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激动
丛澜看到了双人的排名, 撒丫子就跑了。
她来到选手出入口那里，刚巧遇到跟俞寒一起回来的舒傲白。
“小白嗷嗷嗷嗷！”
一枚炮弹从远处发射而来，灰黑色的幻影跟风似的, 舒傲白一抬头就被丛澜抱了个满怀。
“太棒了！我们白真厉害！”丛澜拽着她不住地乱晃。
舒傲白艰难求救：“寒哥，哥！哥！！救命啊！”
俞寒特意朝着左边迈开了一步, 表示他见死不救。
舒傲白：“……”
日了, 就说平常不能太作威作福！
丛澜松开揽住她脖子的手, 脸上是比自己夺冠还要兴奋的红晕。
她眉毛都在跳, 左右环顾, 朝着安凝思邱瑜两人扑了过去。
文亦随手撑了一把：“小心点！”
“前三前三！”丛澜雀跃，“我们双人是最棒的！”
后台的这一幕被拍了下来，随后直接放了出去。
冰迷们见到丛澜冷不丁出现还有点意外, 双人组合的粉丝不少, 毕竟是花滑里传统强项, 比女单的底蕴要深厚, 甚至有些遗传下来的粉丝——代代相传的那种。
不提一些LBD（老冰毒）类型的脑残冰迷, 正常人虽然在赛前有期待过“这次的COC会不会复刻去年领奖台”，但他们实际上没有给选手太大压力，只是在私底下做一些美好祈祷, 而不是大放厥词“在自己主场要是还拿不下的话双人一二三号就是垃圾”。
追堂溪虞悟那个年代的运动员过来的冰迷们, 见到舒傲白他们有这样的成绩, 引以为傲。
【双人的传承呀】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澜澜好可爱, 瓜队的感情真好】
【蓝莓你压到你白姐了hhhh】
【哎呦呦小澜澜自己夺冠都没这么激动】
因为大家的反应太可爱了, 不论是丛澜还是舒傲白等人, 哪怕是背景里的教练们、工作人员、记者，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 视频里的氛围特别好，让冰迷忍不住去反复观看。
丛澜：“去吧去吧。”
双人要做采访，她挥挥手目送几人离开。
·
自家的场子，带着点偏爱，在颁奖仪式的设计上，不仅给制作了新的台子，还特别定了不同的花环。
四个项目四个颜色，花朵配花滑选手，再合适不过了。
丛澜在场边空地上踮着脚尖又落下，看前面的人领奖。
“哇，真好看！”她小声地说着。
戴花环的冰舞选手好漂亮啊！
轮到女单的时候，三二一的顺序出场，广播里的女声沉稳中带着骄傲，喊着“丛澜”二字，抑扬顿挫。
“第一名，丛澜，来自中国。”
“First，Lan Cong，From China。”
颁奖的直播观看人数不降反升，从官微摸来的，热搜还有各个新闻平台上，都在推送“中国杯花样滑冰大奖赛”的内容。
封面的配图大部分是丛澜，也有把丛澜舒傲白她们都P在一起的。
《风暴》的音乐响起，这是丛澜破纪录的一场短节目，她的颁奖BGM自然也就换成了它。
直播解说里，孙娅然笑意盎然，看着丛澜滑到场中舒展双臂向上高举，朝着四面致谢后单足滑行去往领奖台。
“丛澜是14岁提前参加成年组大奖赛的，这四年来，每一年的两站分站赛之一，她都选择了中国杯，也就是说，”孙娅然道，“她蝉联了四届中国杯女单第一。”
这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分站赛而已，有些人不蝉联某站只是因为她没有一直选择这一站。
但对国内的冰迷来讲，意义却是不一样的。
于蒙：“我们等了很久才等到女单明珠，很多人都说，只要看到丛澜站在场上，心一下子就定了。”
孙娅然：“是的，我们独一无二的冠军，全满贯，世锦赛二连冠，大奖赛总决赛三连冠。今年她正在冲击总决赛四连冠。”
丛澜站上了领奖台，现场爆发了一阵山呼海啸的掌声与尖叫。
于蒙：“四连冠，这是新的历史。”
没有女单拿到过，丛澜一直在创造历史。
【她可以的！！！】
【我们澜崽！】
【妹妹加油我们等着你！】
听到解说这么讲，大家可就不困了，在网上嗷嗷个不停。
丛澜跟莉莉娅和林原洋子拥抱，又哒哒哒地挪到了中间的领奖台前面，她刀齿点着地毯，双足一蹦，直接跳上了台子。
丛澜转身站好，看着前方，自己笑了两声。
霎那，场中庆贺声又增大了。
张简方抢了个位置来给女单颁奖，走过来给丛澜戴金牌的时候，在她耳边笑着说了一句“特别好，我很骄傲”。
丛澜：“谢谢张总！”
张简方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加油！”
丛澜：“昂！”
等接过了花束，戴上了花环，对面小毯子上拍摄的几位摄影师快门频率立刻提高。
这一次的COC出了不少的神图，看样子，花仙子又要刷屏花滑圈了。
全场齐声高唱国歌，大家一起站着，与丛澜共同看着对面的红旗升起。
仪式很重要，仪式感是必须的，同一片天空之下，唯有此时，大家的感受是共通的。
自豪，骄傲，幸福。
绵密复杂的情感，掺杂着喜悦，于场中蔓延开去，透过镜头，穿越线路，四散到空中，越过千山万水，让屏幕前的观看者也能感受这份由衷的激动。
丛澜弯腰捡起放在脚边的花束，与莉莉娅林原洋子合影，再从领奖台上跳下去，三个人前后排成一列开始绕场。
黯淡的灯光下，有追光落在三人身上，她们是每个人心中的那点光亮。
·
丛澜将旗子叠好还给林悦，接了冰刀套后离开冰场。
她找了个位置站着，抬脚扣刀套。
莉莉娅和林原洋子都是跟着她的，见丛澜转身站好没打算离开，有点疑惑。
丛澜指了指在前边站着的舒傲白三组：“我等等再走。”
她要留在VVVip席位看最近的颁奖仪式！
诶嘿！就是任性！
两人恍然大悟，点点头后去往了选手通道。
丛澜身后靠着墙，脑袋顶上是一群狂喊“丛澜丛澜”的观众。
她仰着脖子：“嘘——”
观众：“啊啊啊啊啊！”
很不配合了，啧。
丛澜无奈地摇头，没去管他们，冲着身前三四米外看着自己的安凝思挥了挥手。
邱瑜他们在等双人的仪式，就站在围栏边，两两交谈着。
“双人真好呀，”丛澜道，“还有人陪着。”
不无聊也不孤单，一直是两个人在一起。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丛澜就是自言自语。
颁奖嘉宾和礼仪们要准备一下，中间有一小会儿换场的等待时间。
双人领奖时全场震呼，解说几乎泣不成声。
“又一次霸占了领奖台，”孙娅然有些感性，“去年的盛景在今日复现。我们应当知道，这是运动员们坚韧不拔的精神下所呈现出来的傲人战绩，舒傲白俞寒、安凝思顾示、邱瑜文亦，请记住他们的名字。”
与上赛季的领奖台相比，这次有一个变动——安凝思顾示去年没在COC上。
当时是绪静历椿岚，那会儿的他们没想过真的可以实现前三。
今年三组里重复了两组，照样很厉害，因为他们在台子上的时候，大家看到的不是“她是舒傲白他是俞寒”，而是“他们都是中国人”，他们的国别缩写是CHN。
所以这个时候，人员的变动显得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播完国歌之后，台子上的六人看上去很激动，舒傲白用手指擦着眼角，眼睛里亮亮的，氤着水色。
俞寒：“妆都要花了。”
舒傲白仰着脖子：“那我也是最漂亮的！”
安凝思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对对对，白姐是最漂亮的！”
其余人也笑着。
舒傲白：“哼！”
【哎呀哎呀在说什么！】
【领奖台上为什么不放话筒，我也要听】
【谁会唇语，急】
唉，不在领奖台上放收音器，真的太不应该了！
要下台子的时候，三位男伴先落冰，然后同时的，把自家女伴从领奖台上抱下来，轻轻地放在冰面上。
他们视若珍宝，这是陪着彼此走过漫长岁月和艰难人生的同伴，也是最重要的人。
·
丛澜看完了双人的颁奖，心脏砰砰跳着，比她刚才自己领奖时跳得都剧烈。
“哇，三个台子上都是自己人，看着好帅啊！”丛澜边走边感慨。
于谨：“女单够呛，你先别想了。马上要记者会了，麻溜地过去吧！”
行程是早就对过了的，工作人员把安排表全给林悦对接了。
丛澜拿第一的次数太多，对一应流程都很熟悉，也知道不能提前偷摸离开，不然后续会有很多人找不到她。
“晓得了晓得了。”她把花环和花束扔给陈嘉年，“帮我拿着。”
项目前三有个记者会，丛澜一路找过去，她来到新闻厅的时候，其余两人还没到。
又等了两分钟，莉莉娅和林原洋子才出现在门口。
林原洋子一脸抱歉地走来，一路上小声地说着“不好意思”，有点窘迫。
莉莉娅要自在一些，深邃眼眸里是怡然自得。
“我们先，先站在这里发一下奖品。”主持人赶忙道。
发了个赞助商之一的手表，方形盒子里面每个人的都不太一样。
丛澜都不知道收多少块了，家里人手一个，现在和以后可能要继续泛滥成灾，她看着这枚新的，在思考还能送给谁。
要不于谨试着两只手都戴手表？
于谨：敬谢不敏。
拍完照又上去，前三人坐在桌子后面，下面的媒体们还没有整理好，椅子跟前有人站着有人半弯着腰，不晓得是在做什么。
丛澜伸手拿了桌子前端放着的纯净水，拧开之后就是一阵猛灌。
莉莉娅扭头，随口问：“还好吗？”
丛澜：“没事，就是口渴了。”
莉莉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那只大熊好漂亮啊！还穿着跟你一样的裙子！”
她从后台的显示屏里看到了前场发生的一切。
丛澜眉飞色舞：“是吧是吧？超好看的！哎呀也不知道是哪位小可爱做的！”
两人用俄语交谈，丛澜左手边的林原洋子一脸懵逼，想加入对话又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朝着桌子边缘处站着的翻译耸肩苦笑。
她也好想跟丛澜聊天啊！
莉莉娅：“我可以近距离看一看吗？”
丛澜：“结束了以后我带你去？”
莉莉娅：“好呀！”
主持拿着话筒控场，提醒下面的媒体们赶紧坐好，马上要开始了，时间紧急有限。
上百人的新闻厅，台下坐满了人，后面和侧边挤站着摄像师，镜头黑乎乎的，对准着前方写有“2015/2016年ISU花样滑冰大奖赛xx杯中国站”的logo墙下的丛澜三人。
记者会正式开始，简单的介绍之后，三人被接连提问。
丛澜照旧是问题最多的。
“先恭喜你，短节目又破了世界纪录。其次，我想说，你觉得女单一家独大，你的四周跳、你的3A，你单单是技术编排就超过其他人太多，这样的情况对这项体育运动的发展是良好的吗？”记者先礼后兵，问得一点都不客气。
他用的是英语，所以丛澜没麻烦翻译，直接用英语回答的。
听完这个问题，她都笑了：“一家独大？那我先谢谢你对我能力的肯定，以及对我的赞赏。但你是否对其他的运动员过于没有信心了呢？”
她反问这位记者：“你是说，女单不允许对技术难度有更多追求吗？我们不能跳3A？我们不能跳四周？”
记者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丛澜：“我的名字还在国际滑联的在役运动员名单里，我认为我确实是一位女子单人滑选手，既然您没有把女单开除出挑战高难度的序列里，那么，是把我开除女单选手之列了吗？”
记者：“额……”
不是，我在问你啊！你为什么总是反问我？
丛澜笑了起来，调整了一下自己跟前的话筒：“花滑是一项竞技体育运动，从一周跳到四周跳，单人滑选手都在追逐和挑战不可能。
我亦是如此。
据我所知，目前学习3A的女单选手比两年前增加了两倍有余，连Jr组的妹妹们也在勇敢地练习着。
不只是三周半，还有四周跳。
她们的目标是超过我，我很欣慰，也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最高兴的是，女单赛场上有了四周跳，往后也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挑战四周跳。
这只是单纯的跳跃，除此之外，滑行、衔接、旋转，花滑的技术动作丰富复杂，远的不说，在座的莉莉娅、林原洋子，两人的滑行技巧都是一流。
我个人认为，女单的发展是蓬勃向上的，如果这都不算好的话，那请问，什么才是对这项运动有利？”
为什么要惧怕有强者出现？
丛澜会3A和四周跳，后续的人就不能有了吗？
这又不是唯一限定！
莉莉娅在旁边浅笑，丛澜用的是英语，她听得懂。
丛澜：“女单可以跳四周，也可以跳很多个四周。时代在前进，从冰鞋冰刀的发展，到现在越来越科学系统的训练方式，我认为难度的提升是大势所趋。”
她的措辞毫不客气：“你太小看我们女单了！”
这人悻悻地坐下。
随后有人提问莉莉娅，夸了她的发挥，又问她的3A可能会在赛场上再出现吗？
莉莉娅：“当然。我很喜欢丛澜的三周半，正在向她学习。教练将她的技术动作分解，教授给我们这些选手，我从中再次看到了丛澜的厉害，我很佩服她。”
丛澜扭头，两人对视的时候，莉莉娅笑了笑。
丛澜也冲她笑。
莉莉娅的视线掠过前一个提问丛澜的记者，轻飘飘的。
她收回目光，垂眸后再抬起：“丛澜是我的榜样，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再跳出来标准的3A。我会为了这一天不断奋斗和努力。”
丛澜伸手，两人就这么在台上击掌。
前面的那个记者脸色死黑，带着被下了面子的不爽。
丛澜才不理他，这位也是熟人了，外网上一直阴阳怪气兴风作浪的，还造谣过丛澜技术动作不合规。
随后，林原洋子也表态，夸了一顿丛澜。
这个记者会继续进行着，尖锐和温和的问题交错，气氛时而严肃冰冷，时而有趣活泼。
·
记者会结束了以后，丛澜带着莉莉娅去看大熊。
莉莉娅：“哇——”
来打卡大白熊的人不少，丛澜过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志愿者心虚地后退，害羞地跑走。
“怎么见到我就跑？”丛澜吐槽，“我是洪水猛兽吗？”
林悦：“你不是，他们就是怕你捉到他们来这里合影留念。”
丛澜：“我又没有这么小气！”
莉莉娅半蹲着抱了抱这位坐在透明塑料布上的大白熊：“好可爱呀！”
丛澜：“是吧是吧！我就说！”
莉莉娅：“给我拍个照！我要发到自己的ig上！”
丛澜接过了她的手机，上面已经是调好了的相机界面：“好嘞！”
丛澜左右走动着，指挥着莉莉娅摆动作：“对对对就这样！这个光不错！”
这片空地很宽阔，宽四五米的样子，后侧方再走几米就是个门，灯光稍微暗了些，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后期处理P图加个滤镜就成。
“你要不要扛一扛？”丛澜亲切建议。
莉莉娅：“也行。”
莉莉娅扛熊图瞬间出炉，后续也成为了大家制作表情包的一手资源，图还是从她的ig账号里拿的。
莉莉娅：失策了。
但这会儿的两人还没意识到这点，丛澜更是没上SNS，不晓得粉丝们在看比赛之余，居然还热闹地兴起了这么一个活动！
莉莉娅：“熊要怎么带走？”
丛澜：“我宿舍在那边，一会儿看能不能让陈嘉年给我送过去。”
她指了一个方位。
莉莉娅点头：“那就好。”
丛澜：“饿吗？要不要带你去吃东西？”
比完赛了，没有一个人不是饥肠辘辘的，就算垫吧了一下，肯定比不上正经吃上一顿。
莉莉娅：“可以吗？好的！”
一般来讲前三名是活动最多的，其余的选手眼看自己拿牌无望，一些人会直接离开赛场，去吃饭或者逛街玩耍，干什么都行。
所以到了这个时间点，没吃饭的也就她们仨了。
丛澜带着莉莉娅往外走，一路上跟她聊得欢快。
还遇到了不少的人，两人在走廊的分叉口分开，彼此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约好等会儿在大门口见。
弄完了以后林悦拖着行李箱，丛澜手里拿着她刚去问人要来的木盒，将奖牌与收到的手表往双肩包里塞。
背上去之后，拐了个弯出去，她被人围着要签名。
丛澜：“等等，我带了。”
她前不久训练间隙又签了一批新的，这次顺便塞包里了，可以直接发，省事儿。
发着发着，一抬头，丛澜见到了熟人。
“白老师？”她有些惊讶，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白存儒凭借自己之前给丛澜编曲的关系，在赛后进了后台。
“来看你比赛，”白存儒眼睛弯弯，“自由滑真好。”
丛澜：“短节目不好吗？”
白存儒：“都好都好！”
两人齐齐地笑了出来。
丛澜拥抱了他一下：“谢谢老师给我编曲，我特别喜欢这版《荣耀》。”
白存儒：“我也特别喜欢你的演绎。”
丛澜松开之后，歪头看了看他脸上的贴纸印记：“呀，还来给我应援呢？”
她瞥了一眼跟在白存儒身边的曲矜，这人不认识，就是有点好看，丛澜多看了一秒，随后就移开了视线。
这一秒是给曲矜脸上那枚被白存儒摁着贴上去的“澜”字。
白存儒眼睁睁看着自家侄子被丛澜忽略，丝毫没有替他介绍的意思。
当场，白存儒就趁着这短暂的时间，跟丛澜聊起了天。
曲矜：“……”
他故意的，我确定。
第222章 等gala
丛澜现在就是特别的饿, 饿到感觉自己胃酸倒流。
她跟白存儒说了两句话后，后者给她介绍了站在他侧方的曲矜。
丛澜微微颔首，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我是丛澜。”
曲矜：“你好，曲矜。”
两人对视一眼, 丛澜移开了目光, 继而跟白存儒继续聊天。
倒是也没聊多久, 因为丛澜太饿了, 而且莉莉娅也找了过来。
白存儒：“没事, 你忙。”
跟白存儒道别时丛澜把自己的冠军花束送给了他，谢谢他为自己的自由滑编曲。
“谢谢你的编曲，”她又一次道谢, “我真的真的真的特别喜欢！”
白存儒改编这首歌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因为要适应花滑的节奏要求, 还要考虑到现场, 丛澜的要求又高, 他来来回回改了三十多次。
丛澜能感受到白存儒对她的喜爱，刚好花束还在，就送给了这位年纪稍大些的粉丝。
白存儒欣喜接过：“荣幸之至。”
丛澜带着莉莉娅出门, 她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 跟妈妈打了个电话。
白存儒目送她远去, 又低头看了看新收到的礼物：“哎呀，真漂亮。一想到是小丛澜的第一名, 就觉得特别荣幸。”
白存儒：“回去做成干花保存下来。”
曲矜扫了一眼：“是好看。”
难得他不跟自己呛声, 白存儒瞅了瞅他, 蓦地笑出了声：“我的，不给你。”
曲矜无语：“没说要抢。”
白存儒转身：“走啦走啦, 老骨头累了，回去休息。”
这边，丛澜带着莉莉娅出了场馆，在外面找了找，看到了郁红叶丛凛等人。
七八个人在这里等丛澜，可以说是全家出动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辛抒怀等等，新疆的比赛没去看，北京场肯定要来的。
姥姥姥爷会点俄语，见到莉莉娅的时候抓住她问个不停，让她好好感受了一下来自东北人民的温暖。
跟褚晓彤他们发了信息，林悦跟丛澜挥挥手，表示于谨那里她会去说。
丛澜：“那我们走啦？”
她挽住了郁红叶：“妈妈我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的！”
丛凛：“不想爸爸的吗？”
丛澜：“一点点想。”
丛凛佯装生气：“伤心了。”
莉莉娅被姥姥拉住，姥姥：“喜欢吃什么？一会儿随便吃！”
莉莉娅笑着：“好的，谢谢姥姥！”
她融入得很快，半点没有尴尬。
被学生撇下的莉莉娅教练眼睁睁地看着她跟丛澜跑走，无奈地摇摇头：“算了算了，我们走吧。”
比完赛的快乐时光，所有人都轻轻松松。
吃完饭后丛澜送莉莉娅回酒店，稍后回了自己的宿舍。
由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大鸡腿，丛澜很快乐，哼着儿歌，哒哒哒的，欢快极了。
掏钥匙开门，进去后看见褚晓彤敷着面膜躺那儿玩手机，听到有人进来，她还往门口看了看。
“回来了？”褚晓彤随口一问。
丛澜转身关门：“嗯。”
褚晓彤：“正在看你的新闻，你粉丝说你怼记者半点不留情，很爽。”
丛澜：“我明明是在讲道理好伐？”
褚晓彤给她念：“澜澜好凶但是我好爽，这记者熟人了，前两天还在外网上说丛澜四周跳比3A更虚假，他是垂直轴理论的忠实拥趸，并且熟练掌握抽帧找角度造谣选手跳跃的手段。”
丛澜换了拖鞋，把背包扯下，拉开拉链开始掏东西，她走着说着：“我知道他。”
垂直轴是个笑话，说是选手应该垂直起跳垂直落冰，就是人戳到冰面上。
想也知道这会给运动员的身体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轴正且直，不是要垂直冰面，而是保持一定的倾斜角度，起跳、空中与落冰这些延续的过程里，要维持在几乎相同的角度。
丛澜：“不倾斜还要不要脊椎髋关节膝盖脚踝啦？”
轴正，跳跃会很美，对运动员也有利，可以在落冰时快速借助下半身泄去冲击力。
脚踝在承受几倍体重的冲击力时，膝盖、髋关节都是重灾区，从而会影响到脊椎。
跳跃轴不稳的选手们，在役的、退役的，大多都腰背带伤。
丛澜伤病少，很大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技术规范标准。
褚晓彤在那里给会阴阳怪气骂人的言论点赞——用的自己小号——她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国际滑联那里的教学视频都没敢用垂直轴，我都不知道这个理论是怎么出来的，搞笑了。”
ISU还是干过人事儿的，早先整理过所有技术动作的标准教程视频，用了建模的灰色无脸关节小人儿动画，后来随着比赛的丰富，还增加了赛时的选手案例作为佐证。
比如xx比赛里男单某某的跳跃是优秀，某某是一般，某某是weak。
所以冰迷夸丛澜的跳跃好看技术标准，会提到“可以当做教科书了”这样的话。
因为ISU真的拿选手的比赛视频当过教科书范例的。
褚晓彤：“让我再给这位会说话的小可爱点个赞！”
丛澜走过来坐下，摸出两块小蛋糕：“吃吗？”
褚晓彤一下子精神了：“哦豁？还有这个好东西？”
丛澜：“吃完饭之后突然想吃，就去小超市买了。香草和巧克力，要哪个？”
褚晓彤：“巧克力巧克力！”
两人开始瘫在小沙发上吃小蛋糕，巴掌大，三两口就能吃完，由于不怎么吃这类甜品，这会儿两人不约而同地小口小口的，试图延长这份快乐。
丛澜抬头时看见了送来的大白熊，它就静静地依偎着兔子，在角落里挤着。
褚晓彤见她看着白熊，边调整自己脸上的面膜，边道：“你粉丝可真不错，我刚才研究半天了，手工活儿好得都能做考斯滕去了。”
她超羡慕的！
褚晓彤：“我也想要！”
丛澜：“略略略，不给！”
趁着休闲时间刷了下SNS，丛澜不用猜就知道，粉丝们肯定给她画了好多的图，有好多别致的创作。
结果一上ins，相关话题是给她制作表情包。
丛澜：“？？？”
换回微博，好家伙，更明目张胆了。
“……我发现在做表情包这方面，我们的人可以说是无敌了。”她不禁感慨。
这都是啥啊这是！
【被生活压弯了腰.jpg】、【妈我打猎回来了.jpg】、【菜得没眼看.jpg】……
前面俩是丛澜扛着白熊的背影图，后面一个是她在看易儒比赛时捂脸的抓拍。
手机屏幕顶端提醒着群里有新消息了，丛澜戳进去一看，得，大家开始用她的表情包了。
易儒还在自黑，发了几个跟他有关的表情包。
【易儒：澜之被生活压弯了腰.jpg】
【易儒：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jpg】
【易儒：我才发现我自由滑结束之后下冰的状态居然如此茫然！】
瞧瞧这图片里的眼神，谁看了不说一句孩子你脑子去哪儿了？
下面一群“哈哈哈”，褚晓彤还发了一个捧腹大笑。
丛澜紧跟。
褚晓彤：“哎澜澜，你粉丝说想看你跟大白熊的合影，我给你拍个？”
丛澜：“可以啊！”
久不动弹的丛澜微博营业啦，不仅发了自己在宿舍里跟大白熊的合影，还po了熊身上考斯滕的细节。
丛澜这会儿有时间，研究了一下，发现白熊身上的别针除了自己的Q版以外，还有两三枚上满是她参加的赛事名字缩写。
方方正正的几枚徽章，印满了她出战花滑比赛的过往。
“可可爱爱。”丛澜摸着它们，不由得笑了出来。
褚晓彤在侧边偷拍，问了丛澜以后，不一会儿就把这张照片发了出去，连带着昨晚丛澜举着小分表相框的合影，给了个选手赛后花絮。
【太可爱了我的妈耶】
【原来澜澜私底下表现得这么快乐吗！我以为她破纪录都习惯了】
【认认真真欣赏大熊的澜澜好漂亮啊】
【彤姐拍照技术杠杠的，光影真美】
丛澜粉丝嗷嗷叫着感谢褚晓彤，还跪求她把存货都发出来。
为了达成目的，彩虹屁一个比一个吹得好看。
褚晓彤很满意，但是她才不给：“哼哼，我手机里是有很多丛澜，我就不给！”
·
最后一天是gala和晚宴，上午彩排，下午正式演出。
丛澜干完工作（主要是采访）之后，给冰协留了三十多张自己的签名照，小跑着去冰场彩排。
刚上冰，她就听见工作人员在抓狂。
“我都说了把车开上冰面真的很难办！最多就是最后的最后给你这么个机会！不然你冰层压裂了，对运动员们是有危险性的！之后不可能再有额外的表演！”
丛澜：哇哦，厉害啊，谁啊，谁还想把汽车给开进来？
这想法够野的，众位受邀参加gala的运动员们，听懂这话的全都惊住了。
赞助商爸爸有钱，他们不满足于只在围栏的板墙面显示自己的logo，也觉得KC区和到处可见的logo墙上自己的存在感不强大，他们要求在gala上，把他们的新款主推汽车给开上来，让观众们好好看看。
要是丛澜等人能当个车模就更好了。
负责人拒绝：“丛澜接推广的商务不是我们这里，你赞助的是赛事是冰协不是她个人，想让她当……车模，那是另外的价格。”
品牌：“钱不是问题！”
负责人：“……开上冰面只能是最后！最后的最后！”
品牌：“时间太短了！”
负责人：“那没办法，你这一两吨重的车子开过来，我们得拆周围的板墙，冰层就五六厘米厚，它一裂开，后续运动员们要是再绕场、跳跃，一个个都得受伤！”
她道：“底线就是最后上场，你要是在意车子的C位，简单，运动员们最后合影留念，让站在车子旁边就成。你们都跟我磨了好几天了，车子上冰面只能这样安排！”
品牌：“行吧行吧，凑合了。”
车子上冰的彩排是勉强可以的，就是说后续得留时间让制冰师给这块紧急修复。
如此一来，丛澜等人的彩排时间就缩短了。
好在负责人效率高，拿着话筒赶鸭子牧羊似的，管着这二十多号体育生，减少了摸鱼，加快了速度，群舞和流程还有选手们自己的节目，都排得挺到位。
gala下半场的最后一人是丛澜，四个项目的冠军，又是主场，她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重点。
彩排的最后，丛澜换好了考斯滕，拎着自己的道具上场。
未曾开刃的双剑，滑行中，丛澜手腕随意地翻转调整，两把剑在她身侧挽出了让人应接不暇的剑花。
《十面埋伏》，一首极具中国特色的琵琶曲子。
琵琶与双剑，丛澜今年的表演滑是剑舞。
第223章 《剑舞》
剑舞又名剑器舞, 汉代流行，唐宋时期繁荣，种类较多, 在历史演变中逐渐发展。
大家最为熟悉的剑舞，应该是鸿门宴中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名将祖逖的“闻鸡起舞”。
再熟悉的, 就是唐代诗人杜甫的诗《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描绘了“燿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 罢如江海凝清光。”之景。
单人、双人、多人；
激烈、缓和、悠然。
不同的剑舞有着不同的风格，并非限制单一，它可以是偏向战斗的武术风格, 也可以是男女共舞倾诉心肠, 还可以作为个人的情感抒发。
也许某个月夜, 李白饮酒三杯拔剑, 辛弃疾雪中苍凉挥剑。
剑是凛然的, 亦是寄托了无数人情感的。
丛澜想让国际上的所有人看到，泱泱华夏，历史悠长。
与剑舞配合的曲子, 她选择了《十面埋伏》。
中国传统古典乐, 大型琵琶乐曲里的一首, 它是历代艺术家们的智慧结晶，若要评选十大古代乐曲, 《十面埋伏》必在其中。
它描绘了垓下之战, 楚汉之争临近尾声, 项羽终在乌江自刎，古曲气势恢宏, 内容壮丽辉煌，展开了一幅生动形象的古战场音画。
丛澜今赛季的长短曲都属于气势凛然的类型，茱迪建议表演滑柔和一些，但她更想气势如虹。
她想要的剑舞，风格更偏向杀气腾腾。
恰好，《十面埋伏》是琵琶乐曲之中的武曲，兼含刚柔，用来舞剑再合适不过了。
·
舒傲白俞寒刚结束他们两人的彩排，下场了之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拐到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看丛澜。
gala的节目有二十多个，分为上下半场，丛澜排在最后，很多彩排完毕的选手已经离场了，留下来的人不多。
但瓜队的孩子们，全都在。
褚晓彤偷摸摸跑来看彩排，跟舒傲白等人找了个观众席前排坐下。
“开始了吗开始了吗？”她跑得直喘气，“我刚练完上午的，紧赶慢赶才过来，丛澜演了吧？”
舒傲白：“没呢没呢，正擦剑呢！我好期待啊！”
褚晓彤搓搓手：“我也是！”
所以她才跑过来凑热闹的啊！
群里也在刷着各种消息。
【卓铮学累了：剑舞！我也想看！我不想考试我想看gala！】
【周妍宁：呜呜呜澜姐的剑舞，我想看QAQ】
【秦芷：都是自家人，我能偷摸进去吗？】
【褚晓彤：嘿嘿嘿我已经进来啦！】
【周妍宁：啊啊啊啊彤姐你都不带我！】
褚晓彤低头回复，嘚瑟个不停。
安凝思也看到了群里的刷屏，坐那儿一个劲地笑。
场中，丛澜脚下冰刀划拉了一下冰面，拨了一堆碎冰出来。
沐修竹从场馆门口那里一溜烟地跑着，先看到了他师姐，踮着脚尖见丛澜似乎要开始表演了，他着急地扫了一圈室内的观众席，第三眼的时候好险找到了大部队。
哐哐哐的，他麻溜地往那边跑。
“太慢了竹笋。”
“笋啊你这速度，就差错过了。”
“小沐你不积极！”
一群人哥哥姐姐开他玩笑。
沐修竹跑得比刚才的褚晓彤还喘：“我、我刚才、刚才练体能呢……啊啊啊师姐好飒！”
最后一句显然是夸场子里的丛澜。
舒傲白小声尖叫：“啊啊啊开始了开始了！”
留在场子里的外国选手惊讶地看着丛澜持剑而舞，《十面埋伏》的曲子很多人都听过，跟《梁祝》一样，属于国内外都很有名的音乐。
丛澜的道具一出，在场众人皆惊。
表演滑里可以上道具，为了增加自己节目的观看性，不少选手都这样做过。
有搬了椅子的，有带着睡衣毯子的，有戴墨镜蹦迪的……这群花滑选手在比赛时候有多正经，gala上就有多闹腾。
但都没有丛澜拿剑上场带来的冲击感强烈。
剑哎！
她会挽剑花哎！
中国人果然人人都会功夫！
意呆的冰舞组合站在走道里，手肘搭在围栏顶端，兴致冲冲。
女伴：“中国功夫！”
男伴：“YES！”
刻板印象没错了。
·
场中，丛澜将两把剑统一拿在右手，低头用左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考斯滕。
她心心念念剑舞两个赛季，终于给她逮到机会编舞了！
《飞天》的时候她就对这个舞蹈有兴趣，但当时考虑到训练劳累和比赛节目难度高，怕不能兼顾，就没学。
后来冬奥赛季，再之后就是发育关，直到现在，她才有时间去学。
虽然不用达到专业舞者的程度，但怎么说呢，既然要表演，总得学些基础吧？
于谨担心这个编舞难度过高，影响到丛澜的长短曲训练，一开始不是很支持。
但他犟不过丛澜，这年头，还没有丛澜做不到的。
“再拖的话就真没了。”丛澜捂脸。
拖延症这东西，拖着拖着，什么都没了。
于谨：“……”
好在丛澜练舞快，她学什么都很迅速，找来的编舞师和舞蹈老师连连夸赞，专业舞者还调侃着，说不然让丛澜转专业去学古典舞。
于谨：“不行！这是我学生！”
花滑都已经这么艰难了！就不要跟我们抢人了好不好！
剑舞有基础教材，丛澜跟着老师学完了以后，才试着滑编舞，一周的时间磕下来了这个表演滑，中间也是改过无数次，最初的顺动作啊，一点点的熟悉啊，还有不断地调整细节啊，这些做下来都是很麻烦的。
她在这个表演滑里放了很多心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着国家队，她的节目呈现天然自带责任，丛澜不愿意让人失望，如果有观众说“这是什么鬼东西啊”，那她会自责。
将就不了，敷衍不了，她要做到能力范围以内的最好！
·
双手握剑滑行，剑尖斜向冰面，丛澜在中间区域弧线绕滑，一圈比一圈小，慢慢地来到了中心。
丛澜深呼吸，她蹲下，将两把剑全都放在了冰上。
松开剑柄，丛澜双手放平抚摸了冰面。
“要加油啊！”她低声地跟自己说。
冰凉，寒冷，浅浅覆盖着表面的冰渣子碎末之下是冰层，再之下是白漆，她脚下有着一小部分logo的绘制，蹲在其中，半空中瞧着她很是渺小。
丛澜的手很凉。
考斯滕是浓厚的一抹绿，像是孔雀尾羽一般，绿色中透着金光，深深浅浅，远望是抹胸样式，实则上半部分有着肉色薄纱，连着微喇叭的长袖。
动作间，特意开了半片的衣袖在小臂下方垂落，又被袖口联结收在手腕处，挂绳勾在中指，将整个衣袖固定。
偏斜的不规则裙摆最长处快到膝盖，浅黄深绿灰黑的三种颜色轻纱，错落有致。
她双手握住了剑柄，这是两把软剑，舞蹈道具，危险性不是那么的高。
丛澜站了起来，左手持剑收于背后，右手微微抬起，剑尖指向冰面。
她垂眸，静止站立。
《十面埋伏》乐曲有三个大部分，由13小段构成。从列营、吹打、点将到短兵相接、项羽乌江自刎，以及最后的汉军凯旋、得胜归营，以史实作基，刚柔并济，刻画了一场激烈、残酷的战场对敌之景。
这首武曲气势激昂雄伟，琵琶模拟了众多战场上的声音，如冲锋、放炮、轰鸣等等。
再没有比琵琶更能表现强烈气氛的乐器了。
“canglang——”
第一声琵琶响起，《十面埋伏》萧然肃杀，一霎将偌大的冰面变作了曾经的那个古战场。
丛澜右手手腕翻转向上，手中的剑随着她的动作颤动，剑刃换了个侧向。
左手改持剑为握剑，绕弧线置于身前，抬头之际，眼神坚毅果敢。
她听到了。
“kuakuakua——”
“hulvlv——”
纪律严明的汉军浩浩汤汤，他们的士兵情绪激昂，进军步伐矫健，井然有序。
琵琶的声音太好听了，一个乐器就抵得上千军万马。
丛澜蹬冰向前，直面杀意。
剑舞与花滑的结合有一定的困难，前者讲究身法、剑法、步法，融会贯通之后才能呈现出高度的协调性，但是，冰上要滑行，步法是一定会损失的，舍弃掉的动作很多。
但花滑也有自己的优势。
冰上腾空不输陆地，花滑的旋转要更方便一些，快速的滑行也能够带来更强的冲击感。
同时，花滑并非不能在一个地方舞蹈，站在冰上做出舞蹈动作不是难事。
因此，要扬长避短，充分发挥花滑的优势，来延伸剑舞的可能性。
就像是丛澜之前的《飞天》一样，剑舞搬上冰面，是很酷的一件事，不是吗？
丛澜冲向前方，作势格挡，旋转后退，脚下急促奔跑。
琵琶渲染着战争气氛，士兵心神悬于一线，空气里满是躁动，好像有血腥味传来，绷直了的精神只等着冲锋命令的下达。
丛澜旋身，手里的剑一起一伏，她在行进中旋转，身形变换着，似在躲着什么。
紧张的情绪节节逼近，一张一弛，夜幕笼罩，四野荒凉，在即将开始的殊死决战前夕，阴森感不断地蔓延。
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
好像有人在唱歌？
脚下压步再度提高滑行的速度，丛澜弓步前滑接跪滑，在一声长音中，将直线滑行转为弧线。
猛然一个回身后劈，丛澜奋力劈向空中，却恍然发觉只是空气。
她茫然了。
脚下的滑行减慢，她左右张望，浑身戒备，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可是不对，确实有不详的预感！
空气都凝滞了，沉甸甸的，让她无法呼吸。然而仔细探看，却没有发现任何敌军。
错觉吗？
由慢渐快的演奏越发加深了这种氛围，脑子里的那根弦濒临崩断，屏住呼吸，缓步前行。
糟糕！
有埋伏！
右足冰刀前刃作捻转，右臂外旋，手中剑向右向后作弧形的绕环横砍。
无形中，“cang”的一声，跟偷袭者的武器撞上了！
躲不掉了！
直接上！
琵琶的刹弦、夹扫、滚等技法模拟着战场双方刀枪相击的声音，有炮声、马蹄声，还有逐渐扩大的楚歌声。
为什么四面八方全是埋伏？
为什么周围都是楚歌？
我孤立无援了吗？
高高的delayed 1A跃起，丛澜带着剑腾空，期间不知斩杀几人。
挑剑向上，弓步平抹，回身下刺。
以手腕为轴，软剑向外平圆环绕，云剑起，右手剑出，丛澜做了个1T单跳。
刀齿步小碎步快速前进，扫弦声不绝。
琵琶描绘着喧嚣激烈的战斗，金戈铁马，浴血鏖战，刀光剑影中的喊杀，利器刺入胸膛的疼痛，有血喷涌而出，洒落在地面，浸湿了土壤，留下一片深色。
这里是地狱吗？
茫然之中，左侧方有敌人的偷袭，慌忙地持剑去挡。
“当！”
“cang！”
火星四射，铁器与铁器的碰撞声音沉闷，虎口被震得生疼，剑尖上有血，对方的武器上也有止都止不住的血。
两只手持剑，剑刃紧贴手臂。
丛澜跳接燕式转，侧燕中，她转速缓慢，慢慢的，慢慢的。
鼻子里闻到的是血，脸上被泼的是血，垂落面颊的是血，浑身上下都是血。
她加快了旋转的速度，变换仰燕姿态，提剑而起，左手高举，剑尖依然朝着下方。
这里是人间地狱。
接躬身转，一剑起，一剑侧，剑身反射着光芒，刺痛了周围所有人的眼睛。
她仰望着，似在不忍，似在祈祷。
浮腿略抬，丛澜自旋转中抽身。
一剑突然被击落，手腕吃痛，丛澜脸上坚忍难耐，终是松了手，剑落在冰上，在余力下朝着围栏边缘滑去。
不，无法逃离，无法躲避。
那就战！
丛澜将左手剑抛至右手，她选定了一个方向，挥剑开路。
急促激烈的琵琶音中，丛澜开始了她的直线接续步。
一连串的单足步法，从短边处到另一个短边，形状是一条一往无前的直线。
剑舞分行剑和站剑。
她愤慨，她勇武，结环步乔克塔转三捻转，身形顺逆时针的旋转配合着步法，行剑的动作连绵不绝。
琵琶中掺着剑声，这是单独加进去的。
丛澜舞姿轻灵，动作大开大合，如雷霆震怒，杀伐果决，剑影滔滔似深海怒吼。
战！
战！
战！
内外勾步相连，脚下步法不断，身体却没有旋转，于是便营造了竭力战斗的豪情，不闪不避，不躲不让，令人神摇目眩。
刺剑，点剑，撩剑，提膝平斩，挂剑直刺。
一端到另一端，时间过去了很短，又好像很长很长。
有无数人在哀嚎中死去，有奋勇者接连斩杀敌对士兵，有人悍不畏死，有人心生怯弱。
丛澜规尺步转身。
单剑而舞，携剑起跳2A，陡然的燕式接甜甜圈旋转，一圈半即放下了浮腿，丛澜小跳向前。
累了，手都提不起来剑了。
疲惫了，好像这场杀伐永无止境。
心如死灰了，十面埋伏之下，也许再没有了背水一战。
蹲转前行之际，她放下了手里的剑，轻轻一推，将其送至围栏板墙的根部。
“当啷”两声，最后一把剑砸在板墙上，轻微位移之后静静地躺在冰面上。
丛澜仰面而起，收臂于胸前，脚下冰刀左右开花，每一刀落在冰上，都是一蓬爆起的冰花！
嚓——
嚓——
嚓——
她凿冰而行，身侧是不断绽放的冰花，听着四面楚歌，听着对方士气高昂。
低沉的音乐中，项羽乌江自刎，慷慨悲歌。
丛澜跃起，高挑的华尔兹步落下，转身后又接雄鹿跳，在冰上的半空中劈了一个直直的一字步。
落冰接下腰鲍步，凄切悲壮之中，她在冰上滑行了二十多米，滑过了近半个长边。
从半空俯视，如天旋地转。
失败，绝望，无东山再起，只余成王败寇。
3A起跳，倏忽落冰，大圆弧线滑出，舒展双臂的丛澜改做捂脸前倾，冰刀旋转，接两个捻转，又接大一字。
外刃大一字变内刃大一字，一外一内，一仰一俯，心境也就从不甘变作了放弃。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悲悯，痛苦，战场死伤无数，动荡不安的生活是否终于在这一场战斗中结束？
黑烟漫天，哭嚎压抑。
依稀有号角声，是胜利者的欢呼，是得胜者的炫耀。声音渐弱渐远，留在这里的只有凄凉冰冷。
deathdrop跳接蹲踞转，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向前蹲踞姿态，浮腿盘起置于支撑腿上方，稍后，变换向侧蹲踞姿态。
表演滑的动作没有规定，无论怎么安排都好。
蹲踞转起身接直立转，交叉足的双足直立旋转，丛澜手臂一高一低，如波澜起伏。
尾音末，舞蹈末，豪情散，江山失色。
琵琶休止，江海平静无波，雷霆恍若无存。
清风徐来，吹散了一场的杀伐，吹干了漫天的血腥，吹平了乌江的水波。
旋转停止，丛澜刀齿点冰，定在场中。
一舞剑器动四方，她不是公孙大娘，亦不是专业舞者，却将一场垓下之战，在冰上完整演绎。
场边爆发一阵掌声，人数虽稀少，声音却辽阔无边，在空旷的体育馆内，连连回声。
“好！”
“丛澜！”
“澜姐！”
“师姐嗷嗷嗷！”
丛澜肩膀一松，双手垂落身侧。
她挠了挠自己的耳后，脚下换了方向，优雅地朝着热闹的朋友们行礼。
滑到了舒傲白他们跟前，丛澜双手搭在围栏顶端。
“多谢惠顾。”她笑着道。
舒傲白给她比心：“安可！安可！”
丛澜：“比心心！”
在众人起哄声里，她转身去找自己的剑，捡起来后拿着滑到了摄像师的位置，问对方有没有确定自己的路线。
早先提交过一版自己表演滑的路线图，彩排前也确认过了，这一次正式的表演，一是熟悉场地，二是让赛事方的工作人员了解实情。
彩排排的可不是只有丛澜，她只是其中一环而已。
摄像师：“可以了可以了！记住了，放心！”
摄像师是很重要的工种，切镜头是个技术活，导播同样重要。
在呈现节目的最佳效果方面，他们的责任也很大的。
·
白存儒不想给曲矜门票，哦，他就是故意的。
白存儒逗他：“没买到啊！”
曲矜才不信：“你连绝版的周边都可以买到，门票怎么可能没有？”
现买肯定来不及了，就算比赛的门票会多，gala的都不可能会余下，冰迷最感兴趣的就是gala这一场了。
白存儒：“既然你有求于我，那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指使你。”
曲矜双手合十：“怎么都好，给个机会吧老师？二叔？”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被坑，白存儒不坑他都不好意思的。
“那行，先记着。”他掏了门票，“其实你不感兴趣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捞过去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想看。”
意料之外，但也算是惊喜收获啦！
曲矜：“我听说gala是艺术感最浓厚的，想看看丛澜会表演什么。新节目吗？”
白存儒打听过：“新的，很好看。”
曲矜：“我很期待。”
所有人都在期待。
从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开始，有人醒来，思绪回巢，想到了丛澜，就有了期待。
【赌五毛辣条，这一次的gala是新节目还是旧的改编】
【新的吧？我觉得是新的】
【我也想是新的，但问题是sp和fs都那么难，我又不确定了】
【还有四周跳，她练跳跃的话还能有间隙排新的ex吗】
【求求了给个新ex吧孩子愿意吃素三天！】
【旧的也好看啊，改编的话会变很多动作的】
他们等着媒体露点儿小道消息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等啊等的，一直到下午正式开场，丛澜的节目都没有出来。
流出的gala表演单上，也只有诸位选手的名字、项目、国别和顺序，没有给节目名字。
【兴奋了，要放大招了】
【上一次藏得这么严实还是上一次】
【废话】
【是风暴和小荣耀吧？】
回想一下，最近一次藏消息还是这个赛季的两套赛用节目，事实证明，藏得很值！
虽然没有提前知道选曲，与之相关的一丝一毫都没有透露，哪怕有好些知情者表示“特别绝”从而吊高了冰迷粉丝的期待，但是吧，等真的看到节目了，不得不说，完全没有失望。
这么一对比，大家就悟了，哦，晓得啦！
表演滑又是不弱于《风暴》和《荣耀》的！
那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能看现场的就看现场，看不了的蹲直播呗！
感谢央视感谢地方台，现在的大奖赛COC，再也不是哭着喊着找直播链接的悲惨待遇了。
相反，北京卫视都会转播的！
·
gala正式开始，其实这次除了丛澜以外，瓜队的运动员们全都藏了大招。
丛澜的Ex选曲给了张简方灵感，故而，这个赛季，国家队所有的队员们都领了一个任务：弘扬华夏传统文化。
没有要求放在长短曲里，说到底，花滑还是西方审美，一些传统文化风格太强烈的节目，先是选手自己演绎的水平可能不到位，再者，裁判不一定会理解到其内存在的内涵，P分给的不是很好。
张简方：“简单啊，赛用节目太冒险的话，就换表演滑呗！”
这个随着选手们自我发挥的环节，太适合塞自家文化了好吧？
舒傲白俞寒今年的Ex是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选段，带唱词的那种，不是在花滑赛场上为人广知的《梁祝》，而是源自古老戏剧之一的越剧经典。
再如，已经比完第一站的褚晓彤，她在GP分站美国站上的Ex是古筝曲《春江花月夜》，掺杂了一些昆曲的人声唱段，后来冰迷们觉得有点熟悉，找了找，发现是仿着08奥运的开幕式上礼乐篇的《春江花月夜》编的曲子。
楼翎的《卧虎藏龙》，易儒的二胡唢呐翻奏版《刀剑如梦》，安凝思顾示的古筝琵琶合奏版《相思》，洛蓓蓓的《青蛇》，沐修竹的《敢问路在何方》……
单是要版权、找编曲、编排节目，张简方就掏了一大笔钱。
对编舞的要求也高，外国人编舞师很难理解华夏传统，国内的编舞师又没几个能编出来好节目的，丛澜这人不用担心，褚晓彤也是佼佼者，她们都有编舞师愿意配合，但是沐修竹洛蓓蓓易儒他们，则是只能让队里请人过来了。
张简方觉得，哪怕给出的节目不是经典，你也得给我编一个一看就是中国风的表演滑吧？
“电视上一播，谁都能知道，哦这是中国的。”他道。
听上去要求不高，实际这种最难办了，虚无缥缈的“感觉”，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的困难。
堂溪和茱迪累得够呛，冰舞的教练组都是外教，但他们又不是跟茱迪一样可以编舞，所以最后还是得请国际上的编舞师来。
国内的话，又请来了古典舞现代舞老师。
两相结合，堂溪带队居中调和，最后给出了一堆的表演滑。
冰舞的宋茗茗他们虽然这次没进入前三，但也被主办方邀请参加gala，他们同样是中国风曲目。
二十来个Ex里，近半都是自家人，近半都是中国人。
这也造成了，受邀选手们齐齐亮相之后，等挨个演出的时候，基本上两个节目里就有一个是中国风。
“卧槽看得我好爽啊！”
“小沐弟弟的曲子啊啊啊瞬间猴哥的感觉就来了！”
“他还耍了一会儿金箍棒嗷嗷嗷！”
沐修竹的Ex是编舞老师给的，不过丛澜也提了建议，她那会儿刚好在陆地练习剑舞动作，就说“小沐也加一两个棍法呗”。
挺好的建议，堂溪采纳了。
节目里的亮点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个能被人记住，让人眼前一亮，就足够了。
沐修竹的棍法动作、洛蓓蓓的水袖，哪怕显得生疏稚嫩，在刚一亮相之际，便可以让观众提起兴趣。
“爱死了！！！”
“瓜队牛逼！”
“小白小白！”
最后四项是冰舞男单双人女单，冠军压阵，舒傲白俞寒的表演滑结束之后，黑暗之中，丛澜持着双剑站在短边新布置的选手进退场通道处。
她在微光中滑行到了冰面中心，深紫色的灯光打下，全场黯淡。
有追光从顶端四面八方落下，偌大的冰场，丛澜是唯一的焦点。
“啊啊啊啊啊！”
“我天这是什么！”
“丛澜我的澜啊！”
得以看清丛澜身影的观众们，集体发疯。
广播里介绍了丛澜的曲目，当“剑舞”二字一出，“十面埋伏”的琵琶曲名一报，现场沸腾如滚水，无人可淡定，这里再无片刻安宁。
刀光剑影的垓下之战，来自历史长河的吉光片羽，在此刻，于千百年后，被丛澜演绎。
何谓花样滑冰？
丛澜站在场上，就是花样滑冰。
她真真切切做到了这四个字。
第224章 欢快的gala
COC这一站办得格外漂亮, 尤其是gala的演出，国家队出手，就知有没有, 简直就是文化自信直接爆棚！
不止是丛澜，其他人的节目也特别的好。
网络上关于花滑的探讨中, 把这次瓜队的孩子夸上了天, 2015COC的gala也顺利成为了入坑花滑必看的一场表演。
正如冰迷们所说, 被千年的历史接连冲击的感觉, 太爽了！
张简方老高兴了, 手舞足蹈的。
前场冰面上丛澜带队绕场结束，等再集合到场中央的时候，大家又开始炫技。
丛澜在起哄声里跑出去跳4T, 成了一个摔了俩, 又出去试了个4S, 这次俩都失败了。
她好懊恼的！
叉腰噘嘴, 丛澜愤愤地跺了跺冰面。
观众们笑个不停。
丛澜又跑回去, 拉着莉莉娅，跟她说着比划着，要一起跳3A。
莉莉娅：“OK！”
两人开始绕冰前摇, 虽然是没有难度步法进入的超长待机式滑行, 但在后续几乎一致起跳落冰的时候, 观众们看得还是很过瘾。
女单的3A最漂亮了！
如果有比这个更漂亮的，那就是两个女单的SBS的3A！
一次成功, 两人落冰后滑到一处, 抬手击掌。
丛澜笑得开心, 拉着莉莉娅又回到了人群里。
选手们啪啪啪地鼓掌，庆祝两位女单挑战成功。
观众席上的褚晓彤：“哎, 抢我戏份！”
我和澜澜的SBS啊！
男单的四周跳，双人的螺旋线，冰舞的托举，等炫技到了尾声，大家聚集在一起，打算留影合照，结束整个gala。
这个时候，围栏外面赫然有一辆黑色轿车出现！
“我去这啥啊？”
“我瞎了吗这车子要上冰？”
“那申请来一个冰面漂移吧！”
成熟的司机驾驶着汽车慢慢地来到了冰上，黑黝黝的大家伙外壳反光，在现场的灯光下折射着光亮。
丛澜在人群里鼓掌：“好！真开上来了啊？”
莉莉娅笑疯了：“还有车子？！”
开到场子中间以后，司机离开。
丛澜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大家也好奇，就围着各种拍啊摸的。
不是没见过车子，是真的没在冰场上见到过。
最后在车前拍了集体照，前面有赛事方的摄像师负责录制，还有摄影师在拍照。
没一会儿照片就放到了品牌宣传里，推了新文稿，一边夸花滑一边宣扬自己的汽车。
不用张简方掏钱，这波宣传费是赞助商自己走的账，他们还负责出人和铺渠道。
#你见过开到花滑赛场上的汽车吗#
#花样滑冰惊现xxx汽车#
不同的平台有不同的软文，赞助商家的宣传费可比花滑冰协要多不知道多少倍！
张简方：不错不错，喜欢这么自觉的赞助商。
为了吸引大家来看，顺便又铺了“花滑选手国风节目”以及“丛澜夺金”的相关报道。
微博热搜里娱乐圈明星营销正在打架，花滑的资讯直接空降，把人吓了一跳。
gala正式结束，现场放起了轻快的《欢乐颂》，告知观众们可以离开啦！
丛澜：“拍张照拍张照！”
她拉着莉莉娅，又去招呼舒傲白。
莉莉娅仰头看她，拽住丛澜的手臂：“我要你那把剑！唰唰唰的！我要你的剑！”
边说还边加了拟声词。
丛澜安抚着在冰面上蹦跶的莉莉娅：“好好好，我去给你拿。”
那边，费奥尔多迅速从围栏处回来，拿着自己的手机跑来找丛澜：“澜！我最爱的澜澜！合影！”
丛澜一边往外走一边挥手：“好的好的，我去拿一下道具马上回来！”
双剑被她放到了围栏外面的筐子里，这边放了不少选手们的冰刀套、外套、抽纸盒等等，丛澜过来的时候，站在走道里的工作人员热情地给她递去。
丛澜接过连连道谢。
见她握着双剑往这边滑来，选手群里爆发了一阵“wow”的惊呼。
正跟枫叶冰舞女伴合影的舒傲白扭头，甩了甩自己略长的衣袖，笑着摇头：“哇哦，真酷！”
冰舞女伴往那边看去，口中也是夸赞不已。
舒傲白脸上还画着夸张的戏妆，不是很浓厚的那种，毕竟是仿着来的，相对而言更贴近节目需求，没有真的用那么多油彩。
丛澜一溜烟地就滑了过来，半点刹车都不踩的：“撞了撞了啊控制不住了啊！”
一群人伸手去接她，大家笑着闹着，跟放学了的小学生似的，在校门口打打闹闹。
冰都是他们的，广播没催着让大家下去，观众们见有好玩的花絮，站起来的又坐下了，一个个也不急着走了。
赛场上严肃认真，gala表演里倾尽艺术，等到工作做完，平均年龄不到20岁的这群人，又恢复了他们的本来面貌。
“每到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澜澜还是十几岁。”郁红叶笑着道。
丛凛：“平日里太让我们省心了！”
一群傻子在冰上闹腾，丛澜的两把剑被分开传递着，十几个人等着拿道具摆pose拍照。
这一刻，丛澜不是焦点，她的剑才是最靓的崽！
因主场优势被请来表演的沐修竹也在这里，他那根被涂成了金色的木棍同样受到了欢迎。
舒傲白俞寒更是非著名合影景点，妆容这么别致，考斯滕如此个性，再一听是“越剧”，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不妨碍外国选手举大拇指点赞。
还有好些人去当车模，毕竟，冰上出现汽车太罕见了，这么稀少的回忆可不就要留成影像存储一下吗？
丛澜大笑：“这是我见过的，在冰上拍照最多的一次比赛。”
冬奥比完赛都没这样，那会儿大家还都要躺在冰面五环logo处拍照呢！
安凝思：“可能是因为有车子。”
费奥尔多趴在冰上，去研究轮子下面的冰有没有裂痕。
什么小仙男啊，他就是二愣子！
说是下午五点gala结束，最后观众们离开的时候都快五点半了，选手们退场，冰上再无一人，只余那一辆黑色汽车。
从热闹变得冷清，前后也不过是短短两分钟罢了。
晚上七点半花滑晚宴，除了赶飞机离境的，选手们基本都来了。
丛澜找了个位置坐着吃东西，自助餐种类挺多的，刚好让她补充一下流失的体能。
有个角落开了蹦迪的音乐和灯光，易儒被拉去玩，那块儿的歌曲声音太大，最后几乎全场都在蹦迪。
丛澜安安稳稳地坐着，继续吃她的。
“吃这个，”她给刚坐在旁边的俞寒推荐，“这个小蛋糕好吃，上面的草莓特别好吃！”
大冬天吃到新鲜草莓真的好幸福喔！
俞寒：“你可真是就记得吃了！”
全世界的人都在玩，就她在吃。
丛澜：“我饿。”
这会儿吃饱晚上就不用找吃的了，不然她还得饿着睡觉。
俞寒摸摸头，把手里的爆米花给她：“行吧，给你吃。”
丛澜本来要躲开，看着拿人手短，就放弃了，任他摸了两下脑袋：“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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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完赛的第二天，丛澜训练间隙抱着笔记本电脑找了个地方做作业。
褚晓彤他们过两天飞法国参加GP，丛澜的第二站在19号，到时候18号起飞就成。
因为3Lz老是失败，于谨调整了训练计划，加了两组3lz的跳跃，单跳和连跳都有。
丛澜刚训完，摸了个甜味儿的果冻，最后一包了，吃完以后就又是她以前那个难吃的牌子。
两三口吸完，她把垃圾投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哐啷”几声，准确命中。
丛澜：“欧耶！”
庆祝完毕，她继续做作业。
丛澜在有时间去学校的时候，跟教授聊了聊，她对于神经网络和人机交互挺感兴趣的，一个小时以后，她就收获了一堆书籍清单，和额外的作业。
丛澜：谢谢老师。
训练完抓紧时间来学，再不然作业都要开天窗了。
班级群里又在说布置了xx小论文，让丛澜记得交，这个算作平时分。
丛澜：“……我好累。”
整个人往后仰着，瘫倒在了椅子上。
正放空大脑呢，她听见不远处的门后面传来了谁的争吵声。
“他们外训的成果你也看到了！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去？我可以回省队要赞助的！冰协不给钱，省队有钱也能送我们去外训的！”
“你知道外训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压力多大吗？我不觉得我能滑出来，又拿不了第一，就这么凑合过得了。”
“高扬你太让我失望了！秦芷贺舒扬两人到国外训练了一年多，你看到了他们的进步吗？他们已经甩我们多远了你知道吗？！”
丛澜：哦豁。
冰舞组合外训的有两对，Sr和Jr各一对，秦芷贺舒扬是后者，两人的成绩不错，在外训前就很被教练看好，当时也是在国内Jr比赛里名列前茅。
不过他俩之前，张简方收到的名单里，排在外训第一位的，其实是宁盼晴高扬这个组合。
后来因为出国太麻烦，家长那里有点难搞，加上教练啊什么的，最后就让秦芷贺舒扬得到了这个外训名单。
因为他俩在被询问的时候，立刻点头应下了。
“我没有问题。”
“不用担心其他的，我俩特别愿意去外训。”
肯定是有困难的，但二人的态度就很坚决，表示为了外训一切都可以让步。
十三四岁的两个小孩子，在这方面冷静得跟大人一样。
“高扬我真是高看了你！”宁盼晴生气地道。
丛澜一时间进退两难，啊这，我是不是得避避啊？
第225章 嗤，狗东西
躲也来不及了, 因为一堵墙外的宁盼晴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宣泄了她的不满。
“我问过了！他们说外训第一批名单里分明是有我有你的！但是教练有异议，运动员家长也不谅解, 要求高补助高奖金，还对生活条件有苛刻需求, 又说运动员不愿意去！”
“我就想知道我哪里不愿意去了？”
“结果原来出在你们身上！高扬, 你是个运动员！你是国青队的你在国家集训队里啊！”
跑北美的学校外训, 一是语言关, 二是环境关。
宁盼晴很乐意去, 她很想在冰舞上有所建树，结果还没等再了解，上面就通知定了秦芷贺舒扬这组Jr去外训。
宁盼晴当时很沮丧, 以为是自己没有选上, 因为那会儿她在训练里拉伤了, 确实在内部小测的时候表现很差劲。
——是的, 外训人员还单独做了个小测。
只不过大家的成绩都不是很好, 规则也表明这只是个参考，不是决定性的测试，没有说第一就一定会去。
但成绩不高, 宁盼晴觉着自己就没有了竞争力, 所以她更埋怨的是自己, 而不是得到了名额的秦芷贺舒扬。
宁盼晴的妈妈还安慰她，说我们养好伤了明年再去, 张简方现在这么斗志高昂, 明年说不定就又有名额了。
但这话很虚, 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明年”。
丛澜看着自己跟前风扇正在呼呼地跑着的电脑，瞅了瞅旁边的电源线, 又往后面看了看。
啊，我这建模都跑了有34%了……
再重新开始我有点不太舍得……
宁盼晴直接哭了出来：“我妈都说好了陪我去的！她都准备辞职了！我们家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结果是因为你我才不能去外训的！”
原以为是自己的错，那会儿她还对高扬抱有遗憾，之后的两个月里她都很失落和歉意。
现在搞清楚了，原来不是的。
是高扬一开始就很不乐意去国外。
男声响起：“晴晴，现在冰舞教练也是外国教练，我们在国内不好吗？资源不差的！还比在国外舒服！”
宁盼晴提高了声音：“能一样吗？！茱迪教练他们是很好，但是北美的冰舞学校是全球最好的！！”
这个学校的侧重点就是冰舞，有着从技术到舞蹈到后勤所需的一切，当然要比国家队更优秀，花滑部可是有着四个项目啊！
高扬顿了顿。
宁盼晴蹲了下去，呜呜咽咽地：“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我们怎么就不能拿第一了？冰舞是弱项，我们就算不拿第一，只要我们能进自由舞，世青赛、世锦赛、冬奥会，每一步都是一个新的脚印，总有一天会走到世界前列的！”
高扬打断了她：“然后呢？小小年纪就满身的伤，我现在右腿全是你的冰刀划出来的疤痕，先不说发育问题了，再拼，到最后也还是拿不了第一。有什么用？是能换钱还是能提高退役待遇？”
宁盼晴哑然，她不敢置信地抬头：“你就是这么想的？！”
高扬略不耐烦地道：“我就是男单跳不了才被排到冰舞的，10岁了连2A都出不来，也就是滑行稍微好一些。双人还能说有底蕴，冰舞有什么呢？现在重新练技术我烦得要死！”
茱迪来了以后，这两年一直在纠正队员们的技术动作，国青队和休赛季组起来的青训队，是她主抓的重点。
宁盼晴的声音消失了。
丛澜在外面听得直皱眉头。
外训这件事她了解过，于谨是教练组的人，虽然是冰舞那边的事情，但他也是过去一起开会了的。
于谨日常也会跟丛澜碎嘴两句，所以当初选人的原因她也知道一二。
高扬情绪缓和了一些，带着点哄：“晴晴，就这样吧，其实在国际上我们半点优势都不占的，国内赛好好比，拿个前三，以后不管是去读书还是做教练，干什么都好。”
宁盼晴沉默。
高扬还在逼逼：“再说了，我妈也不舍得我离家那么远，而且他们出去的那些人，不管去北美还是去日本的，我听说过得都可难了。物价高，吃的不舒心，住的地方也不好，还得学外语，连跟国外教练沟通都是麻烦事儿。”
那是刚去的时候，今年再去，冰舞的两组基本都有一口流利的英语了，去日本的在日常交流方面也没那么大的问题了，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学习能力特别强。
于谨在日常训练里带出来了两个女单的3A，还帮一个日本小男单提升了3A的稳定性，日方教练组很满意，正在跟张简方商量这个双方交流的合作方式可以继续下去。
张简方打算趁明年一月份的冬运会看一看省队的水平，到时候把合适的给送去日本学一年滑行。
洛蓓蓓周妍宁就是第一批，她们现在的滑行长进确实很大。
其实张简方想送10岁左右的孩子出去，但是Novice组的小孩太小了，出去的话工作人员不好照看，要是允许家长跟随的话，由于去日本交流的人比较多，说实话，会变得特别麻烦。
他现在对这个很苦恼，盘算着实在不行的话就针对13岁以下不能参赛的小豆丁们，分下年龄段，4到6岁的、7到10岁的，搞一个什么两月一次的集训营，教一教基础，普及一些易错点，这样的话花费不高，在国内也铺得开，一次一周两周的，请国际上的教练过来也相对方便。
跟之前的类似计划不太一样，更像是一年6~8次的短期集训，冰协报销一部分，家长承担一部分，就在商冰俱乐部举办，也能拓展练冰的基础人数。
算是一个长期的固定短期集训了，能让没到省队里的普通孩子也接触到国际排名前列的教练，频次高还能及时纠正孩子们学冰中的错误，这可比家长送孩子去找名师要靠谱。
就是会很麻烦，协调和经费比较费事儿，计划还在完善中，目前没有展开。
女单因为有丛澜和褚晓彤，现在是风头无两，双人都比不上——主要是丛澜这人太有明星范儿了，成绩又亮眼，现在是实打实的花滑明星，舒傲白俞寒虽然索契拿了银牌，到底是没有金牌——在这种情况下，张简方没有把所有资源拿去堆女单，而是做到尽量看顾到冰舞这么弱势的项目，老实讲，他真的是很认真地在带花滑部了。
就这种领导拎着你往前跑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运动员怕苦怕累？
问题是，这算苦算累吗？
这不就是你应该做的吗！
舒傲白练捻四被抛得落冰脑震荡的时候，也没见她下一次拒绝练习啊！
俞寒被舒傲白砸到身上手腕骨折，也没见他就不抛舒傲白了啊！
丛澜握拳，觉得手有点痒。
宁盼晴猛然站了起来，因为起的速度有点猛，眼前一片黑，她立刻低头闭眼，手马上扶住了墙壁。
高扬没比她高多少，也就三四厘米左右，见她这样还以为是妥协了，当下就松了一口气。
嘟囔着：“晴晴，一个女孩不要那么争强好斗，花滑本质就是个打分项目，看的是国籍。单双人还有跳跃有技术动作，你看我们冰舞有什么？分差特别小，头部常年被欧美霸占，超不过去的。”
宁盼晴张嘴要骂。
“说够了吗？不想比不想拼，懒得争强你来国家队做什么？！真当队里钱多养你不愁啊？女孩不争强好斗，怎么，跪在你脚下夸你上天啊？花滑再打分它也是个竞技运动，冰舞再没有跳跃它也有自己的规则，秦芷贺舒扬被问外训有没有困难，人家两人二话不说表示完全没有，你妈要提高两倍补助还要父母跟队报销全部花费并且给你配翻译，考斯滕冰刀编舞比赛头等舱提了个遍，你说说你是怎么有脸跟张总提这个条件的？你配吗？”
宁盼晴张了张嘴，咦，为什么我声带还没震动但是却有声音冒出？
她懵逼扭头，看见了推开楼道门的丛澜。
女单一姐单手推门，神色不耐地站在那里，一开口就是疯狂输出，喷了高扬一脸。
高扬在丛澜陡然出现的时候就呆住了，没等他看清楚来人是谁，听觉快于视觉，他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下意识地想反驳，结果丛澜压根没给他留气口，半句话都没让他插进去。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高扬在丛澜停下后想反骂回去，刚一句“你他妈”出口，丛澜就反手一下拍他嘴上了。
“骂人也给我放干净点，狗屎就别说出口了。”丛澜半点没给他留面子。
虽然如此，她这句话好像也不怎么干净。
但是没关系，她双标。
宁盼晴惊讶：“澜澜姐……”
丛澜冲她点了点头，见宁盼晴扶着墙，她问：“怎么了？他打你了？”
高扬：“我怎么可能……”
丛澜：“没问你，闭嘴。我不跟狗东西说话。”
所有人都在为了花滑努力，丛澜上辈子是花滑夙愿，这辈子有机会了再来一遭，走到现在不容易，可她拿遍了所有荣誉也没有退后，她还在冲着高峰前进。
她的同伴是褚晓彤，是舒傲白俞寒，是梅山雁，是安凝思顾示……是莉莉娅，是娜塔莉，不是高扬这种人。
宁盼晴：“没有，我就是刚才蹲地上起猛了。”
丛澜：“那就行。”
她伸手：“走吧，带你跑步去。”
宁盼晴笑了起来：“好！”
看都没看高扬，丛澜拉着宁盼晴，过去收了自己的电脑，看上面跑了接近49%的数据，先跟宁盼晴把电脑送去宿舍搁书桌上让它自己跑软件，自己则是带着她去外面跑步。
高扬一人在楼道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他这个时候知道后怕了。
“丛澜会跟教练说吗？她会不会跟别人说？”他呢喃，“不对，冰舞是两个人的项目，我跟宁盼晴搭档快五年了，顶多就是被批判一顿，没事的。”
安慰着安慰着，他慌乱的心终于是镇定了下来。
蓦地，他又转身：“不行，我还是得给我妈打电话！”
反正他妈妈就租住在不远的小区，让他妈妈来！
而跟着丛澜跑步的宁盼晴，她以为丛澜会跟自己说一下高扬的事情，没想到这一路居然没有任何的苗头。
从宿舍出来，去操场跑步，一个五公里下来，两人跑得大汗淋漓。
又一起走了小半圈缓缓，她俩回去找了地方坐下，丛澜买了两瓶果汁回来。
“给，桃子味儿的，”她说，“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宁盼晴受宠若惊，她跟丛澜的接触不是很多，就是日常训练会遇到，也一起吃过饭一起玩过，但总是不如褚晓彤跟丛澜关系近的。
“对，我喜欢桃子。”她接过，“谢谢澜澜姐。”
丛澜拉开自己的梨子汁：“干杯。”
宁盼晴：“干杯！”
两人坐在这里看夕阳，天色在逐渐转暗，冬天的白日真的很短暂。
“我想换搭档。”忽然，宁盼晴这样说道，“我想换一个新的舞伴，再等待也好，重新磨合也好，我想要一个跟我一样充满野心的舞伴。”
她现在就特别的羡慕秦芷，两人组合的项目真的太考验运气了，能在一开始就找到一个合适的舞伴，太难了。
秦芷贺舒扬是小学同学、小区邻居，两人可以说是一起上冰一起长大。
连学冰都在一个冰场，确定要学冰舞的时候，他俩直接就组上了。
“我们冰舞其实很少有奔着这个项目来的，都是先试女单男单，看能不能跳，10岁出不了难度，要么回家要么转双人或者冰舞，双人还得跳三周，冰舞不用。我当时就出了两个两周跳的难度，但是我好喜欢滑冰啊，教练后来就说，要不然你去学冰舞，就是男伴得等。”宁盼晴说着。
高扬不是她的第一个搭档，应该算是第三个，前俩后来一个不练冰了，一个嫌弃她，换了别的女伴。
宁盼晴：“我跟高扬默契特别好，上冰一天就差不多有感觉了。”
一个月，进步飞快。
后来比国内赛，Jr组他俩初初展露矛头，还拿了个第一。
宁盼晴高兴疯了。
丛澜：“我知道，那场比赛我也在。”
宁盼晴：“对，全锦赛。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想的……澜澜姐，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去外训啊！”
秦芷贺舒扬跟她算是同期，往常还能争个上下，今年她已经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全锦赛上我们比他们低了有快十五分，我当时看见这个分数，觉得天都要塌了！”
丛澜摸摸她的脑袋。
宁盼晴捂着脸，带着哭腔：“为什么我们不能走到世界前列？为什么我们就一定会是永远的弱势？我死命练，哪怕我没有站上领奖台，只要我能往前进一步，再进一步，我就不信看不到中国冰舞走上国际领奖台的那一天！”
她想说，就算我拿不了第一，我以后当教练我带学生，看着学生拿第一，我也是满足的。
她还想说，她不怕吃苦不怕伤病，只要给她机会，她就一定会努力的。
可她还没说出来，就听见丛澜的声音在旁边传来。
“那就换，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丛澜抱住了她。
“不要怕。”
宁盼晴终于哭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我、我好怕，我怕我没有了高扬找不到下一个舞伴，我怕我磨合不出来，我怕被退回省队……”
她刚才说想换舞伴是真的，此时坦露的担心也是真的。
丛澜紧了紧抱住她的手臂：“相信你张总。”
张简方就是万能的！
这都成了他们运动员私下打趣的话了。
宁盼晴也想到了这句，哭声中带了一句笑。
跑了五公里消耗不少的体力，她哭了两分钟就没力气了，于是停了下来。
听见丛澜这么说，她破涕为笑：“好、好的，我，我相信。”
丛澜又摸了摸她脑袋，长叹：“这么好的女伴，好多人抢着来呢，怎么会找不到呢？”
宁盼晴眼角带泪：“哎！”
于谨跟老婆打完电话绕了远路来买东西，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了坐在檐下路边的两人。
“大冷天的在外面干啥呢？”他疑惑。
走近了一看，宁盼晴在哭，丛澜好好的。
于谨：“……不是，你还欺负小孩呢？丛澜你够长本事了啊！”
丛澜：“……”
这人都不会好好说话的！
第226章 张总是万能的
见过疯狂作妖要待遇死命想去外训的, 遇上这种没有上进心偏还有实力的运动员，张简方其实也呕得要死。
冰舞的基础太薄了，薄得他天天发愁, 早先梦里都是单人双人三项全上领奖台，但是冰舞连一对能进世锦赛自由舞的组合都没有。
他醒来那一瞬间可慌了。
去北美的外训合作, 是他亲自去谈的, 训练、运动康复、编舞、考斯滕, 直接100万美元打包给了人家。
宋茗茗古意到那儿以后, 第一件事就是改长短曲的编排, 因为提级条件都没达到，先不说能不能刷高分，你起码把卷子写满吧？
初中生都明白的道理, 语文政治老师耳提面命的一句话：写满, 不管会不会, 写满啊！
万一哪点答上了, 这不是白给的分吗？
白给的它不香吗？
两组选手到那里被狠练基础动作, Jr的秦芷贺舒扬还好，两人说到底是没有Sr的宋茗茗古意练得久。
学新动作的难度是远小于纠正错误动作的，肌肉记忆这种东西, 真的很难改。
褚晓彤还是死命才把自己的3Lz做标准, 真的又累又难, 对心理也是一种磋磨打击。
因为你会没有进步，你看不到自己的前路, 练成百上千次, 可能都没有回应。
运动员真的是拿血和汗在拼的。
于谨把手里的薄荷糖分给了两个小孩：“行吧, 没事。”
他摸了摸宁盼晴的脑袋：“不用担心，我不好管你们冰舞组的事, 你可以去茱迪那里报名，换组别调整搭档也是正常的，一组走到最后才是罕见。”
宁盼晴抽噎了一声。
于谨放轻了声音哄她：“姑娘家家的，有野心有目标最好了，谁都跟高扬似的，咱们花滑还要不要发展啦？”
宁盼晴：“于、于教练，你、你相信我说的吗？”
于谨看了一眼丛澜：“我带的学生我还是知道她的脾气性格的，编排人这方面，丛澜懒得做。”
有这个造谣的工夫，丛澜更愿意去多练两组体能。
丛澜没好气：“你刚才还编排我呢！”
于谨：“孩子大了，连玩笑都不能开了。”
丛澜翻白眼：“要一顿烧烤才能哄得好。”
于谨：“你又吃不了什么调料，顶多给你多放点盐，有啥好吃的？奖励你一罐蛋白粉！”
丛澜：“……”
这个世界没爱了，扬了吧！
扬是扬不了的，只能凑合过下去这样子。
宁盼晴男伴这件事很严重，运动员不怕出不了成绩，最怕的是没有上进心。
高扬这种有天赋的被人羡慕，但他既然没有了拼搏的勇气，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宁盼晴以前还死命拉他去训练，也经常会听他抱怨，说很累啊很麻烦啊冰上很冷啊，嫌弃她是不是又胖了，还开玩笑说你可别吃了，要是发育关来了我托不起来你，就真的糟了。
宋茗茗古意他们，包括双人组，都是男伴尽量练体能，来让女伴可以多吃两口——因为搭档的时候，女生真的是拼了命来减肥的，水都不敢多喝，安凝思她们经常都是渴得嘴唇起皮。
现在想想，以前那么忍他那么照顾他，宁盼晴觉得都是喂了狗了！
“他妈妈还经常联系我，让我对他好点，看着他定时吃饭多喝水。”宁盼晴越想越气。
我都没吃呢！我快要饿死了！
高扬被妈妈催得烦了就不接电话，然后对方就会打给宁盼晴，有时候训练或者有事没接到，这位家长语气冲得就跟宁盼晴欠了她五百万似的。
有手机是为了方便联系，实际上他们日常不怎么用，要么留在宿舍，要么扔包里一整天都不开，训练完更是累得够呛，吃完饭回去洗洗就能睡着。
跟丛澜抱怨了两句，宁盼晴就摇摇头不说了：“算了，背后说人长短，显得我low。”
真要是吐起槽来，高扬可太多能说道的地方了！
但宁盼晴不是这样的人。
于谨接了电话说有事，安慰了两句后就离开了，现在只有丛澜陪着她。
“耽误你了，澜澜姐，对不起啊！”缓过来以后，宁盼晴的情绪稳定了许多，跟丛澜道歉。
丛澜：“没什么耽误，本来我也没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她起来自己的数据应该跑完了，模型不知道有没有出错，可千万别又来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丛澜：求求了！
一个学生的卑微。
宁盼晴：“真好，遇到你了真好。”
不然她现在指不定找个什么地方躲着哭呢。
丛澜：“要相信我们张总！”
花滑的事务他处理得很好，十月初趁着国庆节发了早先预告的季度补助，虽然暂时只有一季度，不过张简方的意思是以后要是有钱了就一年发四次。
他直接对业内宣告了这笔钱的分发方式，拉了表格，哪个等级的运动员该有多少，写得清清楚楚。
钱给省队、体校了以后，张简方还扔了公共邮箱到官网公示页面，表示，若有报上名的运动员没收到自己的钱——简而言之就是被教练或者谁给私吞了——直接匿名邮箱举报，他这边事后会统一去查。
张简方跟省队杠上了以后其实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双方看彼此都很不顺眼。
都在挑彼此的错处呢，别说有人私吞这笔钱了，张简方就等着他们这么干呢！
张简方：你信不信我立刻小事大办特办！
四处林立的山头们：我可太踏马的信了！
掣肘就代表制衡，有这种对立关系，体总居中调和以及作为裁决方，算是中间者，微妙的天平关系就此建立。
这一大笔钱好险是没闹出来什么风波，就算有运动员埋怨钱下来得晚，到底是拿在手里了。
张简方遗憾叹气。
哎呀，居然没被我逮到机会！
冬季项目的比赛不多，丛澜成绩好，只要她乐意就能参加全部的国际国内赛，没有赛事承办方不欢迎她的，毕竟，她的到来就表示门票和收视率无忧，全是钱啊！
宁盼晴就不一样了，她只有JGP和国内赛可以参与，最多就再来个B级赛，还不一定会有。
今年的JGP分站早就结束了，她的成绩没有进入前六，或者说整个瓜队都没有。
所以她在十月份就准备参加十三冬和明年的冠军赛了，连一些小型比赛都没有。
宁盼晴跟丛澜的忙碌程度是截然不同的，前者的训练时间要更多，计划上也比较的缓和。
丛澜的训练方案是跟着比赛走的，侧重不一样。
如宁盼晴这样的人是多数，故而，她才有时间去思考外训一事，可能是最近提到的次数太多了吧，搞得高扬厌烦了，这才会在今日爆发，直接朝她甩脸说真话。
宁盼晴独自一人待着有点难受，一会儿想到了跟高扬的吵架，一会儿想到了自己这几年真是瞎了眼，一会儿又担心真要是分了那怎么去找下一个男伴。
混乱之中，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手机明了又灭，过了一段时间，室友回来找她，推醒了宁盼晴，着急地问她怎么没去参加下午的训练，教练脸色很不好。
宁盼晴闭着眼睛，睡得不知道今夕何夕：“啊？什么？”
室友气笑了：“你这是怎么了？病了？也不烫啊！”
她摸了摸宁盼晴的额头。
宁盼晴晃了晃神，这才逐渐清醒：“啊……对不起我忘记了。”
室友惊讶：“这还是我们拼命三娘宁盼晴吗？连训练时间都忘记了？不像你啊？！”
宁盼晴苦笑：“我……算了不说了。”
室友：“？？？”
怎么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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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简方也在盘算着给要拆队重组的双人和冰舞找合适的搭档，男女生的发育时间是不一样的，所以早先在组搭档的时候都尽量男生比女生大个两三岁，这样相对来说会好一些。
不过也不是万无一失，因为有的女孩子就是会从一米四长到一米七，男孩子可能从一米五长到一米九，哦后者太高的话可能就放弃了单项。
再加上中间受伤啊、双方组队后实在是磨合不好啊，等等等等，原因很多，换搭档也是常事。
Sr这边也不少的，人类还有一个词汇叫做二次发育，稳定一米六的女孩又长个子了，也不少见。
反正吧，花滑真的很吃运气，先天条件太重要了！
不过他不知道宁盼晴想要跟高扬拆对，张简方现在对高扬还是“有个难缠的妈和不管事儿的爸，孩子自己倒是挺腼腆的”正面印象。
他跟高扬的接触还是不太多。
宁盼晴太懂事了，能自己解决的、消化的，她连自己的妈妈都没有告诉，就是怕家长担心。
可有时候，懂事的孩子不一定过得好。
这边宁盼晴还没告状呢，高扬的妈妈就先猪八戒倒打一耙了，联系上了高扬现在的教练，这位是从省队一起过来的，目前算是个副职，宁盼晴高扬主教练还是茱迪他们这群人。
不过茱迪等人只管训练，其余的事情不管，更像是会代课的年级长，监管班级的事情就交给了副职教练。
上午的时候，高扬妈妈听儿子哭着打电话，说宁盼晴又催他去外训，她当时是满不在意的：“你们那个张简方不答应我的条件，我是不会同意的！噢哟外面那么难，我不跟着你过去，不为你要好处，你出去是要吃苦的！”
高扬：“但是宁盼晴非要去……她还说我不去的话就不跟我组队了……”
他妈妈：“她敢！只有我儿子挑她的份儿，哪里轮得到她来挑三拣四了？！她训练故意砸你身上我还没找她妈妈说呢！”
搭档训练难免要磨合，托举、旋转、滑行等都要配合的，难免会有失误，像是摔了砸了都正常，有时候搭档的冰刀都会直接伤到对方，刀刃再钝，高速滑行和旋转都是有伤害性的。
赛场上还出现过血洒冰面的情况，冰舞女单的脸被冰刀给伤到了。
两人闹矛盾也经常，国外组合撕破脸也有这方面的因素，特别是粉丝掐架。
别看花滑圈子小，池子浅的地方王八是真多啊！
舒傲白俞寒在比赛里，一个3S单跳没同步上，舒傲白趔趄了，就会有人骂她拖后腿；俞寒要是抛跳摔了舒傲白，就又有人说他是故意的。
然后就开始数落哪场比赛里谁摔了、谁步法出错了、男的抛跳捻转怎么了、女的也没好到哪儿去……次数都能给你数清楚，一赛季一总结，分锅大会开得跟炸鞭炮似的，以后这都是双方骂战的实锤！
舒傲白俞寒要是胆敢在这个期间冷脸，那粉丝就更闹腾了。
——实际上可能就只是好朋友之间闹了点不愉快，随后就解决了。
包括训练里，今天谁的状态不好，两人就是死活配不上，该学的进度没追上，跟对方生气、跟自己生气，太正常了。
高扬妈妈这话说的，就真的是矫情死了。
高扬对这方面还是有点数的：“她也不是故意的，训练嘛，很正常，都想出好动作得到好成绩。”
他妈妈心疼死了：“哎呦我儿子真好！”
给她一阵夸的，就跟高扬是全天底下最牛逼的人中龙凤似的。
高扬半真半假地把跟宁盼晴的对话跟他妈妈说了说，反正母子俩的聊天中，错的都是宁盼晴，高扬再正常不过。
他妈妈确实生气，张简方这里好不容易有条件可以谈，她儿子这么优秀，队里数一数二的，以后那都是要走向国际拿奖的人，现在对他好点难道不应该吗？
张简方：呸！
在这方面她跟佟蕊妈妈挺聊得来的，都属于对自己没什么数，对张简方也没什么数的那种人。
“反正她没证据，”高扬妈妈半点不担心，“放心，没事的！”
高扬顿了顿：“有人听到了……”
高扬妈妈这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丛澜。
她皱眉，然后也觉得无所谓：“没有证据，咬死了你没说过，是宁盼晴诬陷你。就说……就说她对你不满想换男伴，所以故意捏造假话！”
该说不说，这一堆扯淡的话里，有一句还真被她猜着是真的了。
高扬：“行！”
随后，她又觉得要先下手为强，挎着包包就杀到了首体。
不久，张简方被这人烦得要死。
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待在队里办公，有人就杀进了他办公室。
张简方听完：“……”
队员闹矛盾你先找孩子聊聊可以吗？
解决不了的找教练好吗？
还解决不了的再上主教练OK？
好歹我也是个总教练啊！
他木了。
高扬妈妈：“我把孩子交到国家队，交到这里，就是冲着对国家的信任！我们高扬刻苦努力，不怕苦不怕累，现在还要被人嫌弃被人污蔑，张主席，你说说这合理吗？”
张简方：“是、是吗？”
高扬妈妈狠狠地点头：“你得为我们孩子做主啊！”
张简方：“……”
不是很适应这种调调啊，所以我现在是包青天？
高扬妈妈：“千万不能听信宁盼晴这女孩的一家之言，高扬腼腆不爱说话，我听到这件事着急忙慌地就赶来了！你说，她想换组那就光明正大地说，为什么非要编排我家高扬呢？”
张简方打断了她：“换组这个事情我还不知道，我去了解一下好吧？”
高扬妈妈：“那现在你知道了！你得表个态啊！”
张简方眼睛一眨，迅速捕捉到漏洞：“你孩子不爱说话，你怕他吃亏？”
高扬妈妈：“对啊！”
张简方：“宁盼晴训练里欺负他，故意让他受伤，还打压他挖苦他给他造成了心理伤害，现在又故意想拆对重组，逼高扬点头？”
高扬妈妈给他鼓掌：“真不愧是张主席，我说了那么多，你三两句就总结了！是的，就是这样的！”
张简方语气一变：“那不对啊！高扬要是不爱说话不对外人诉苦，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还这么细节？连你儿子的心理动态、手一疼，还什么再托举的时候眼睛一闭总觉得宁盼晴要作妖，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扬妈妈一愣一慌，她立即找补：“这这这个……这，这是我自己想的！我毕竟是他妈妈，母子连心！”
张简方：“……”
你可就在我跟前使劲儿编吧你就！
高扬妈妈最擅长的就是把事情的真相理解和描述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她当即就解释了起来，并且语气越来越笃定。
张简方：“……”
人才啊这是！
他听不下去了，抬手拿了电话让人把宁盼晴和高扬都喊过来。
高扬妈妈不赞成：“你喊她做什么？”
张简方诚恳道：“也不能只听你的吧？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不好只听一家之言的。”
于是，刚跟教练道歉完并且加练结束的宁盼晴，就被人喊到了张简方办公室。
她跟高扬闹了矛盾，训练时候没合练，教练因为跟高扬妈妈联系过了，知道这点，就没坚持反对，倒是顺了宁盼晴的意思。
高扬挺尴尬的，他去找宁盼晴道歉，说了两次她都不领情，一直冷着个脸，正眼都不瞧他一个。
高扬的气性也大，干脆就不理她了。
呵，我倒是要看看你跟我闹到什么时候。他冷冷地想着。
训练肯定要一起练习的，今天不练明天还不练吗？
不可能的。
丛澜正跟褚晓彤从队医室出来，看到脚步匆匆的宁盼晴背影，又瞧见了高扬，再一看两人去往的方向，一猜就知道要去找张简方，不然去找电梯做什么？
褚晓彤好奇：“咦，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对？”
丛澜点点头：“确实很不对。”
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啊衣服换了……”
褚晓彤不解：“什么？”
丛澜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在更衣室里……晓彤我这里有点事，你先自己去吃饭，我等等就去。”
她撒丫子就跑，褚晓彤“哎哎哎”地都没让丛澜留下一个回眸。
“什么啊，有好玩的也不带着我。”她遗憾。
楼上，宁盼晴到了以后没说两句就被高扬妈妈骂了，张简方连忙护着她。
宁盼晴躲在张简方身后：“我没胡说！就是高扬和你搞黄了我的外训！我说了只要能外训我什么都行！我妈连工作都打算辞了！高扬就是不想吃苦才跟你那么说的，他连训练都翘！十次里有八次是我去找他他才来冰场的！”
高扬妈妈气得脑袋上直冒气：“小小孩子你还撒谎上瘾了你！”
宁盼晴：“我没撒谎！他说了！他上午跟我亲口承认了他就是不想拼！他觉得我们的冰舞不行，费那事去外训没效果！他自己不行还非要说我不行，他就是弱者！”
张简方被这两个高音吵得脑瓜子嗡嗡的。
高扬妈妈：“你撒谎！你造谣！你没有证据！”
宁盼晴：“有人听见了！”
高扬妈妈：“那是你找人做伪证！”
宁盼晴：“我没有！就是有人听见了！她不会说谎的！”
高扬妈妈：“谁啊？谁听见了？你有本事喊过来对证！”
宁盼晴：“丛澜姐姐！”
高扬妈妈：“你都喊她姐姐了，你俩关系好，她自然向着你，这证人不算！”
宁盼晴急死了快：“怎么不算？你说不算就不算？凭什么？！”
高扬妈妈：“反正不算！除非你有别的证人！”
张简方觉着自己现在跟老鹰捉小鸡的那个鸡妈妈似的，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别吵了！！”他一嗓子镇住了两人，“都给我坐下！好好说话！一人一句慢慢说！”
高扬妈妈：“……哼！我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宁盼晴：“见识都见识过了还说这话，不害臊！”
张简方想给她点赞，但是他不能。
他只能安抚地让几位坐下，大家坐在沙发上慢慢聊。
结果，刚坐下，就听见有人敲门。
张简方：“进来！”
丛澜拧开门把手，没走进来，只是探了个脑袋：“那什么，里面太吵了，我在外面没故意偷听，但还是听到了点儿东西。”
高扬妈妈见到她，眉头皱了皱，她扭头低声问儿子：“这是谁？”
有点熟悉。
高扬回答：“女单的丛澜。”
宁盼晴则是委屈地站了起来：“澜澜姐。”
丛澜松开把手，轻推一把，笑着走了进来。
她站在了办公桌前的空地上，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不好意思，我这人不喜欢造谣，因为懒。靠谱人证是有的，不过靠谱的物证也有。”
张简方挑眉。
丛澜：“凑巧，正好带了手机跟人联系，就按了个录音键。要不，咱们听听？”
没录完全，大概是宁盼晴开始哭的时候，她才录的。
但这足够了。
“先说一下，当时我情绪激动，措辞有点偏激，不过没有什么恶意，要是觉得被侮辱了，我先道歉……是不可能的。”
主要是后面她骂高扬的那截也在里面，丛澜没剪辑，省得被高扬他们抓到把柄不认账。
大喘气一样的说完这话，丛澜在张简方的无语、宁盼晴的感激、高扬的脸如死灰中，把录音播放打开了。
真相大白于天下，耗时也不知道有没有半个小时。
张简方觉着自己这个包青天可真好干啊！
高扬妈妈这下子是真的慌了。
“你不能开除我们高扬！他是最有出息的冰舞选手！没了他以后你要怎么跟人争金牌！”她虚张声势。
宁盼晴毫不客气：“就他这态度，梦里的金牌吧！”
丛澜把手机收了回来，省得被高扬妈妈给毁坏了。
这防备心不可谓不够强，没办法，都是被练出来的，以前经历得太多了！
宁盼晴冷脸奚落对方，转过来对着丛澜是一脸的道谢笑意。
丛澜无声地朝她比划：放心，没事。
张简方尽力忽略两个孩子之间的交流。
“咳咳，现在情况明了了，高扬妈妈，你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好脾气地问。
高扬妈妈支支吾吾：“那、那也不能……”
张简方：“能不能是我说了算，你这样不打招呼直接冲到我办公室的做法，真的很不对。”
高扬妈妈拉着孩子道歉。
张简方摆摆手：“算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具体的处理我们队内开会讨论，现在，高扬妈妈，你可以离开了吗？”
这逐客令冷冰冰的，她还想再纠缠，却见到了张简方的脸色，知道此事要从长计议了，高扬妈妈无法，只得说麻烦了她现在就走。
“高扬留下，他现在还是国青队的人。”张简方道。
高扬妈妈：“……你听话啊！”
这话是对高扬说的。
高扬可快吓死了，谁能想到丛澜还会录音啊！
也是，没经历过成年人的世界，小屁孩子确实不懂留证据的重要性。
丛澜：还好我懂。
他压着嗓子喊他妈，可惜他妈妈现在没办法留下，要不然张简方会对他的印象更不好。
为了孩子，她忍了，于是她依依不舍地走了。
张简方问丛澜要音频，丛澜表示马上给他传过去。
张简方转而看向了高扬，痛心疾首里带着怒气：“队内标语是贴得太少了吗？素质教育课是上得不多吗？带你们去看升国旗你是没去过吗？运动员的精神是什么？我们花滑是什么？中国冰雪、冰上尖刀，这八个字你把哪一个字放在心上了？”
每被骂一句，高扬的头就低下去一分。
宁盼晴被凶得也不敢抬头，只有丛澜，勇者毫无畏惧。
张简方看向宁盼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怕运动员没拼搏心，咱们要的就是这个！”
宁盼晴蚊子似的嗯了两声。
“没事，别怕。具体的我让茱迪去跟你问，冰舞组的事情都她管，趁着现在没有比赛，咱们都弄清楚了，再决定后续。好吗？”他看着宁盼晴被吓到了，特意放柔了声音。
丛澜抓住了她的手。
宁盼晴被这点温暖暖到了，反握了回去。
张简方拍拍她：“没事，轻松点，孩子。”
轻松是轻松不起来的，但宁盼晴安心了很多。
她觉得队内的这句话说得对：张总是万能的！
丛澜：“那我带她先走啦？”
张简方：“去吧去吧！”
他看向了高扬：“你别走，你留下，我要好好纠正一下你这个思想！”
高扬浑身一抖。
·
几乎是马上，宁盼晴高扬两人的事情就传遍了瓜队。
在备考的卓铮都知道了！
也是，男单可太八卦了，走了一个卓铮还有无数卓铮，他的八卦衣钵总有人继承。
宁盼晴大大方方的：“随便讨论，反正我决定了拆对。”
就现在这情况，她不想伺候了。
两人矛盾挺大的，再加上见识到了高扬妈妈的嘴脸，让宁盼晴继续跟高扬组合，张简方也觉得不现实。
孩子还小，换个搭档磨合好了照样能行。
“就是现在的男伴比较少，”张简方苦恼的是这个，“高扬这个人啊，天赋是真的不错。但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有天赋的人。”
于谨撺掇：“张总，去南方，广东那边瞅瞅，跳水的艺术体操的，拐两个过来。”
张简方：“……”
于谨：“反正他们基层队伍庞大，少了俩也没有人知道。”
张简方被他这说辞搞得都无语了：“你这话讲得，跟我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于谨：“顺便再找点小女单练冰，南方挺适合学滑冰的，现在不是商冰也开过去了吗？人一多，以后就好了。”
他到时候趁着有时间再去看看有没有好苗子。
东三省的人还是少，全国这么大呢，不用起来怪可惜的。
张简方：“南方还有钱，品牌企业也多。”
他沉思：“我先去云南看看，正好那边的冰上中心找我，顺道我去广东瞅瞅。”
于谨：“可以可以，我举双手双脚支持！”
但拉来的孩子也不能给宁盼晴配对啊，人家都是初学者。
不过可以为之后的梯队建设做储备，这倒是挺不错的。
“具体的还是茱迪来管吧，我对冰舞不太了解，就不裹乱了。”张简方爽快地道。
一个好的领导，就是擅于放权。
他现在不带学生不管训练，负责总揽全局，作用是压阵。
·
没几天，高扬被退回了省队。
消息传出去，冰迷炸开了窝。
【冰舞组疯了？小将们能拿得出手的没两对，高扬开除国青队了，宁盼晴怎么办？】
【刚好没几天，冰协又摆烂了？让我说什么好】
【是日子过得太好，怕后续储备力量太充足了？】
冰迷只看比赛和成绩，他们对内部消息的了解不多，听到的也是小道消息，还经常会吃到洗脑包，无怪乎乍一看到这条内容就疯了。
他是态度不端正，被罚回去重新树立信念，但效果如何就不知道了。
因为不是写在规章制度里的违法规则，倒不至于国家队永不录用，不过，就他现在这样，怕是再回来也难了。
张简方：“真要是从此之后洗心革面，我欢迎他回来。”
但是他会吗？
现在谁都不知道。
冰迷们想知道内情，结果冰协没有对外公示，一时间猜什么的都有，看到宁盼晴还在队内，大家又阴谋论起来，说高扬可能是犯了什么事儿。
兴奋剂、打人、被陷害……有挺他的，有怀疑他的，连带着宁盼晴也成为了议论中心。
反正冰迷都很闲，下一个比赛也没开始，他们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闹腾。
慰问冰协祖宗十八代这个团建活动肯定是有的。
其他的就各自发挥了。
宁盼晴不看SNS了，她现在就是一门心思地好好训练和找到男伴，尽早开始磨合，能够早日上赛场。
“我要往上走。”她说。
丛澜给了她一根棒棒糖：“加油！”
褚晓彤送去了一颗大桃子玩偶：“加油啊！”
很多人都对她释放了善意，大家都是这样的人，也欣赏着彼此。
丛澜伸出了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笑着把手叠了上去。
众人齐声呐喊：
“中国冰雪！”
“冰上尖刀！”
“加油加油加油！”
朝气蓬勃，如初升太阳，灿烂辉煌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里是洒满热血的地方，而不是拿着纳税人的钱心安理得摆烂的所在。
张简方：“成绩可以不好，拼搏精神不能丢。”
他没指望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但他不允许队内有扰乱军心的存在。
不想滑，就尽早给他滚蛋！
第227章 法国站动乱
在国家队内部, 高扬的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只不过外面冰迷还吵吵嚷嚷，但冰协不予理会, 这加深了他们的猜想，觉着就是冰舞组摆烂。
还有人去攻击宁盼晴, 猜测就是女孩娇气, 指不定家里有关系, 跟高扬闹出了什么矛盾, 直接让他走人了。
因为回省队的话, 教练组后勤组方面都会下降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显然是“受害者”，加上高扬长得还行, 十几岁的弟弟, 运动员收拾得干干净净挺能见人的, 守着幼苗等长大的冰迷人数不少, 见状都去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怕他受委屈不滑，还扬言一定要让冰协给个说法。
【怎么能这么对待运动员呢？你们要是不回复，我就天天来骂你们！】
【冰协滚出来！】
官方账号下面全是这撮人在闹。
詹吟注意到了以后没在意：“不用管, 马上比赛了他们会去关注新赛事的。这丢人的事儿高扬他们乐意宣扬我还不乐意呢！”
丢死个人了！
一个运动员怕苦怕累, 说出去跟笑话似的！
脑残的人在, 理智的当然不少。
【你们闹什么啊？冰协什么时候听过粉丝的话？你以为是偶像呢？靠你们吃饭？】
【讲讲道理，所有瓜队成员都对高扬一事不发表看法, 去问了也不说, 这里面肯定是有事儿啊】
【你们攻击一个小女孩有病是吗？宁盼晴再不好她也比高扬强, 瓜队留她不留高扬，这不就是表态问题出在了高扬那里吗？】
【醒醒, 带点脑子好吗？】
高扬妈妈本来还在想，能不能借用外部舆论让高扬回国家队，但是她想到了丛澜手里的录音，明白要是外界逼迫，一旦这证据曝光，高扬就要成为被指责谩骂的中心了。
她忍了又忍，在家里暴躁地来回走着。
骂儿子又舍不得，硬生生给自己气哭了。
而冰协虽然没有对此事给出解释，却在某日转发了以前曾经播出的某个纪录片片段。
是他们在这个赛季第一场比赛前于队内开会的内容，最末有个宣誓环节，镜头从每个运动员的脸上划过，褚晓彤、安凝思、王萱、丛澜……再到秦芷、洛蓓蓓、沐修竹，新生代的力量稚嫩，但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坚定。
【破案了，高扬的锅】
【我数来数去，谁都在，只有高扬不在】
【对比来了，以前洛蓓蓓旁边就是高扬，现在直接剪掉了，镜头到洛蓓蓓侧前方宁盼晴的时候就没了直接掠到了王萱】
【笑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为什么不出来解释了，因为他不配。悟了悟了，果然是高扬犯了大错】
这就是个信号，第一版里面有高扬，现在没有了，宁盼晴依然在，冰协已经表态了。
还有人不服，结果被人一句“消停点儿吧要是真让一纸公告对外公示了你心心爱爱的高扬弟弟还不一定会有现在这下场呢”给浇得灭了火。
这群人心里也不是不嘀咕的，冰协现在挺靠谱的，别不是高扬真做错了什么事情吧？
当下，这是一个未解之谜。
更多的冰迷并不在意，一个还没有升组的弟弟，看上去就算前途不错，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世界上慕强的人最多，论粉丝人数还是丛澜第一。
又是在比赛季，只要GP开赛，话题瞬间就被引走了。
前两天丛澜送走了褚晓彤等人，他们去参加法国站的比赛，这日，丛澜刚练完旋转，就听闻法国出事儿了。
“什么什么啊！”她忙不迭跟着跑，“发生什么了？”
俞寒：“赛场当地遭遇了恐怖袭击，比赛被迫暂停！”
丛澜：“卧槽！那我们的人呢？晓彤他们怎么样？”
两人跑得飞快：“领队在跟张总通话，我们去看看！”
13日晚上，巴黎遭遇了一系列的自杀式袭击与枪击事件，造成了130人的死亡，350余人受伤。[1]
两人过来的时候，办公室这边已经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焦急万分。
“怎么样现在怎么样？”
“能联系到吗？”
“我看外网上说很严重，是爆炸！体育场还在举办比赛……太惨了！”
“波尔多呢？波尔多出事了吗？”
这是法国今年遭遇的第五起恐怖袭击了，巴黎市区和郊区都有死伤，体育场、剧院、音乐厅、商业街，连幼儿园都被攻击了。
世界并不太平，这是褚晓彤第一次直面危险。
她们不在巴黎比赛，而是在583公里外的波尔多市，马上要比自由滑了，结果听闻发生了这样恐怖的事件。
祁寻春作为领队，既要处理对外事务，又要安抚队内成员，面对着这些平均年龄20岁的运动员，她跟妈妈似的，哄着“没事没事”，喊人来陪着孩子们，自己奔走着，去联系ISU和大使馆。
不知道波尔多会不会出事，法国境内似乎一直不太平。
褚晓彤抱住了自己，绪静在她身边，两人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我想妈妈了……”有人哽咽了一句。
国内的家长们也坐不住，好在有人联系了他们，说孩子们都没有出事，现在已经回酒店了，有后续会及时通知。
丛澜他们等在这里，无心训练，听闻波尔多没有出事，法国也马上就做出了反应，全国戒严，他们稍微放了心。
于谨走过来：“会尽快联系接回来。放心，离得远些，他们没事。”
丛澜联系上褚晓彤等人已经是快晚上了，大家都说没事，就是有点担惊受怕。
她翻了一下参赛名单，发现有几位熟悉的朋友也在这一站，就去给人发了消息，问对方现在怎么样。
阿加塔给她回信说安好，不用担心。
其他人也在之后隔了段时间给丛澜回了信。
法国冰协随后表示自由滑不再比了，分站赛就此结束，赛事成绩按照短节目来排名，计入GPF积分。
等到大家安稳登上飞机回来，落地了以后，踩在机场的地面上，他们才恍然，回家了。
这一趟心惊肉跳的，去之前是踌躇满志，回来后一阵庆幸。
“要是在巴黎的话……”
这次要是法国冰协在巴黎办GP，那他们就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了。
回到首体，丛澜他们都在门口等着，见大家完好无损地下了大巴车，一窝蜂地跑了过来。
丛澜扑到了褚晓彤怀里：“啊啊啊吓死我了！”
“没事吧真的没事吧？”
“我天我头一次感觉到新闻联播里出现的极端组织离我这么近！”
“这两天我担心死了，饭都没胃口吃，还好你们没事。”
“来来来洒点柚子叶的水，过来过来跨火盆！”
大家都是新时代成长起来的人类，讲科学，不过有时候也可以稍微用点玄学手段来安慰一下。
十一月天冷，大风嗷嗷地吹，园区里面的空地上摆了个燃着炭火的铁盆，在风中忽明忽暗，还是从食堂借出来的。
柚子叶泡在水盆里，本来倒的是热水，没多会儿就成冰的了。
于谨拿着叶子抖抖，给大家洒水。
水滴落在了褚晓彤脸上，冰冰凉的，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
丛澜催她：“去那边，快点快点跨火盆！”
褚晓彤失笑：“张总也没骂你们搞迷信活动啊？”
丛澜：“得了吧，这主意还是他出的！他就是装作不知道不过来，实际上就在窗户里面盯着这边呢！”
褚晓彤仰头去看：“哪个窗户？”
丛澜：“你管哪个，先去跨火盆！”
炭火明明灭灭，没有烧起来火苗，也是怕有人不小心燎到了衣服。
流程走完，留在家里的人们才放了心。
“晦气消散！以后顺顺利利！”
“大吉大利！”
后面有人忙不迭地清理道具，该还食堂的还食堂，该倒水的去倒水。
丛澜左边抓着褚晓彤，右边抓着绪静，拉着他们往屋子里走。
选手、工作人员，这些去法国的人都被家里人围着了，一个牵着一个的，于谨揽着丁教练的肩膀，大家一起往家里进。
看到人全须全尾的回来，到了此时，才算是真正放了心。
·
网络。
【吃糖吗张总：吓死我了终于看到冰协报平安了，我快哭死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13号都没睡着觉】
【今天已经到家了吧？彤姐啊啊啊啊】
【辛苦了大家真的辛苦了】
【但是我看通知说teb这一站成绩认可，直接按照短曲排序，我们女单彤姐第一诶】
【所以两站第一，彤姐顺利挺进GPF】
【因祸得福了】
【也不能这样说，没有人想要这个福气】
【向遇难者默哀，其实楼上不是那个意思，可能就是嘴笨不会表达】
【抱歉，我确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听闻法国出事，冰迷也紧张得要命，原来还在蹲比赛祈祷褚晓彤自由滑好好发挥延续短节目风采的众人，一个个给她们祈祷，希望能安全回国。
那天晚上还不知道ISU的后续安排，但大家都纷纷表示“不要成绩了你们赶紧回家吧平安回来就好”，知道外面不太平，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危险。
结果后来ISU说法国站成绩认可，加上听说褚晓彤他们都没事，于是冰迷又看起来了成绩。
GP六站，前三站比完了以后，之后的三站每一次开始比赛，他们都会猜成绩，赌谁能进GPF。
——林原洋子第四啊，coc能不能进前三啊不然真没戏了
——V仙你为什么落后了，澜澜不在你才拿第三啊你这
——加拿大站回顾+总决赛卡位预测
等等等等，议论得很热烈。
女单里，六站中褚晓彤两站第一，丛澜不用担心，她俩肯定能进。
冰迷很看好娜塔莉，她在加拿大站拿了第一，而且她还成了两个3A，当时就有人欢呼以前的娜塔莉回来了！
法国站一结束，还剩下两站，分别是俄罗斯站和日本站。
丛澜等人11月18日北京飞莫斯科，准备参加分站赛。
第228章 15赛季RC分站
丛澜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等领队跟酒店check in，大家站在大堂侧边，地上站满了行李箱。
四个项目名额各二, 单选手都有12人，随队的还有教练队医冰协工作人员, 二十多人的队伍看上去挺庞大的。
所以行动的时候难免需要等待。
趁着无聊, 丛澜把自己行李箱上贴着的机场安检条子给拆下来, 让它变得干干净净。
“走了走了。”有人喊了一声。
莫斯科挺冷的, 好在北方都有暖气, 进到屋子里就会很暖和。
去报道、logo墙签名、练冰试场地、接受采访，好像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被安排了，日子忙忙碌碌, 行程紧紧张张。
丛澜揉了下自己的屁股, 冰上摔得有点狠, 现在还是半麻的。
于谨感觉寒风彻骨, 隐隐的, 早先车祸受伤的腿有点抽疼。
丛澜：“你怎么样啊？”
于谨：“你没事吧？”
得，难师难徒，谁也别嫌弃谁。
“你那个腿回去上点药, 青紫红肿一片的, ”于谨说的是丛澜的膝盖, 四周跳有时候会跪着着地，小腿和膝盖是受灾重点区域。
丛澜：“你可多泡泡脚吧！驱驱寒气！”
于谨嘚瑟：“我还真带了药包！”
他老婆给收拾的！
丛澜被这秀恩爱的光芒闪瞎了眼：“哎呀哎呀, 睁不开眼睛了！”
这一站的冰面质量不错, 丛澜挺满意的。
年初的世锦赛她虽然有伤病, 但后续的休养以及接连的休赛季，使得丛澜的伤基本好全了。
不过现在又开始摞新伤了, 没办法，强度一大，难度一高，关节磨损就会加重，修复跟不上受伤，就跟著名数学题泳池放水蓄水一样，丛澜的状态是在波动的。
她也是到了现在才发现，小时候做的数学题居然并不是全然无用的！
好久不见的系统：……
谢谢你啊！
总的来说，丛澜现在不是完全健康的人，可她也没有大伤。
连于谨担心的后遗症都没有，髋关节的恢复很好，没耽误训练，没耽误比赛。
看着丛澜状态不错，他也挺开心的。
现在下飞机了以后丛澜不会跟10年的时候那么累了，还有精神可以出去做个简单的训练，只不过刚到地方，都是以适应为主，冰上只做滑行旋转这类的动作，跳跃的话一般是不上难度的。
丛澜也没为难自己，最多就是跳了个2Lz。
报道以后就能走，不用抽签，12个女单参赛者，她世界第一，短节目照旧是第二组最后一个出场。
出了冰面到后台，做了混采之后往走廊里去，路上遇到了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地预祝她比赛顺利。
丛澜正在穿队服，胳膊才塞了一半，她边穿好边蹲着，笑着抱了抱这群孩子。
“谢谢呀！”她笑眯眯的。
很小的孩子，男女都有，是本场的冰童。
签名了以后拍了合照，丛澜挨个摸摸头，挥挥手作别。
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这群孩子兴高采烈，欢呼自己见到了丛澜，还跟她说话聊天了，抱着签名照蹦蹦跶跶的。
“可爱。”丛澜听着动静，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于谨：“听不懂，不过他们很喜欢你。”
有些情感是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的，他就从这些孩子身上看到了浓厚的喜爱。
丛澜：“是啊，跟我告白呢，小男孩说让我等他长大，小女孩说不行，她才是要娶我的人。”
于谨呆住：“嗯？”
卧槽你在骗我吧？
丛澜眨眨眼：“骗你的。”
于谨：“……”
丛澜大笑：“哈哈哈哈！”
其实这四五个小孩子在说，他们都很喜欢丛澜，很热爱她的花滑，也在努力练冰，以后会争取出现在赛场上，让丛澜等等他们，他们想要跟她一起比赛。
小女孩说，男单不跟女单比的，只有她才能跟丛澜同场竞技。
脆生生的软萌俄语，说出来的话可半点不软。
她说：“你等着我哦，我要打败你的！”
丛澜想到刚才小女孩的发言，嘴角的笑意加深。
来啊，等着你们。
运动员生生不息，这才是项目繁华下去的根本。
短节目还没开始，电视台预热，将这段后台花絮放了出来。
刚看完日霉播出的训练视频，又等到了央视的全镜头多角度录播，吃大餐的丛澜粉丝们一刷新，看见了这段花絮。
【hhhhh俄萝真的好可爱，妹妹几岁了呀，加油！早点站到Sr赛场上，澜澜等着你】
【软萌小萝莉嚣张放话，丛澜冠军地位不保】
【很好，明天就来UC浏览器上班】
【妹妹也太可爱了吧，蓝莓摸摸头也好亲切】
【搜了一下，这位今年九岁半，想到Sr得六年后了，不知道到时候澜澜还在不在赛场上……】
【六年好久啊，可能到时候已经退役了】
【别刀了别刀了，大喜的日子】
正在感慨俄罗斯的小姑娘是真的软萌可爱，人种优势尽显，结果聊着聊着就说到年纪。
九岁半的小妹妹，十七岁的丛澜，相差的不只是七岁半的年纪，很可能是这辈子不能同场竞技。
【想开点，澜澜要是六年后还在比赛，那得多高兴啊】
【就真的是老女单了】
【妹妹如果能成长为一线女单，到时候十五岁刚好是巅峰期，而澜澜却到了末期】
【说着说着怎么更丧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意思了】
【哭了】
再一讨论，发现就算丛澜在赛场上等到了她，到时候两人的竞技状态也是截然不同了。
一个生涯末期，一个新生代，这么一算，后者要是争气的话，真的有极大可能会战胜丛澜。
因为年龄带来的竞技状态下滑是不可逆的，女单的20+岁确实算大的了。
国内冰协将这段视频放出来，央视的体育新闻里也加了这段，他们把它当做是“传承”。
“现在的当打之年，与，女单的未来”，丛澜笑着抚摸俄萝的脑袋，这个画面美好又残酷。
身为当事人的丛澜对这些一无所觉，别人要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她只要好好比赛就足够了。
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就像是现在，没有人想得到，她能走得这么远。
·
十二位女单中有新有旧，一半多是丛澜认识的。
E仙留在了主场，莉莉娅也在。
还有一个瓦妮莎，是丛澜之前参加世青赛的时候遇到过的选手，不算很熟，只能说同场比过。
娜塔莉则是下一站NHK，而V仙由于世锦赛名次所以跟丛澜是避开选站的。
日本的话来的是天草梨绘，这位就更是熟人了。
丛澜是跟梅山雁一起来的，她俩今年的选站都一样。
这么一来，单是熟人之间，会3A的就有四五个，而新升组的女单们也有一两个据说是训练中有跳出来3A的。
梅山雁感慨：“3A是大白菜吗？怎么谁谁都会跳了？”
她现在跟褚晓彤一个主管教练，丁教练来跟比赛。
听到这话，他笑了笑：“也不至于就是大白菜了……可能是现在没有3A就不好说自己是成年组女单。”
梅山雁悟了：“懂，说自己训练里跳出来了，反正不要钱，给自己涨涨名气。”
别人都会，只有你不会，现在没有四周都不能跟丛澜争第一，那你连3A都不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放卫星扯犊子说自己训练里出了xxx的难度，不少人都这么干过。
反正花滑的动作练一两年才放到节目里也是正常，我说我训练里有成过，又不代表我立刻就要放赛场上。
自然是有人挖苦的，不过对于喜欢选手的粉丝来说，他们会信心倍增。
真真假假，谁又说得准呢？
起码给了一个信号，也能扰乱别人的心神，要是有人就此慌张了，岂不是更好？
梅山雁：“3A好难啊！”
她练过，所以她知道这个跳跃不好出。
丁教练：“我们把自己的难度稳定住，进步就好。”
丛澜在不远处做着热身活动，戴着耳机旁若无人地来回奔跑。
于谨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瑜伽球，坐在球上看着她。
明天要比短节目了，今天还要再适应一下冰面才行。
·
时差关系，国内看女单比赛的时间一点都不友好。
莫斯科当地的11月20日、21日两天比完四个项目，放在国内的话却要分开成为四天，晚上开始凌晨结束，也就前面开比的俩项目时间还算可以。
冰舞、男单、双人、女单，两天都是这样的顺序。
故而，女单的时间是真的有点阴间。
短节目是国内的21日凌晨一点半到三点，丛澜出场是第十二位，等于说，想看直播的冰迷就要蹲到快三点才行。
自由滑则是国内的22日凌晨半点到两点半，不出意外的话，丛澜肯定还是最后那么一两个出场的。
一个三点一个两点半，谁是秃头小宝贝啊？
哦，原来是丛澜粉丝啊！
江乐心：“……”
我真的是会谢。
好消息是20号周五，21号周六，22号周日，熬夜也可以睡懒觉，只要不是特殊工种以及不用加班。
没有坏消息，起码对于江乐心没有。
能轮上全部在周末的比赛，真的太罕见了，让人想落泪。
江乐心看了看论坛，发现大家对于女单的预测都是排除了丛澜的。
“因为她没有对手……”江乐心念出来了上面的话。
额，确实，3A和两个四周，这样的人真的所向无敌了，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江乐心：“毕竟她是丛澜呀！”
出门买吃的，烧烤啤酒再带上一筐砂糖橘，电脑一开直播一看，边吃边等比赛，完美。
第229章 新WR
不只是没有走上国际赛场的小妹妹, 连正在比赛的选手们，也对丛澜充满热爱。
女单最后一场，前面三项比完了的, 有过半选手都来到了赛场，要么去前场找空位甚至站在最高处的观众席后面, 要么在后台观看显示器转播。
他们从女单第一组开始等, 也见证了GP赛场上最多的3A。
会3A的, 在短节目都放了。
欧体解说表示：“这可能是我见过的最有竞争性的大奖赛分站赛, 我曾经采访过莉莉娅, 询问她与丛澜同场竞技的感受，是否会觉得她如乌云一样让人看不到光芒。”
搭档接话：“她是如何回答的？”
解说：“她说，不, 丛澜本身就是光芒。相反, 在如太阳神一般的灿烂之下, 所有人都能够看清楚自己, 寻找到自己的勇气、坚持, 就像是现在，她们从短节目开始，就把3A放进去了。”
所有人都认为, 丛澜在的赛场, 第一别无他人。
也好也不好, 统治力太强的选手，光芒太盛, 容易让其他人睁不开眼睛。
莉莉娅说, 那就在她的光芒之下振翅飞翔。
恰好, 这一站的女单们，都是这样想的。
不管是想超过丛澜, 还是想享受比赛，总之，真正会3A的人们全都用上了这个单跳。
也许是想拼一把，也许是觉得自由滑反正会落后太多，那不如就直接放平心态，刷自己的SB或者PB。
而这是最好的呈现，观众们得到了视觉盛宴。
“莉莉娅也上3A了我听说前两天才在训练里落冰的！”
“有点歪了不过落冰了值得鼓掌！”
“天草梨绘的3A有点低空啊但居然落冰了……”
“阿美莉卡的女单Nelly也上了诶！”
“E仙的3A！啊啊啊我们伊丽莎白！”
“好幸运啊，居然都落了。”
有观众看着看着，发现了一个情况：为什么只有成年组的老熟人们，上了3A？刚升组的两个妹妹不是说自己已经跳出来了吗？
莉莉娅的3A丢了很久了，她在COC上没有用，是这半个月的训练里重新找回来的，应该说甚至没有跟节目有过过多的磨合，就直接放在了这一站比赛里。
她在场上的二十多米滑行待机中，场边的教练无奈摇头，说着“任性”，实际上眼睛里是赞赏。
因为莉莉娅有着挑战的勇气。
摔冰失败不可怕，运动员就是在摔摔打打里成长的，如果只有笃定自己跳跃成功才敢放进去，那就或许不是成功，而是失败，源自怯懦的一种失败。
欧体解说言明这是他看过的竞争性最大的一场大奖赛，是因为赛前提交的技术编排里，有七个人都放了3A进去。
这数量过半了。
实际上，最激烈的应该是13/14赛季的GPF，进入最后名单的六人，全部都用了3A。
但这只是一场分站赛，水平有高有低，12个人里7个人都要在短节目跳3A，这已经可以说上一句unbelievable了！
最神奇的是，截止丛澜出场，前面的11人里有5个挑战成功，不说周数是否足够、加分如何、是否weak landing，单看最后，她们全都落冰了，没有摔。
——说是有七人挑战3A，里面有一个实际上没有跳，用的还是2A。
等到丛澜出场，她前面的最高分是E仙，有77.51之多。
丛澜走出了通道，站在场边，她将耳机取下，把外套脱了丢给于谨，又将自己的冰刀套摘下递给茱迪。
右手捶打着左臂的肌肉，她在等待工作人员开门的时候，听着于谨赛前嘱托。
也没有什么话可说，顶多就是一句“加油”。
右足踏入冰面，她如离弦之箭朝着场中冲去。
KC区正在等分，广播里念着前一个人的分数，丛澜绕场适应冰面，睫毛低垂，黑墨考斯滕转瞬飞过。
现场一阵欢呼，欢迎她的到来。
当全场寂静，她来到了logo中心。
欧体解说：“There is a storm。”
国内孙娅然：“风暴来袭。”
以前还会在比赛期间对技术动作做一些解释，比如这个3F3Lo难度如何、落冰情况怎样、旋转是什么……现在，在现场解说席待着的诸位直播解说员，有志一同地选择了闭嘴。
他们怕自己影响到了丛澜的节目直播效果。
你只需要静静观赏，看完这两分四十秒，这将是你人生里一段美好的回忆，哪怕是数年之后都能捡拾起来，津津有味地感慨“当年”。
冰冷的寒风从南极出来，风暴霎那笼罩赛场。
《风暴》今赛季的第三次露面，国际赛场的第二次。
现场的人们仍旧惊诧于前面11位选手的挑战，尤其是刚才的E仙，得到了那么高的分数，三个跳跃全部完成，3A也不像是天草梨绘的落冰趔趄、莉莉娅的存周步法滑出，她的3A依靠转速，尽管远度一般，但是高度不错，落冰还算稳当。
她是五个人里唯一一位3A没有瑕疵落冰的。
但跟丛澜又是不一样。
正在争论“E仙的3A才是这个赛场真3A”的网络观众们，在来自南极的狂暴气象中，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3A”。
腾空而起，那抹黑色在空中旋转，75cm的高度，3.12m的远度，这高远度足以将男单打下，延迟转体更是将风暴的来临展现得淋漓尽致。
前一秒还在远处，狂风裹着冰雪怒吼，下一秒近在眼前，让人避无可避。
就像是延迟转体的一瞬停滞与之后的迅速旋转，一松一疾，暴风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杀到了众人眼前。
有人的3A高度只有60cm，远度只有2.6m左右，丛澜自65cm到75cm，从3m以内到3.12m，她的进步是写在数据上的。
60cm也能跳，但谁都看得出来，75cm的更好看。
为了更好看，为了技术很好，哪怕已经被称作铁板3A了，丛澜还是不满足。
所以她又进步了。
争论不休的人们闭嘴了。
拿着E仙3A打其余选手3A不标准不好看的人们，没有能说的了。
说什么？刚才的大放厥词似乎是个笑话。
难度步法的进入和滑出，延迟转体，高远度绝佳，完美合乐，肢体舒展，流畅的节奏。
实时技术分上，BV是8.5，GOE是3。
又一个加满分的3A。
哪怕还要再强词夺理，说丛澜的跳跃一般般，也要被严苛的裁判评分给打了脸。
九位裁判只有一个来自中国，就算他对自家选手偏心，其余的八人可是有不喜欢黄种人的。
便是连这人，都冷着脸给了+3。
不是他良心发现，是他迫不得已。
现场的欢呼声掀翻了天。
于谨跳的三米高，激动得脸色通红，他太喜欢丛澜的三周半了！绝杀！
宛如撞击风墙的决绝凛冽，丛澜自3A中抽身，第一个跳跃，她刚上场就吸引了所有观众，无人再关注E仙的高分，刷出来了SB还是PB都无所谓了，他们只想看丛澜接下来的表演。
丛澜没有让他们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失望。
风暴来袭，无人幸免。
但丛澜是灰暗天空下的一抹光亮，渺小、不灭。
17岁，眉眼间还有着青涩，却已经是可以在暴风雪间昂首挺立的少女了。
冷峻肃杀之中，她跳接燕式转、完成了换足联合转，这是一片没有色彩的地方，她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脚下冰刀深内刃取速，丛澜进入3F3Lo，流畅飘逸，3Lo像是迎风而起。
这个赛季总是出差错的3Lz这次也不再闹矛盾了，乖乖地呈现在了赛场上，双乔克塔进入，高远度秒杀众人，落冰顺畅，大弧线滑出接捻转，丛澜在转身的一瞬就笑了。
啊，完成了，真好。
不亏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狠练。
追她比赛的粉丝在此刻也放下了心，他们特别担心丛澜在这个跳跃上失误，以前没怎么在3Lz上吃亏的，有时候她还会用举双手姿态，谁料这个赛季以来，COC上居然长短曲都有问题。
场外的于谨又蹦了起来。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流逝，没有哪一刻会停留，被冻住的世界，被狂风喧嚣霸占的空间，丛澜在短边处起接续步，风暴刚刚追着她跑，现在又反过来被她追逐。
她留不住时间，那就不必留下，做些想做的事情吧！
哪怕世界再冰冷，哪怕风暴再大，也不要后退，义无反顾地前进着，顶风而行，她的冰刀锋利，她的步法迅猛。
穿过风暴就是晴朗天空，偌大的冰山浮在冰面之上，露出白色山体。
科考船随着破冰船而行，巨大的冰裂声里，是从苍凉之中走出来的胜利。
躬身转灵气张扬，水滴贝尔曼在冰场盛开，她将美与无畏写在了整个冰面之上。
欧体解说：“独立强大，她是花滑之神的化身。不，她就是花滑之神。”
孙娅然：“当我们提起花样滑冰，就不能不提到丛澜，她是这样项目里最好最好的女单选手，她是最亮的那颗星星。”
江乐心手里的半颗橘子已经被自己捧了两分多钟了，她近乎呆滞地看完了整场《风暴》。
听到孙娅然的解说词，她摇头。
不，她不是星星，她是独一无二的太阳。
太阳抱着两个毛绒娃娃坐在了KC区，累得靠在了于谨的身上，茱迪拧开了水瓶让丛澜喝水补充。
“谢、谢谢，”她说话都带着气音，“好累啊！”
没想到3A会跳那么高，但好像这个跳跃奠定了短节目的基调，之后的所有跳跃和技术动作都变得不一样了。
丛澜的劳累程度增加了一倍。
于谨：“要控制好，你这个四周跳对3A的影响怎么那么大？”
四周要的高度会比较高，70+最好，毕竟要旋转四周，高度、远度带来的滞空时间能延长就要尽量延长。
丛澜：“不知道，可能力道用得多了，不过我轴控得还挺好的。”
高远度的增加对控轴的要求也会随之提高，很显然，一个60cm一个75cm，越高肯定是越难的，这无可辩驳。
对随后的落冰而言，难度也是增加了的。
但高远度带来的跳跃观赏性，是低空平近无法对比的。
茱迪勉强能听懂两人的内容，不过中文实在是太难学了，她有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
“特别漂亮！”她插话道，“跳跃特别的漂亮！”
中文发音带着点奇奇怪怪的音调，茱迪特意强调了一次。
丛澜笑着：“哎呀谢谢我最爱的教练的夸奖！”
她与茱迪拥抱。
于谨：“……”
什么？
我不是你最爱的教练了吗？
他没来得及问出口，因为马上就有冰童抱着玩偶排队来KC区找丛澜了。
领先的就是昨天在后台见到的小妹妹，仙子一样可爱的小精灵，穿着考斯滕，踩着冰刀，一点一点的。
将东西塞给了丛澜，丛澜递给于谨，于谨放在旁边的空座上。
小妹妹还不愿意走，张开手臂要抱抱。
丛澜抱了抱她：“加油呀！”
小妹妹笑得眼睛都要没有了，露出了掉牙的嘴巴。
她满足地让开位置，后面排队的三五人也有样学样，非要丛澜抱抱才行。
空座堆满了礼物，已经漫到了KC区的地方，有几个还顺着两级台阶落到了下面的空地上。
站在KC台子侧边的工作人员伸手阻拦了想排二次的冰童，让他们赶紧去干活不要摸鱼啦！
丛澜：谢谢，但是可能该叫摸澜？
于谨：“小孩子真热情啊！”
丛澜轻拍了对方的后背，俄语说一句鼓励，朝着孩子挥挥手，终于把这波给结束了。
广播里也给出了分数。
时间有点长，观众们却不觉得无聊，看导播切过来的KC区实时画面乐了半天。
澜澜太温柔了，他们也好想像这群冰童一样被抱抱啊！
魂穿冰童了！
“啊啊啊啊啊！”
“新纪录！”
天花板的四面大屏幕上刷新了丛澜的得分，短节目一共86.33，比COC上多了0.3分。
也就是说，新的WR。
丛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大家狂喊以后迷茫抬头：“干什么……我去……”
最后一下是被激动的于谨给拽到了怀里。
“新的世界纪录！丛澜你又破纪录了！”
T分50.51，P分35.82，总分86.33。
虽然P分没有COC上的高，可能是这一站的裁判们手紧，但靠着上了50的T分，丛澜险险地超过了COC的分数。
0.3不多，以前是分差能决定第一第二，现在能更新世界纪录。
江乐心一拍桌子，“嘭”的一声，她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卧槽草草草澜神今赛季真是封神了！比一场一个WR啊！”
第230章 快乐澜澜
这个世界纪录真的太让人惊喜了。
丛澜觉得自己这个赛季的短节目很不错, 不论是编舞还是演绎，《风暴》是当之无愧的技术集大成者——仅针对她个人经历。
与Jr时期的《月光》《a小调》、前几年的《魔王》《夜莺》《星空》不同，《风暴》更为成熟, 是真正的情感与高难技术的结合体。
“很开心。”她偏过头去看了眼KC区的显示屏，上面有着自己的成绩和新认证的WR。
A级赛, 成绩现出现认证。
明天会有裁判开会二次复核这个比赛的所有分数和排名, 这是流程, 一般来说不会出差错, 除非有谁使用了兴奋剂一列违禁药物, 否则成绩都不会作废。
提到这点就不得不说一下“成绩不容更改”这条潜规则了，早在Jr时丛澜外出比赛，受到了“偏待”, P分一直上不去, GOE的打分虽然不明显但也有点问题, 冰协的人去申诉, ISU表示不受理, 要不然就是“我知道了但是我不改”。
索契冬奥的时候丛澜分数打得不对，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虽然后来处理了一批裁判, 但他们给出的赛场成绩是被认可的。
你可以申诉, 我们接。
就是不改。
冰迷都戏称, ISU这遭就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简直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他们不修改成绩，尽管会处罚有问题的裁判。
以前有很多人用“ISU认可成绩排名你不服又怎么样反正不可能会改”来讽刺提起申诉的选手和冰协, 看笑话一样的。
现在, 这群人在SNS上大声叨叨“0.3破的世界纪录还算什么世界纪录”, 被站丛澜的冰迷用他们曾经的原话来打了脸。
对方：0.3的分差还值得你们乐？她P分第一，哪个裁判随便少一个档她就破不了了！
丛澜粉丝：哦, ISU认证WR了哦！
对方：不知道有什么傻乐的，她除了高难度炫技还有什么好的？纯靠技术的虚假纪录。
丛澜粉丝：哦，ISU认证WR了哦！
对方：花滑完蛋了，被ISU力捧的丛澜就是个水货！
丛澜粉丝：哦，ISU认证WR了哦！
江乐心快笑死了。
她是去外网找乐子的，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彩虹屁可以用，因为外国人在情感表达上真的很热烈，有时候还有一种让人尴尬到脚趾抓地的措辞，学一学可以去堵丛澜，看妹妹脚趾抓地。
江乐心：会很快乐的！
结果就瞧见了一群人在那里争论，说这个世界纪录分差太小了，谁家纪录才0.3啊？丢人！
小分差破纪录的不在少数，别说女单了，其他三个项目的也有啊！
【百米跑有话说】
【你们就是酸呗hhhhh再说了，澜破的纪录还是自己的，长点脑子好吗？】
【怎么办，我现在觉着0.3这个分差太棒了，可把他们给气死了hhhh】
江乐心点点头：“对，我也觉着0.3这个数字太合适了！”
少，但是有用。
“精致的分差哈哈哈哈哈！”江乐心笑得差点摔到地上，“哪个有才的姐妹总结的啊！”
分差不在多，管用则灵——by现代诗人丛澜某粉丝
精致分差，从0.3做起——by气死人不偿命的丛澜粉丝
网上快把这0.3玩成梗了。
褚晓彤在国内看比赛，熬得眼睛——不好意思半点都不红，她在调时差，GPF将会在12月的第二周举行，还有二十天左右，今年在西班牙的巴塞罗那，时差要比北京慢六个小时。
等于说，北京现在凌晨三点，那边才是晚上九点左右。
时差攻击人能把人直接打倒，虽然到地方两三天也能调整好，但是会很疲惫，对运动员的身体挑战很大，毕竟之后就要比赛了，所以她就在队内提前调整，晚上和半夜上冰训练，过一段颠倒的日子。
沐修竹也是，他要去参加JGPF的，也跟着一起颠倒。
“师姐好强呀！”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个小礼花，手指一戳，嘭的一声，彩纸落了一地。
褚晓彤来兴致了：“给我一个玩玩！”
沐修竹扭身就是一箱：“给！”
褚晓彤：“……”
财大气粗的师弟就是不一样哈！
凑一起看比赛的其他人也去拿了，一时间，这个屋内乱糟糟的，空中飞舞着各种彩色纸片，比结婚时用的大礼花都热闹。
等闹腾完，几人去找扫帚把地给扫了，不然明天要挨骂的。
比赛现场，丛澜KC区离开去回后台，梅山雁一路小跑扑了过去。
“澜澜！澜神！”她笑得可高兴了，“新纪录新纪录！”
丛澜抱着她转圈：“哎哎哎，新纪录！”
梅山雁：“我也clean了哦！”
丛澜：“我们雁雁！”
梅山雁：“嗯！”
丛澜：“厉害！”
于谨在一边：“哎哎哎可以放下了，安全，注意安全！”
可是操碎了心。
·
第二天自由滑。
快乐澜澜，不惧困难！
上午OP她的心情就一直很好，摔了两次后稳下来了，灰溜溜滑到场边，看见于谨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不嘚瑟了？”于谨挖苦。
丛澜：“……”
她恼羞成怒：“是谁昨天大半夜还高歌啊？！”
于谨咳嗽一声：“打人不打脸知不知道？”
丛澜：“哼！”
丛澜承认她确实有点飘了，接连两次分站赛都破了短节目的纪录，关键是她看到小分表了，七个技术动作的GOE都加到了1以上，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稳了！
再没有比真正掌握了技术难度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噜啦啦啦噜啦，我3A加满~了分~”高兴得她直接自创了一首歌出来。
昨晚上做的梦都是甜的，丛澜梦见自己吃着棒棒糖，彩色的七彩糖果是“3A”的数字字母造型。
从起床到现在，丛澜都特别的雀跃。
拍了拍自己的脸，感受着身体摔冰带来的疼痛，丛澜往下蹲了蹲。
于谨好奇：“你做什么呢？”
丛澜的声音随着她的动作一高一低的：“找回初心。”
于谨：“……”
孩子疯了，没救了。
救还是可以救一救的，找到自己初心的丛澜转身向后，绕场一圈找找感觉，猛一起跳，3A完美落冰。
场边传来一阵掌声。
丛澜放下手臂，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路过于谨，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
于谨笑骂：“赶紧练吧你就！”
·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女单选择《卡门》的特别多，俄罗斯这站里有三个都是。
莉莉娅的自由滑就是。
歌剧《卡门》，美丽的吉卜赛女郎，早在以前的花滑赛场上就很受欢迎，现在可以用人声了，选择这个曲子的选手就更多了。
她这个赛季真的是崛起了，去年还低潮着，落入了贝加尔湖畔，今年直接游了出来，脱离了沉湖状态。
短节目的3A落冰给了她很大的信心，虽然存周了，被扣了基础分，但对于几天前才落冰今天就敢放进赛场的莉莉娅来说，这是很大的胜利！
在询问了教练以后，她在自由滑里替换了一个2A，将之换成了单跳3A。
热情坦率的卡门，音乐旋律脍炙人口，色调浓厚，紧凑爽朗，与莉莉娅的短节目探戈是不一样的风采。
但同样的撼人心魄。
她灿烂奔放，敢爱敢当，吸引力极强，身为三个《卡门》之一，莉莉娅是最夺目的那一个。
当她以结束姿势站在场中，观众们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与回应。
可惜的是她的P分并没有得到自己该有的分数，哪怕后面的E仙《卡门》逊色于她，而且莉莉娅只摔了一个3Lz，E仙却摔了两个跳跃，但莉莉娅的P分仍旧没有E仙高。
或许是因为，她成绩没有E仙璀璨，她也不是俄冰协力捧的。
别说二号三号了，莉莉娅连四号都算不上。
在以待遇算P分的俄冰协来看，她能够得到近67的分数，已经是给了她高分。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相隔一人的位次，短曲第二的E仙，3A摔冰降组、连跳3Lz错刃第二跳降组，《卡门》的风格她演绎得不如莉莉娅，在自由滑中却得到了69.56的高分。
后台里，看着显示屏的莉莉娅微微叹气。
她自信自己的滑行和合乐性都是极好的，奈何P分没有上去。
艺术感染力这种东西有些缥缈，因为没有具体的衡量标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闭着眼睛说莉莉娅就是滑得没有E仙好，也是能撑下去的。
但从全场的沸腾程度来看，莉莉娅那时的反响确实比E仙要热烈。
“算了，”她打起精神，“马上就要丛澜啦！”
教练在她身边，就这么看着她一瞬低落又立刻昂起了脑袋。
“你很喜欢她？”他笑着问。
莉莉娅：“我跟她一起比过青少组，那时候她还没有这么高。”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都快要比我高了，唉。”
教练：“不知道是不是要安慰你说，你也会长高的。”
莉莉娅敬谢不敏：“不必了，真的。”
对女单选手说祝你长高，不亚于在诅咒她断掉花滑之路。
“我那时候就很喜欢她，她太漂亮了，从人到技术，”莉莉娅道，“我的3A后来是照着她的技术修改的，也恰好我是直刀起跳的选手。教练你注意到了丛澜起跳的冰痕没有？太干净了，我梦想就是能有这么干净的技术。”
冰上写着一切的答案，技术上有任何的瑕疵都会无所遁形，同样的，如果技术完美，冰痕也是完美的。
细长、柔美、干净利落，丛澜的跳跃冰痕从起跳到落冰，都特别的好看。
就像是书法，落笔有力，笔锋里藏着话。
场中的丛澜边滑行边不断地收紧胳膊，后台的莉莉娅找了找自己的手机，调出来了一张图片。
“你看，这个3A，昨天的满分3A。”那是一张冰痕图，莉莉娅在之后特意赶去冰面上找到了丛澜3A单跳的位置去拍下的。
别人都在震惊丛澜的四周跳，她独喜丛澜的3A。
教练低头看了一眼。
莉莉娅：“太美了。”
她将这个图片设置成为了自己的屏幕，是欣赏也是激励。
“我一定一定一定要跳出来这么好看的三周半！”紧盯着丛澜站在了正中间的logo处，莉莉娅在静寂三秒后这样跟教练说道。
教练拍了拍她：“我会帮助你的。”
莉莉娅欢快：“谢谢教练！”
教练：“但是现在，让我们继续欣赏来自丛澜的自由滑吧！”
白金考斯滕，金色冰刀，腰间的金色橄榄枝，发间的两小片金色橄榄叶配饰。
场边的茱迪手里拿着丛澜的两把冰刀套，半透明的金闪。
从冰上到冰下，白与金，丛澜就是荣耀本身。
她抬起双臂又落下，呼出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沉浸到将要表演的自由滑之中。
广播里介绍着她的名字、国别、节目、教练、编舞，观众们屏息以待。
《荣耀向我俯首》的编舞师就在俄罗斯电视台的解说席上，这位胖嘟嘟的奶奶慈爱地看着丛澜。
“我心爱的澜，接下来，让我们见证她的荣耀。”玛丽娜·维斯里娃的声音都放柔了，不再是男单比赛时候对自家选手的恨铁不成钢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