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岁这一夜睡得极好。
半点害怕和不适应都没有。
就是早上醒时,身体被人禁锢着是热醒来的,唐岁强睁开沉沉的双眼,一睁开眼就被顾宁的大脸近距离袭击。
他想,这人怎么又抱着他睡?拿他当抱枕了吗?
唐岁轻哼了声,眨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有气无力的手在温热的怀抱里象征性推了两下,没用,完全挣脱不开。
而身旁的男人却被唐岁的小动作闹的十分不悦,他长腿一迈整个人压上来,手臂抱的更紧了些。
眼前一黑,唐岁下意识的闭上眼,意识不清的回想这样场景有过多少次,好像除了上次,就是结婚那天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过,其他时间聚少离多见面也是各回各家,这么一想那还是两年前的事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唐岁放缓呼吸沉下心来静享这一刻的温存。
几分钟后他眨眨清醒不少的双眸,再次面对面的观察这个熟睡的男人,顾宁睫毛浓密,右侧脸颊的梨涡总是对着他显露,像个缺心眼的。
这个人从少年成长为一个男人,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同。
嗯……
还是一样的欠打,欠骂。
唐岁对着熟睡的人吹了口气,随后手臂上的力度松泛不少,他抽出被压住的手,推开压在身上的顾宁,又抬起来胳膊用力拍拍他的大脸,喊道:“懒鬼,起床了。”
“嗯别烦我。”顾宁眉头蹙起,犯了起床气,被喊醒的那一刻不爽写在了脸上,但一睁开眼皮见是个扎眼的小粉毛在殴打他,便没在说一句话,而是卷着被子转了个边又继续睡。
唐岁懒得再管,他抓起不知何时被扔到角落的衣服胡乱一套,踩着拖鞋就出了门。
白日里的屋子画风看起来正常多了,唐岁站在门口醒神,忽然听到对面阳台,树上传来的鸟鸣声,唐岁揉了揉眉心,想吹吹风让自己更清醒些,于是他绕过楼梯走到对面。
阳台没有栏杆,只有临近边缘处砌了两层砖,作用不大。
唐岁踩着那两层砖块,眺望远处感受清晨。
小时候,每过暑假他就会和姐姐回到姥爷姥姥的庄园里,他们就像这样在阳台上吹着风,惬意,不用思考任何事。
那时候,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
顾宁下楼时,刚好遇到也刚起床的沈如知,两人见面先看着对方,一个扶着楼梯,一个扶着门,同时打了哈欠,随后道一声早。
沈如知眼圈发青明明刚醒却依旧一脸困倦,顾宁眼眉微挑,走了下来问道:“你干嘛了?纵欲过度还是当小偷去了。”
“去你的,你们昨晚闹啥呢?”沈如知跟顾宁这种睡饱的不一样,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派头,垂着头疲惫地问:“大晚上不睡觉的,瞎叫唤啥?”
他在楼下都听能到唐岁的尖叫的声音。
“没啥事。”顾宁看沈如知这样,也没忍住被同化又打了个哈欠:“他非说有脏东西,害怕不敢一个人。”
“还有,你昨晚为什么不送唐岁上楼?他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沈如知:“?”
开玩笑,他也很怕的好吧……
沈如知白了眼见色忘友的顾宁,“那你怎么不亲自下楼接唐岁?他又不是我老婆我干嘛要时时刻刻关注他。”
顾宁轻轻切了声,他圈着手臂,狭长的眸子在屋子里扫过一圈,发现有两个人不见了,于是开口问道:“唐岁呢?”
“他和星星一块去帮我们拿早餐了,哦…对了。”沈如知垂着眼,视线盯着地板飘忽不定,藏在后背的手指紧张的用力,他抬眼看着顾宁欲言又止,“你刚刚说唐岁说有脏东西……他是不是……?。”
是真的看见鬼了?!!
这副畏缩模样,顾宁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就明白沈如知这是怎么了,于是他沉声点头:“是啊!”,顾宁眼睛一转抿着坏笑,身后那条无形的尾巴又摇摇晃晃起来。
他走到沈如知身旁,用胳膊轻撞了下他,随后低头在沈如知耳边压低声音,绘声绘色的描叙:“你难道昨晚没看到那个窗外,一直有黑影在攒动吗?”
“还有奇怪的叫声你们没听到?”
顾宁一脸正色,手指着外面的大木门在沈如知眼前晃来晃去,然后悠悠慢声说道:“唐岁还说那“东西”在院子里飘来飘去的,还一直在敲外面的那个门呢。”
顾宁讲故事很厉害,厉害到说完最后一句,沈如知就已经全身冒冷汗了。
沈如知:…………
沈如知愣在原地三秒,随后僵硬地转头,表情扭曲地龇了两下牙,再崩溃跑出去,大喊道:“星星!我就说是真的有鬼啊!!”
等人跑到没影,顾宁这才扶着门笑得直不起腰。
*
四人齐聚后,便一块吃了个早餐,完事向导带着他们重新入住了两处较好的房子。
这地方环境看起来跟那些低级酒店也差不多,但对比昨晚住的,唐岁对此才稍稍满意些,但依旧担忧会不会有脏东西出没。
再他和沈如知商量要不要请个法师来驱驱鬼时,被顾宁一把抢过手机,然后被颜星强行灌输了半小时的,杜绝鬼神之说和要坚信唯物主义,他们这才勉勉强强答应不请了。
而后顾宁被带去上表演课,颜星要去看场景布置,沈如知一步也不离颜星,就只剩下唐岁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待在屋里。
于是他不在逃避,翻开了扔在行李箱最底层里的剧本,准备先写个人物小记理解一下角色。
原本房子里就有的藤椅,唐岁躺着上面,一下一下的摇晃十分惬意,他手里灰墨色的剧本与之前拿到的那本截然不同。
齐晦。
说实话,唐岁第一次接触《往生》时看到这个名字,有瞬间的疑问。
他是年轻的父母偷尝禁果犯下错误,在他出生前父母之间的情感就已崩裂,两人双双反悔想要结束这个错误,但那时为时已晚,再也无法更正。
在他出生后,母亲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走了,父亲也不愿意要他,甚至再他出生的第二天就被父亲遗弃在医院里,最后还是被奶奶寻了回来。
再上户口那天,户籍办的工作人员对着早已不耐烦的父亲说道:“孩子必须要有一个名字。”,于是初中就辍学父亲便随便取了一个字,悔。
他们都后悔当初的决定,后悔为何要在一起,后悔没扔得掉他,后悔没把他扼杀再摇篮之中。
可由于工作人员没听的清父亲浓厚的乡音,又刚好悔晦打出来又在同一个框内。
于是他便姓齐单字一个晦,晦气的晦。
齐晦从小便离经叛道,从小就不爱学习,长大的更是叛逆,在高三要毕业那年跟人打架被学校勒令回家反思,父亲在得知消息后,不分青红皂白打了齐晦了一顿。
就这样齐晦离家出走,从城市的这一头到另一头,走进一家酒吧,遇到改变他一生的人。
故事便由此开始。
唐岁仔细研读了几遍,开头的这几段话,白皙匀称的手指,摩挲着书页迟迟没翻。
再晋楚的剧本上,他只是个不听管教的小孩,从唐岁从未想过他们竟然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