉他海上有适合他的工作。”
程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啥,啥工作啊?”
谢晦没说话,拿着手机按了几下,程憎凑过去看了一眼,信息内容没看见,但他看见了联系人的名字——罗门。
程憎牙疼似的嘶了一声。
这人是P国的海王,不是到处拈花惹草的那种海王,而是常年生活在海上,俗称海盗的那种海王,比起谢晦,罗门才是纯纯的恶人。
谢晦给罗门发了条信息,说送个人给他玩,罗门已经好久没有新猎物了,正在海上飘的无聊呢,他回了句:【可以玩死吗?”】
光是看这五个字谢晦就知道他的这个提议让罗门有多开心,他回复:【只要他这辈子都别下船,其他的,随你。】
第36章 第 36 章
假期甚好, 可惜江白每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谢晦因为抓不到人也没心情出去玩,程憎就只能跟着谢晦来枫林华里撸猫。
程憎蹲在猫爬架前逗小梨花, “哥, 你说嫂子和蒲满现在在干嘛呢?”
小梨花长大了些, 才一个月就从一只手能托住的瘦小身材变成了一只需要两只手捧着还能滑出来一截的大猫, 面相也是越长越凶。
谢晦:“你问我我问谁?”
程憎拿逗猫棒逗了半天,小梨花就跟老僧入定似的蜷着爪子趴在架子上,看都没看他一眼。
程憎逗着没意思,回头问:“要不我去查一下嫂子在那上班?我怎么觉得嫂子上班的地方不太正经呢, 谁家好的工作单位十一假期上班, 还一上就上到半夜?”
“算了。”
谢晦觉得如果他问江白也未必会不告诉他,他不问却偷偷去查, 让江白知道肯定要跟他生气,而且他说实验室, 听着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谢晦说算了, 程憎也没再继续问:“对了哥, 诚挚的小齐总弄了个游艇俱乐部,想请你去玩玩,去吗?”
谢晦没兴趣:“去个屁, 一个破游艇, 谁没坐过似的。”
程憎:“嫂子可能没坐过。”
谢晦瞪了他一眼:“那他也得在啊,我现在见他跟见鬼似的,每天只有晚上才出现, 还游艇, 带他去坟地玩还差不多。”-
“阿嚏——”
研究所食堂里,江白一个喷嚏打断了对面的人的话。
他右手按着随时准备窜起来揍人的蒲满的胳膊, 另一只手揉了揉鼻子,问:“你认识张哲?”
梁赫是这次分到江白这边的一名研究员,也是京大的毕业生,论资排辈的话江白还得叫人一声学长。
这位学长在江白打好饭坐下来的时候,突然端着餐盘坐了过来。
江白在实验室里话不多,很多人他都没说过话,包括梁赫,周围还有很多位置,这人却贸然坐在了他对面,江白愣了一下。
梁赫:“我能坐在这吗?”
江白看着已经坐下的人,心说你坐都坐了还问?
梁赫看着客客气气的,说的话却有点莫名其妙:“我以为你们学校会派一个资历更高一点的人过来。”
江白没听懂:“什么?”
梁赫看了他一眼:“你带来的这份试验报告是你们学校的人一起研究出来的吧,周教授怎么会让你来,我以为最起码也得是张哲那样的研究生才有资格带着报告出来。”
梁赫说完就看见江白的“妹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冷了几分,要不是江白及时按住了对方,他有理由怀疑这姑娘想揍他。
梁赫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说中了,暴躁是因为心虚。
江白按着蒲满的胳膊安抚的拍了两下,他同样为从梁赫嘴里听到“张哲”这个名字感到意外。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梁赫提防的看着蒲满,回答江白的话:“我也是京大毕业的。”
张哲是梁赫毕业那年进的实验室,两人算不上多熟,但他知道张哲是个很聪明的学弟,也很受周教授的青睐,所以在得知江白才上大三后,梁赫很意外,觉得他肯定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才被周教授送来的。
江白问:“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蒲满蓦的看向江白。
张哲不见了这件事老大不让他们说,江白现在问张哲在哪,是知道张哲跑了?
梁赫奇怪:“能在哪,现在是假期,不是出去玩就是在家待着,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白看了梁赫两秒,嘴角轻轻一扯:“那看来你们也不熟。”都不知道那人流浪去了。
梁赫只当他是在转移话题,他把话题带回来,语气明显多了些刻薄:“所以你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让周教授同意你拿着大家的实验成果来这,你跟周教授很熟?”
很熟,说的含蓄了。
江白以为自己一来就放弃加入实验室已经很低调了,没想到还是被人记挂上了,有些事他可以自己不要,可要是有人怼到他面前说些个什么,他也不打算哄着。
江白问:“实验报告你看过吗?”
既然都分到这一组来,江白的实验报告他们自然全都看过。
江边喝了口汤:“没看过也没事,回去翻到最后一页,如果认字的话你就看见上面署名的报告人只有一个,而不是你幻想中的一群。”
看着江白如此冷静的说报告的署名只有他一个,梁赫皱了下眉。
如果不知道他才上大三,梁赫今天不会来找他说这些,正因为他看过报告,知道那份实验报告有多正规多严谨,那样的报告就算让他写他也未必写的出来,更何况是他。
“至于我为什么会来”江白看了他一眼,自信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盛情难却,邹所长几次给我打电话请我,说是研究所近几年没什么成就,拿到多少投资最后都被挥霍殆尽,为了不让投资方的钱打水漂,愿意高价收买专利,我不好意思推脱,所以就来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自从来了研究所就一无所成,以及江白口中“挥霍资金”的梁赫:“”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这也太侮辱人了。
关键是还没办法反驳。
江白起身收了餐盘,连最后的眼神都没给对方一个,转身就走了。
这种嫉妒到到处污蔑人的嘴脸江白上辈子见得多了,他低调,那是因为他想,这并不表示别人可以蹦跶到他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偷”别人的成果。
小小的插曲江白没放在心上,不过原本打算整个假期都呆在这的他却突然改了主意,第五天的时候江白找到邹平江,说他明天不来了。
这五天在江白的带领下实验进展的很快,他突然说不来了,别说邹平江了,就连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都在挽留他。
梁赫站在人群外,一起开口留他也不是,站在那不动也不是。
他不知道江白在来之前就跟邹所长说了不参与全程,这会儿突然说明天不来了,他以为是他的原因,这要是让人知道是他找了江白麻烦,第二天江白就说不来了,他会被踢出实验室的吧。
江白倒是没提他:“再过两天就开学了,我想休息两天。”
想要休息是认真的,卡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人怀疑是梁赫把他赶走也是故意的。
他不喜欢被人说三道四,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几天谢晦的不满已经开始实质化了,昨晚不顾他的脚弄了他一次,弄的他今天坐都坐不住,再不哄哄那家伙,江白怕他一生气跑来把实验室砸了。
江白走的时候,梁赫追了出来:“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才不来的吧?”
江白看了他一眼:“是啊,我这种爱走后门,爱占便宜,爱拿别人成果的人,当然是因为害怕被你戳穿才走的,怎么样,高兴吗?”
“”已经知道江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加入的梁赫,这会儿也知道自己错怪他了:“我以为”
江白坐进车里:“你可别再以为了,你的脑子真没你以为的那么好使,嘘,别说话了,不好听。”
第37章 第 37 章
“真他妈是败家子成精了!”
“也不看看几月份了, 在这弄个游艇俱乐部,是打算再过两个月在海上溜冰吗!”
江白给自己放了假,说要出来消磨掉最后两天假期, 谢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之前程憎提过的游艇俱乐部, 结果出了门才知道齐匀那傻逼把游艇俱乐部弄在了附近的海城。
十月份在北方城市弄个游艇俱乐部, 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门给夹了。
江白不知道他恼个什么:“现在不能玩了吗?”
这个时候天气是有点凉了, 下海可能不行,但程憎说有快艇可以坐,江白还是挺感兴趣的。
谢晦也就是随便骂骂,别人弄俱乐部又没花他的钱, 他就是觉得难得江白感兴趣, 早知道就带他去暖和点的城市,而不是来这吹冷风, 这人平时看着就没什么精神头,再给他吹感冒了。
齐匀平时爱玩, 这个圈子里跟他玩得好的人不少, 他跟谢晦喝过两次酒, 算不上多熟,但他一开口就三哥三哥的喊谢晦,喊的跟他亲弟弟似的, 谢晦自然也就记住了这个自来熟。
知道谢晦今天要来, 齐匀特意招呼了好些人,生怕冷清了。
游艇还没离岸就已经热闹上了,齐匀提醒他们说:“你们今天都悠着点, 一会谢总来了都看着点身边的人, 要是哪个不开眼的触了他的霉头,我可保不了你们。”
人人都知道谢家老三脾气不好, 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多,今天这些人里除去那些被叫来热场子的小明星,其余的人里面十个有八个是来蹭关系的。
过了一会,齐匀接了个电话就让先开船了。
“不等谢总了?”有人问。
齐匀说:“谢总带了人,要先坐小艇去玩一圈,一会在跟我们回合。”
有人八卦道:“什么人这么厉害,能让小谢总带着去玩。”
“这话说的,还能是什么人,相好呗。”
仗着谢晦不在,一帮人打趣着,都是男人,哪个身边还没一两个相好了。
崔华尚搂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笑着说:“那可惜了,石老哥今天带着这么多人过来给小谢总挑,结果人家自己带人来了,”他看着那一个个能掐出水似的小明星,怂恿道:“那位谢总可不常出来,今天你们运气好,就看你们谁有本事能引得那位谢总的青睐,只要能让他看上你们一眼,以后的资源可就不用愁了。”
“你滚吧,别瞎几把说话”齐匀怕死了:“都别他妈给我惹事。”
三辆摩托艇你追我赶的在湛蓝的海水中盘旋,程憎一个甩尾,扬起一片水花打在了护在江白身后的谢晦身上。
谢晦瞪过去:“你想死?”
程憎见状,连忙绕开他们跑了。
虽然有谢晦在后面挡着,但江白还是被淋了一脸,裤子也湿了。
这时候的海水是真的凉,不过江白玩起来却顾不上冷,他推开谢晦的手要自己操作,“我自己来。”
谢晦不让:“你坐好别乱动。”
江白看着自由的程憎和蒲满,心里痒的厉害,摩托车要驾照才能上路,摩托艇又不用:“我可以。”
“你不可以。”谢晦说:“万一翻了,你会游泳?”
江白不会,但他觉得这玩意不会翻。
江白坚持要自己试试,坚持到最后他都想把谢晦撵下去了,这人好烦。
谢晦拗不过他,松了把手,在后面护着他。
江白开着摩托艇在海上追着程憎他们转了好久,到后面手都有点麻了才松了口让摩托艇在海面上飘着。
突然远处有人吹了声口哨,江白转头去看,就见远处一艘比他们开过来那艘要大几倍的游艇停在海面上。
由于离得太远,他又被谢晦箍在怀里,游艇上的人并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
谢晦揽着人:“累了吗?”
浑身湿透连头发都打捋垂在额前的江白打了个哆嗦:“有点冷。”
谢晦:“走,上去换身衣服。”
程憎上了小艇,递过来两身衣服和毛巾,谢晦拿毛巾把江白从头顶往下都裹了起来,操纵着摩托艇去了游艇那边。
游艇那里已经很多人在等着了,谢晦上了船,捞着腰把江白弄了上来。
江白为了出来玩方便点,脚上的夹板昨天晚上就拆了,但那只脚还不能使力,看到谢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拎来拎去,江白捏着搭在头上的大毛巾,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齐匀很好奇这大冷天让谢晦陪着在海上转悠将近一个小时的人长什么样,但眼下见谢晦把人搂的这么紧,他很有眼色的轰了轰周围的人:“都起开,堵在这干什么,再给人推海里,三哥,这边,你们先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谢晦皱了下眉:“怎么这么多人?”
齐匀笑着说:“这不是听说你要过来玩,我就想着多叫点人热闹点嘛,”齐匀说着看了眼毛巾裹着头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的江白:“要知道你是带人过来玩,我就不叫他们了,闹哄哄的。”
谢晦的脾气很少跟谁合得来,齐匀之所以能跟他说上话是因为他虽然败家,但眼力见够用,知道谢晦的点在哪,不会轻易踩他雷区。
就像现在,他虽然好奇,但不会多嘴去问这位是谁。
休息间进去就是一张单人床,旁边还有个淋浴间,江白怕海水干了会落盐,干脆把衣服脱了进去冲了一下,谢晦想挤进来,但淋浴间实在是太小了,两人往里一站,江白都挤乐了。
“你这样我冲不了。”
衣服还没脱完的谢晦“啧”了一声,不甘心的掐着江白的下巴亲了一口才出去了。
江白冲完澡一出来就被谢晦按在床上亲,刚穿好的衬衫被扯的凌乱,江白躺在床上,整个人都随着游艇的晃动颠簸,他推了谢晦一下:“晕。”
谢晦连忙把人拽起来:“想吐?”
江白摇头:“还不至于。”
谢晦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多事。”
江白瞪了他一眼,看着谢晦身上开始起盐面了,他推他:“走开,我刚换的衣服。”
江白要吹头发,但这里只有浴室的镜子旁有插头,谢晦去洗澡,两人隔着玻璃一里一外。
吹风机的声音有点大,谢晦叫了他两声,江白没听见,直到谢晦敲了下玻璃江白才关掉吹风机看过去:“怎么了?”
谢晦手撑着玻璃,另一只手指了指身下不受控制的蓬勃:“因为你晕船,你小老公委屈的快要爆炸了。”
江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暴露狂:“切了吧,爆炸崩人一船多不合适。”说完,江白把门一关,走了出去。
谢晦洗完澡出来,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休息间里已经没了人,谢晦拿起手机给江白发了条信息:【别乱跑。】
江白没乱跑,他只是在船舱里闷的晕的慌,出来上船顶吹吹风。
海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那点晕船的感觉被风一吹全都散了。
江白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出神,突然,身后有人试探的叫了一声:“小白?”
江白收回放远的思绪,回头,这人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真的是你?”夏林不可思议的看着江白。
江白茫然的看着对方,试图从记忆中抠出一点有关这个人的印象,结果还真让他想起来了,他就是上次火锅店被那对吵吵的夫妻拽着说是明星的人。
看着江白陌生的眼神,夏林指着自己说“我是夏林啊,你不记得我了?”
江白可以肯定自己对他的印象仅仅是火锅店那一面,可看夏林的样子,他们似乎以前就认识。
夏林说:“你怎么了,我是夏林,慈心孤儿院的夏林,你还记得天明哥吗?”
江白:“唐天明?”
“对,唐天明。”夏林皱着眉头抱怨:“我变化有这么大吗,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又是孤儿院。
江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之前我从楼上摔下来,有些事记不清了。”
“从楼上摔下来?”夏林怔了怔:“怎么会这样?严重吗?”
“不严重。”江白说:“只是有些事记不得了。”
上次在火锅店夏林还以为自己认错了,现在他才知道他原来失忆了,还真是幸运啊,居然能忘记过去那些痛苦的事。
过去的江白胆子很小,性格也别扭,喜欢呆在角落和阴暗的地方,刚刚他一个人站在这看海的时候简直就像换了个人,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比过去淡然了很多。
“对了,你跟天明哥还有联系吗?听说他考上了京大。”林观察江白的表情,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我被领养后一直很想你们,只是一直没机会回去。”
听到他说被人领养,江白心中有些许宽慰。
虽然他一直都很羡慕那些小朋友一个接一个的被人领走,甚至有时候就嫉妒,但他还是希望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最后都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江白:“在学校见过几次。”
夏林愣了愣:“见过谁?天明哥吗?”
江白奇怪,这话不是他自己问的吗:“嗯。”
夏林表情有些不自在:“学校?你去京大找他了?你你该不会也考上了京大了吧?”
江白点头。
听到江白说他跟唐天明在一起,夏林眼神突然变的有些闪躲:“那个,天明哥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江白:“没有,我们没说过几句话。”
夏林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放松了下来:“小白,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两个关系最好了,有一次我们半夜饿的睡不着去偷馒头,后来我被抓住了,差点被打死,后来我们还一起进了小黑屋。”
江白没懂这其中的逻辑,他被抓住了,为什么是他们一起进的小黑屋,而且,什么是小黑屋?
“小黑屋?”
夏林苦笑:“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既然离开了那鬼地方,忘了就忘了吧,没什么是比好好活着更好的了,你说是吧?”
“怎么跑这来了?”
夏林回头,看着走上来的人,嗫喏的叫了声“华少”。
今天这艘游艇上除了相熟的那些人,剩下的都是夏林这样来找傍家的小年轻,崔华尚没见过江白,见他跟夏林在一起,还以为他也是石骁带来给他们消遣的。
他挑着眼尾上下打量了一下。
江白穿着白衬衫,黑色套装裤,衬衫下摆塞在裤子里,勒着秀气的腰身,腿显得格外的长,再加上那张比夏林还要好看的脸和看起来带着些孤傲的眼神,崔华尚心思一转,问夏林:“你朋友?”
光是看华少的眼神夏林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侧过身子,挡在江白身前:“华少,他不是我们公司的。”
“哦?”崔华尚看着江白:“不是石骁的人?”
夏林好不容易傍上一个年轻又有资本的,不想就这么轻易丢了,他勾住华少的胳膊:“他不是,他在上学,是京大的学生。”
华少眉梢一挑,更感兴趣了。
包养大学生这可是比包养小明星说出去要有面子,更何况是京大的学生,崔华尚掏出一张名牌塞进江白手里:“这是我的名片,收好。”
夏林看着那张名片,眉头皱了皱,看了眼江白。
江白没在意手里的东西,而是在好奇夏林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刚才的话说的模棱两可,他还想问问小黑屋是怎么回事呢,可看他挽着这位华少的胳膊着急离开的样子,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谢晦上来找人的时候夏林已经把华少带走了,江白一个人站在那,头发被海风吹得扬起,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看什么呢?”
江白抬起头,看到谢晦,举起手里的“名片”轻轻一错,一张卡瞬间变成了两张,其中一张是酒店房卡。
谢晦眸色一沉:“哪来的?”
江白虽然没见过这种事,但小说也不是白看的,眼下的情况一目了然。
刚才那位华少给他名片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只是一张名片,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也没想顺着海风扔了,就当他想把名片先揣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名片下面还有一张。
“别人给的。”江白指了指名片,对方还是个做坏事之前先留个名生怕别人找不着的角色。
谢晦拽着江白的手腕把人扯到面前,咬牙:“十分钟都不到,房卡都到手了,我要是一个小时不来,晚上进你房是不是还得排队?”
江白把名片和房卡一起按在他胸口上:“不会说话就别说。”
谢晦嗤了一声,夺过他手里的房卡:“一天天招猫逗狗的,就不能老实点?”
江白看着眼前即将咬人的“大狗”耸了下身子:“关我什么事。”
确实不关他的事,谢晦看着手里的名片,冷笑一声:“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
正常情况下谢晦想让他下去不会问他的意见,眼下这么一问,明显是有别的意图,江白问:“下去干什么?”
谢晦:“当然是去处理一下这张房卡,不然还等到晚上?”
江白转身伏在栏杆上,没兴趣的说:“不去。”
谢晦发疯的时候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离他远点,江白不打算参观,免得连累到自己。
谢晦搂了下他的腰:“那就在这等我,别乱跑,也别再收别人的房卡。”
五分钟后,船尾传来“扑通”一声,浪花溅的有一人多高。
江白伸头看了一眼,就见刚刚还浑身透着潇洒的华少被人丢了进海里,此刻正在海里扑腾着。
周围有人惊呼,有人抽气,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捞人。
齐匀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转头跟谢晦说:“三哥,消消气。”
“嗯,已经消了。”谢晦冷眼看着海里的人:“谁都别管,让他自己游回去。”
第38章 第 38 章
谢晦回到甲板, 江白还保持着谢晦刚刚下去时候的姿势弯腰伏在栏杆上,他看了谢晦一眼:“你干什么了?”
谢晦走过去,一本正经的说:“天气热, 让他下去游个泳, 清醒一下。”
江白有点想笑:“热?”
谢晦看了他一眼:“都快二十度了, 不热吗?”
江白把头转了回去, 没有半点同情的说:“他又没对我做什么,倒也不至于。”
谢晦:“难道我要等他做了什么再动他?你这脑子怎么考上大学的?”
江白扫着眼尾瞥他。
说谁脑子不好呢。
“瞪我也没用,”谢晦说:“惦记人惦记我头上来了,只是把他踹海里我已经很仁慈了。”
江白心说你怕是对“仁慈”这俩字有什么误解, 这离岸边有多远你自己看看, 谁能活着游回去?
不过看谢晦这样子,好像也没打算把人弄死。
甲板上的风很大, 江白刚才沾了水,谢晦怕他一直站在这吹风受凉, 把人带了下去。
刚一下来, 无数双眼睛就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江白脚不方便, 最后两节楼梯是被谢晦勒着腰拎下来的。
齐匀看出江白脚有点跛,连忙踹开坐在那的人:“三哥,坐这。”
传说中的谢三爷, 刚因为一张房卡把百盛集团的太子爷踹下了海, 那房卡现在还搁桌子上摆着呢。
有着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再去触他的霉头,即便每个人心里都在好奇, 却没人敢问他身边这位跟他是什么关系。
反正什么关系大家也都能猜到, 小情儿么,谁没有啊。
不过这位“小情儿”有点不太一样, 按理说给谢晦这样的人当情人,怎么着也得有点情人的自觉,不说小心翼翼的哄着,也要顺着贴着才对,可他不但没有半点谄媚,还大喇喇的靠在那玩手机,理都不理旁边那位谢三爷一下。
谢晦把一盘葡萄拿到他面前:“吃点。”
江白眼皮不抬的伸出手,揪了一颗扔进嘴里。
周围的人:“”谢晦怕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吧。
齐匀叫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不怎么着调又贪玩的富二代,聊不上什么正事,但顾忌着谢晦在,话题也没太往下三路去。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时不时的有人嘲讽身边的人几句,倒是热闹。
江白正在跟研究所的人发信息,他才一天没去,那些人就生怕他撂挑子走了再也不回去了,硬是找出点问题来问他。
江白猜这可能是邹所长的意思。
葡萄还挺甜的,江白回完信息,正准备再去哪一颗,一抬头却看见一个穿着深V针织衫的男生端了杯鸡尾酒站在了谢晦面前。
见江白看过来,男生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但却没收回动作,反而把视线挪回了谢晦身上:“三爷,我是时新娱乐的林欧,您赏脸,我敬您一杯。”
江白看着这个脸红的快要爆炸的男生,默默的揪了颗葡萄放进嘴里,俨然衣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刚刚谢晦和江白还在玩快艇的时候,齐匀他们说的话林欧都听见了,石总今天带他们来为的是给他们制造机会,但机会能不能拿到手还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都是来傍金主的,林欧自觉不比谢三爷身边的这位差,索性就豁出去了,万一被看上了呢,这位三爷转头踹了身边那位也说不定。
周围的吵闹的声突然因为林欧敬酒变得鸦雀无声,林欧见谢晦迟迟不接他手里的酒,周围的气氛又变的有些诡异,心里莫名有点慌。
但他坚持端着酒站在谢晦面前,一副顽固不化的样子。
谢晦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他妈是在给他找事?
谢晦这一眼并不善良,林欧手里的酒都跟着抖了一下,下一秒就看见那位爷敛回视线看向了身边坐着往嘴里塞葡萄那位,咬牙问:“甜吗?”
江白从容道:“还行。”
谢晦想掐他。
看不见有人想勾搭我?你胃口还他妈挺好!
谢晦没接他的酒,但也没拒绝,林欧想走,但他要是就这么走了,也太丢脸了,于是他硬着头皮再次开口:“三爷,赏个脸”
谢晦看着江白:“赏吗?”
江白哪里会看不出这人想干什么,他不着急是因为他知道谢晦洁癖,今天来的这些人里有几个是干净的还真不好说,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入的了谢晦的眼。
江白把葡萄皮吐在手心里,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那是酒么?怎么是蓝色的?”
谢晦好脾气的说:“那是鸡尾酒,要尝尝?”
尝尝就算了,江白对酒不感兴趣,他看向林欧:“换一杯吧,他爱喝褐色的,辣嗓子的那种。”
林欧:“”
酒都举到谢晦面前了,怎么换?难道他要回头换一杯酒,再过来碰一次壁吗?
林欧皱眉看着江白,这人是在嘲讽他吗?
江白还真没有那闲心嘲讽谁,他只是觉得谢晦不会喝这种带颜色的,又觉得当这么多人的面谢晦不接这杯酒对方会下不来台,不管对方是什么心思,给人留点面子总归不会错。
谢晦突然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气氛顿时松泛了些,这才有人开口:“你可有点眼力见吧,人谢三爷身边带着人你看不见?”
江白的手机这时响了。
江白跟谢晦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谢晦撑了他一下,江白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接起了电话:“喂,周教授。是,实验室我没去了出来玩了,邹所长找您了吧,实验室的前辈资历都比我深,他们可以的,有问题我可以随时过去,是,您放心”
江白一路接着电话出去,他出去后里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似乎都很有默契的在偷听,听到什么“教授”“实验室”“所长”一帮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混吃混喝上学的时候只为混个毕业证的富二代们,眼睛都瞪圆了。
合着谢三爷身边这位还是个栋梁之才?
这时再看试图把人挤走奢望自己能入谢三爷法眼的小明星,大有一种跳梁小丑不自量力的感觉。
不怪那位那么有恃无恐,人家就算是个情儿也是个镶着金边的金丝雀,跟那些靠着一张脸就想上位的能一样吗?
难怪谢三爷护的那么紧。
齐匀把林欧拽到一边:“去去去,谁都敢往上蹭,长没长点脑子,看不见这身边坐着人呢?石骁,管管你的人,眼皮子也不怕杵到天上去。”
石骁给了林欧一个走开的眼神,笑着凑过去:“三爷,手底下的人不懂事,给您赔罪。”
谢晦拿起桌上的酒意思了一口:“是挺不懂事的,影响老子家庭和谐。”
谁也没在意这句“家庭和谐”是什么意思,只当谢晦是宠着身边那位才这么说。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游艇才回岸,江白在海上待了大半天,脚落到地面的时候感觉地都是软的。
看着谢晦一路扶着人回酒店,齐匀那一肚子好奇都快憋不住了。
程憎和蒲满老早就回来了,见他们回来,程憎跑过来:“嫂子,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江白:“还行吧,感觉我有点晕船。”
蒲满怕江白脚不方便,提前借了个轮椅,她把轮椅推过来:“白哥,坐。”
江白也没跟她客气,转身坐在了轮椅上。
齐匀看了看江白,又看了看蒲满和程憎谁不知道这两个是谢晦的人,程憎这声“嫂子”叫的已经够让他意外了,但让他更意外的是蒲满。
齐匀是见过蒲满的,他就没见过这姑娘正眼看过人,更别说开口说话,现在却弄了个轮椅主动推着这位。
看着一向只跟着谢晦的两个人推着轮椅把人给推走了,齐匀看了一眼被遗忘的谢晦:“三哥,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今天带来这位跟你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对吧?”
谢晦收回视线看他:“你想的是什么关系?”
“呃就”齐匀清了清嗓子,抓耳挠腮的说:“就,那种,包嗯,养的那种。”
“放屁!”谢晦倒是没生气:“老子领了证,合法的,不然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踹那傻逼下海?”
“啊这。”齐匀震惊了。
这他还真是没想到,他还以为那雷霆之威只是因为华少看上了他的人,圈地盘而已,难怪那位浑身上下看起来都透着一股正宫娘娘的感觉。
现在想想,谢晦之前说的那句“影响家庭和谐”居然指的真的是家庭和谐。
齐匀庆幸今天没闹出点别的幺蛾子,不然他这俱乐部也别开了,他还不得被他老子打死?
谢晦眼看着程憎和蒲满把人都快推没影了,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问齐匀:“你这还有什么好玩的?”
“啊?”齐匀还没从他结婚的事里回过神,愣了一下:“玩,玩的?那个楼下有酒吧,台球厅,还有个水疗馆,楼上有个露天泳池,还有K吧。”
谢晦觉得这些江白可能都不喜欢,小狐狸喜欢刺激的:“有什么刺激点的吗?”
齐匀一愣:“啊?我,我这是正经地方三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晦啧了一声:“我他妈问的是有没有想摩托艇那样刺激点的。”
齐匀大概是被刺激傻了,回了回神:“你说那种啊,那有啊,外面还有沙滩摩托,不过晚上视野不太好,最好还是明天白天在玩。”
谢晦点了点头,“你刚说楼上有露天泳池?”
齐匀:“是啊,还是个边池,很多网红来我这打卡的,最近天气有点凉了,我让人把水温都调成了恒温,就算晚上下水也不会冷。”
齐匀刚想问他晚上要不要带嫂子去玩会,就听谢晦说:“晚上把泳池的人全都清了。”
齐匀立马点头:“成,我现在就去清人,顺便给池子换水。”-
齐匀给谢晦安排了个套房,吹了一天海风江白感觉整个人都有点咸咸的,他洗了把脸,脸上的水还没来得及擦,他回头:“露天泳池?”
谢晦:“嗯,吃完饭带你去玩会,水是恒温的,应该不会冷。”
江白不会游泳,对游泳也没太大的兴趣,但他却没拒绝,他抽下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我要是学会游泳了,明天能让我试试一个人开摩托艇吗?”
“一晚上就想学会游泳,做梦呢?”谢晦笑话他:“齐匀说这里还有沙滩摩托,明天带你去玩那个,那个你可以一个人开。”
江白听完眼睛都睁大了一圈:“那为什么还要去游泳?”
原本靠在洗手间门口看他洗脸的谢晦走进去,把人挤到洗手池上:“我让他们把泳池的人都清了,你说为什么?白天在船上你干了什么不记得了?”
江白:“”
他就吹个头发,有人自己想入非非没事要玩爆破,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露天,屋顶,公共泳池他怎么想得出来?
江白:“我不要。”
谢晦笑了一下:“逗你的,你想要我还不想在那给你呢,让人看见怎么办,”谢晦揉着他的腰:“那点招人惦记的东西还是我自己留着慢慢看吧。”
江白就算听多少次都没办法对他这下流的话免疫,他顶着肩膀挤开谢晦,瞪人:“过个嘴瘾很爽是吧?”
谢晦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爽,干/你才爽。”
因为这句话,江白一直到吃饭都没给谢晦一个好脸。
程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还在饭桌上调侃谢晦:“哥,你是不是又嘴欠惹嫂子了,记性这东西你是一点都不稀罕啊。”
谢晦:“闭嘴,吃你的,吃完滚。”
程憎听说楼下有台球室,他跟蒲满都想去玩,随便往嘴里扒拉了两口就要走,江白:“我也去。”
谢晦:“你去什么去,你又不会。”
江白:“我可以学。”
“学那个不如学游泳,”谢晦给他剥了只虾放在他的盘子里:“我教你。”
程憎为了不影响他哥哄嫂子,拽着蒲满就走了。
他们刚走没一会,夏林就来了。
看到夏林江边有些意外:“你没走?”
华少当着那么多人被谢晦踹下海,虽然不是自己游回来的,但也是里子面子都没了,走的时候他谁都没说,连夏林都被他扔在这了。
夏林笑了笑:“太晚啦,而且齐少给我们准备了房间,我就想着在这住一晚明天再走。”
夏林看了眼谢晦,想到白天的事,他没敢跟谢晦打招呼。
谢晦还在给江白剥虾,他看了夏林一眼,问江白:“认识?”
夏林说:“我跟小白是发小,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
谢晦剥虾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目光算不上短暂的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多大了?”
江白知道谢晦这么问是因为夏林提到了孤儿院,他下意识的打听对方的年纪是出于习惯,为的是找弟弟。
可夏林不知道,夏林从进入这个圈子开始,没少被经纪人往外带,但凡对他有别样心思的,开口第一句话问的都是他的年纪。
夏林抿了抿嘴,下意识的看了眼江白,“二,二十。”
谢晦瞬间就敛回了视线,继续剥虾壳。
夏林:“”
夏林见谢晦没有再跟他说话的意思,一时间有点弄不明白眼前的情况,他看了眼江白,难道是因为他在这不好开口吗?
想到白天主动递酒却被忽视了的林欧,夏林没有过分主动。
江白看他一直站在那跟面试似的,问他:“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夏林扫了眼谢晦:“可以吗?”
江白这会儿跟谢晦堵着气,不想理他:“坐吧。”
夏林刚坐下就看见江白面前的一盘虾肉,下一秒就看见谢晦剥了半天那只又放在了盘子里。
夏林心里隐隐的有些羡慕,都是金主,江白的金主怎么就偏偏哄着他供着他。
“小白。”夏林试探道:“你跟谢先生,你们关系是”
谢晦重新拿起一只虾:“没跟你朋友说你结婚了?”
连齐匀都误会了他跟江白的关系,今天那艘游艇上不知道多少人觉得江白是他包养的呢,好歹是江家少爷,这样的误会谢晦不想让人扣他头上。
夏林一怔:“结,结婚?”
江白不知道谢晦为什么突然提这件事,他“嗯”了一声。
夏林:“可是他们都说”
“说什么?”谢晦冷声打断夏林的话,虽是问句,但明显不想听他把话说完。
夏林不是不懂眼色的人,到了嘴边的话默默的咽了回去。
谢晦擦了擦手,站起来跟江白说:“我去打个电话。”
江白有些莫名其妙,刚刚那一瞬,他可以肯定谢晦生气了,这人脾气跟狗似的,这是剥虾扎着手了?
谢晦一走,夏林终于有机会问谢晦:“你怎么会突然结婚了,你不是刚被家里找回去吗?你家”夏林想了想谢晦的身份,“你家是不是挺有钱的?”
江白吃了只谢晦给他剥的虾:“还行吧。”
夏林紧了紧藏在桌下的手,是了,从小到大他的运气一直都是这么好。
同样是从那种鬼地方爬出来的人,他不仅找到了有钱的亲生父母,还能跟谢三爷这样的人结婚,而他却只能跟着那样一双吸血蚂蟥似的父母,为了生存每天从不同的人的床上爬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好事都是他的?
第39章 第 39 章
夏林听说江白要去楼上的泳池玩, 也跟了上来,结果来了才知道这里被清了场,至于为什么清场夏林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谢三爷。
勾引这种话说起来不好听, 但夏林确实对这位爷揣了点心思, 可看到谢晦衣服都没换直接靠在了躺椅上, 夏林小声问江白:“谢先生是不是不高兴了?”
江白看了眼谢晦, 不是不高兴,而是非常不高兴,可夏林问他能不能一起来,他总不能说不让吧。
江白走过去, 看着躺在那按手机的谢晦:“不是要教我?”
谢晦斜他一眼:“不是有人教你了?”
看吧, 他就知道这人在生气。
江白:“你不下水?”
谢晦气声嘟囔:“下个屁。”
他让人清场就是想跟江白两个人玩,三个人玩他妈什么鸳鸯戏水, 恶不恶心人。
江白换了泳裤,上身穿着一件略长的T恤, 把该遮的地方都遮了个七七八八, 唯有那笔直的双腿露在外面。
十月的夜确实有点冷, 一阵风吹来,江白耸了下肩膀。
谢晦皱眉:“杵在这想感冒?水里呆着去。”
夏林先下了水,见江白走过来, 夏林小声问:“谢先生不下水吗?”
江白:“不下, 我们自己玩吧。”
江白本来对游泳也没什么兴趣,谢晦不下来,他兴趣更淡了。
泳池里的水确实像谢晦说的那样, 是暖的, 江白身子往水里一沉,跟泡温泉似的。
夏林比江白强一点, 一下水就拿着手机咔嚓咔嚓拍照:“小白,我们去边上看看,你帮我拍几张照片吧。”
夏林作为随时准备出道的明星,走到哪都少不了拍照,两人趟着水往里走,越走水越深。
谢晦按了会手机,一抬头看见人都快被水淹了,他喊道:“操,里面水深,别他妈往里走!”
水都淹到脖子了,江白觉得有点喘不上气,夏林拽着他,再三保证不会让他呛水。
谢晦这么一喊,江白吓了一跳,脚底突然踩空,整个人栽进了水里
夏林被他拽的呛了口水,浮出水面后伸手去捞江白,半天都没把人拽上来。
扑通一声。
谢晦衣服都没脱就扎进了水里,好在泳池不宽,他游过去一把捞起江白,托着江下巴把人往上提:“你他妈的,没事往深水区瞎跑什么?!”
江白被呛的一个劲的咳嗽,谢晦把人转过来抱着,江白伏在他肩上,他像抱孩子似的托着屁股往回走。
被扑腾了一脸水的夏林怔怔的站在那,过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好像掉水里了
江白感觉自己刚才好像看见了阴阳两界的大门,心有余悸的他有气无力的靠在谢晦肩膀上锤了一下:“咳咳咳就怨你。”
谢晦咬着牙:“对,怨我,怨我花花肠子一大堆,吓的你没事带个电灯泡,我他妈是能吃了你?哪次没把你操舒坦了,至于躲我跟躲瘟神似的?也他妈就是你,换个人你看我管不管他,淹死了拉瘠薄倒!”
江白捂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谢晦把人抱到躺椅上,用浴巾从脖子开始往下裹,包的跟个蚕蛹似的,卷完了再次把人横抱起往外走,看着江白咳的发白的唇,谢晦心有余悸,语气不再像刚才那么冲:“好了,怪我,明知道你不会游泳还把你交给别人,下次不,没有下次了。”
谢晦自言自语似的念叨,一直念叨到回了房间。
谢晦把人包进浴室,浴巾一圈圈解开,跟拆包装纸似的:“你那个朋友”
江白咳嗽了两声。
“算了。”谢晦懒得说。
白天那个华少被他踹下海的时候,这个夏林正被那个华少搂着,他跟华少是个什么情况,谢晦清楚的很,他本想提醒江白少跟这样的人来往,可想想,江白身边好像也没什么朋友,偶尔冒出来一个还让他断了联系,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你是想让我离他远点吗?”江白大概猜得到谢晦的想法,就算一开始他没看出来夏林跟那个华少的关系,拿到那张房卡之后他也能猜出个一二。
谢晦扔掉湿透的浴巾,帮他脱衣服:“也不是,就是觉得你们不是一路人,没必要联系的那么频繁。”
江白觉得这话用不着提醒,要不是今天来了这,他跟夏林也没什么能场合能遇上:“我不学游泳了。”
谢晦:“怕了?”
江白:“不是。”
不是怕,就是觉得对于一个炮灰而言,人生处处是危险,指不定哪天因为一点小事就挂了。
谢晦把人推到花洒底下,试了试热水:“不怕为什么不学了?”
江白:“好吧,我怕了。”谁又能不怕死呢?
见他从善如流的改了口,谢晦看了他一眼:“真吓着了?”
江白没说话,低着头站在花洒下冲水。
谢晦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从后面把人拥在怀里:“这时候胆子小了,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的,我不放手,天王老子也别想从我手里抢人。”
第二天的沙滩摩托没玩成,原因是江白感冒了,烧的倒是不高,就是没什么力气,整个人恹恹的。
上午夏林来敲过一次门,但没见到江白,开门的是谢晦。
谢晦穿着酒店的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胸前半袒不袒的,浑身透着随意,却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有事?”谢晦问。
夏林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没,没事,我就是来跟小白说一声,我一会要先走了,那个,小白在里面吗?”
谢晦偏头朝屋里看了一眼,声音始终不是很高:“他还在睡。”
“哦。”夏林咬了咬唇,一时无话,就那么在门口站着。
谢晦没耐心陪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像傻逼一样杵在这,他问:“还有事?”
夏林摇头:“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麻烦谢先生等小白醒了之后跟他说一声,谢先生再见。”
再见两个字还没说完,房门就怼着他的脸关上了。
夏林对着门站了一会,脸上的怯懦在门关上的瞬间尽数褪去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看着手机上“华少”两个字,夏林犹豫了一会才接起,他转身往外走:“华少”
江白一直睡到中午,谢晦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吃饭,江白不舒服,胃口也不好,吃几口就不吃了。
下午几个人开车往回赶,江白睡了一路,就连平时三分钟不开口就能憋着的程憎这一路也没发出什么动静。
到了枫林华里已经是下午四点,江白刚从车里下来就看见从屋里就冲出来一个人
“哥!”
这声“哥”喊的掷地有声,叫的比亲哥还亲。
从另一边下车的谢晦乍然一听,心脏跟着紧了一下,等他看清跑出来的是谁后,脸色呼的一沉:“小兔崽子,谁让你进来的?”
刑乐旁若无物,没听见似的,一双眼全都放在江白身上,连点余光都没给谢晦:“哥你怎,怎么了?脸,脸色看着不,不太好。”
江白对刑乐从屋里跑出来也很意外,他开口带着些鼻音:“有点着凉了,你怎么回事,怎么自己跑来了?”
刑乐笑呵呵的说:“不,不是自,自己”
谢晦黑着脸朝他走过去,刚要动手把人扔出去,就见叶邵黎从屋里晃荡了出来,叶邵黎抱着胳膊站在门口:“我带他来的,谢晦你手是不是欠?”
谢晦看向叶邵黎:“你有病吧,没事带人来我这?”
叶邵黎:“不然我带人去酒店?我请小乐来家里做客不行啊,你别跟我说这是你家不是我家,你他妈十二岁的时候绝食饭都是老子喂的,你的就是我的,懂不?”
刑乐捂着嘴笑:“十二,岁还绝,绝食要人喂,饭巨,巨婴还,还是叛逆啊。”
谢晦眼神还没等瞪过去,叶邵黎不耐烦的说:“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关门了,怪瘠薄冷的。”
叶邵黎在这,程憎一秒都不会多待,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跑的,等江白注意到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程憎这个人了。
颠簸一路,江白又有点烧起来了。
脚还没好,这会儿又因为发烧没什么力气,整个人看起来弱柳扶风的。
叶邵黎皱着眉头看江白:“这才出去两天就把人折腾成这样,谢晦你是不是没点数?”
江白正准备上楼,听到这话意外的回头看了叶邵黎一眼活见鬼了,这人居然在帮他说话?
正准备送江白上楼的谢晦也跟着愣了一下,他转身指着叶邵黎:“你他妈还说你不是看上他了?”
江白:“”
头疼。
不想跟傻子说话。
江白抽出手,自己上了楼,关门之前还能听见谢晦和叶邵黎在楼下互相嚷嚷的声音。
江白刚躺下,就听见房间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这个家里能这么规规矩矩敲门的绝对不是谢晦,也不可能是叶邵黎,江白转过头:“进来吧。”
刑乐推开门,怀里抱着小梨花,笑嘻嘻的看着江白:“哥你没,没事吧?”
江白坐起来:“没事,你怎么上来了?”
刑乐走过去坐在床边,隔着被子把小梨花放在江白腿上:“他们在,楼,楼下吵呢,没人搭,搭理我我就偷,偷偷上,来了。”
刑乐看着江白苍白的脸:“怎,怎么还病,病了呢?”
江白鼻塞,说话声音囔囔的:“去海边吹了风,不小心感冒了。”
“啊。”刑乐不满道:“这么冷,冷的天去海,海边?这人脑子不,不正常。”
“少说两句吧,你那嘴。”江白咳了两声,问他:“你怎么会跟叶邵黎一起来?”
刑乐:“因为明天开,开学,我跟他一起下,的山我本,本来是要去学,学校的,他问我想不想来,来这陪你,我当,当然想然,然后就来,来了。”
“你跟他一起下山?”江白发烧烧的脑子有点不利索:“他上山了?去干吗?”
刑乐也不知道叶邵黎去干吗,他说:“他这几天一,一直住山上听,听我师父念,经,每天在禅,禅房里一待就是大,大,大半天,就差落,落发了。”
要不是知道刑乐这孩子不撒谎,江白绝对不会信他说的。
叶邵黎,在寺庙听经?
他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孽太重了么?
江白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这样?”
刑乐耸了耸肩:“被我佛感,感化了,吧。”
晚饭的时候,江白时不时的往叶邵黎那边看,这把刚跟叶邵黎吵完架的谢晦气的不轻,筷子砰的一声拍在桌上:“你俩够了,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的,当我死了?!”
江白掩着嘴咳嗽了几声:“你正常点。”
“我正常个屁!”谢晦气的口不择言:“我不正常,正常不了。”
叶邵黎悠悠哉哉的吃着饭,抽空还给刑乐夹了个肉丸子:“你那脑子是打小让谢家灌了水泥进去吧。”叶邵黎心累的瞪了他一眼:“成天疯疯癫癫的,这还有小孩呢,别吓着小乐。”
说起刑乐谢晦更吃不下饭了:“你他妈没事把人往我这领,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收容所么?”
叶邵黎:“就养了只猫而已,把你狂的,还收容所,你收养谁了?挺大个房子让人家来住一晚上你能少块肉?我们老叶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小气玩意儿?”
谢晦咬牙吸了口气,看了看叶邵黎,又看了看刑乐,突然灵光一闪:“你他妈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谢晦说完,突然拔高音量,指着刑乐:“你他妈不知不知道他才几岁啊,你这个老畜生!”
叶邵黎被他这话给震傻了:“谢晦你脑袋是不是让驴踢过?”
作为舅舅,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外甥脑子有毛病,直到这一刻叶邵黎简直怀疑他当初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是不是被人抠了脑子。
谢晦:“谁让你一把年纪不结婚,成天盯着我身边这几个人转来转去。”
叶邵黎也来了脾气,扔了筷子:“我他妈爱结不结,关你屁事,你结个婚了不起了,成天拿这点破事出来说,走到哪还他妈揣着结婚证,搞得好像全世界就你结过婚似的。”
叶邵黎突然矛头一转,指着江白:“你赶紧跟他离了吧,他有毛病你没看出来?当心这玩意传染!”
江白:“”所以你俩是谁传染的谁?
第40章 第 40 章
叶邵黎饭都没吃完就走了, 走之前他叮嘱刑乐在这安心住下,姓谢的要是赶他走,他就回来把这破房子给点了。
两个三十大几的男人, 当着十八岁小孩的面吵的不可开交。
江白被闹的头昏脑涨的, 饭也没吃好。
“他俩没, 没事吧?”热闹散去, 刑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罪魁祸首,他不过是想来找他小白哥玩,结果怎么就闹的人家庭不和谐了呢。
“没事。”江白一点都不担心:“这不没打起来吗。”
刑乐看了眼江白:“还是哥大,大气, 没打起来就是没, 没事。”
江白笑了笑。
虽然他不知道叶邵黎是怎么回事,但他觉得他们打起来的概率应该不大, 而且就算真打起来大不了他拉着刑乐躲远点就是了。
开学后,江白除了前两天在学校上课, 之后连着好几天都没来学校。
这天江白来学校图书馆找资料, 正准备走就被周明礼给堵住了。
“周教授?”江白看这儿出现在图书馆的周明礼, 笑的有些无奈:“您该不会是专门来逮我的吧。”
“你说呢?”周明礼:“聊聊?”
江白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他想聊什么。
从图书馆出来,周明礼问:“几天没来上课了?”
江白就知道是这事儿,他苦笑:“教授, 这课我真没法上, 一上课我就困,您放我走吧,您放心, 期末考试我保证不挂科。”
想当初江白也是个能安安分分上好每一节课连迟到都没有过的好学生, 如今听着课堂上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内容,好几次他都差点睡着。
江白一开口就把周明礼要说的话给堵回去了, 他张了张嘴:“你别跟我打岔,我找你不是说这事。”周明礼说:“上课的事先不提,老邹说这段时间你都在他们实验室,开学这一个星期你一次学校的实验室都没进去过,怎么,这是决定在那边干了?”
江白确实去了研究所,还让邹平江给他单独开了间实验室,学校这边先不说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就是单独实验室这一点,就没法给他安排。
江白把之前的研究项目以低价卖给研究所,虽说不是白拿了一个专利,但也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就凭这一点,别说江白开口要间实验室,他就是要实验室的人邹平江也会连夜安排给他。
比起在学校,研究所那边他用一个项目探了路,并且就目前看前路还算坦荡,给谁选都会选择没有阻碍的那边。
周明礼:“是因为之前那些传言是吧?”
“不完全是。”江白看得出周教授不是真想拦他,他说:“我不是一定要在哪,我只是需要一间单独的实验室,就学校的情况来说,确实不方便。”
学校就这么大,给他单独辟出一间实验室,其他人心里肯定有想法。
“你还真是不合群。”周明礼无奈。
唐天明独来独往,但让他独自一个人做研究写报告那也是为难,周明礼看江白的眼神即欣赏又不舍。
纠结的厉害。
江白笑了笑:“我习惯了一个人。”
周明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按理说他这个年纪怎么会养成这种习惯,可看到他连转系都是自己安排,想来他这习惯是跟家庭情况有关。
周明礼没多问:“去那边可以,逃课也没问题,但你记得你说的,考试你要是敢给我挂科,下学期我就天天盯着你上课,一天你也别想给我跑。”
跟周教授的谈话还没走到办公室就结束了,江白看了眼时间,已经差不多中午了。
他给刑乐发了个信息,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刑乐回复的很快:【好啊,我们出去吃吧,叶舅舅说请客吃烤肉。】
江白愣了一下:【???叶舅舅?叶邵黎?】
刑乐:【对啊。】
江白皱了皱眉,虽然他这个礼拜来学校的次数不多,但据刑乐所说,这是叶邵黎这个星期来学校的第三次了吧。
这人要干嘛呀?
学校附近的烤肉店都是一些小馆子,叶邵黎看不上,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带他们去了一个巴西烤肉餐厅。
刑乐没心没肺的吃的十分欢乐,江白却有些食不知味。
叶邵黎把调好的酱料放在刑乐面前,“这周末回山上吗?”
刑乐:“不,不回。”
叶邵黎:“不回就让江白带你回家住两天。”
刑乐奇怪的看着叶邵黎:“为,为啥?”
对,江白也想问为啥。
然而最想问“为啥”的人是谢晦。
周末那天看见刑乐和叶邵黎又出现在了枫林华里的餐桌上,谢晦那张脸简直不要太难看:“你俩怎么又他妈来了?”
叶邵黎像是忘了上次跟谢晦吵架的事,悠哉的说:“周末了,小孩没地方去。”
谢晦:“你儿子啊管那么宽?他没地方去你把他带你那去啊,你成天往我这带算怎么个事?”
叶邵黎横了他一眼:“我他妈住的是酒店,不往这带,我带他去酒店?”
叶邵黎不管谢晦说什么,吃完饭把刑乐往这一扔,人就走了。
刑乐不愧是庙里长大的,心宽似海,谢晦和叶邵黎吵架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只不过在吃完饭趁着谢晦不在的时候,刑乐叹了口气:“唉,我可真是红,红颜祸,祸水啊。”
江白还以为他会心里不舒服,还想安慰他几句,听到这话,江白差点笑出声:“出家人心都这么宽么?”
“我没出,出家。”刑乐说:“但我心也,也宽,反正我就,就是爱跟你待,待在一块谁,谁说都不,不好使。”-
晚上,程憎在枫林华里待到十点多,跟刑乐和江白吃完宵夜才回来,他哼着歌打开门,刚要开灯,钥匙尖突然朝着身后猛地一划,下一秒就被人折着手臂掼在了墙上——
“我/草/你祖宗!”
能这样无声无息接近他的人,不用想程憎都知道是谁。
程憎挣脱手臂,手肘猛地向后砸过去,身后的人一脚踹向他的后腰,再次把人按回了墙上。
刀刃抵住他的后腰,棉质上衣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叶邵黎轻描淡写的威胁:“再动一下这刀可就捅进去了。”
“草/你妈!”程憎咬着牙,知道他说到做到,没敢再挣扎:“你他妈知不知道你这叫私闯民宅?!”
叶邵黎贴着他的耳廓轻声笑了一下:“回国几年,懂的不少,还知道私闯民宅,不过我闯都闯了,你说我要不再来个先奸后杀?”
程憎耸了耸身子:“去你妈的,你赶紧放开老子!”
“嘘!”叶邵黎挪开抵在他腰上的刀,用刀拍了拍他的脸:“安静点,别每次都跟野狗似的,我今天来有正事。”
程憎不知道什么正事儿要用这种姿势来谈:“去你妈的正事,你赶紧给老子滚!”
程憎不是个服软的性子,安静了两秒就开始挣扎起来,叶邵黎向前一压,两人之间最后那一点空隙都被挤没了。
“我要走了。”叶邵黎说。
果然,听到这话程憎不动了,甚至还有点欣喜若狂:“那他妈可太好了,你赶紧走,快点走,要不要我给你放两挂鞭欢送你?祝你坐车遇车祸,坐飞机遇事故,早死早超生。”
叶邵黎气笑了:“死就算了吧,你还活着呢,要死我不得带你一起?”
程憎咬牙骂了句脏的,向后使劲扭了下:“你妈的,把你的爪子拿开,别他妈摸老子腰!”
叶邵黎膝盖抵着他的腿再次把人按回去:“我有事交代你去做。”
程憎下巴磕在墙上两次,疼的他妈的要死:“不做,老子又不是你爹,管你那些屁事。”
叶邵黎不听他嚷嚷,手顺着那豁了口的衣服下面伸进去,拇指在那染血的皮肤上蹭了一把:“我要回去几天,我不在的时候你给我看着点刑乐,别让他出事。”
刚刚被叶邵黎划了一刀的地方并不是很疼,但他妈的被使劲这么一按就隐隐的能感觉到一阵刺痛,程憎刚要骂人,听到这话,他话音一转,艰难的扭过头:“刑乐?我哥说你看上那小子了,原来是真的?”
叶邵黎在他偏过来的耳尖上用力咬了一口,“我看上谁你不知道?”
程憎疼的一个激灵,直接用后脑勺去敲叶邵黎的狗头:“我草拟全家!”
叶邵黎在他砸过来的同时向后一仰,笑的十分愉悦:“这辈子你是没这个机会操/人了,等着被/操吧。”叶邵黎说:“还有,别什么都听谢晦的,他脑子不好。”
程憎:“您脑子好?”
程憎被咬急眼了,趁着叶邵黎向后躲的工夫抬手卸下了他手里的刀,转身朝着叶邵黎一脚踹了过去。
叶邵黎肚子挨了一脚,向后踉跄了几步,看着程憎野狗似的拿着刀就往他身上招呼,叶邵黎一脚踹在他腿上:“人我交给你了,这件事别让谢晦知道。”
程憎腿一麻,差点跪地上,他扶着旁边的柜子瞪着叶邵黎:“你看上的人让老子给你照料,你好意思说我大哥脑子不好?”
叶邵黎站在那,从头到脚如同进来时一样一丝不苟,他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脚印,蹭上程憎血的右手插进裤子口袋,笑了下:“你这是在吃醋?”
“我吃你妈——”程憎直接把手里的刀朝他扔了过去,根本不在乎他会不会躲。
叶邵黎确实没躲,只是稍稍偏了下头,刀尖贴着他的脸划过去,颧骨处瞬间划出一道口子。
看着血从他脸上冒出来,程憎一愣:“操!”
叶邵黎抬手摸了一下,看着指尖上的血:“扯平了?”
换做平时,两人不打到一个人进医院是绝对不会停的,今天程憎也算看出来了,这逼就没跟他来真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邵黎:“我不是已经说了,帮我看着刑乐,保证他安全就行。”叶邵黎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我该走了,记得,这事儿别让谢晦知道。”
程憎觉得他有毛病:“那你总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你不用知道。”叶邵黎说。
“操!”程憎:“你不说老子凭什么管你的破事?”
叶邵黎看了他一眼。
这人正经起来连眼神都不容置喙。
程憎一下就没了声。
叶邵黎走到门口,捡起刚刚程憎掉在地上的钥匙揣进了自己的口袋,他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说:“回来再来找你。”
看着这人来去自如的走了,程憎气的在茶几上踹了一脚。
他走到浴室,掀开衣服看着后腰处被划开的口子骂了句脏话,没打算管,这点小伤连创口贴他都懒得贴。
突然,他灵光一闪——
叶邵黎专门抽风似的跑过来让他帮忙照顾刑乐,还不让他老大知道,难道刑乐是他的私生子?!
操!
这狗逼,他是想让我给他照顾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