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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81

    ◎“那你得负责,宝宝。”◎

    “程砚深……”摄像头调转,对上车窗外,天色渐暗,大概是进了伦敦,雾色笼罩下来,濛濛中看不清晰,但——

    镜头再重新对向自己,沈洛怡懒懒地靠在座椅上:“伦敦现在雨停了。”

    卷翘的睫毛轻眨,她低声呢喃:“它只是有些阴天。”

    阴天,琐事,不虞,堆叠在一起。

    沈洛怡摇摇头:“我只是最近太倒霉了。”

    她当然也想回家的,但不想就这样什么都做不好就回家。

    手肘支着面颊,她轻舒一口气:“我很想你。”

    程砚深扯开领带,敞开素来沁着凉薄的脖颈,冷白骨感:“老婆,要不我找找关系,在你头顶区域发射一个人工驱雨炮弹吧。”

    谁让程太太刚刚被伦敦的雨打扰了心情呢。

    沈洛怡面上表情凝固了一瞬,她迟疑地问道:“你还有这种关系吗?”

    找找关系,驱散伦敦的雨?

    似乎有些难吧。

    程砚深微微颔首,很是坦然地应了:“应该有点难。”

    “但我努努力,哄你开心一下。”

    鼓了鼓唇,一听就没什么谱的事情,沈洛怡哼一声:“程砚深,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许下空口承诺的渣男。”

    “但渣男起码会让你开心。”程砚深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索性直接应了她的渣男称号。

    至少先哄她开心了。

    况且,她也不是真的在乎那些雨。

    她只是被那阴沉的天气影响了心情。

    虽然是个空口承诺,但程太太想到那莫名的人工驱雨炮弹,确实有被哄开心,她扬了扬眸子,几分骄矜:“撤?*?回!”

    “撤回渣男!”

    “遵命,都听大小姐的。”

    云淡风轻,程砚深散漫开口:“还没超过两分钟,可以撤回。”

    最近伦敦有大型画展,有同学朋友回到伦敦,Charlie组织一起聚了个餐。

    久久未见,沈洛怡兴致盎然,也小酌了几杯。

    最近伦敦雨有些多,沈洛怡回来的时候,撑着伞,还是淋了个透,泡了个热水澡,酒意蒸腾,几分困顿,她躺在沙发上便闭上了眼睛。

    手机不知道响过了多少次,一只藕臂胡乱在沙发上摸索着,半晌才摸到她的手机,眼睛还没睁开,便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

    是程砚深。

    “三个小时不回消息,大小姐可真忙呢。”他的声线散漫,低低萦绕在耳畔,磁性又好听,“程太太又被花花世界迷了眼?”

    揉了揉眼睛,她坐起身,抱着膝盖埋着头,刚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莞尔笑起。

    “正有此意。”

    沈洛怡故意说。

    他们好像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了,程砚深忙,沈洛怡也忙,每日的视频聊天似乎难以弥补那份想念。

    理智还未清醒过来,她的声音清软柔腻,忽然开口:“我今天刚喝了酒哦。”

    尾音拖得长长的,几分矜持的语气。

    像是报备,又像是炫耀,似乎更像是挑衅。

    听筒里溢出一丝低笑,声音撩人又清冷。

    “宝贝,开门。”

    沈洛怡茫然地睁开眼睛,她愣了一下,心跳迅速加快,一瞬间的怦然染上不可忽视的悸动。

    很快回神,手机被随意丢到一旁,她赤着脚就往房门跑去。

    房门打开,冷风被那道身影挡在身后,单薄的睡裙追上她的动作,慢悠悠地落下。

    沈洛怡又揉了揉眼睛,眼眶几分发酸,她仰着头,盯着眼前的那张俊美的面孔,迟迟不动。

    忽地,她笑了声,语气微妙:“这是哪位大人物,纡尊降贵来我这间小庙?”

    两个月,似乎也不长,可是想念将时间无限拉长。

    程砚深抬步,直接挤进她的房间,房门被关紧在身后,眼底蕴着浅浅笑意:“不知道的以为程太太是来伦敦研习汉语言文学呢。”

    咬文嚼字,阴阳怪气。

    沈洛怡眼神迷离,上前一步,手臂直接挂在他的颈子上,程砚深西装大衣上还沾染着夜色的凉意,她不由瑟缩了下。

    “你怎么来了?”

    程砚深没回答,他的视线静静向下落,停在她凌乱的睡裙,再向下是她没穿鞋的脚。

    察觉到他的目光,沈洛怡垂下眼睫,有些心虚:“刚刚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太着急来给他开门,忘了穿鞋。

    话音刚落,她身体骤然腾空,腰肢被大掌箍住,直接被他抱起。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细微的一点味道都可以被轻易捕捉,比如他身上一丝淡淡的柑橘香,是她常用的香薰味道,还有——

    她身上缭绕的酒精味道,虽然洗过澡,呼吸间依然散出几许。

    程砚深侧眸看她,想起她刚刚主动承认的话,挑起眉尾:“喝酒了?”

    抱着他的脖子,沈洛怡很是安分地埋在他的颈窝里,用力呼了两口气,仿佛想要将他身上的味道深刻在脑海中。

    手指捏起很小的距离,几乎看不见:“就喝一点点。”

    面上隐隐约约透着一丝淡粉,她简单解释了句:“有同学朋友回伦敦参加画展,我们就一起聚了聚,叙叙旧。”

    “叙旧?”浸透着冷色的声音微微压低。

    他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捏着她的下巴,呼吸交融:“哪种叙旧?”

    “是这样,还是这样?”他揽着她的腰,俯身靠近,唇瓣只间隔不到一厘米。

    沈洛怡摇了摇唇,借着他的力道想要靠近去亲他,转念间,却又向后仰了仰,将彼此之间距离拉远,温温而笑:“就是这种叙旧。”

    含糊其辞。

    程砚深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笑容,嗓音如冷玉般润泽:“沈小姐忙,我懂的,忙到没空接电话。”

    “我都理解的。”慢条斯理又压下一句。

    明眸如星,沈洛怡直接跨坐在他的腿上,捉着他的手指随意摆弄着:“那你真的好大方。”

    倒有些不像他了。

    眉目微敛,程砚深神色慵懒,语气随意:“毕竟我们之间看上去亲密无间,实际上毫无关系。”

    这才是熟悉的感觉,那个小气包的程砚深又回来了。

    掌心在她的后腰处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手掌嵌入她的睡裙中,紧跟着一道淡声:“苦酒入喉心作痛,宝宝,你知道是什么酒吗?”

    沈洛怡唇瓣微嘟,她感觉自己听懂了,但故意装作听不懂,歪了下头,几分无辜:“可是我晚上喝的酒不苦。”

    “看来这爱情的苦酒只有我一个人喝了。”

    程砚深轻描淡写地开口,慢悠悠地抚平她褶皱的裙角。

    “好喝吗?”

    她舔了舔唇角,莫名心底涌上一丝渴,沈洛怡的眼神垂落下来,停在他的薄唇上,那点渴似乎更加弥散开。

    程砚深低头,鼻尖相抵,漫不经心:“我敢说难喝吗?”

    沈大小姐给的。

    “再苦也得喝。”

    声息交缠,暧昧横生。

    默然之中,他们靠得越来越近,唇瓣也贴近,只轻轻碰触了一瞬,沈洛怡忽地挣开,她捂住自己的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还没刷牙。”

    她喝过酒之后,还没有刷牙。

    程砚深不在意,但看沈洛怡似乎很是在意。

    长臂环过她的大腿,他将人直接抱起:“那现在刷。”

    那个拥抱的角度很是合适,她的唇就贴在他的下颚上,一碰一离,欲拒还迎。

    触碰之间,迅速升温。

    卫生间,沈洛怡刚被放下,脚踩着他的拖鞋,牙刷都没拿起,程砚深已经亲了上来。

    带着吞噬一切的气息,朦胧氤氲中,有柔情缠绕其中,牵引着彼此的心跳。

    “酒醒了吗?”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蹭过她唇上的湿润。

    沈洛怡没什么力气地靠在他的怀里:“我本来就没醉。”

    虽然身形有些晃,但并不影响她的嘴硬。

    明媚柔光扫过去,沈洛怡忽地想到了什么,踮着脚尖,贴着他的呼吸:“我今天很开心。”

    “你猜因为什么?”

    程砚深控着她的平衡,轻描淡写地回道:“那一定不是因为你叙旧的人。”

    “哇,你好聪明,这么容易就猜对了。”

    沈洛怡是真的醉了,明明什么都没猜,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分享。

    沈洛怡努力撑着眼皮:“你看。”

    她拉着他进隔壁书房,眼睛亮亮,剔透溢着光,指了指放在窗前外框架上的那幅画。

    “我刚画的。”

    “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从学画至今,最满意的作品。

    说到自己的画时,沈洛怡神采飞扬,面上还有微醺的红晕,走路还有些踉跄,她赤着脚转了个圈,红色丝绸睡裙蹁跹,划出潋滟的弧度。

    “好看吗?”她笑容明艳,像盛放的海棠花,高傲昂立枝头。

    程砚深静静望着几步远外的那幅画,画里是雾色压顶,伦敦塔桥前,颀长的男人低眸间面色清隽,表情毫无波澜,指间染着一点猩红,仿佛侵染着几分别样的情绪。

    颈子上却挂着一条红宝石项链。

    柔漪又纵情,在他身上没有任何违和感。

    眼瞳间漾起一丝涟漪,然后悸动中逐渐轰鸣。

    她最满意的作品,画的是在伦敦初遇他的场景。

    程砚深低喟一升,将满脸期待望着他的女人揽进怀里,慵懒开口:“好看。”

    “不过我哪来的红宝石项链?”

    他向来不喜戴任何配饰,除了无名指上的婚戒。

    “现在。”她的眉眼都弯起,眼尾润上桃花色,“现在给你。”

    可他实在太高了,沈洛怡没穿鞋,想要踮起脚,却又实在太累,扯着他的衣领:“你低下来点。”

    话音刚落,她先软了腿坐在了地板上,程砚深无奈低笑,颇为纵容地半跪在她面前。

    沈洛怡歪着头,手臂也没什么力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红宝石项链。

    是她亲手做的。

    卡扣系了几次才系上,丝毫不影响她的情绪,唇角越发勾起,她的声音渐渐沉下去。

    “戴上就是我的人了。”

    “深深,乖乖。”她拍了拍他的脑袋,语调慢慢。

    像是拍着家里的两条狗狗。

    程砚深由着她揉着他的短发,薄唇掀起淡弧:“那你得负责,宝宝。”

    【??作者有话说】

    明天正文最后一章啦啦啦啦啦

    第82章 82

    ◎“表白的主角是你。”◎

    雨停了,雾色也消散许多,伦敦难得的晴天。

    在程砚深再次回到伦敦的第二天。

    沈洛怡醒的时候,程砚深已经做好早餐了。

    他端着早餐盘从厨房款款走出来的时候,眸光云淡风轻落在她的身上:“难受吗?”

    打了个哈欠,沈洛怡声音模糊:“不难受,我真的没喝多久,也就——”

    眼球转了转,她忽地醒神了几分,端正了几分神色:“也就两杯。”

    “两杯?”早餐盘被轻轻放在她面前,程砚深的音色很淡,语义不明。

    沈洛怡拿起刀叉,心不在焉地切开三明治,顶着他的视线,含含糊糊地坦白:“好吧,三杯。”

    程砚深不动声色,淡觑了她一眼,把手边已经切好的早餐换到她面前。

    轻舒一口气,沈洛怡悄悄抬眼,见他还准备说话,立刻止住他的话头:“真的,只有三杯。”

    也是昨天在兴头上,在那幅画完成后。

    她慢条斯理嚼着食物,认真回忆着:“我酒量也还好吧,就是昨晚没吃什么东西,才有点晕乎乎的。”

    “没吃东西?”手上刀叉一顿,程砚深眼睫撩起。

    沈洛怡咬了下唇,有些心虚。

    好像,一不小心说多了。

    “酒量还好?”他又挑出一个词,清冷的声线徐徐落下。

    眼尾泛起一丝桃花色,程砚深似笑非笑:“怎么程太太现在不装什么淑女了?”

    “滴酒不沾?”这是她在京城第一次见他时说的托词,“结果私底下烟酒都来?”

    沈洛怡鼓了鼓嘴,强行为自己辩解:“我……才没有。”

    皱了皱鼻子,转念又觉得有什么好辩解的。

    她扬了扬精巧的下巴,理直气壮:“老公都被我拐到手了,我还装什么装呀。”

    沈洛怡手臂抬起,探过餐桌,牵过他的手,转了转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反正你现在也被我套牢了。”

    他手上的那枚银戒,还是她上次送给他的。

    程砚深语调极淡,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她莹白的手指上,紧紧扣着他的手掌。

    声线刻意压低了几分,似冰雪消融:“所以,我们最般配。”

    也算是糊弄过去了,早餐后,沈洛怡懒懒靠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

    她昨晚喝了点酒,几乎没怎么看手机,这会儿点开聊天记录,才发现程砚深昨晚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

    而她一条都没看见。

    除此之外,还有秦舒窈发来的语音。

    微信名刚刚改成“战损大女主”的秦舒窈语气很是不善,连着发了几条语音过来。

    【看你老公的采访了吗?】

    【你老公还上了个小热搜,恰好压在我复出的热搜上面。】

    【该教训教训了,一点都不懂事。】

    【怎么能盖住老婆姐妹的热搜呢,太过分了。】

    【不过,这次我忍了,谁让你家拽哥这么深情呢。】

    什么采访?

    沈洛怡在伦敦两点一线,好久不关注国内新闻,看到秦舒窈的消息,才想起打开微博。

    热搜排行榜上排名第二的是秦舒窈复出的新闻,而第一赫然三个大字——程砚深。

    是一个经济周刊采访视频,沈洛怡滑过前半部分有关商业版图计划,直接拉到了最后。

    记者问他:“程总,公事谈完,我们可以问个私人问题吗?”

    坐在沙发上的程砚深端方君子,优雅矜贵,噙着淡笑:“自然可以。”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您和太太的爱情故事,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这种采访问题都是双方事先核对过的,采访记者专业性极强,不会有什么临时起意的问题。

    他会在采访中同意分享,只会是,程砚深他想要公开。

    程沈两家的联姻,当时风风光光,好不热闹。

    只是后来因为一直没有举办过婚礼,圈子里也有些传言,表面夫妻塑料关系这类猜测,她听过太多,但传来传去也没了后文。

    这次却是当事人第一次公开细节。

    薄唇啜着一抹淡弧,程砚深修长指骨轻轻搭在膝盖上,正露出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银光微闪。

    “我和太太一见钟情,情投意合。”

    两个词涵盖了他们之间的五年。

    一头,一尾。

    记者和周围的工作人员心领神会地笑。

    看着视频的沈洛怡也忍不住笑,她视线轻抬,望向一侧正在查看邮箱公事的程砚深。

    眉目舒展,她凑过去,下巴靠在他的膝盖上,摇了摇手机,示意他那个视频。

    程砚深垂下眸子,慵懒地从果盘中捻起一颗草莓,送进她嘴里:“怎么,太感动了?”

    囫囵嚼着口中的草莓,蜜甜的果汁在口腔里充溢:“你不觉得你落了两个词吗?”

    “一见钟情和情投意合之间,似乎还要加个意外错过,偶然重逢。”

    只知道他们后半段故事的人听起来,大概以为所有的故事都是从联姻开始的。

    “不重要。”微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

    程砚深云淡风轻:“重要是我们现在情意相通。”

    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

    沈洛怡仰着头望向男人含笑的面容,一瞬不瞬,只将这一刻的温情延续。

    “你要在这里待几天啊?”

    “待到你厌烦我。”

    沈洛怡没当真,随口回道:“那你可能要被我一直锁在这里了。”

    俯身,他的啄吻轻轻落在她光洁的额间:“那可以申请先出去放个风吗?”

    “哦?”

    沈洛怡登时了然,这位程先生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旅行计划。

    她扯着他的衣领,红唇牵起昳丽弧度:“那给你这个机会吧。”

    “回来再锁你。”

    行程是程砚深定的,出发前,沈洛怡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三月份,北极圈的极夜刚刚离开,属于游客的狂欢渐渐散去。

    “这个时候挪威人好少。”这是沈洛怡第二次来特罗姆瑟,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又好像不是,“我之前和窈窈来过一次。”

    “我们去住了森林圣诞屋,然后追了极光,还在雪地穿着泳衣去泡了温泉。”

    那是她恣意的二十岁。

    头上压着一顶贝雷帽,柔顺乌黑的长发安静地垂在肩上。

    沈洛怡托着腮,那些记忆在眼前不断浮现:“不过那还是在遇见你之后发生的事情,出格之后就会更出格。”

    和他的那个开始,本就是出格,挣脱束缚的开始。

    程砚深发丝整洁,矜然自若,纠正她:“那不算出格,你有那个自由。”

    话音一顿,偏冷的音色轻飘飘落下:“不过,倒是我,好像错过了你太多。”

    沈洛怡有些诧异,这种话他很少说。

    错过那几年,遗憾吗?

    或许有吧,但可能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笑容婉然,沈洛怡故意说:“那怎么办呢?那你只能好好补偿我了。”

    程砚深从善如流,端方自持:“先从吃鱼开始可以吗?”

    特罗姆瑟,北极圈的不冻港,冰冷干净的洋流带来属于挪威的丰富海产。

    只简单煎烤,撒一点柠檬盐,挪威北极鳕鱼肉质鲜嫩,不需要过多调味已经足够鲜美。

    尤其是没有细刺,最是符合沈洛怡的口味。

    餐厅临近港口,呼吸间仿佛夹着一丝属于大海的咸湿味道,和盘中的海鲜佳肴相得益彰。

    沈洛怡从窗户向外望去,平静无波的海平面,荡漾在波浪之中的颜色,是独属于特罗姆瑟的蓝调。

    航船停泊在海边,有海鸥落在桅杆上,翅膀扇动间,在漫天的蓝色中染上一丝白。

    湛蓝中的静谧。

    “你坐过来干什么?”

    沈洛怡回神时,才发现程砚深从她对面的位置,坐到了她的身旁。

    他身上幽幽木调香,似冷雪消融,无声间丝丝缕缕侵染她的呼吸。

    程砚深也望向窗外,雪山和海水似乎没有分界线,只有浪花过渡了其中的颜色。

    “想和你一起欣赏景色。”

    沈洛怡没再说话,只是靠在他怀里,精致秾艳的面容几分愣神,手指搭在他的掌心,轻轻地点着。

    耳边是海风徐徐,春季的挪威,红色尖尖的小屋,仿佛置身童话世界。

    “怡怡,你后面有人在表白。”温沉的嗓音悠然落下。

    沈洛怡闻言,好奇地探头过去看。

    大概是钢琴前的男女吧。

    两个人并肩坐在钢琴前,四指连弹,一首欢快轻盈的《少女的祈祷》在餐厅里回响,伴着周围人的掌声和欢呼,将梦幻浪漫的氛围蔓延到整间餐厅。

    一曲落下,双目对视后是热烈的拥吻。

    让人心动的一个画面。

    沈洛怡莞尔,回过头正想和程砚深说些什么的时候,视线掠过餐桌,忽地停住。

    一枚钻戒,安静地躺在红色丝绒方盒中。

    两颗十克拉的梨形钻石并在一起,聚成璀璨的心形,两侧还有彩紫粉钻相伴,仿佛星光环绕,剔透迷人,闪着绚烂的光泽。

    她收到过程砚深许多戒指,但这枚不一样。

    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她心跳骤然加速,仿佛已经预见到将要发生的事情。

    “抱歉,忘记说了。”眉眼如青山,春水透过深眸,清波微漾,尽是笑意。

    沈洛怡呼吸下意识屏起,长睫微眨,一丝水痕很快闪过,荡漾着润泽,清透的眼眸覆上一层雾气。

    而后,他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表白的主角是你。”

    字字句句在她耳边不断放大,又再次回响。

    是百分百的确定。

    程砚深的表情平静从容:“我想过很多我们未来的画面,但好像哪种都殊途同归,没有善始善终,我只想和你永远纠缠在一起。”

    “你这是求婚吗?”沈洛怡眼尾晕染上一层薄薄的绯色,她吸了吸鼻子,抑着眼眶里不断蔓延的酸胀。

    哪有人的求婚是这种,仿佛下一瞬他们就要大打出手,争执吵扰。

    然后,余生纠缠不休。

    程砚深低笑了声:“Roey,你愿意以后和我埋在一起吗?”

    是她曾经问的那个问题。

    以后,余生。

    抹了抹眼角,掩下一丝湿润,抬手时,沈洛怡才发现她刚刚手上的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卸去。

    程先生又给他的太太买了一枚新的戒指。

    套牢她的婚戒。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直到手指摸到高高翘起的嘴角时,那怦然加速的心跳才缓缓平息。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的答案,就给我套戒指。”

    程砚深揉了揉她微红的耳垂,低沉清越的嗓音:“你不是早就回答了吗?”

    “刚刚都快哭了,然后现在又傻傻地笑,我的宝贝老婆就差直说你爱死我了。”

    “才没有傻傻地笑。”嘴角的弧度似乎没有落下分毫。

    沈洛怡指腹抚过那枚钻戒,温软的声线微哑,她的声音很轻,混在海风中,飘飘落落:“那你以后还给我买戒指吗?”

    程砚深捏了捏她的脸颊,眉眼柔和:“还给你买花和裙子。”

    “那——”蓄着的泪水倏然落下,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朦胧水眸中,他的面孔格外清晰,隽永虔诚。

    “Ethan,我愿意。”

    与他再爱几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