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平山
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 并不知道原来他们也可以被当成人看,原来也会有人在意他们是否吃饱穿暖,他们生病的时候也会有人拼尽所有的救治他们。
当得知归于大汉能让他们像样的活着,多少匈奴人开始蠢蠢欲动。比如为大汉军队带路, 真正解决他们的单于, 弃他们如敝屐的单于。
能为刘挽领路的从来不只是一个人, 霍去病送给刘挽的狐狸, 精心所备的,比之人对气味的捕捉更敏锐。
正是因为如此, 刘挽此番的目标非常的明确, 匈奴单于。
一个眼看着匈奴在他的手里落败的匈奴单于, 依然不肯认输是吧, 非把他拿来不可。
很快,刘挽看到了属于匈奴单于的旗帜,没有任何的犹豫,刘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一个“杀!”字落下, 无数的大汉将军奋杀向前。
一如刘挽自领大军杀入,匈奴的所有兵马根本没有人防备,匈奴的所有部落都并不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出现大汉的军队。
匈奴单于在听到一阵足以撼天动地的马蹄声时,慌忙而出,待看见那属于大汉的旗帜,立刻让人拿起刀箭反击。
可是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的大汉军队, 击溃了多少匈奴将士的心, 当大汉的军队一路杀来, 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反击的机会, 匈奴的大军眼看不远处倒下的同伴,再一抬眼,他们也都倒下了。
兵贵神速,刘挽既然挑出了大汉最精锐的兵马,而且亲自领兵杀来,她配给的是大汉最好的马,最锋利的刀剑,一路杀来,待天明之时,战争已然结束。
血流成河,独剩下匈奴单于还在,子悠几乎在那一刻想要冲上去取了匈奴单于的命。
刘挽利目扫过,无声的警告,叫子悠不得不将那已经拔出的刀收了回去。
“你,你们到底是谁?”匈奴单于比刘彻要年长,从被卫青打败,再到霍去病,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想到过匈奴会接二连三的遇上劲敌。
明明那么多年以来匈奴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大汉朝又怎么样,他们不管有多少人,声势再怎么浩大,依然不是匈奴的对手。
然而从前匈奴的胜利,匈奴的不可战胜,都在他手里一次一次的被大汉打破。
漠南,河西,匈奴节节败退,最终哪怕到匈奴退到了漠北之地,依然没有逃过大汉对他们的追击。
可是,可是,卫青功劳太大了,大汉的皇帝不敢再用他。
霍去病,霍去病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这样一支如同鬼魅的军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刘挽。”刘挽声音平静的向不远处的匈奴单于自我介绍。
刘挽这个名字,以前扬于大汉之内,从今往后将扬于四海。
“怎么可能。皇帝的女儿,大汉的公主,怎么可能领军杀到我匈奴境内,你,你可是大汉皇帝的女儿。”大汉的公主从来在匈奴都是作为和亲的存在,她们的价值是如此。也正是因为如此,匈奴瞧不起大汉。
可是,他们所不屑,所看不起的人,却杀到漠北,如今站在匈奴单于的面前。
“拿下。”刘挽多一个字都不想再说,生擒匈奴单于,她此前来的目的已然达到,所以,她可以顺势收手。
“刘挽,刘挽。有本事你堂堂正正的跟我斗一场,否则你永远不可能收服我们匈奴的心。我们的昆仑神会诅咒你,会让你们大汉永远都不得安宁。来日大汉必会亡于我们匈奴之手。”匈奴单于是败了,败得极其的不甘,不甘的人大声的叫喊,想要以此表露他的不屈。
听到这样的话刘挽确实停下了,子悠适时的道:“长公主,杀了他,他不敢嘴硬了。”
致力于杀掉匈奴单于的子悠,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要他的命,可惜,刘挽不许的事她做不了。
刘挽陷入沉思,“不服,以绝对的威力依然不能让你们心服口服吗?昆仑神,昆仑山,诅咒我,诅咒大汉。好,那我们不妨拭目以待,看看你们匈奴所信仰的神,他们最终是不是一直的庇护着你。见过挪山填海吗?眼前的这座山你说能平吗?”
谁人听不出刘挽平静的语气下所透露的疯狂,但是平山填海啊,这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刘挽大概是被气糊涂了。
别人或许有可能被气糊涂,刘挽是绝对没有的。
是以,刘挽下令,让所有匈奴人都集聚在一块,她一定让他们亲眼的见识见识,何所谓平山的本事。
然后,没有然后,随着一阵阵爆炸声响起,无数的匈奴人都跪下,一声声用匈奴的语言山呼着昆仑神的保护,然而他们却亲眼见证那不远的山平了!
待见到这样的一幕,无数人看向刘挽。
匈奴单于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惊恐和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刘挽以流利的匈奴话告诉他们,“你们的昆仑神不会来救你们的,归于我大汉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倘若你们敢反抗,你们的下场与这座山无二。”
平山的本事,方才的地动山摇他们感受真切,无数的恐惧让他们在听明白这竟然是刘挽亲自操作成功的事情后,更让他们对眼前的刘挽生不出半点的反抗之心。
神有平山移海的本事,那是在有人的认知里,可当一个人同样可以平山时,这样一个人在无数的匈奴人心里也就如同神一样的存在。
匈奴单于毕竟不是寻常人,然而在他的眼里,刘挽所展示出来的本事是在告诉他,匈奴不可能再是大汉的对手,刘挽的对手。聪明的人该学着老实点,否则接下来刘挽一点都不介意将漠北全都夷为平地,真正的灭了匈奴。
匈奴一向畏强,谁人足够的强大,他们信服的将是谁。
匈奴单于从来没有真正的和刘挽交手,哪怕刘挽在河西一战中确实表现良好,但并不代表匈奴单于放在心上。
比之于卫青,霍去病,刚刚崭露头角的刘挽差得远了。
然而当他在庆幸他们匈奴的噩梦霍去病早逝时,匈奴没有一个人想到,会是刘挽带领数千兵马,迅速的出击,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说,更在他们的面前展示平山的能力。
败于刘挽之手,匈奴单于根本无法再逃,只能束手就擒。
此时的长安城内一片素缟,刘彻已然下令,让霍去病陪葬茂陵,赐其谥号为“景桓”。而且以河西五郡的铁甲军,列成阵沿长安一直排到茂陵东的霍去病墓,以昭其对霍去病的依依不舍。
不仅如此,更是下令将霍去病的坟墓修成祁连山的模样,以彰显霍去病力克匈奴的奇功。
然时至今日霍去病并未下葬,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线,都在等刘挽的消息。
前线的战事关系重大,刘挽此一战如果败了,对整个天下局势都要发生改变。刘挽不能败,尤其在霍去病去世的时候绝不能败。
好在,两个月的等待不算太长,随八百里急报传入京中,一道欢喜的声音告诉刘彻道:“陛下,陛下,漠北大捷,漠北大捷。泰永长公主领军一万深入漠北,斩杀匈奴五万兵马,生擒匈奴单于,且平昆仑山,以令匈奴归顺。”
“好!”匈奴啊,他们对抗了匈奴多少年,多少年了,终于让他们等到这样一个好消息,谁能不为之振奋,欢喜?
“将捷报给朕拿上来。”刘彻失去霍去病的痛心,对于前线战事所存的种种不安,在此时听闻刘挽当真生擒匈奴单于,也终于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
捷报必须得送上,那送信的人更是不忘将刘挽叮嘱的话与刘彻说清楚,“长公主请陛下许她在茂陵前献俘,以慰骠骑将军在天有灵。骠骑将军此生以灭匈奴为目标,英年早逝于匈奴的奸计之下,今匈奴灭,当以告骠骑将军,请陛下许之。”
茂陵是什么地方?是刘彻定下的百年之后安寝之地,为昭示对霍去病的喜爱,霍去病成为第一个陪葬在他的陵墓的人。
而刘挽更是明白刘彻心思的那个人,她也会为刘彻创造出更多第一。
匈奴为患大汉多年,大汉为了求和这几十年来与匈奴和亲,一回一回的对匈奴低下他的头,为的正是这样扬眉吐气的一天。于陵前献俘,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由大汉朝来开创又有何不可。
“可。”刘彻一听刘挽提及霍去病毕生所愿,原本刘彻想过这一次霍去病出征,定能和刘挽将匈奴单于生擒,以灭匈奴。
然而很多事刘彻再不愿意相信,事到临头也都由不得他不信。
而最后,他根本不可能拒绝刘挽的提议。
匈奴单于,大汉多年的心腹大患,终于在他刘彻的手里得以解决。
从此以后,匈奴再也不是大汉的大患。
大汉多年的屈辱终于可以一雪。
如果这一切霍去病都在,由他和刘挽一道完成,刘彻会比现在更高兴,更欢喜。
匈奴单于被擒,昭示着威胁大汉数十年的心腹大患从此再不复存焉,举国上下皆欢喜无比。
随大军归于长安,那被捆了推在最前面的匈奴单于啊,无数人都好奇的打量,高傲的审视。
第542章 终章
匈奴单于名伊稚斜, 匈奴追求的是强者,只臣服于强者,正是因为如此,伊稚斜单于的位子也是通过强硬的手段夺取而来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 强悍无人能抗拒的匈奴, 有一天竟然会落入大汉之手。
尤其伊稚斜所遭受的打击还有刘挽命人在他的面前让他见识到大汉的能力, 平山。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 那高高/耸立的山竟然被炸平了。
伊稚斜一直都觉得他败给大汉只是因为他运气太差,碰上了一个卫青和霍去病, 他们都太能打, 而匈奴无法真正的团结, 他们对他的命令从来都是阳奉阴违。
给他机会, 只要他可以熬过这两个人,他一定可以带领他的族人夺回他们的土地。
可是,最近伊稚斜被问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他有大汉那可以平山的本事吗?
无数次伊稚斜都在想, 大汉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从前并不展示?
同样, 伊稚斜也在想,为什么,为什么刘挽不杀他?
“杀你,匈奴各部会冒出更多的强者,他们会做些什么,想必作为过来人的单于心里有数。留一个失败的单于有利于我控制匈奴。这个答案单于不懂?”
被问及的刘挽坦然的告诉对方, 她不杀人自有不杀人的理由。
活着的伊稚斜比死去的伊稚斜更有用, 这才是她许他活下来的理由。
“你真可怕。”子悠分明见到刘挽在霍去病逝去时的悲痛与恨, 但她却依然能在极恨极痛的情况下保持绝对的理智。
伊稚斜听懂了, 与之而来他又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该死去,如今的匈奴需要他的死去,他该老实的死去,算是他为匈奴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劝单于别想自尽,毕竟你虽然一死百了,别忘了你的儿孙。你若是死了,我定将他们送去陪你。断子绝孙,多少人一生所盼看到你的结果。况且,不过是再打一回仗罢了,我想将你押回长安是不想多打一回的仗,但你非要我再一次出兵,我也无法,但这一回,你猜匈奴还能够剩下多少?亡于匈奴是你的大过,若匈奴因你而绝,你更是百死难赎对吧。”
刘挽懂得怎么让人想死又舍不得死,捏住一个人的七寸,不怕这样的人不能为她所用。
伊稚斜满心的挣扎,他怎么敢质疑刘挽敢不敢。而是从心底里他已然坚定刘挽说得出做得到。
为此,纵然伊稚斜受尽了白眼,被绑入长安,甚至要到刘彻将来的陵前跪下与刘彻称臣,他都受下了。
整个长安城都为匈奴单于被生擒的事而振奋山呼,大汉被匈奴欺压七十余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这何尝不标记着大汉的强大崛起,再不似于从前那样任人欺压。
纵然此时自长安往茂陵的路上一片素缟,但人们在悲伤的同时也夹杂着兴奋。
刘彻得知刘挽的想法,也觉得刘挽的想法非常的好,故而毫不犹豫的选择在受降的这一天,也为霍去病举行盛大的葬礼。
霍去病停灵已然两个多月,刘挽捷报传来,刘彻便火速让人操办霍去病的葬礼。
其实按刘彻对霍去病陵墓的种种要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不容易,刘彻也并不苛求于他们必须做好,至少外表得达到他的要求。
内里,刘挽也早给刘彻传了话,待她大胜归来时,她会亲自选定给霍去病的陪葬品。
刘彻心里难过,哪里会不知道刘挽的心情也悲痛万分。
对于刘挽提出的只是稍稍等一等的话,刘彻完全不可能拒绝。
“匈奴单于伊稚斜,拜见大汉皇帝。”伊稚斜受到巨大的打击,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落在刘挽手里时他是生不如死。伊稚斜迅速苍老,偏他连求死都不能。
他但凡生出一丁点的求死之心,刘挽已然用整个部落,甚至让他断子绝孙以威胁,伊稚斜自认为是匈奴的罪人了,万万不敢再一次让匈奴遭受更多的创伤。
此时,无论他的内心有多少的不甘和不服,他只能朝那高高在上的刘彻跪下,表达他的臣服之意。
“朕盼了多年,大汉盼了多年,今日大汉得以扬眉吐气,朕心甚慰。”刘彻毫不掩饰对这一幕的期待,也并不掩饰那么多年以来的大汉同样在期待眼前的这一幕。如愿以偿,大汉真正的扬眉吐气,一雪前耻。
大汉内的所有人,无人在听到刘彻这句话时能不激动,没有一个人在此时此刻能够不欢喜。
“恭喜陛下,恭喜陛下。”一声声道喜的声音震耳欲聋,每一个人都在用他们的呐喊向刘彻表明他们在这一刻的欢喜。
刘彻眼中迸发了一道精光,身着冕服的帝王转过身,望向那不远处的陵幕,“去病,你一生所愿,你没能做到的事,今日泰永做到了。如今匈奴单于在此,匈奴得灭,你在天有灵,可以安息。”
刘彻眼中都是悲痛,如果这时候霍去病还在,他定会是这个世上最欢喜的人,如今却只能隔着这样一座陵墓,告诉他,匈奴灭了!
刘挽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没有一个人敢对刘挽不敬。
献俘仪式结束后,刘彻与刘挽一道留下,刘彻领着刘挽入了霍去病的陵内,这样一个外面看来似是并不大的陵墓,却是内藏乾坤。
几乎可以说刘彻是仿照霍去病生前的房间摆设的,而且更有各种各样的天人直通天门以长生之图绘于此,可见刘彻是真用了心的。
刘挽没有说一句话的随刘彻而入,两人一道立于霍去病的棺椁前时,刘彻终是没能忍住的问:“去病痛苦吗?”
刘挽握紧了手,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表哥从来不言苦,再痛也不会在我面前表露出半分。”刘挽平静的陈述这一事实。
刘彻面露悲痛,刘挽道:“父皇。我想一个人陪陪表哥。”
一个人,便不希望刘彻在场,刘彻眼下只担心一桩事,“泰永。”
“父皇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那么多人付出性命救下的我,表哥舍了他所有的功德只为保住我这条命,我不会挥霍这条命的,您放心。”刘挽知晓他们的担心,可她的这条命早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怎么能去死。
听到刘挽的话,刘彻稍稍一顿,不知该说喜亦或者不喜,但最终还是如刘挽所愿的留下她一人。
刘挽走到棺椁的上方,席地坐下靠在霍去病的棺椁前,轻声开口:“表哥,我把匈奴单于擒来了,方才他跪下的场景你看见了吗?”
这样的一句话后,刘挽却再没有声音。
墓内灯火通明,因没有完全建成,墓门未落,刘挽呆得不知时间的流逝,外头的人等到了天黑天明,十分的担心,偏又没有一个人敢进去打扰。
“还是快派人回去禀告陛下。”乔娘思来想去,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不成,不能再等,必须得赶紧将刘挽一直没有出来的消息禀告刘彻才行。
“大将军。”这时候传来一阵叫唤声,只见卫青疾步的行来,乔娘松一口气之余,也赶紧和卫青见礼。
卫青一身素衣,纵然当舅的没有给外甥带孝的道理,卫青的衣裳上没有任何的花纹。不用乔娘他们开口,卫青已然得知里面的情况。
“我进去看看泰永。”别的人是不可以私入霍去病的墓的,但卫青是可以的。
如今谁也不敢去劝刘挽,但刘挽的情况没有一个人能不担心的,巴不得卫青赶紧去。
卫青也不负他们所望,迅速的往入口去。
于墓中见到靠在霍去病棺椁上的刘挽时,卫青不禁捏紧了手。
“谁。”刘挽听到脚步声瞬间惊醒,一双利目望向不远处,卫青回应道:“是我。”
一听是卫青的声音,刘挽才稍稍松懈,唤一声舅舅。
卫青应声走来,围着霍去病的棺椁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刘挽的面前,“泰永,去病并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刘挽岂不知,可是,刘挽昂起头,带着哭腔的道:“舅舅,表哥死了。”
卫青伸出手就像刘挽年幼时一般抚过她的头,刘挽不知是在告诉自己,亦或者是在逼自己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的哭道:“舅舅,表哥死了。”
随着一声声的重申,刘挽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舅舅,表哥死了,表哥死了。”
压抑在刘挽心头的悲痛,在看到卫青的那一刻,刘挽再也无法抑制,全都宣泄出来。
卫青眼眶泛红,但他知道,刘挽为了天下,为了大汉,连哭都没法儿,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进军,攻下匈奴。她的心里比谁都要痛,比谁都要难过,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说。
唯有卫青是刘挽可以肆无忌惮哭出来的那个人,更不会阻止刘挽哭出来的人。
卫青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抚过刘挽的背,由着刘挽哭出来。
后世有载,元狩六年,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病逝,年仅二十四岁,同年,泰永长公主灭匈奴,平昆仑山,以摄西域诸国,自此,北方匈奴归附大汉,大汉多年和亲以求太平之耻得以一雪。
西域各国皆畏于汉,亦畏于那一位平昆仑山的大汉公主-刘挽。
【作者有话说】
嘤嘤嘤,正文到此完结,接下来是番外,好像有点多~
第543章 番外平行时空交流群一
“欢迎来到时空汇集群。群如其名, 作为庆祝三千年的到来,试验各平行空间连接是否成功。有没有人吱个声?”
突然被拉入一个莫名奇妙的群,看见里面发出的那么一条消息,作为群里的人都静默了。
华夏平行时空赵默默加入群聊。
三国被魔改平行时空王昭昭加入群聊。
季汉成功上位平行时空莫如雪加入群聊
一个又一个提醒加入, 这前缀让已经加入群里的人都静默了。
“这不是闹着玩的吧?”-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
提醒的消息有点多, 直到提醒群员已满, 299这个数让不少人嫌弃什么破群, 竟然只能加299个人,太垃圾了!
对喽, 现如今的他们谁家的群建得只能加那么点人。
但是, 那么一个发出消息的人也挺引人注目的, 西汉有女帝?
谁家没个女帝的?
“我也觉得这假得很。西汉有女帝, 西汉什么时候有女帝了?没有学过历史的回去好好的学学历史再出来。省得把老师的脸都给丢尽了。”-五胡被灭平行时空张点发送。
随着质疑的话一出,接二连三的消息发送都是一样类似的质疑内容。
“强汉盛唐,咱们虽然不轻视女人,但这西汉女帝也太假了点。”-东汉有点乱平行空间点点。
“西汉的女人都厉害得紧不假, 想一个女帝, 怎么可能。”-隋唐大乱斗平行空间斗斗。
一阵的质疑声间很快把一开始的消息顶得完全看不见。
聊着聊着,大家都似乎把第一个人忘记了,不知道这样一个群的真真假假的,但都畅聊起来,无一不开始说起各自的情况,说着说着又聊起起了和那么一个群相关的内容, 各家的历史。
强汉盛唐, 无数人都怀念曾经的强汉盛唐, 如今论及于这样两个朝代, 没有一个人不垂涎三尺, 恨不得能够回到那样一个时代,亲眼的见证那样两个辉煌璀璨的时代。
民族的自豪,对于大一统的刻入骨子里,汉朝的贡献是巨大的。唐朝更不用说了,唐人街依然还在,谁说起唐朝不是心之向往。
聊着聊着,突然开始说起每个王朝存在的时间。
“西汉存世210年,东汉195年,大唐289年”
无数附和的没错没错,然而还是那一个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我们西汉国祚336年。”???无数问号打出。
说什么傻话呢,谁家西汉国祚336年的?
哪怕是各平行时空都有些不同,但建国和亡国时间大同小异。
有人问:“那你们还有东汉吗?”
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有的,只是没有五胡乱华。”
看到这条消息,群里又是一阵静默。
五胡乱华是何等血腥而残酷的一段历史,对,那有利于民族的大融合,但知道这段历史的人谁也同样无法忽视一个事实,那是一个黑暗的时刻,如果可以,没有一个人希望这样的一段历史发生。
结果,有些他们求之而不得的事情,竟然真的有人得到了啊!
“你说是就是啊,我们能说我们也没有五胡乱华,说得上证据呗。”
没错,得上证据,不上证据只凭一张嘴说话是肯定不成的。
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又没有了回应,不意外引起一片群嘲,但是没一会儿,好几张图片上来了,历史书本上清清楚楚的写下,西汉建国和亡国的时间,而且王莽改制也是存在的,是基于在他们泰永女帝的情况下更进一步的改革。
可惜,太超前,最终以失败落幕,然后刘秀出现,再建东汉。
泰永女帝?什么泰永女帝?
西汉的女人大家伙都清楚,都是出了名的厉害不错,但一个女帝,女帝呢,怎么能是女帝呢?还泰永女帝,这是名号吗?
那一位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继续科普:“泰永女帝,汉武帝刘彻二女,卫子夫孝嘉皇后所出,生而得以封为泰永公主,故后世又称其为泰永女帝,她的庙名是成祖,无谥。因其死后下令,不以追谥。”
祖啊,祖喂,再造帝国,这相当的厉害了啊,她哪里得到的那么高的评价?
这个问题丢出,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先问:“刘彻的功绩大吗?”
无数人都回以同样的答案,把吗字去掉好吧。
刘彻的功绩必须是大的,出击匈奴,打出大汉的威武,河西走廊,西域都护府,这些在现代依然属于我们华夏的地方,哪一块不重要?
伟大的领袖毛大大的那首诗,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有多少人耳熟能详,那代表的是谁,谁还能不清楚?
说起汉武帝刘彻,作为称为汉族的无数人,都清楚他们的骄傲来源于什么,怎么可能不知道谁都代表的谁。
“如果说泰永帝的成就不在汉武帝之下呢?甚至汉武帝一朝的所有改革,官制乃至整个社会发展都与泰永帝息息相关,泰永帝功不可没呢?”
这样的内容引起无数人反驳:“怎么可能。”
“有史记载。”话不多说,直接上图。
一张又一张清晰无比的史书内容以图片的形式在群里呈现。虽然都是简短的几句话,但该表露的内容也是一清二楚的。
帝女挽,改汉承秦之官制为三省六部。
帝女挽,集百家于上林苑内,造纸,制衣,改农具,水稻,制麻衣,以惠天下。
丝绸之路,帝女挽坐镇西域,以令西域诸国无人敢动,无人敢犯。
“喂,喂,喂,有没有人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在这上头看到了什么?骠骑将军霍去病英年早逝,同年,帝女率一万兵马深入漠北,大破匈奴大军,生擒匈奴单于,平昆仑山。”
突然有人将短短的几句话截了出来,尤其引起无数人的共鸣。
“我也刚想问。”
“同问。”
无数的人打出同样的问题。
“所以,这意思,匈奴在汉武帝时就已经灭了吗?平昆仑山是什么意思?平山啊,愚公移山的借人马把那匈奴的神山昆仑山给平了?”又有人补上一句,不问不行,太多的疑惑在心中,不问清楚怎么能够确定最后到底他们的理解有没有误。
被问到这话,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又上了一张图,不仅是图,还有一块碑。
“汉泰永长公主刘挽,于元狩六年领军平定漠北,于万千匈奴族人眼前,几息之间平山。”
碑上的内容记录得有点大白话,引得无数人又开启了质疑,古人说话有那么白吗?
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将那块碑周围的好几块碑都整齐的再一次发出来,“你们要不要看看上面都有多少种字体。啊,对了,每朝每代流行的字是不一样的,需要再给你们准备多几种科普知识,好让你们知道这里面的碑究竟都历经了我们多少朝代吗?”
被不客气的怼问起,好嘛,开始翻了,翻那些个碑真的是各朝各代的字体都有。
而且每一块碑都能清晰看出不同的损害。
“真是神奇,那么多人立碑,竟然都能保存良好。”质疑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存在,面对质疑要解决质疑即可。
“不巧得很,但凡跟我们泰永帝有关的一切,还真是都能保存良好。”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回了一句。
对此无数人打出不信,不信。
不信,好啊,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立刻:“行,不信是吧,带你们去见识见识我们西汉的泰永女帝墓。”
无数人表示这个事情可以有,可以有。
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迅速的收拾好,甚至直接发了一个直播的号让群里的人都可以眼见为实。
可惜,不好意思,没有一个打得开,而且都一致的提醒,时空波动有误差,无法连接。
这
随后,群里突然发出一个消息,本群支持直播。
好勒,无数人等着那么一个消息,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已然第一个用上,一打开,人来人往的一片地儿,那马踏匈奴的实物立刻让群里的人发出消息,“茂陵,是茂陵。”
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的声音传来,一个温和女声道:“对,没错,这里是茂陵,但也是泰陵,西汉两位帝王的陵寝,一位是大名鼎鼎的汉武帝,另一位是泰永帝。”
话不多说,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已然领人往前走,“茂陵的情况想必是大同小异的,这边是汉武帝的陵寝,还有我们大名鼎鼎的冠军侯,而这一边是我们的泰永女帝、孝嘉皇后卫子夫,及大将军卫青的陵寝。”
两帝共用一处,不太合适。
马上有人发出这样的问题。
“你们的汉武帝活到多少岁?”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立刻引得无数人打出答案-70岁。
随后无数人静默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当皇帝当得向刘彻这样的高寿也不容易。多少儿子是被老子熬死的?
“泰永女帝的陵是当年汉武帝在时特意定下的,并且下达诏令,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一定要让长公主刘挽入葬皇陵,但有违者,视为谋逆而诛之。”
第544章 番外二平行时空交流群二
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丢出来的消息看得人一时都不知如何评价才好。
“一直以为刘彻薄情寡义, 一听他这样对那么一个女儿又觉得,这不是挺好的吗?”
“一个公主,能让一个皇帝下令不管她将来做了什么事,任何人都不能用任何理由阻止她陪葬在左右, 我们可以想像当时这样一个公主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有多少人想置她于死地。”
接二连三的消息发出, 而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这时候也终于似是走到了目的地, “你们看看,这就是我们泰永帝的陵寝, 也是华夏历史上明明最容易挖掘, 但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挖掘的帝王陵寝。啊, 对了, 应该让你们对比一下汉武帝的陵寝,比过之后你们就会知道,作为帝王,纵然是父女, 行事风格也是全然不同的。”
话不多说, 汉武帝的陵寝那是一座座的高山,所占据的位置,好吧,谁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面积。
然后一个转镜头,真,要不是那上头立着一块高高的碑, 清楚的写了泰永陵, 怕是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处帝陵。
“泰永陵所占据的面积不及茂陵的十分之三, 位置暂且不说了。看看这座泰永陵, 这可是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盗过的皇陵。知道为什么吗?泰永帝在位虽然才27年, 然自汉武帝一朝开始,兴商道,兴农业,以令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而且执法公正,以身作则的说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她一朝,百姓们有冤可伸,有地可种,有衣可穿。她在百姓中所得到的评价,在古往今来的皇帝里,无人能及。想当年大汉最后被王莽窃国,无数大汉臣子痛心疾首,于泰永陵前殉葬,以示哀悼大汉朝的逝去,也是为向泰永帝赔罪,大好的江山在他们手里,竟然叫他们葬送了。”
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开启的解说,同时也指向一旁的碑前道:“瞧好,这就是那些不甘心大汉竟然就此易主的大臣们撞碎的。”
不错,那碑上确实是有那么一个口子,但竟然是撞缺的吗?不是经过了时间的流逝,自然而风化的吗?
“啊,我是不是忘记跟你们说,我们自汉武帝始,科举一兴,男/女都可以参加科举而且当官的。”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突然冒出这一句。
那必须是没有说的,但凡他们谁要是知道这一点,不知道要被堵上多少人的嘴。
“西汉一朝,群星璀璨,上阵杀敌,镇守边境的猛将如雨,决胜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的文臣亦不计其数。泰永帝继位后,建文武庙,以示对大汉文臣武将的器重,从那以后,人人皆以得入文武庙为莫大的荣兴。仅泰永女帝一朝,文武双全之臣如女相卫素,大将军卫青的孙女,匈奴与汉人的混血赵节,以及匈奴人丹和,楼兰人拜安,这些都是泰永女帝一朝极其出名的存在,后世无人不以他们为目标。史书有载,当年泰永女帝驾崩时,天下皆悲恸欲绝,自汉宫而始,直到泰永陵前,百姓皆跪送,亦为大汉失去这样一位心存百姓,真正以百姓为重的帝王而痛哭。
“身为女帝,由她开启了一个崭新的时代,自武帝时起,她灭匈奴后坐镇西域十五年,其后定百越,平倭,开拓群山,兴建道路,效仿当年的秦始皇建驰道以令百姓可以互通。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要致富先修路,你们敢信数千年前有这样一个人竟然能把那一条条山路修出来?不仅修出来了,更没有引起任何百姓的不满,反而引起无数人歌功颂德。到现在我们依然受益。”
群里的人们听到这儿啊,马上有人发弹幕:细说细说,这样一个传奇的女帝,我们想了解,虽然我们这个时空没有。
对呢,这会儿好多人反应过来了,所谓的平行空间没准是真的,这绝对是一个平行的空间存在。
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看了一眼弹幕继续道:“那就给你们说说我们的泰永女帝坐镇西域,以令西域闻其风而丧胆,一件能够显示泰永女帝有勇有谋的事儿吧。当然,史书上的相关记载只有寥寥数句,匈奴灭,乌孙兴,合西域十余国,欲乱西域,邀挽赴宴意杀之。迎十余国,挽以五人杀乌孙王,灭乌孙国。”
哎哟,五人灭一国,而且还是在有其他西域国人的情况下,这,这是怎么灭的。
好吧,他们都明白,对于所谓的胜利,一直以来这些写史的人都是简略带过,不像在失败的时候那真是连个细节都得抠出来。
“是不是夸大了,五人杀乌孙王,灭乌孙国,这其他人都是摆设吗?”弹幕有人发出质疑,这样的质疑也是正常。
“那有什么,重点在于杀乌孙王。谁挑的事儿,杀了一个挑事儿的主儿,连匈奴都能灭了,并且还能把山夷平的人,咱们就问,她出现在那儿有谁能够不害怕?敢和她对抗?再者,所谓的联盟,谁能知道那里头有多少人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假意。再者,西域那么大的动静,要说这位坐镇西域的公主一无所知,她还能在那儿呆着?怕是早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才敢带上几个人前去赴宴,杀鸡儆猴。”
讨论这里头的弯弯道道,懂的都懂,进去的五个人,外头有多少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都觉得这个事不会假。
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已经继续往前走,提及一桩事道:“要说西汉的皇帝里,皇陵最热闹的莫过于汉武帝和泰永女帝了,而且鼎鼎大名的帝国双璧,骠骑将军霍去病在茂陵,当年24岁的冠军侯英年早逝,汉武帝自是悲痛不矣,追谥景桓,下令让他陪葬茂陵,并仿照祁连山的形状为其修筑坟墓。瞧瞧那边,马踏匈奴还在这儿呢。”
“别说了,说多都是泪,我们这儿也是,明明是帝国双璧,骠骑将军的陵前热闹得很,可大将军卫青啊,简直可以说是破败。区别对待啊区别对待。”弹幕发出一个个泪流的表情,无一不在为那逝去的大将军而伤心。
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见着顿了顿,随后转过镜头,好的,只见一座阴山形状的陵墓映入眼帘,但那周围整洁而崭新的墓,周围的人山人海,无一不在昭示,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所处的时空,他们的卫青大将军没有受到任何的冷落。
“据说当年卫青大将军病故后,汉武帝让卫青大将军陪葬茂陵,那会儿的汉武帝随口问起泰永长公主百年所栖之地,是泰永女帝选择了和卫青大将军葬在一方。至于理由吗?不知。但不得不说,比起汉武帝和骠骑将军的陵墓都被人盗取过,泰永帝和卫青大将军的墓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人动过。曹操的摸金校尉都知道吧,都是穷困人家出身的人,面对爱护百姓,以百姓为重的泰永帝,他们都说,宁可头断血流,也断然不能毁掉这样一个好皇帝的陵寝。
“似乎对于所有的摸金校尉来说,都达成了一定的共识。历朝历代的皇帝,面对一个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连史学家都感慨希望能够再一次遇见的好皇帝-泰永帝。她是第一个给帝王的权利套上枷锁的人。史书记载,曾经的泰永亲口说过,为帝王者大权在握,乾坤独断,为一己之私而不顾家国天下者,不计其数。她不想成为这样一个帝王,所以泰永帝给予了百官无上的权利,凡她下达的诏令,非为民生之策,但有为一己之私,百官可驳。而且,她更是告诉天下,国立于法是为抑制人性之恶,为帝王者,当为天下表率,大汉的律法管大汉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她这个皇帝。封建帝王的德行,诸位都了解过,我不用多说了。终泰永帝一朝,她做到了她昭示于天下种种,是以在她之后,后世帝王无不争先效仿,凡是想要笼络人心的皇帝,没有一个不以泰永帝为榜样。男人对于身居高位,用他们的话,女子为帝,乾坤颠倒,实在让他们无法接受。然对于一个文成武功皆无法让人指摘的皇帝,没有男人想要服气,最终却不得不服气。看看史书上关于历代皇帝们对泰永帝的评价。”
对的,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再一次上图,好让群里的人可以看见历代的皇帝们对泰永帝的追捧。
“为帝王者,文治武功,爱民如子,以江山为重,令四海宾服,无出泰永女帝左右者。”
“年少时,建朔方,平河西,开科举,改官制,任百家,以令百家争鸣之相以另一种方式得以重新呈现,纳百家者,各显其身手,独泰永帝也。”
相关追捧的话,无一不验证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的话,他们这个时空的皇帝们对泰永女帝那叫一个推崇认可,人人都想成为像她一样的皇帝,可惜仅此一人而已。
“你们把这样一个女帝夸得如此的天花乱坠,我只好奇一点,刘据是她弟吧?一母同胞所出的弟。刘据不是你们汉武帝的太子?”
有人发出这样一个弹幕,好奇无比于在汉武帝有太子的情况下,刘挽一介女流是怎么样越过刘据成为汉武帝的继承人的?
他们绝不相信汉武帝在那个时候思想如此的先进,竟然越过儿子把皇位传给女人。
“自然是的。刘据是太子,那又怎么样?皇帝的位子到最后还传到刘据之孙的手里呢,我们泰永帝一生未嫁,也没有孕育子嗣。”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又丢了一记又一记的重磅消息,可把无数人都给炸醒了。
不是,怎么的啊?
无数的问号飘出,不得不说,西汉有女帝平行空间庄墨成功挑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偏她在这个时候侧过头尽显俏皮的道:“你们猜,我们泰永帝是怎么上位的?好了,直播到此结束。”
随着这句话落下,同时这一位也果断的退出所谓的平行空间交流群,庄墨想啊,她就是要把人的好奇心全都挑起,再一走了之,让你们之前笑话她!
第545章 番外过继风波一
元狩六年, 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病逝,终年二十四岁。
刘彻纵然悲不能自制,可人死不能复生,纵然前线刘挽和匈奴交战的结果并没有传来, 底下的人也见风使舵的论起霍去病的事。
年仅24岁的霍去病, 既未成婚, 也无子嗣, 后继无人莫过于此,值于此时有人上书倡议, 可以给霍去病过继一子, 以承香火。
如此主意不能算得上不好, 世人所追求的是长生, 是后继有人,刘彻在那一刻未必不曾心动,但这件事并非只在于有没有那样一个人传承霍去病的香火,政治上的意义比之这件事对于霍去病本身的意义还要重大的。
因此, 刘彻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否认此事, 拒绝此事。他这样的态度,立刻有人意识到,最最疼爱霍去病的刘彻,并不希望霍去病在以后无嗣传承,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们应该要为此而觉得高兴才对。
直到前线的消息传来, 刘挽深入匈奴境地, 生擒匈奴单于, 很快大军将要归来, 匈奴单于将要成为第一个在皇陵献降的人, 也会由此开启一段崭新的历史。
纵然痛失爱将爱徒,刘彻的心情十分不好,匈奴终于是灭在他的手里,亲眼看到匈奴单于跪在他的面前,对他俯首称臣,刘彻的心情得以稍稍平复。
随刘挽归来,西域伴随匈奴单于被灭,暂时得到一定的安宁,霍去病也得以下葬,眼看要举行盛大的葬礼时,以何人奉霍去病的灵便成一定要放在明面上讨论的事。
所谓奉灵,一向都是孝子贤孙该做的事。
霍去病无嗣,那么多年以来不染女色的霍去病,以至于无嗣传承。
如今病逝,他所开创的基业,他的功名利禄,也没有一个传承的人。
为此,多少人觉得其中是刘挽的过错?
但,刘挽有过吗?
甘泉宫内的刘挽在听到所谓的何人当为霍去病奉灵时,立刻明了下方的人所图为何。
“谁人提议的?”刘挽自漠北归来后,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内敛,一身素衣,谁又能看不出刘挽是在为霍去病着孝衣。
没有一个人敢道刘挽不该,也没有一个人敢说刘挽此举不妥。
面对刘挽的询问,华柬不敢不答,“似是霍家上书。”
闻此言,刘挽冷笑一声,所有人都感受到刘挽身上散发的冷意。
随后,刘挽既起身,卫子夫在一旁也急忙的起身唤道:“凡事好好的说,切不可着急。你的主意你父皇还是会听的。”
刘挽心中的悲痛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流露出来半分,可是卫子夫比谁都更清楚刘挽心中的难过。
霍去病的事如今对刘挽而言是极其重要的,她是断不可能允许任何人用任何的理由算计已经逝去的霍去病。
这世间对霍去病最了解的人从来都是刘挽,任何企图打上为霍去病好的名号占霍去病便宜的人,都是刘挽所不能容忍的存在。
刘挽一听霍家,立刻想到了霍光,刘挽能够想得到的人,刘彻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当刘挽来到未央宫时,正好看到已然长高了大半个头的霍光就站在未央宫前。
听到脚步声的霍光立刻回过头,抬眼见一身白衣,一头银发的刘挽,当即垂下头恭敬的唤一声长公主。
刘挽却连一道余光都没有给到他,而是径自走入未央宫内。
随刘挽生擒匈奴的消息传回大汉,大汉朝上下对刘挽何尝不是再次刮目相看。由不得他们不承认,刘挽太过优秀,文治武功,再不服她的人,观她的功劳,怎么来认这所谓的不服?
“父皇。”刘挽入内,一眼便看到屋内的人不少,汲黯、卫青都在其中。
刘挽作一揖见礼,也与其他人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刘彻招呼她上前,“你来得正好,给去病过继子嗣一事你怎么看?”
“父皇觉得,表哥在意有没有子嗣传承吗?”在刘彻之下,随刘彻的话音落下,立刻有人给刘挽备了蒲团,刘挽缓缓走过去跽坐下,不答而反问。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表哥以灭匈奴为己任,他这一生所挂念的从来都是大汉朝。如何为大汉打败匈奴,以令大汉之威远扬,从此无人敢犯大汉,保得大汉边境安宁,方是他毕生所求。子嗣传承,何人奉灵。冠军侯的爵位,表哥所得到的任何封赏,都是表哥自己凭本事争来的。任何人想要,须得他自己凭本事夺了去。表哥无子,他若想要一个儿子传承香火,难道他不能生?”刘挽明明用得平和的语气陈述各种各样的事实,最后那一句他不能生,令无数人都不由的屏住呼吸,虽然大家都很清楚的知道刘挽话中之意,但也不用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对吧。
刘彻微微一顿,终是道:“毕竟无人奉灵。”
“若是在意,表哥会无嗣?”刘挽依然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喜欢霍去病的人没有吗?想为霍去病生孩子的人没有吗?
但凡霍去病有这个心,他可以有。
自然,霍去病既然没有考虑过这一层,也从来没有为此准备过,不可以吗?
刘彻望向刘挽,刘挽与之对视,父女二人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清彼此的模样,因而也明了各自的那点坚持。
是,或许会有人觉得得以子嗣传承很重要,霍去病既道匈奴不灭,何以家为。不成家,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子嗣之事,不染女色,霍去病并非不清楚自己的命数,这一点别人不知道,刘彻却是一清二楚的。
正是因为清楚,如今的刘彻该明白,打着为霍去病好的要给他过继儿子这个事,大可不必,霍去病不会在意这一层。那么在政治的意义上来说,霍去病也不会想让别人沾他的光以达到目的。
突然的安静下来,刘彻和刘挽无声的对视,没有一个人敢吱一声,也是觉得这件事真要论起来,其中的弯弯道道,其实大家都是有数的,只在于刘彻怎么想。
“人死如灯灭,所谓的奉灵也罢,香火承继也好,细论所谓的继嗣,他与表哥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既非他的亲子,弄一个假子的意义何在?这些虚礼大可不必。若表哥想要,他会告诉我的。他不说,便是他从来不想。人死之后倘若当真在天有灵,他最想看到的是匈奴灭,这一点我做到了,表哥才会真正的为此高兴。”不得不承认,霍去病和刘挽之间确实不需要这些虚的。
一直守在霍去病身边的刘挽,不可能错过霍去病传递的任何信息。
刘彻再一次凝视刘挽道:“无嗣承宗。”
“何为承?血脉传承是承,承其志和思想也是承。”刘挽如此的接过话,完全的不打算要为别人而不顺霍去病的意。
一如刘挽告诉刘彻的,如果霍去病想要一个嗣子传承,刘挽一定会为霍去病做到。
但到最后一刻霍去病都没有提及过此事,证明霍去病和刘挽想的一样的。
何必在意所谓的传承呢?他们活这一辈子,尽所能的做好他们的事,身死道消,那个时候的他们是不可能知道外头的任何事的。
活着努力了,尽忠尽职,死后一了百了,何必要所谓的传承。
刘彻想给霍去病最好的一切,随刘挽的劝说又觉得,没错,有一些想法只有刘挽才懂霍去病,他站在的是自身的角度上考虑,一直都觉得无嗣传承的霍去病需要一个为他奉灵的人。否则他的所有功劳,他的爵位又该怎么传承下去。
“表哥立下的显赫战功,他不是为了后继有人,他是为了大汉,只要大汉在,父皇在,他的功绩谁都抹不去。表哥倘若是一个愿意躺在别人的功劳薄上享受的人,他又何必自幼勤奋好学,不曾有一日松懈。表哥争来的爵位也是父皇所赐,父皇想把爵位给谁都可以,但不要是因为表哥。表哥凭本事得到父皇对表哥的肯定,父皇对表哥的心意,表哥绝不想要以此令别人也因为表哥所肯定。”刘挽的话听起来像是在绕弯子,可那言外之意无论是刘彻亦或者是卫青都清楚。
刘挽所指的人是霍家,亦或者在外头的霍光。
霍家的人想为霍去病过继,想要有人承霍去病的爵位,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观刘彻对霍去病的宠爱已然清楚了。
“谁想要荣华富贵自己来争。表哥想给的我们可以配合,自然,表哥既然没有想过给,也大可不必去给。”刘挽挑明的说,刘彻这回没有再犹豫。
霍去病与刘挽之间没有不能说的话,如果霍去病想要让霍家沾光,想要一个子嗣传承,定会叮嘱刘挽的。
而刘挽,从来不是那小气的人,也不可能会拂霍去病的意。
故,刘挽的阻止只能证明一点,霍去病完全没有这样的心,也没有那样的打算。
既然霍去病没有这样的打算,刘彻为何要强加在霍去病的身上。
“冠军侯从不喜于别人强求。朕也不行。”刘彻突然幽幽的长叹一声,所有人都明白,霍去病过继的事定下了,不会有过继。
第546章 番外过继风波二
既然刘彻做下决定, 也不再有所犹豫,自传于各方,以令天下知。
刘挽离开未央宫的时候,霍光守在不远处巷子里, 远远的瞧见刘挽, 霍光拜下道:“光虽有私心, 也是为了故去的兄长。”
闻此言, 刘挽在停下脚步的同时也开了口,“我比你更清楚的知道表哥要的是什么。”
霍光有无数的理由认为自己是可以说服刘挽的, 但在这一刻突然说不出话。
刘挽和霍去病自小一起长大, 青梅竹马, 最是相知。
正是因为如此, 刘挽道出此话,叫霍光无可反驳。
“兄长故去,长公主还活着。如今长公主顾念兄长,将来待长公主儿孙满堂时, 兄长墓前无人祭奠, 将是何等的凄凉,长公主想过吗?”霍光质问于刘挽。
对,霍光并不怀疑此时的刘挽对霍去病的感情,但以后呢?
霍去病死了,刘挽还活着。活着的刘挽,她将来儿孙满堂, 独霍去病的灵前空无一人, 刘挽想过那是何等的凄凉吗?
可惜, 刘挽并没有回答霍光, 有些事, 说来无用,唯有用事实证明。
很多年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刘挽二十八,三十八,但刘挽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依然无嗣。
对此,卫子夫也曾问过刘挽,“若是不想成婚,不如要一个孩子,一个与你血脉相连的孩子,将来这个孩子能陪着你。”
刘挽坚定的摇头,“只是想要一个人陪我,我身边不缺人。孩子于我而言,如果不是和心之所系之人所生,我不想要。”
“你百年之后如何是好?”卫子夫忧心的何尝不是这一点。
“人都死了,有没有人祭奠又有什么关系呢?”刘挽答得非常的无所谓,卫子夫一滞,好半响没缓过来。
但这人死之后的事,谁也不清楚,刘挽这样的无所谓,谁也同样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再之后,太初元年,大将军卫青病重,彼时的刘挽用最快的速度从西南赶回,到了卫青的跟前,一旁的平阳长公主以及卫青的儿子们都在门口等着,见刘挽归来,平阳长公主抽泣的同刘挽道:“你快进去,你舅舅在里面等你。”
刘挽不曾怠慢,迅速的走入屋内,只见病榻缠/绵的卫青正让人将他扶起,“泰永回来了,快扶我起来。”
“舅舅不必起身,您躺着,有什么话您躺着说。”刘挽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急忙将卫青扶了躺下,卫青想说什么话只管说,她会听的。
卫青伸出手,刘挽连忙的握住他的手,卫青的眼神充满慈爱的凝望着刘挽,“以后,凡事都只能靠你自己了。”
这话说得刘挽泪满盈眶,不过刘挽忍住没有让泪水落下,重重的点头道:“舅舅放心,凡事有我。不管是娘还是卫家,都有我。”
卫青露出了笑容,发自内心的认可无比道:“是的,多亏了有你。否则这几年我怕是只能被困在长安。能够死在战场上,值了。”
匈奴被灭后,西南百越之地也得派人平定,已然战功显赫的卫青,在刘挽一个生擒匈奴单于的人的对比下,也就显得不那么的惹眼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刘挽镇守西域时,卫青被派往西南和百越之地平定各地的小国,这些年也陆续的再立战功。
于卫青而言立不立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能为国分忧。
刘挽紧紧的握住卫青的手道:“舅舅心系家国,父皇懂的。”
听到这话的卫青笑了,“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自铭感五内,但陛下对我的猜忌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笑到最后的卫青只剩下苦了!
“为臣不易,为君亦不易。好在,我的一生都将结束了。将来的你,想好你要走的路了吗?”是的,卫青最放心不下的是刘挽。
刘挽太懂事了,她这一辈子为过太多的人,如果可以,卫青希望刘挽以后能多为自己谋划。
“舅舅放心。”刘挽的路,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卫青显得有些沉重的提醒刘挽道:“你没有退路了。”
是的,刘挽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然没有任何退缩的可能。
“我知道。”刘挽很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也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的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局面。她没有退路不假,她也没有打算退。
“太子性子温和,纵然这些年陛下和朝臣都有意挑起你们姐弟相争,太子从来没有这份心。极是难得。”卫青必须要说一句公道话,在刘挽和刘据之间,不可否认卫青是偏爱刘挽的。
纵然是卫青的那些儿子中,也没有一个能够像刘挽一样叫卫青这样的疼爱,呵护。
“舅舅放心,我和据儿之间早有共识。”当舅舅的在最后唯一所担心的依然是他们姐弟之间会不会起争斗,以令亲者痛,仇者快。刘挽也知道该怎么样叫卫青放心。
卫青是信得过刘挽的,刘挽从来不是那信口开河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卫青对刘挽也都寄以厚望。
“你娘一辈子不容易。陛下喜好美人,这些年宫中的新人从来没有间断过。”卫青清楚卫子夫的处境并不好,如果可以,他们都不愿意卫子夫此一生困于宫中,但他们没有办法改变。
“我以后会多陪陪娘,不会让娘难过伤心的,舅舅放心。”刘挽不可能改变得了刘彻,唯一能为卫子夫做的无非是多寻些新奇的东西哄卫子夫高兴,让卫子夫将精力都放到别的地方去,别总盯着刘彻。
“你素来是最心疼你娘的,倒是我多嘴了。”卫青一想刘挽对卫子夫素来贴心,从来都舍不得卫子夫受委屈,卫子夫处境不太好不假,但有刘挽在,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刘彻都得给刘挽几分薄面。
“舅舅挂念我娘,我懂。”卫子夫和卫青年纪相仿,年幼时照顾卫青最多的是卫子夫,后来的这些年里,他们姐弟心意相通,也从来都知道该怎么在这汉宫和朝堂上立足。从来他们都没有拖过彼此的后腿。
卫青挣扎的起身,刘挽连忙扶起卫青,卫青道:“你既然回来,我陪你一道进宫。在最后,我想见陛下一面。”
此一生,卫青得到的名利富贵,权势地位,均拜刘彻所赐,到了最后,卫青希望可以去见一见那改变他一生,让他不虚此行的帝王。
刘挽纵然再忧心卫青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卫青,只能让人备车,这便进宫。
卫青的身体早两年已然不适,否则也不会将卫青从西南调回,换了刘挽前去。
刘彻在宫中得知卫青要进宫的消息,立刻让人为他梳洗着装。
卫青这些年在军中深得众将士的心,他病重许久没有进宫,如今进宫,自然是被人簇拥而至的。
刘彻等在未央宫前,看着卫青挣扎的起身,一旁的刘挽扶起卫青一步步的朝他走来,刘彻脸上露出了悲痛。终究连卫青都将要不在了。
“臣卫青,拜见陛下。”卫青费尽千辛万苦的终于走到刘彻的跟前,行以大礼,刘彻已然在第一时间要将卫青扶起,“你与朕之间不必行此大礼。”
“陛下就让臣再拜陛下这一回吧,以后,臣怕是不能再行此大礼了。”卫青拖着厚重的身体,坚持的行以大礼,以表他对刘彻的感谢。
刘彻心疼卫青,却又无法拒绝卫青。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卫青艰难的施以大礼,随后第一时间将卫青扶起。
“你身体不好,有话大可让人传入宫中,朕会听的。”刘彻慌乱的扶起卫青,一旁的刘挽更是尽可能的扶好卫青,以免卫青支撑不住。
“臣想在最后见一见陛下。”为臣者,卫青感激于刘彻,何尝不想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再见一见这个改变他的命运的人。
刘彻心中百感交集,有些人哪怕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却是他的不是。
至于此,刘彻道:“进去说,你躺着。”
大抵唯有在这样的一刻,刘彻的心才算真正的放下吧。
卫青没有拒绝,他的身体如果不是有刘挽撑着,怕是早已然倒下了。
未央宫侧殿内,刘彻让卫青躺在榻上,而他则坐在卫青的身侧,紧紧握住卫青的手道:“卫青,先前你的身体不好,太医调理又养了两年,朕再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卫青轻咳一声阻止道:“陛下,不用了,臣知道,臣的日子到了。请陛下莫要嫌弃,臣想在最后见一见陛下。”
自知寿命将至,如今的卫青只想在最后见一见刘彻。
刘彻再一次握紧了卫青的手,肯定的道:“朕知道,朕都知道。”
“没有陛下的知遇之恩,没有陛下的教导,断没有臣的今日,臣对陛下感激涕零。”卫青何尝不是百感交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机遇,纵然在最后刘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他生疑,可他始终记得刘彻曾经对他的教导,还有刘彻给予他的机会。
大汉的皇帝待他有天高地厚之恩,他这一生所想都是该如何报答这样一个英明果断的君王,纵然被疑心,他也坚信刘彻在知晓他的忠心后,不会做出任何异样的举动。
第547章 番外过继风波三
刘彻听着卫青的话, 不可避免的想起他们的初次相遇。
彼时的卫子夫温婉娴静,于人群中他第一眼便瞧见了她。
就在平阳侯府上,他得到了一个卫子夫,一个卫青, 还有一个霍去病, 更有一个刘挽。
这些人, 他们存在的意义, 他们对于他的江山是何等的重要,刘彻比谁都更清楚。
此时听着卫青对他的感激, 崇拜, 忠诚, 刘彻内心不可避免的对自己多年来对卫青的猜忌生出愧疚。
“以后, 臣不能再伴陛下左右,不能再为陛下分忧了。请陛下保重。”卫青在此,感谢刘彻不假,又怎么可能只是感谢。
“卫青, 你快快起来。”见卫青拖着孱弱的身体再要对他行以大礼, 刘彻连忙将人扶住,如何也是不忍心的。
卫青与刘彻相伴多年,信任与猜忌,重用与防备,临到最后剩下的只有惋惜。
卫青有多好刘彻心里有数,却又因为卫青太好而让刘彻生出忌惮。
“臣在最后有一事求于陛下。”跪下的卫青是有所求, 正因有所求, 才如此诚恳。
一瞬间刘彻缓缓的略收了手, 不仅卫青察觉, 刘挽在侧也发现。
好在刘彻似也意识到如此态度不妥当, 立刻与卫青道:“有什么事值得你用一个求字?”
卫青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言辞诚恳的朝刘彻开口:“请陛下为泰永留一条后路。”
哪怕是刘挽也绝没有想到,卫青向刘彻所恳求的竟然是这样的内容。
“在你的心中朕竟然连泰永都容不得?”刘彻同样倍感意外,但同时刘彻也不得不问出心中疑惑,在卫青心中他连刘挽都容不得了吗?
卫青长长一叹道:“世族之势越大,陛下岂能任由他们肆意行事,西南安宁,接下来该收拾世族们了。除泰永外,陛下必不考虑他人担此重担。陛下,泰永能干是陛下之幸,天下之幸。于泰永,为国为民,臣亦不知道是幸或者不幸。”
话说着,卫青望向刘挽,满眼都是忧愁。
“舅舅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方才这样的话刘挽和卫青说过的,无奈卫青放不下心,那能如何呢?
最终刘挽也只能这样宽慰卫青而已。
“陛下心知泰永一心为陛下,为大汉。或许有时候有拂陛下之言,但请陛下念她自幼为陛下尽心,多宽容她几分。来日莫让她死无全尸。若无陛下庇护,群起攻之,泰永必死无疑。”卫青的恳请皆因刘挽到如今的地步全然没有后退的可能。如果刘彻生出对付刘挽之心,刘挽面对的敌人不会仅刘彻一人。
刘彻闻言不禁问:“在你心中朕竟然连泰永都容不下吗?”
“如今陛下容得,臣只怕将来陛下容不得。”卫青能不知道刘彻,既然了解,必然是不可能不为刘挽来日担忧的。
诚然卫青也清楚,眼下无论刘彻答应得多好,并没有意义。可是卫青纵然知道很难,也必须要做。能为刘挽争取到一分怜悯便争到一分。
“泰永一心系于陛下,从无半分私心,陛下明了。臣这一辈子得陛下常识,能为大汉略尽绵薄之力,若说臣心中所敬之人,非泰永莫属。臣自问虽有些本事,但绝无可能像泰永一般,心心念念都是陛下,都是大汉。臣也没有泰永那样的能力。陛下,泰永对陛下的忠诚,对大汉的忠诚,可昭日月,可表青天,她该有一个好的结局。否则臣纵然死也不能瞑目。”卫青向刘彻所恳求的从来都是刘挽该有一个好的结局,否则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诚恳的卫青,他所求的仅仅是刘挽能够有一个好结局,而不是其他。
如果为刘挽求名求利,刘彻必在心中不满,但求得一个好结局,刘彻心中大石也得以放下,故而与卫青道:“卫青你大可放心,朕知道泰永为人,无论将来怎么样,朕答应你,一定会让泰永有一个好结局。”
“谢陛下。”卫青真诚的再一次同刘彻叩谢,却是绝口不提刘据,也不提卫子夫。
然,刘挽在送卫青出宫时,卫青突然拼尽了全力的拉住刘挽道:“泰永,若将来有一日陛下容不得你,太子容不得你,不防往前再走一步。泰永,你这一辈子的经营,不该被束缚。你既有这个能力,自该当仁不让。”
刘挽第一次在卫青的眼中看到决绝,鱼死网破,绝不屈服的决绝。
“好。”连卫青都觉得刘挽可以,真要有那样的一天,刘挽为何不可以。
刘挽握住卫青的手道:“舅舅放心,我会的。”
有些想法藏在心里,刘挽只是不曾对外说而已,并不代表她没有任何想法。
卫青在听到刘挽没有犹豫的话后,突然意识到,刘挽从来不是那任人宰割的主儿,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容,“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可是泰永,你膝下无子,你知道江山传承之重吗?”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无数人。
刘挽看不上别的男人,也不愿意生养一个孩子,倘若刘挽当真要迈出那一步,彼时的刘挽将要遭受多少的阻挠,或许那些原本站在刘挽这一边的人,想到刘挽后继无人,或许都会因此打退堂鼓。
“舅舅放心,我自有办法让所有人都认我,服我。”子嗣传承让人宽心?别人或许需要,但对刘挽从来不需要。
这个天下,这个江山,刘彻既然一副能者居之的模样,也该能者居之。
刘据,他有本事坐稳这个江山自然是他的,若他坐不稳,别人也休想坐上。
太初元年,大将军卫青病逝。
刘彻悲痛不矣,赐谥号“烈”,允其陪葬茂陵,并下令按照阴山的形状为其修筑墓冢。不仅如此,卫青下葬后一年,刘彻更是定下刘挽将来的墓穴所在。
生前定下死后墓穴,刘彻也算是给刘挽又开了一个先例。
原本刘彻是想给刘挽定在霍去病之侧的,和刘彻祭奠卫青的时候,刘挽不可避免的想起后世对于霍去病和卫青的态度。
同样的民族英雄,两人的墓穴遭遇却截然不同,一个热闹,一个冷清。
刘挽想起卫青这一生,她的舅舅并不比霍去病逊色,将来也该和霍去病一样引得无数人追逐。
是以,刘彻要给刘挽定下墓穴时,刘挽指了卫青的那一边,“表哥陪父皇,那我陪着舅舅。免得将来舅舅寂寞。父皇身边不缺陪您的人。”
独一个卫青,生前不争不抢,如今去了,在未来也未必能争能抢。卫青不能争不能抢的,由她来。
刘彻何尝不清楚刘挽的用意,“就依你的。朕会让人给你选一个位置,未来不管发生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动你的墓。”
说到这里,刘彻问:“你如今还有机会。有嗣传承,将来才能有人为你争一争?”
“子嗣为我争?也会受我连累。大可不必。”刘挽没有想到会再被催及子嗣。
“况且,父皇以为我会管身后事吗?真要是怕将来无人供养,无人祭奠,我不会等到今天。”刘挽作为一个完全不打算委屈自己的人,生前死后,她的态度是一样的。做好眼前的事,不要给自己留下太多的后路,否则反而适得其反。
“我这辈子活到如今,权势地位,名利富贵,我都有了。将来,我也只会朝我一直坚定的目标前进,无论多少人恨我,怨我,无所谓。死无全尸,被人挖坟掘墓,父皇,人既已死,有何干系?”刘挽根本不在意,活着的时候好好的活,想什么以后的事呢,大可不必去想。
刘彻瞪大了眼睛,想提醒刘挽她的命能够被救回,证明有些事是存在的。
“父皇知道,我能多活的这些年都是赚来的。我只要过这一辈子,够了。”人不能太贪,不能样样都想要得到,也样样认为自己能够得到。
子嗣传承,留有后人祭奠,刘挽孑然一身或许还好一些,当真要跟她扯上关系,并非幸事。
刘彻劝不动刘挽,而在多年后,登基成为皇帝的刘挽,又一次被人提及子嗣传承,让刘挽过继一事。
“过继大可不必,天下在朕的手里,朕会传下去,定的是刘家的人。至于是谁,朕会慢慢的看。朕不在意将来作为姑姑的朕会不会受到刘氏皇帝的供奉,朕觉得,只要朕能成为后世帝王的标杆,谁又能不祭奠朕?比起以血脉而论,朕更希望朕将来能够得到后世皇帝及天下人的称赞,认可,觉得朕是一个圣明之君。如此,纵然千秋万世之后,依然会有人供奉于朕。众卿难道不觉得,这比让朕过继一个子嗣传承江山一事更有成就吗?”青年白发,面容不变的帝王,她的胸襟气魄,非常人可比。她的目标立在那儿,属实让一群想劝她过继子嗣的人无可反驳。刘挽自然是说得在理的。
真要是成为这样一个标杆存在,刘挽还用担心以后无人供奉。
“众卿,朕想成为后世称颂的帝王,你们不想吗?大汉朝的君明臣贤,一道开创一个后世追逐希望能够达到的盛世,这是朕所求,不是你们所求吗?”刘挽自己有目的,必须也得给人立下目标,她很是想听上一听,难道她的臣子们没有这样的目标吗?
“愿与陛下共勉。”不得不说,冲刘挽这样的一番话,无数人动心,动心更应该付之行动。
刘挽笑了,很是满意的笑了。
比起子嗣传承,一个无数人以为标杆的盛世,更值得他们共勉。
第548章 番外八方来朝一
汉天汉三年, 刘彻在位43年,经过四十余年的励精图治,加之二十多年前屡次出击匈奴,二十年前生擒匈奴单于, 灭以匈奴, 从此, 那令大汉饱受屈辱, 令大汉不安的匈奴,不得不对大汉俯首称臣。
西域各国, 匈奴残余的势力勾结, 好战之族有心要与大汉抗衡, 因而联合西域之内的种种野心勃勃的国家, 以为未必不能对大汉造成一定的困扰。
结果却发现,困扰是不成的,自匈奴被灭后,刘彻派女儿刘挽镇守于西域之内, 开互市, 兴商道,更不吝啬于教各国的百姓以耕种的能力。
在各国的王室贵族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们震惊的发现他们的百姓对大汉的各种认可,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百姓们对大汉的认可竟然远在对他们本身各政权的认可之上。
所以,想跟大汉作对完全不可能, 防着大汉别把他们的人全都拐跑才是顶顶要紧的大事, 否则他们都会遭受他们无法承受的后果。
正因如此, 虽然不少人对大汉的各种新奇之物以及文化都充满了好奇, 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防备于大汉。
对大汉来说, 他们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大汉。
一心挑起国内众世族转对外头的刘挽,面对各国之内对大汉的人都心存戒备的情况,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对百姓好的知识应该推广传播。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绝不是空话。
比起大汉内的世族们,真把他们连根拔起极有可能会让大汉损失惨重,一但西域各国内的达官贵族胆敢生出对付大汉之心,说句不好听的话,开疆辟土的法子也并非只有打仗而已,用别的办法扩张大汉的领土,还真是大汉所求之不得的局面。
是以,刘挽镇守西域既大胆开互市,令各国互通有无,同时也在无声的扩张属于大汉的疆域。
元鼎元年,作为一个刚刚生擒匈奴单于,夷匈奴山的刘挽,面对失去匈奴的压制,蠢蠢欲动的西域各国,想要让大汉的商道畅通,刘挽秉持的是先礼后兵的原则。
代表大汉皇帝的刘挽,对所有西域国家都送去国书,表明大汉愿意和各国和睦共处,共谋发展的决心。当然,在刘挽已经跟各国相互间都已经得到不少好处的情况下,想跟刘挽做生意,做大生意的人们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促成与大汉的交好。
当然也会有不信邪的,认为打败匈奴的大汉或许只是运气好。
商道一通,与之而来的巨大利益,引得多少人为之趋之若鹜。免不得也有自以为是的国觉得他们能和大汉抗衡
据载,元鼎二年,匈奴单于被擒,大汉开商道通天下,汉使路过一小国名莫支,见汉行衣着华丽,生恶念而掠之。不承想臣汉使以三千人灭莫支小国,以令天下知道大汉之使不可小觑,更不可侵犯。
不过总是有人不信邪的,以为大汉鞭长莫及他们便可以欺负到汉使的头上。
有一回一个乌环小国,因与汉使起了冲突,一怒之下竟然杀了汉使,本来乌环小国内没有人当一回事,不料消息传回大汉,不好意思,杀人者偿命,没有一个人是例外。乌环之国,胆敢杀我汉使,必灭之。
而除了一个乌环国外,还有楼兰国也以杀汉使,最终的结果无一例外,皆被灭国。
自此,大汉的使臣所到之处,不管他们身处于哪里,既为我大汉的人,他们的安全将由大汉来负责,谁敢欺负大汉的人,大汉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管。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并非一句空话,而是刘挽在西域之内,用实打实的能力昭示于各国。
大汉的使臣不能动,大汉百姓不能动。纵然是大汉的货物也不能动。
在一回一回的明知故犯中,诸国真正见识到大汉的强势,也明白大汉对各国的态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
自此,西域各国的规矩随刘挽强势而且高情商的拉拢与互利之下,自不必说,都唯大汉以马首是瞻。
若非五年前大将军卫青征于西南之地,突然生病倒下,那时候大战在即,刘彻也不会将刘挽从北调到南,以令刘挽速速接手西南之地,迅速平定西南,而且最近又开始接手东北之事。
那些个落后的部族,以为他们依山傍水必然能够拦下大汉的军队。是,大汉是得一个个的将他们收拾妥当,如卫青自漠北之战后,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平定西南和东北等地上,每平定一国,刘彻就给卫青以免死一次的机会,如今卫家得到的荣宠,世间无可敌之人。
但念及卫青所立下的显赫功劳,谁都不得不服。
而刘挽比之卫青的功劳,于大汉之内,不相伯仲。而自刘挽接手后,无论是西南亦或者东北,只在于安定。
在这一点上,刘彻选择将刘挽调过去的最大原因莫过于刘挽懂得安定人心,也懂得该用哪一种方式可以让人心聚拢。
在刘彻看来,打下了城守不住,反反复复是最让人闹心的,卫青作为一个大将军,他未必没有能力像刘挽一样,安抚于人心,收拢人心,但他的位置注定让他没有办法做得太多,只因为做多了反而会让他无法再上战场。
战场,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人,卫青此生所愿是死在战场之上。
于西南之时,卫青已然命悬一线,这样的情况下刘彻丝毫没有犹豫,立刻让卫青回长安休养。
西南多瘴气,在许多的人眼里西南临山靠水,山林茂密,让人根本无法探清西南到底有什么东西,有多少的人。
但边境不宁,刘彻是断然不能容忍的。
随百越安定,刘彻也从百越人的口中得知山中山民不少,都未经教化,说的都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对吧。
人在刘彻看来才是最重要的。大汉地大物博,只要有人,大汉就能容得下。
随后刘彻让人将大部分的兵力开始向南移,西域有刘挽在,一个刘挽顶得上十万大军,事实也一如刘彻所料。
刘挽在,不管有多少想要冒犯大汉的人,他们都将为此而付出代价,没有一个会是例外。有勇有谋的刘挽,既能令西域各国见识大汉的强势,也会让西域各国明白,追随于大汉,于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随着西域的安定,各国的臣服,大汉与各国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多,文化的融合让大汉越来越繁荣,也越来越美好。
刘挽自北到南后,短短的五年时间,更令百越等国,以及山民们归附,无数的山民归于汉,愿意从山上下来,大汉突然得了众多的人口,更叫刘彻甚喜。与之而来,如何安定山民,避免让这么多的人成为大汉的心腹大患也算得上是重中之重。
相对于这个问题,山民的代表,甚至是西南和东北各小国都觉得,他们听到太多的人称赞大汉的繁荣,很是想前往大汉拜见大汉的皇帝,也见识见识大汉京都的繁华。
那有何不可呢?
对于各小国们的要求,刘彻也想知道究竟如今的大汉已然是怎么样的存在,西南之境,东北各地,刘挽曾论及这些地方绝对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须得他们大汉握在手中。开疆辟土是刘彻所想,刘挽可能在这一点上有一些别的想法,但他们父女的目的是一致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彻更愿意放手让刘挽去干。
事实也证明刘彻是对的。
西南和东北的山民和小国们愿意入大汉且让他们入,长安很大,能容得下很多的人。
与之而来,也是凑巧,西域各国早已有了不成文的约定,每五年进贡大汉一回,他们怕是对刘彻也有所了解,明白大汉的这位皇帝是一个相对比较喜欢被人放在心上,捧在手里的类型,故,为了各国能够得到更多的利,他们十分愿意来一趟大汉。
毕竟,来归来,也不会白来,大汉的丝绸陶瓷等物,纵然不是没有运往他们各国的,但依然不及长安的精美。
因此,如今的长安热闹非凡,刘彻作为一个最是喜欢热闹的人,也是乐得见各种新奇的人和物,更喜欢群臣在他脚下臣服,各国向他表示归顺的场面。
上林苑经过刘彻多年的修缮,那是金碧辉煌,尽显皇室的威严。作为初次来到大汉的人们,但见长安的建筑已然让他们叹为观止,再见上林苑,已然是惊为仙居。
不得不说,听他们的夸赞,刘彻的心情越发的愉悦,对啊对啊,他的大汉本就是他们仰望的存在。
不过,想来大汉长见识的人是存在的,有一些国未必不是存了别样的心思,
如此时的上林苑里,有人摆设了一个精致的架子,而在这个架子里设有机关,做出这样一个物件的国家扬言天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射得中他们设于其中的玲珑孔。
大汉自以为箭术高明的人都试过,不过却都没有办法射中。因这样的一个架子内设了一层一层的机关,位于中央的玲珑孔只有拇指一般的大小,既是机关,孔更是会动的,整个架子只要按到开关便开始转动,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又一个尝试的人都败下了,也令送来如此机关的国家骄傲无比。
“闻大汉人才济济,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听到这样的话,没有一个大汉的人能够再有一份好心情。
第549章 番外八方来朝二
可是, 有多少自以为很容易的人上前试过了,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如今再面对讥讽,没有射中玲珑孔这事儿, 说破天去也是他们无能。
前面那么大的动静, 谁能无视得了。
本来上林苑内集聚众多的人, 正因为刘彻这个皇帝喜好热闹。
虽说此间打马球, 蹴鞠,骑射, 遛鸟逗狗, 吟诗作对, 各种各样的娱乐都有, 但随着这样一个人的话音落下,那就不单单是一人的事了,而是国与国的事。
被远道而来的小国所轻视,哪一个都受不了。
免不得被传到刘彻的耳中, 刘彻侧目相询, “哪一个国?”
“温宿国。”一国之名丢出,刘彻微拧眉头,此时一旁有人解释道:“温宿国,擅机关之术,性好战。”
要说西域各国都对大汉心服口服,这话说出去怕是都没有人信。
不远万里来到大汉的人, 他们对于大汉未必没有打探消息的心思, 同时也在不断的寻找机会考虑该如何打大汉的脸, 以证明他们的国并不逊色于大汉。
“都有谁试过箭法了?”刘彻倒是不怎么在意, 随口问起有谁试过了?
一旁继续有人报了名, 好几个能征善战,精于箭术的将军都没能射中所谓玲珑孔,怪不得温宿国引以为傲,故而不将大汉放在眼里。
“卫青,好些年没有见你动过手了。”刘彻还是清楚一旁的将军们都有多少的本事,正因为清楚,才会让刘彻第一时间想到卫青。
卫青大将军。一旁已然越发稳重沉着的卫青被点了名正准备起身,不料却听到一阵请安的声音道:“长公主。”
一听那一旁叫唤的声调,来者除了刘挽还能是谁。
一头银发算得上是刘挽的标记,此时的刘挽长发半挽,比起在边境时刘挽喜于将长发盘起显得利落飒爽,此时的刘挽着一身深蓝色的曲裾长袍,上面绣的是暗纹,一眼看去并不怎么惹眼,但在场的人都相当的清楚一件事,刘挽身上所穿之布料,有价无市。
“听闻大汉泰永长公主箭法如神,不知长公主是否愿意一试?”听到刘挽到来,有不少的人都等着这一刻,马上在第一时间拦住刘挽行走的脚步。
刘挽是一个并不冷漠的人,换上曲裾长袍后更显得温婉了许多。
本来是要走向刘彻的刘挽听到这样的话,转头看了一旁。
人高一样的木架,一层一层的机关之下,一个只有拳头般大小的球子居于中间,里面层层的圆圈之下,最中间的那一个球大概就是中心。
一眼瞥过,刘挽既道破,“玲珑孔。”
那一旁的温宿使臣没有想到刘挽竟然如此见多识广,一眼道破此物。
“不错,正是玲珑孔。”温宿使臣显得有些骄傲的开口。
刘挽应下一声,一旁自有人上前为刘挽解释方才发生的事。
好几位箭法精湛的将军都败下阵来了,故如今的温宿使臣难免自傲,以为大汉也不过如此,不值一提。
当然,也有人与刘挽禀告,刘彻打算让卫青亲自下场了。
“不值一提的小事,哪里用得着舅舅亲自下场。”刘挽闻言扬眉而答,一眼瞥过兴冲冲想要过来的一个女孩,刘挽冲那边压下她的人挥挥手,那中年妇人见之不敢不听,连忙松开了手。
“二姐。”冲过来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额,是刘挽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刘息。
刘挽的年纪比这样一个孩子大了二十来岁,偏作为一个女孩,尤其是大汉朝内的女孩,有多少以刘挽为目标自不必说,眼前的刘息更是捉住机会便往刘挽的跟前凑。
方才刘息正是因为见到刘挽,急急的想要扑过来,但却叫乳母拦下。
此番万邦来朝,刘挽怎么可能有时间管刘息。
然而刘挽却招呼人小姑娘上前,可把刘息高兴坏了。
“还记得我教你怎么射的箭吧?”刘挽低下头询问小姑娘,刘息重重点头道:“记得。二姐教我的我都记得。”
刘息啊,自出生后母亲血崩而死,年幼便被抱到卫子夫的膝下,得封为昌和公主。
多年以来,卫子夫尽一个皇后和嫡母的职责,对刘息不能说不好,但也从来不差。
于卫子夫而言,她需要费心的人很多,刘挽一个已然足够让她倾注所有的心力,旁的人,她既不再需要刘彻宠爱,也不需要靠别人对她的评价而活,因此,卫子夫也用不着特意向世人昭示她的所谓贤良。
宫中的皇子也好,皇女也罢,他们都不缺照顾的人,卫子夫只须叮嘱宫人们好好的照顾他们,剩下的自有操心的人,恰恰最不需要她。
比起别人,刘息毕竟在甘泉宫,纵然卫子夫待她不如刘挽他们姐弟,但对刘息来说,她比别人多了些可以靠近刘挽的机会。
听多看多刘挽的故事,宫中无论是皇子亦或者皇女,谁不以刘挽为目标,谁在心里不觉得他们可以效仿刘挽?
故,人人都想靠近刘挽,学习刘挽,刘息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刘息也是幸运的,因为她得到刘挽指点箭法。
“为公主取弓箭来。”刘挽一听刘息没有忘记她的教导,脸上露出笑容,冲一旁的人吩咐一声,自有人前去办事。
一旁的温宿国的使臣显得不太服气了,出言相询问:“大汉如此多箭法出众的将军都射不中我们的玲珑孔,非我小瞧公主,若是长公主出手,在下或许觉得有可能,但这位小公主”
刘息年幼,而且名不见经传,换成谁都不会觉得众将都射不中的玲珑孔,一个孩子能够做到。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强。我大汉的将士可以射不中玲珑孔,新的一代人里,并不代表他们不成。何不拭目以待。”刘挽何许人也,能让人随便的套上枷锁。
她这话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滞,迅速传到刘彻的耳朵里。
闻此言,刘彻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卫青你说,你教出来的徒弟更厉害,还是朕教出来的徒弟更厉害?”刘彻如此一问,落在卫青的耳朵里,卫青立刻道:“陛下,臣幸得陛下教导方有今日。”
是的,哪怕是卫青都是刘彻所教导出来的,那么无论卫青教出的谁,最后这些人立下的功都应该归到刘彻的头上。
刘彻这下心情更好了,大汉的名将,卫青、霍去病、刘挽,都是刘彻教导出来的,至今无人能及。
正是因为如此,越发的让刘彻骄傲。
“走,瞧瞧去。”本来刘彻设宴正是为了让各国聚集于此,好昭示大汉的繁华昌盛,不料事情闹到如今的地步,竟然有人想打大汉的脸。
有这个想法的人,当真是不知深浅。
不过没有关系,大汉人才济济,不至于被区区的温宿国为难住。
此时的温宿国使臣观刘挽的胸有成竹,站在刘挽面前的刘息也是半点不慌,激动无比的询问刘挽,所谓的玲珑孔她当真可以射得中吗?
“那就得看你学得如何。”刘挽不算没有给人压力,而这时候自有人将刘息适合的弓拿来。刘挽身边的人,做事不需要刘挽点破,总能将事情办好,这是刘挽所欣喜的原因。
这个时候,刘息拿了弓在手,瞧了一眼架子,温宿国的使臣已然开始启动机关,但凡要是不动的必是死物,死物还能不好对付?
刘挽一眼瞥过架子,有人上前唤一声长公主。
机关而已,懂得的人又不在少数,既然如此,要如何对付这样的机关,大汉朝里旁观许久的人也都准备开始提醒刘挽,别一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对吧。
“听声辨位。区区机关而已,你的第一箭要射在东,拉好了弓。”刘挽颔首对身后的人示意,让他们不必担心,迅速的教刘息拉满了弓,刘息不敢有一丝的怠慢,按刘挽所说的方向拉满弓,而刘挽已然取来另两支箭道:“一息之内/射出三箭,你可以吗?”
“二姐放心,我可以。”刘息坚定的告诉刘挽,请刘挽不必担心,她一定可以。
“好。”刘挽要的正是这个答案,为了验证这个答案,刘挽站在刘息的身后,“三箭的位置朝东偏一指的方向,现在,放。”
听刘挽的指点,没有人觉得刘息可以射得中,毕竟方才那么多的人试过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谁说刘息一定就可以。
然而刘息在刘挽一个放字落下后,第一箭射出,第二箭,第三箭,都按刘挽所说的射出,随着一阵阵当当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那一个架子上的机关都被打开了,一株黄金树自架中升起,金光闪闪不说,那树木的纹理栩栩如生,垂落的饰频频更是耀眼无比,何尝不让人们叹为观止。
“我射中了,我射中了。”刘息最高兴的莫过于,她没有辜负刘挽的教导,她射中了,她射中了啊!这是何其值得她高兴的事。
“息儿的箭术越发精湛了。”刘挽并不吝啬于夸赞,落在刘息的耳朵里,刘息已然面颊泛红,一脸崇拜的冲刘挽道:“都是二姐教得好。不过,这是机关吗?”
第550章 番外八方来朝三
是的, 刘息做到很多大将军们做不到的事,她瞧着那架子上升起的黄金树,最关注的莫过于她刚刚射出去的三箭有什么讲究。
刘挽颔首肯定的道:“自然。温宿国的机关确实神奇,玲珑孔是启动机关的中心, 也是终结机关的中心。能够三箭都射中玲珑孔, 更得分别射中三个位置, 黄金树才会升起。其思巧妙, 难得一见。”
温宿国本来因为机关被刘挽所识破,在那一刻更在考虑该如何找回场子。
不料刘挽并没有因为破了他们的机关而因此自傲, 也更没有一丁点要为难他们的意思, 如何不让温宿国的使臣心存感激, 再一次的觉得, 大汉之胸襟,全都体现在刘挽的身上了。这就是大国的气度。
“长公主一眼识破我们的机关,并且想出解决机关的法子,我等敬佩。”温宿国的使臣在这一刻哪里还有刚刚的高傲, 立刻在第一时间向刘挽表示敬佩。
“还得是我们昌和公主箭法精湛。”刘挽作为一个出主意没有动手的人不敢受此夸赞, 但再一次扫过所谓的黄金树,刘挽突然问:“机关之内还有机关。”
温宿国的使臣本来还想问的,结果刘挽似若洞察了,故,他也不再隐瞒,朝刘挽作一揖道:“听闻长公主箭法如神, 不知是否有幸一见?”
还真是冲刘挽来啊。
刘挽没有回答, 而是用行动回应。
伸手的刘挽, 自然有人将刘挽的弓箭取来。
刘挽半眯起眼睛望向那黄金树。
黄金树下是有果子的, 不仔细看是瞧不清楚结的到底是什么果。
而刘挽站在那儿, 拉弓射箭,箭划空而过,竟然一口气射中了黄金树上的好几颗果子,箭更是稳稳的落在架子上。而黄金树突然呈现出了彩虹,更有日月凌空之象。
虽然只是那么一会儿,瞬间消失了,但该看见的人都看见,无人不以为惊奇。
“长公主,神人也。”温宿国的使臣在这一刻对刘挽是真正的心服口服了,怎么能有刘挽这样的人?太厉害了。
“贵国也是有心人!”刘挽肯定一番。温宿国使臣立刻笑道:“愿大汉如日如月,庇护天下。”
得这样一句好话,先前温宿国的挑衅还好跟他们计较吗?
“好。”别说是温宿国的使臣,大汉朝上下谁观刘挽箭法不得称赞一声。那边的皇帝陛下本来觉得旁人都射不中的箭,卫青出面定能迎刃而解。
不承想刘挽一来,都不需要亲自上场,温宿国最引以为傲的机关被破。刘息方才射出的三箭,是在向四方各国昭示大汉后继有人。
瞧,刘挽永远懂得该用哪一种方式让大汉得益。
“父皇。”听到那样一句叫好声,无论是刘挽亦或者刘息都回过头,在看到刘彻的那一眼不约而同的作揖见礼,刘彻嘴角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以至于落在刘息身上的神色都多了几分软和。
“卫青,如何?”刘彻第一时间回头问起了卫青,卫青恭敬的道:“长公主的箭法越发精湛,上佳。”
这话落在刘彻的耳朵里,叫刘彻笑了,冲刘挽招手,刘挽拍拍刘息的头想领人一道上前,刘息可不要。
在刘彻的跟前她连坐着都要小心,才不想往刘彻那儿凑呢。
刘挽感受到刘息的抗拒,便不再多言,只管往前去,刘彻打量刘挽半响问:“好些年没有看到你的箭法了,倒是越发的厉害。”
“箭法讲究的就是熟能生巧,不用也是万万不能丢了的。”刘挽如此的回了刘彻,“再说了,舅舅如今也是从不松懈,我是在向舅舅学习。”
卫青总也被刘挽夸,夸得都不太好意思了。低下了头并不接话。
“舅舅,如何?”对刘挽来说,刘彻夸了也是远远不够的,她自幼时起教她骑马射箭的人都是卫青。
“甚好。”卫青是个内敛的人,内敛得怕是脸上的笑容都不怎么常见,对上刘挽,眼里的笑意却是藏都藏不住。
刘彻一听显得不太乐意了,怎么,他夸了刘挽还不行。不满意的刘彻轻咳一声的提醒刘挽,刘挽一眼瞥过,“我记得当年父皇带我来上林苑,说好的教我骑马射箭,但最后父皇干什么去了?”
一提起往事,刘彻立刻卡了。
“第一个教我拉弓,第一个带我射箭的是舅舅。舅舅夸我才是最大的肯定。”刘挽提及旧事,毫不避讳,“从小到大,但凡有表哥在,您偏的就是表哥。别以为我不记事儿。”
刘彻尴尬了,有心想轻咳两声让刘挽适可而止,可惜,刘彻对上刘挽从来没有能够阻止刘挽的时候。
“连表哥都教我骑射,倒是您担了名头,目光永远都落在表哥身上,莫不是以为我都不记得了?”满天下的人大抵也只有刘挽敢当刘彻的面控诉他偏心眼。
刘彻立刻反驳道:“他们两个教你,你还不满意?”
“不满意的是我?”刘挽何许人也,能让刘彻轻易拿捏住,刘彻作为帝王啊,心眼比针还小,处处想让人不痛快。
“陛下,长公主,温宿国这机关,能否让臣研究研究?”皇帝和刘挽说话,谁也不敢插话,差不多时,有人等候久矣,实在忍不住了,不得不提上一提。
刘彻和刘挽的目光都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此人正是出自公输家,最是痴迷于机关之术,刘彻这些年能得百家之利,怎么可能会拂他们的意呢?
“去吧。”
有了刘彻之令,温宿国的人刚被打了脸,也不敢拒绝,刘挽适时的转移话题,立刻将刚得到的消息说与刘彻道:“岭南送来了好东西。”
刘彻一听挑起眉头,刘挽侧过头道:“好东西。”
故意卖关子的刘挽引得刘彻挑眉,这时候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
得,刘挽适时的止住话题,将视线落在不远处,很快便有人来禀。
国与国之间的往来多了,大汉既是强势,诸国臣服,自然免不得成为各国想要来寻主持公道的那个国。
如眼下那一头,两国之间起了争执,他们相互之间谁也不服谁,早已达成了约定,来了大汉之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寻上大汉的皇帝,请大汉的皇帝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种事情刘彻是相当的乐意的,马上让人把两国的使臣都唤上来。
然后这一张口吧,那是刘彻能够听得懂的?
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风,西域各国的语言更是多不胜数。想要听懂他们的话不容易,刘挽一个眼神,自有那懂的人上前为刘彻解说。
只是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个个都是不依不饶,认定了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当着刘彻的面最让刘彻无法接受的莫过于他们说的都不是雅言,而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语言,以至于刘彻压根听不懂,哪怕有人在一旁解说,但依然没能让刘彻满意,反而越发叫刘彻不喜之极。
感受到刘彻的不悦,一旁本来话说得极是流利的青年开始结巴,自然让刘彻不满,在他国人的面前丢了脸,刘彻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刘挽于此时出声道:“父皇,儿给您解说解说?”
脸是不能丢的,况且因为刘彻的威严太盛,一旁的臣子心生惧意,因而话都说不利索,要说怪臣子,要是一个个都不怕刘彻,刘彻怕是都要怀疑自己了。
周围的臣子在注意到刘彻的神色,毕竟皇帝想彰显自己的地位,以令天下都知道大汉的皇帝是何等的英明睿智。
结果皇帝听不懂,一旁的臣子显露出的胆怯何尝不是在打大汉的脸。这种情况下当如何?
刘挽与刘彻对视一眼,刘彻立刻道:“你来。”
对,刘彻何许人也,未必看不出来某些人的心思,只是刘彻毕竟是大汉的皇帝,他不能自己将面子丢了,而且观周围的臣子,这里头有多少人也跟刘彻一样,完全听不懂的,对某个臣子的翻译也听得茫然,因而一脸讪讪的呆在那儿,老半天没缓过来,其实都懂得为何。
吐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刘挽出声的那一刻,他们的腰杆子都在不自觉间挺直了。
“是。”刘挽恭敬应下,转过头迎向一旁身着各种异国服饰的人,似是不经意的问:“你们的事儿还得大汉帮你们解决?”
刘挽用的是他们的语言,自然都能听得懂。
底下臣子们啊,其实他们不是没有听说刘挽精通西域各国内的语言,不仅如此,怕是去了西南和东北之地,刘挽也把他们的那些语言都给学了。
不得不承认,刘挽这样的人能够令西域和西南、东北之地为之臣服,她在其中花费的那些心血,不枉她得到这样的成就。
闻刘挽一问,几乎两人异口同声的道:“请长公主为我们作主。”
话音落下,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恨。
刘挽道:“好,你们方才说的话,本宫都听着。不介意再说一次?”
嗯,他们其实想说,方才已然将这些话说过的了,再重复一次好吗?
有什么不好?
刘挽以眼神回应了他们,希望他们正视一点,他们方才说的话她听见不假。想请她主持公道,却不乐意配合,大可离去。
第551章 番外八方来朝四
啊, 对,是他们有求于刘挽,并非刘挽有求于他们,这一点该清楚的是他们。
刘挽无声的施压, 两国的使臣赶紧倒豆子一般的同刘挽说起他们之间的争执, 刘挽也挑拣着将重要的解释给刘彻听。
国与国之争, 争的无非是土地, 利益。
如今在刘彻的面前吵了半天的人,他们的目的也十分简单, 争的也是地, 土地的划分。一块地, 一个说是他的, 另一个也争说是他的。反正谁也不服谁。两国没打起来,完全因为他们和大汉交好,加之刘挽早早跟他们定下了规矩,谁要是敢不讲武德的私下动手, 殃及大汉的臣民, 大汉断不会袖手旁观。灭国的例子都摆在那儿了,故没有一方敢轻举妄动。
但事情争执太久,久得让他们都不耐烦了,很是以为趁今天都到大汉这儿了,该有个分晓。
“从前他们为何不争?”刘彻问出这个问题,刘挽原封不动的反问。两国的使臣都一顿, 对啊, 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那么一点土地争论起来的?
两人细细回想, 却怎么都想不起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争吵的。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刘彻这会儿用不着听懂他们都说了什么, 看他们的表情已然知道他们的情况。国与国之间多年相安无事,突然闹出来,原因只有一个,背后有推手,为的是让他们两国相争,从而令外人得利。
刘挽非常尽职尽责的给他们论及于此,同时也说起何为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两国使臣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对吧。
“朕要是你们,朕会寻机会将幕后的人揪出。”刘彻冷笑一声的继续开口,刘挽继续一字不差的将话传达到位,无非想让他们明白,他们相争的后果。
意识到他们或许都成了别人的棋子,两国的使臣半响没有作声,对于刘彻的主意,他们也觉得未必不可行。
这回不约而同的朝刘彻作一揖,语言不通也并不能够阻挡他们对刘彻的感激之心。
刘彻挥挥手,极是不以为意。
等两国的使臣退去后,刘彻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刘挽身上,“如今西域各国你所精通的语言有多少?”
刘挽相当自傲道:“父皇该问的是孩儿还有哪个国的语言不通才对。”
此话落下,某个当爹的都愣住了,半响回过头望向刘挽,刘挽自信的点头,“西南与东北各地的语言,去了几年我也学得差不多了。否则怎么跟他们打成一片,又谈何为他们排忧解难,以彰显大汉的气度?”
得,但凡刘挽做事的目的只有一个,对大汉是否有利,只要有利,好的,不管是怎么样她都可以去做,并且要做好。
别说刘彻,得知刘挽精通各国的语言,无数人的视线都控制不住的落在刘挽的身上。真的或者假的,一试便可知。同方才一开始与他国两位使臣交流,且是专门按刘挽在大汉提出的要求,入鸿胪寺的人必须得是精通于他国语言的人一比,刚刚那一位的反应,不太够格。
刘挽如何流利的与两国的使臣交流,又是怎么摘取重点的传达到位,自不必说。高下立见。嘶,想刘挽做事一向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实在是想不服都不行。
某一位年轻的鸿胪寺官员,自刘挽出面后,涨红了一张脸的坐在一旁,羞愧不矣。
刘彻挑挑眉头,“朕怎么听说你在西南又开始折腾了?”
提及此,刘挽立刻道:“父皇知道西南和东北等地可以种植出多少新鲜的水果吗?”
不怪刘挽激动,她盼望能够实现水果自由盼了多少年了!努力奋斗三十余年,终于算是勉强达成,谁知道这种梦想达成是何等的令人欢喜。
当然,现如今的水果种类和后世比起差多了,那也没有关系,有几样算几样。
“待孩儿让人想法子做到保鲜,定让父皇尝尝最新鲜的果疏是何味道。”刘挽必须有目标,作为一个懂得生财有道的人,最重要是要捉住商机。
经营西域十余年,基本上商道互通,能赚的钱也都固定,再发展,交由别人来吧,朝廷设下的关税制度刘挽亲自把关多年,都已经相对成熟,想钻空子的人得费些心思。
况且,西域的各官员都是经过刘挽层层筛选出来的,想让他们成为贪官,怕是也得费些时间和精力。否则但凡有人流露出一丁点这样的意图,得想想他能不能躲得过那些监察的人。
是以,刘挽顺势将心思放到西南东北之地,别管是东南西都是未开荒的地儿,说那些人未经教化也没有错,重点何尝不是朝廷更应该顺势的将这些人收入麾下,为大汉的增加人口,避免人口流失太大,从而撑起大汉的用兵。
刘彻对此只问:“你打算留在东北和西南继续运作?”
对此刘挽侧过头不解的问:“不让他们认可大汉,来日只怕还会不安分。既然都开始了,不过是费些时间教他们如何耕种织布罢了,只要他们认可自己是大汉的子民,他们以后必能为我大汉守卫边境。”
不得不说刘挽的算盘打得那是相当的响亮,是敌人还是朋友,只在于他们怎么运作。
刘彻早已蓄了胡须,但比之从前显得苍老的皇帝,如今面对刘挽那精神抖擞的样子,刘彻也是显得十分的期待。
“父皇,我方才说了,岭南送了礼进来。”刘挽解决了国家大事,先前论起的事儿也想起来了,该如何哄哄刘彻。
“朕瞧瞧。”刘彻倒是期待得很。
刘挽挪了过去,在刘彻的身侧离得很近,“父皇伸手。”
刘彻纵然面对众臣的打量,刘挽让他伸手,还是分外配合的伸了。
“父皇,我手里有荔枝,而且是岭南刚送来的荔枝。”刘挽手中作出的是拿了荔枝的动作,可是刘挽的手里有吗?
空空如也呢。
刘彻也卡了,结果刘挽这时候道:“我给父皇剥一颗。”
说剥,刘挽双手齐上,对着空空如也的位置剥起荔枝,然后道:“父皇尝尝荔枝甜吗?”
刘彻
然而刘挽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父皇再伸手。”刘挽同刘彻丢下这句话,刘彻无奈之极,哪怕刚刚的手空空如也,此时又配合的伸出手,结果下一刻,刘挽给刘彻手里掉下的是一颗七色斑斓的珠子,在落入刘彻手里的那一刻,刘彻都被惊着了,其他人的反应也是一样的!
啊啊啊,珠子好漂亮,但是,刘挽方才不是说了有荔枝吗?
故一侧的刘彻身边的人已然问:“珠子虽好,总不是荔枝。”
刘挽侧过头,“荔枝在这儿。”
话音落下,两颗红彤彤的荔枝落在刘彻的手掌,暗红稍带绿,外壳皲裂平坦。
这
以为刘挽哄着刘彻玩的人们对这样的惊喜怎么说呢?震惊得不行。
“我让人自岭南送回的,也就几颗完好,父皇是好事成双,快尝尝味道如何。”刘挽这一番套路下来,刘彻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其他人嘛,好奇极了所谓的荔枝是什么。
而刘挽在这时候又蹭到卫青处,“舅舅尝尝。”
是的,刘挽给了卫青一颗,那头的刘彻初尝荔枝的味道后不禁重重点头,“味道甘甜。”
结果一眼瞥到刘挽在卫青跟前,迅速的将一颗荔枝剥好了给卫青,不由分说的让卫青尝了,这是有多担心刘彻会抢?
对于刘挽时时惦记卫青的事儿,刘彻莫可奈何。两颗荔枝吃完,刘彻意犹未尽,却也知道没办法得到更多。对于众臣那好奇或是羡慕的目光,刘彻直接无礼。
做生意的事刘挽有心自然会做好,他无须多问。
忆起另一桩事,刘彻唤了刘挽重新过来,而且一道往外走,竟然无意让别人知道。
“听闻西南有个山民对你勤追不舍,执意要娶你呢?”
对此刘挽哭笑不得,“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人。”
“不懂事吗?他将雅言学得极好,而且也在努力学习我大汉的文化,他自进京以来,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满长安的人怕是没有不知道他甚喜于你。你是何打算?”刘彻对那样一个人如此的痴迷于刘挽,该如何形容心情的复杂呢?霍去病去了多年,刘挽绝口不提婚事,这么些年喜欢刘挽的人并不在少数,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入刘挽的眼。
但站在刘彻的立场,刘彻是希望刘挽能够有一个相偕白首的人。一个人太寂寞了!
“他喜欢是他的事,重点在于孩儿并不喜欢他。他的喜欢只能是他的喜欢,与我无关。”刘挽答得那叫一个凉薄,并不以为意。
刘彻更不知该如何反应了,瞅了刘挽半响道:“有人给他出主意让他在今夜为你准备节目,向你求亲。”
“父皇默许。”刘挽微拧眉头,如此大出风头的事儿,但凡没有刘彻点头,某些外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刘彻坦然的答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你是朕的公主里相貌最出众,人品性子都是最好的那一个,有人追求朕的公主,朕为何要拦?”
当爹的也有自己的想法,末了不忘补上一句,“他们总说没有人敢娶你,朕倒要让他们瞧瞧,不是没有人敢娶你,只是你不愿意嫁罢了。”
没有一个当父亲的能够接受别人说他的女儿嫁不出去,尤其是当皇帝的。
刘彻纵然知晓一切的根源都在刘挽,但依然无法接受那些人对刘挽的评价。刘挽但凡愿意点头,立刻会有无数人求娶刘挽,只不过刘挽不愿意罢了。
刘挽某个当爹的争这样的气是不是有点过分?
第552章 番外八方来朝五
不好意思, 刘彻完全不觉得过分,正是因为如此,刘彻毫不犹豫的选择让一个山民在今天这样一个八方来朝,各国集聚的场面, 向刘挽表明他的心意, 证明刘挽从来不缺喜欢又愿意娶她的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晚宴开始, 刘彻领刘挽一道出现时,各国的使臣都纷纷与刘彻和刘挽见礼, 那一句大汉陛下后面接着的是长公主, 无一不在昭示刘挽在他们之中的威望。
相比之下, 已然成年, 也为人父,甚至也都开始蓄须的太子刘据显得黯淡的多,但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何不可。
刘挽所得到的权势地位,是凭自身的能力和实打实的战功立起的, 刘据纵然是太子又如何, 论治国之道他连刘挽的皮毛都不如,上阵杀敌他更是不曾。
可以说,刘据的太子之位稳固,其中少不了刘挽的功劳。
毕竟这些年刘据宠爱于李夫人,为此也对李夫人所出的五皇子刘髆十分疼爱,那比起太子当年只一味的打压可好得多了。
而李夫人善音律, 又长得倾国倾城, 叫刘彻是捧在手心怕摔了, 含在嘴里怕化了,
但是, 再宠又如何。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刘挽在那儿,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陛下。”万方来朝,四夷宾服,刘彻一生所追求的不过如此,得偿所愿,刘彻的心情尤其的好。卫子夫在一旁见礼,而那比刘挽年纪还小的李夫人已然飞扑上前唤了一声陛下,刘彻顺手揽住李夫人的腰应一声,不忘冲卫子夫道:“皇后坐。”
话说完回头望向刘挽,“坐那儿。”
一瞧刘彻所指的位置,右侧之位,太子之上,刘挽应一声,神情淡定的入座。
刘据及一旁的众皇子们无一不与刘挽作一揖而见礼,刘彻第一个入座,示意众人都且自便。众人纷纷入座,都不由的瞥过刘挽。
可惜,居于刘据之上的刘挽并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在一旁和刘据说起了话,说的都是些家常话,无非是问刘据的几个孩子怎么没来。
刘据面色温和的说起一群半大的小子正是好动的时候,宫宴上规矩多,与其把人闷在这儿,倒不如让他们自玩去,省得闹腾。
刘挽认同无比,这样的宴会算得上是国宴,毕竟万国来朝,刘彻无非想通过这样的场面向天下人昭示,大汉的繁荣昌盛,他的种种功绩都远胜于先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刘彻觉得祖宗在天有灵一定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大汉。
“大汉皇帝陛下,我等慕名前来,以前总觉得大汉或许只是被人传得很好,实则不然。来到长安后我们才知道,大汉远比我们所听闻的更繁华,更美丽。”等刘彻一如坐,自有那懂事的人起身,用一口并不算特别流利的雅言夸赞起大汉。
长安的繁华令无数人心之向往,但也有不少人并不相信在他们落后的时候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繁荣强盛的国家存在着。
质疑,在他们亲眼见到这样一个国家时消失殆尽。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大汉的百姓身上穿的竟然会是他们贵族所追求的衣料,在他们的国算得上有价无市的陶瓷竟然在大汉随处可见。
更别说大汉内的美酒,美食,无一不是他们从来不敢想像的存在。
当然,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更是大汉的一应建筑和道路。
从他们进入大汉的境内,他们能够看到各种四通八达的道路,一切是如此的美好,又显得不真实。
未必不会有人觉得一切可能是大汉有意让他们所看到的,或许一切并没有如此的美好,私下有人寻了百姓打听,反而由此知道了更多。从前的大汉朝百姓也苦,但近些年不一样了,朝廷大兴耕种,大力发展农业,从前他们觉得种田只能够满足他们日常的生活,勉强的活着,随着稻谷产量的增加,让他们非常清楚的感受到生活的变化。
用百姓们们的话来说,如果十几年前有人告诉他们,将来他们可以吃饱穿暖,他们是绝不相信的。
在他们普通人的认知里,能够有足够的粮食让他们一家子勉强的活下来已然是足够了。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他们也能吃上一顿好饭,穿上一件真正的好衣裳。
诚然,依然也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但是朝廷一直都在不断的发展,不断的为百姓们解决生存的难题。
如果说以前百姓们觉得山高皇帝远,他们所遭受的痛苦和磨难,上头的皇帝是不可能会知道,那么多年下来,他们又惊奇的发现了,其实皇帝可能还是清楚的,只不过在那些年里,朝廷也是自顾不暇,没有办法为百姓们解决问题。
但现在不一样了,边境得以安宁,大汉朝接下来最重中之重的大事便是发展国家,以令百姓安居,国富民强。
长安大汉朝的国都,自然也就是大汉朝内最繁华的都城,无数人削尖了脑袋的想要往里凑,只为了能够在长安有一席容身之地。
自然,大汉朝的百姓们过的日子,相比于其他沿途他们所能看见的百姓们来说,确实也是还要更好一些。
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所看见的百姓们所过的日子,都不是他们的国家所能比及的,自然也都是让他们羡慕无比的。
大汉的富强,不仅是在军队上,哪怕是大汉的每一个百姓,那些刚会说话的小儿,也能像所有的人大声的宣告,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大汉,确实是值得他们学习,也是值得他们臣服的国。
针对这一点,很自然而然的,见到刘彻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朝刘彻弯下了腰,表现出他们对大汉的臣服,希望能够由此和大汉继续的友好发展下去,成为最坚定的盟友。
“尔等远道而来,辛苦了。”刘彻对他们的态度自然是透着一股子俯视的,而他也有这个资格。
有了第一个向刘彻示好,歌颂大汉也歌颂刘彻的人,自然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刘彻一向享受被人簇拥的感觉,正是因为如此,如今面对万国来朝,他们每一个人望着刘彻的眼神都是充满了崇敬,更是姿态优雅的像刘彻低下他们的头颅,越发让刘彻觉得,多年的经营终将是得到了收获,也让他油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骄傲。
灭了匈奴的他,扬眉吐气,万邦来朝,四海宾服,更是让刘彻从心底里一回一回的感受到大汉的强大,以后的大汉一定会更加的强大,一定会的。
酒过三巡,无人不喜,无人不乐,刘彻的脸上已然泛起了红晕,无一不在昭示刘彻的欢喜以及此时的酒意上头。
酒过之后会答应什么事,那得看有的人提出些什么事。
随着歌舞而起,有人注意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并不是大汉所熟悉的打扮,一群男的女的一道缓缓行出,嘴里吟唱着,舞动着。
舞蹈无非是锦上添花,况且眼前的舞并不差,随着他们舞动,一旁有人站了起来,走入舞中,朝刘挽献唱,歌中之意,大抵无非是表露自己的那点爱意,无数人瞧着眼中含笑,却并不认为刘挽能看中这样一个山民。
“陛下,在下倾慕泰永长公主,请陛下将泰永长公主许配于在下。”
那样一个着异族服饰的男儿在唱完歌后,第一时间出面朝刘彻跪下,诚恳的朝刘彻求亲,希望能够有机会娶刘挽。
这样一个人,刘彻早等着了,作为一个皇帝,他受不了别人道他的女儿嫁不出去,尤其事实是刘挽不想嫁才会迟迟没有结果,并非刘挽嫁不出去。
偏外头的那些人尽想让刘彻不痛快,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在说刘挽这样的人是没有人敢娶的。
刘挽是没有人敢娶吗?
刘彻偏要争这一口气,好让他们知道,他的女儿才不是没有人敢娶!
好呢,刘彻正打算高兴高兴,结果在此时又一位俊美的中年出列,一身藏青色的曲裾长袍,恭敬的与刘彻作一揖道:“陛下,臣亦慕泰永长公主久矣,望陛下赐婚。”
哎哟,这是谁啊,谁啊?
谁不重要,重点是一下子有了两个人出面争起刘挽来,难道不是更能体现刘挽纵然已然不年轻,并不代表她没有人要,没有想娶。
刘彻高兴归高兴,但这婚姻大事,刘彻更清楚的知道一点,刘挽不点头的婚事,刘彻是断不可能做得了主。
况且,刘彻扪心自问,他不觉得不成婚的刘挽很好吗?
“你们向朕道明心意是没有用的,朕纵然是大汉的皇帝,也是你们长公主的父亲,她的婚事须得她点这个头。”刘彻一向如此,既喜欢被人簇拥的感觉,也喜欢人不断的向他表示对他的认可,在刘挽的事情上,有人为刘挽愿意付出所有,更是他所乐见的。可在最后,刘挽的婚事须得刘挽做主。
其实早在第一个男子出现表明所谓的爱慕时,已然有无数人的目光落在刘挽的身上。
三十七岁的刘挽,除了一头银发外,面容一如当年,甚至那些个十七八岁的女郎站在刘挽的身边,明明是朝气蓬勃,最该引人注目的存在,和刘挽站在一起,刘挽那份自信从容,远非不等这些年轻的女郎们可比。
卫子夫当年正是因为相貌出众而被刘彻看中,卫家的人里,男的俊女的俏,于长安是出了名的相貌出众。
纵然是卫子夫所出的一子三女,哪一个放出去不得人一声夸赞肯定。而刘挽更是卫家乃至刘氏皇族中相貌最好的那一个人。最难得的何尝不是,刘挽是大汉朝真正大权在握,军政大权集于一身的存在。
第553章 番外八方来朝六
权利, 地位,美貌集于一身的刘挽,从来不缺喜欢她,向她表明心意, 求娶于她的人。
刘挽至今未嫁的原因,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只是谁都觉得, 那已经逝去多年的人,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 渐渐的从刘挽的心间消失, 再也不会存在。
然而此时的刘挽听到刘彻将问题丢给她的, 也罢, 她对那些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她的各位郎君也觉得很是厌烦,每一回面对那些自荐的郎君,他们似乎认定了刘挽不过是假模假样的推托一番, 实则根本不是真心的拒绝。
既如此, 倒不如说开了。
“你们知道满天星辰几何吗?”刘挽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别说是刘彻了,那两位向刘挽表露爱慕的郎君也都愣住了。
结果一切只是开始,刘挽继续丢出问题道:“你们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将满天的星辰握在手里吗?你们又知道河西之地,漠北之境该如何求生吗?”
啊?刘挽所提出的问题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也都诧异的迎向刘挽,不解于刘挽为何突然问出这样好似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刘挽并没有因为他们流露出的诧异眼神而有所停止, 反而问得更加的认真, “你们知道马球要怎么样才能打得好?你们又知道该怎么蹴鞠才能最快的进门, 你们又知道, 清风拂过时, 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时,又都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这完全不相干。
“长公主,这与我们爱慕长公主有何干系?”身着异族的男子没能忍住的反问,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干系。
刘挽摊手表示道:“所以,我不喜欢你。因为你们既不能理解我,也永远不会明白我。”
这
所谓不相干的问题,实则是有着联系的?
刘挽轻声的道:“我年少时总觉得,嗯,将来我定要嫁一个如同舅舅一般的郎君。温和谦让,胸怀宽广。”
一旁的大将军卫青已然不年轻了,在他身侧的平阳长公主听到刘挽的话也是一愣。
“可是后来。冠军侯,骠骑将军,世人都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冠军侯的性子张扬高傲,任性肆意,聪慧绝顶,他明明并不是我所喜欢的那一类的人。可他能把全世界都给我。他不是一个静得下心的人,但他会陪我听风晒太阳,也会陪我纵马驰骋,更能够应付我的各种奇思妙想。将满天的星辰握在手里,我们做到的。于沙漠草原如何寻找方向,如何活下来,我们一起努力过,也都做到了。”
刘挽的声音很轻,提及于霍去病时,刘挽并没有过多的悲痛,只有怀念,欢喜。
她那挂在嘴角的笑容,无一不昭示她的欢喜。
“或许于你们而言,冠军侯是传说,他之于我,是在我成长的十数年里,几乎占据我大部分生命的人。他陪伴我的那些时间,连父皇都不如。他知我,最难得的是从来不勉强我。他与大将军最大的相同在于,他胸怀宽广,他从来不认为我想做一件不应该去做,也从来不认为作为女子,生来该如何,不该如何。”
这一点,或许对于很多人而言是极其难得的,事实上也确实非常的难得。
“长公主,冠军侯已经故去多年。”刘挽多年未嫁的原因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同样一个事实也是不可否认。
刘挽道:“那又如何?”
对啊,那又如何。
“或许我应该说得更直白一些。你们对于我而言,你们能给到我什么?名和利,地位权势,我一样不缺,我既不需要通过嫁人往上一层,也不需要通过联姻以达到另一种目的。我想要的,我凭本事可以得到,嫁人不再是我必须的选择。当然,不嫁的我这么多年依大汉的律法是交罚款的了,这一点户部可以作证。”
刘挽最后补上的一句,无非是在提醒大家伙,她从来没有仗着她是大汉的公主无视王法。大汉朝为了人口的发展,规定了男/女成婚的年纪,当然,只针对于女性到了一定的年纪不成婚将罚以重金。
在这一点上,从来不缺钱的刘挽万万是不能落人于柄的。
本来因为刘挽提及霍去病,不少人都有些伤感,结果下一刻刘挽提及交罚金的事儿。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呢,反正无数人的视线已然落在某个户部尚书的方向,那一位点了点头。
以身作则,刘挽但凡没有这份果断是断不可能令人生敬也生畏的。
“长公主,我倾慕于你。”听刘挽的分析,真是让人透心的凉。
有人急切表明他的心意,对啊,他对刘挽的爱慕。
不料刘挽低头一笑,非常犀利的指出:“是的,你倾慕于我,并非我倾慕于你。”
这句话初初一听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事实背后所隐藏的意义呢?
反正在那么一瞬间令他们都有些傻眼。
“所谓情与爱,无非是两情相悦,一厢情愿,亦或者是强求了罢了。你们对我的爱慕,何尝不是为了满足于你们自己的那点私欲。饱暖思淫/欲,你们对我有所求,可是我对你们无所求。成婚是为了什么,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夫妻恩爱,共携白首。而我对你们不喜。既是不喜,本宫身边不缺贴心的人,最重要的是,本宫不得闲。”刘挽最后丢出的不得闲三个字,引得多少人嘴角抽抽,这确定不是借口?
“本宫一句不得闲,都觉得是借口吧?”刘挽何许人也,他们的那点小心思完全瞒不过刘挽,刘挽一语道破,一旁有人小声的嘀咕道:“确实像是借口。”
结果刘挽坦然的道:“本宫每日卯时起,习武看书,处理公文,下响会陪伴父皇和娘亲,有时候聊聊天,说说话,有时候一句话不说。难道陪伴父母不算正事?”
这个,这个,还是算的。
正是因为算,才让人无可反驳。
“于你们来说,夫妻相伴,相互扶持挺好的,但对于我,我不缺陪伴的人。年少时能够入我的眼,住进我心里的人有了,哪怕冠军侯如今不在,那十几年他所给予我的,无人可及。或许有人会觉得,一个人难免寂寞,毕竟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见色起意,无非是看中了那么一个人而已,得到了,拥有了,也算是一番成就。但对于我,为一个人花心思,哄着他,宠着他,我确实没有这份闲心,也不想浪费这样的精力。有这样的功夫,我多想出几个好主意为大汉,多做几件实事,或者陪在父母的身边不好吗?”刘挽的话太过直白,也无一不在显露她对于所谓情/爱的不在意。
别人觉得挺好的事,不好意思,在刘挽这儿完全不算。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是以,重点在于喜欢。你们虽倾慕于我,可我对你们并无感情。而本宫对你们无所求,更不愿意花费时间去喜欢你们,为你们努力为难自己,如此的答案,够了吗?”刘挽拒绝过太多的人,每个人都觉得她应该要放下霍去病,该有属于自己的新的人生。
所谓的新人生,是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才算吗?
刘挽的人生忙碌得很,她想要做的事情很多,恰好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浪费她的时间。
“长公主,我只想陪伴在长公主左右。”眼看刘挽都把话说得如此的直白了,终于有人喊出这样的一句话,希望刘挽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我不愿意。”刘挽斩钉截铁的拒绝。语气平静的道:“你一直在强调你想。你并没有问过本宫想不想,愿不愿。或许我更应该说,我不愿意为你改变我如今的生活。尤其我无法确定如你所愿后将会给我带来的后果。比起防备于我身边的人,我现在很喜欢我的日子。能让我有所改变的人,你们都还没有这样的份量。”
刘挽如此拒绝的理由,属实出人意表。
但是仔细的一想谁不得不承认刘挽说得在理。
确实啊,刘挽有权有势有地位,根本不需要靠任何人都能大权在握,她既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喜欢而委屈自己?
人生在世,为了家国天下而可以忘我,舍弃自己,但并不代表应该要为了一个所谓爱慕你的人委屈自己吧。
到刘挽这样的地步,啥也不缺的人,因为别人说她缺一个男人,她得要因此给自己找不痛快?
况且,那样的一个男人所谓的爱慕是真是假,谁能保证?
万一要是那样的一个人靠近刘挽是打着爱慕的名,实则另有盘算,那对刘挽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谁知道?
得了,刘挽这样的女人过于可怕了些,她太清醒了,是以对刘挽,千万千万别想不开的跟这样的人谈情/爱。
但,如此解释的刘挽,又让多少人为之敬佩呢?
情与爱,一但深陷于其中,有多少人能爬得出来,万幸刘挽心里有了霍去病,也并不认为以后的日子需要和别的人一道共赴一生,也就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想长公主心中认定的如意郎君竟然不是像陛下,而是大将军吗?”
第554章 番外八方来朝七
可是吧, 总有人揪住某一些问题,以为可以借机让刘彻对刘挽生出不悦,亦或者想要借机拉踩,以体现她在刘彻心中的地位。
无数听见的人都不由拿眼望向刘挽, 这话刘挽得怎么接?
没有一个父亲不希望自己成为女儿理想的那个未来夫婿。可刘挽刚刚论及她年少时所憧憬想要嫁的是卫青这样的儿郎。
谁都清楚, 刘挽是刘彻最信任也是最宠爱的人。否则又怎么可能坐在太子刘据之上?
但有人想让刘挽不痛快, 很多人表示期待。
偏刘挽听见了, 也察觉周围人那隐含恶意的打量目光,神情自若, 一眼瞥过刘彻身边的李夫人, 李夫人明媚的冲刘挽一笑, 瞧着极无害。
作为被刘挽举例子的卫青, 心下长长一叹。但也明了有些话他根本不能开口。
“父皇会将我许配给像您一样的男儿吗?”可是,所有人都觉得刘挽定要因此叫刘彻生出不满了,结果刘挽竟然将问题丢给刘彻。还可以这样的吗?
无数人傻眼,包括问出问题的李夫人在内。
刘彻几乎没有犹豫的答道:“不会。”
相当的肯定, 叫无数人都呆住了。
不是, 刘彻几个意思?
然而刘彻一眼瞥过旁边的李夫人,明明只是随意的一个眼神而已,却无端让李夫人不寒而栗。
“儿谢父皇。父皇英明神武,是为一代明君。为君者当以家国为重,以天下之利为重,独独不该为儿女私情所绊。嫁如父皇这样的郎君, 非女子之幸。”权势地位刘彻能给到他身边的女子, 可他也随时可以收回。一个凉薄之极的男人作为丈夫, 哪个正常心疼女儿的人能答应?
一群人在心里默默的把刘挽的未尽之言补上。
为了荣华富贵, 有所图谋的人才会想把女儿送到刘彻的跟前。真为女儿好的怕是没有一个觉得刘彻是良配。
当然, 无数人也不得不感慨刘挽的脑子太好使,明明是二选一的答案,谁能想到最后会被刘挽丢出去,丢给正主刘彻?
李夫人想坑刘挽,谁曾想最后会坑到自己头上?
和刘挽相比,李夫人在刘彻身边是有所图的。而刘挽从来都是为刘彻分忧的存在。
说得更直白些,大难来时,刘挽会和刘彻同舟共济,李夫人会吗?
李夫人于此时已然感受到刘彻身上散发出的生疏,轻唤声陛下。
“我儿心志坚韧,非常人可比,男人而已,若我儿闲来无事想找个乐子,并无不可。但若不想花这个心思,自然亦无不可。”刘彻非常大方的向众人昭示,对刘挽,他只要刘挽高兴。
男人而已,如同他身边的女人之于刘彻的意义,开心可以逗一逗,不开心也可以连看都不看一眼,这就是刘挽所具备的底气。
刘挽认同无比。视线落在摇摇欲坠的两位郎君身上,坦然无比的道:“你们的爱慕我知道了。但我既无心也无意,自然也不会吊着你们。于我,我对心之所喜的人和物愿意花费心思,我不喜之人和物,我无心顾忌。你们大好的光荫大可不必浪费在我的身上。于我而言,我得到过这世间最真挚的感情,你们没有可能取代骠骑将军,也没有这个机会。我这个人很知足,拥有过得到过的,不会再心存奢望,更不愿意花时间去探寻一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真心爱我。”
不愿意三个字才是根本所在,刘挽这样的人,她还有什么必要管男人的喜与不喜吗?
如她所言,她得到过这世间最真挚的感情,年少时的青梅竹马,情窦初开时的一心一意,舍己而为她的真心。
没有一个人可以像霍去病一样同她一起长大,懂她爱她,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也没有再像霍去病那样的人值得刘挽敬之重之,舍命相救。
这一点,无论多么不想承认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但凡只要是一个知足的人,都不会觉得刘挽不愿意再接受另一个男人有何不可。
甚至因为刘挽是一个懂得知足的人,知足的认为她既然拥有过,从此也不会再生出能够遇上同样一个人的奢望,理智而清醒,也不会犯下不该犯的错误。
不得不说,刘挽这样的拒绝也算是让人长了见识,但对下方的无数女子来说,如同醍醐灌顶,对啊,男人是什么?年少时最真挚的感情如果她们得到过,最终失去,她们为此而伤心难过,会因为这样而放弃自己的人生,甚至对自己生出怀疑吗?
情与爱不过是人生中的点缀,谁规定的女人就得要有男人?
啊,也不对,男人于女人,如同女人之于男人,两心相悦时心意相通,若是没有心意相通,大可一拍两散。为利益而结合的,也该清楚的明白,他们之间没有情,只有所谓的利益。
既是因利而动,当一心为利而谋。
事难两全,不可以三心两意。
只有像刘挽一样足够强大,不需要为利益而谋划,也不必对谁低头,才算是她们真正得到自由的时候。
试问她们这些人有谁不想像刘挽?
想,却也不得不反省,她们为何依然和刘挽差之远矣。
“长公主可以随时改主意。”但依然有人不愿意就此放弃,那一位身着异族服饰的人依然不依不饶的朝刘挽开口。
刘挽在此时开口道:“不如供给你们的盐减少一半吧?”
话音落下这位郎君已然在第一时间低下头道:“长公主,你我早先谈好的。”
“是啊,谈好的。但你有所图偏又装深情,既是情深不悔,我不过是适时的让你付出一些代价,以证明你的真情,不好吗?”刘挽平静的询问,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刘挽很在意某些人的情深,实则呢?
刘挽完全是看穿所谓的情深,故对有人企图继续演下去,她显露出了厌烦。
某一位郎君一脸受伤的望向刘挽,万万没有想到刘挽竟然是如此的看待他。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刘挽似若未觉,而是一脸的认真问:“江山和美人,你选哪一个?这一个女人还是并不介意将你丢弃的土地握在手中的女人。”
闻此言,在场的人都清楚,刘挽有此能力。
无论是西南亦或者是东北,自刘挽去后,多少山民下山,多少部落表示愿意归附大汉,但凡研究过的人都清楚的知道一点,比起在西域时刘挽的大刀阔斧,刘挽自收拾起这些仗着山高林密的人,手段相对温和,不过是教他们如何织布制衣,如何开荒种田,如何耕种收获,却也由此真正得民心,故大汉的疆域一直在不断扩张。
刘挽是很美,世间难得的美人,但她这样的美人也是带刺,稍有不慎,贪图刘挽的人未必不会须得付出所有。
“长公主好生狠心。”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听出了委屈。
“既有所求,你该摆正自己的态度。本宫不喜欢你的纠缠,你若不识趣,怪不得本宫心狠。”刘挽在此时既然放了狠话,必须是要一狠到底的,好让眼前的人知道,她绝不是在玩笑。
得,示爱的人要的并非刘挽的动怒,是以面对刘挽已经下达最后的通牒,这一位退后一步道:“长公主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
刘挽说得出做得到。
喜欢刘挽或许是真,但为了刘挽要丢弃他的身份地位,不是所有的男儿都舍得。
刘挽相对的满意了,视线落在另一位郎君身上,没有给那位开口的机会,刘挽相请道:“请。”
她既然拒绝了,绝不是做样子,她的心思不在情/爱之上,这一点企图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的男人都应该记住。
“长公主,臣绝不会放弃。”眼前的这一位目光坚定,刘挽不再开口,而是与刘彻道:“如此良辰美景,岂能系于儿一人之身。当载歌载舞,以迎各方来客。”
显然刘挽完全不想再跟人继续讨论她与男人之间的事,今日有客远来,该让他们看到大汉的另一面,歌舞何尝不是另一种准备。
随刘挽话音落下,丝竹管弦之声响起,舞伎翩然而入,也将所有的尴尬都掩盖。相互敬酒,欣赏歌舞吧。
而此番歌舞的表演也并非只一样而已,既有西域女子的,也有汉室多年的宫廷舞蹈,以及那显得尤其温婉的南方女子。
歌舞跳动,刘挽注意到在场的人欣赏着各色不同的舞蹈,都显得如痴如醉,酒过三巡,差不多时起身朝刘彻道:“世人观舞,瞧的是舞姿,容貌,而父皇所见的却是江山社稷图。”
闻刘挽所言,多少人一顿,刘彻的眼中已然流露出笑意。
“西北豪迈,无论是男儿亦或者女郎,热烈奔放,舞踏最是热情。”刘挽摊手所指,是那坦胸露腹的男儿和女子们,他们自信的展示自己的身体,用他们的身体向世人昭示他们的欢喜。
“东南水乡,女子温婉内敛,舞蹈克制内敛,柔美婉约。”是的,那方有女子执以伞舞而动,有别于西北之舞。刘挽含笑道:“歌舞皆为一方特色,今之所见之歌舞,二十年前大汉还没有。”
刘彻轻笑出声,“知朕者,泰永也。”
多少人听到刘挽的话不得不在心里默默的给刘挽竖起大拇指,厉害成刘挽这样,谁能不服,谁敢不服?
刘挽举杯道:“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今四海宾服,八方来朝,父皇英明,我大汉大治。”
不得不承认,刘挽是懂得怎么哄刘彻的。
对一个帝王来说,再没有四方来贺,八方来朝更能彰显他的功绩。
刘彻一眼瞥过低下的臣子,以及那肤色各异的外臣,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刘彻,叫刘彻真切的感受到他们此时对他的臣服。
大汉的疆域在刘彻的手里到底开拓多少,刘彻自然是会清楚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刘彻听到刘挽的祝语,已然端起酒杯道:“皆众卿之功也。”
唉哟,不容易啊,刘彻还能知道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功?
刘彻在此时站起来道:“大将军为大汉开疆展土,庄卿为朕整治吏治,赵卿大力发展农业,石卿施以仁政,我儿文治武功以安天下,才有今日大汉的强盛繁荣。”
一个个被点了名的人,都是大汉如今的宰相。
卫青、庄青翟、赵周、石庆。再加一个刘挽。
比起先前的大汉只有一个丞相,如今在朝的四个,虽然三省的空位并没有补全,然这些年的大汉朝却是一直都本着宁缺勿滥的原则,并没有因此对朝局有何影响。
“陛下英明,用人唯才,方有我等大显身手的机会。陛下厥功至伟。”好话刘挽都说了,怎么样来补充,谁还能不懂。
刘彻听着这话心里更满意,此时与众人举杯道:“愿我大汉国祚永享,愿我大汉国泰民安。”
“愿我大汉国祚永享,愿我大汉国泰民安。”整个长林苑回荡了这样的一句话,是无数人对这样一个盛世所存在的美好愿望。
第555章 番外何以承一
征和二年春, 刘彻六十有六。
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刘挽得阴阳家逆天改命成功后,刘彻对长生不老的追求更是不断的增加。
且早年他更是效仿秦始皇登泰山封禅,既告于上天他所追求的功劳, 也是因为有人告诉他, 那是离上苍最近之地。
登于泰山之上, 唯有刘挽, 可惜刘彻和刘挽到底做了什么,无人得知。自那以后, 刘彻越发坚定追求长生不老, 用刘彻的话来说, 既然阴阳家的人能够改刘挽的命, 也一定可以如他所愿的让他得以长生不老。
可惜,刘彻怀揣这样的希望,穷极几十年,网罗天下方士, 不知练出了多少所谓的长生不老的丹药。这些方士个个都说这些丹药可以让刘彻长生不老的话, 实则啥也不是。
为此,因为欺骗刘彻而被砍的人不在少数。
在这点上,没有人敢道刘彻半句的不是。
方士,骗子,难道不该治吗?
杀了这些骗子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随着刘彻感受到自己的年迈, 每每对上刘挽那除了一头青丝变白, 纵然已然四十有五, 面容不变, 一如当年十八岁时的模样, 心中到底生出多少恶念自不可知。
但刘挽这些年并不常在长安,纵然随着西南东北之地也得以安定,可近十年来刘挽代刘彻巡视天下,整治豪强官绅,近些年的大汉,豪强官绅都遭受到致命的打击。
年幼时便懂得大汉最大的敌人是世族豪强的刘挽,和刘彻一拍即合的选择兴教育,推行科举与察举并行的制度,只为了让大汉可以渐渐的不再受制于世族,将来的大汉可以有足够的人才可用。
数十年下来,算是稍有成果。
而随着西域和西南东北之地的利益均分,刘挽将世族豪强们的注意力对外转移的法子渐渐的也开始失去了效果。从而这些人又将主意打到大汉境内的百姓们身上,无非依然是要占百姓的田地,以扩大自身的影响力。
可是,他们以为如今的大汉依然是从前的大汉吗?
随着官制的改革,大汉监察体系也是在不断的完善。
强占百姓田地的事,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纵然刘挽很努力的将目标转移,依然没有办法让大汉的百姓得到真正的安宁。
只是边境安宁至关重要,而且想要整治世族豪强,也得有一个能干的人。
最终,刘彻定下了刘挽,命刘挽代他这个天子巡视各地,至于怎么样出手将豪强世族们抢去的田地都收回,刘挽是杀了一批又一批的世族,杀到最后,不用刘挽开口,这些世族豪强已然相当自觉的将所有强占的田地都上交。
而眼看刘挽这就把各州县的土地平分了回来,刘彻欣喜之余,突然瞥见自己那已然皱成一团的双手,瞬间又阴下了脸。
“让泰永长公主不必急着回长安,原地待命,朕另有安排。”刘彻心情不好,也不打算掩饰一二,刚刚夸刘挽一声好的人,好像不复存在。突然的下达这样的命令,在一旁伺候的华刻显得一愣,还是乖乖听话的退下去传达。
原本刘挽一去数年,巡视各州县,专治豪强世族,这样得罪人的事刘挽做得够多,多年来刘挽被行刺的事不在少数,等在长安的卫子夫盼星星盼月亮,只想刘挽早些回来。
然而千盼万盼,终于盼到刘挽将事情都办完,马上便要回京了,结果刘彻下达这样的诏令,卫子夫拧紧了眉头,“陛下没有说是何安排?”
前去打听消息的人摇了摇头,若是有所吩咐就好了,偏刘彻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让刘挽在原地待命,所谓的安排也没有论及。
朝堂上的情况是让人不安的,尤其这些日子刘彻总挑刘据的刺。作为太子的刘据,明明早些年是叫刘彻认可的存在,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彻似是看不到刘据的半点好。总觉得刘据太过优柔寡断,前两日又将刘据喝斥了一顿,更是直接下令让刘据不许上朝。
卫子夫想,刘挽在外,刘彻或许是将对刘挽的忌惮都算到了刘据的身上,刘挽回来之后,一切应该会变好的,结果怕是她太想当然了。
但在刘据被立为太子后,为了让刘彻得天下名师,刘彻让刘据入藏书楼求学,更许太子刘据在成年后建博望苑,以令刘据网罗天下能人异士。而随着天下定,刘彻更喜欢外出巡游,以效仿秦始皇,以震慑天下,也想看看渐渐越来越好的大汉河山。朝中大事刘彻尽付于太子刘据,交由刘据操办。
刘据在那样的情况下所显露出的仁厚,对底下臣子多以宽厚待之,朝廷所行之律法,皆从轻而发落,为此倒是和刘彻一些行事风格上有了冲突,但刘彻在早些年是认同的,然而近几年刘彻却对刘据越发的冷落,突然不让刘据上朝一事,谁能不在心里嘀咕?
莫说卫子夫因此而不安,听闻刘彻让刘挽留在外头,暂时不能回长安,整个大汉朝上下都不禁心生狐疑,不明刘彻到底意欲何为。
也有的人觉得,这或许可以成为他们的机会。
不出所料,随刘彻下令让刘挽暂不回京,有人上告左仆射公孙贺之子公孙敬声贪污军响。不仅如此,还有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
这就不得不说道说道公孙敬声此人了。
公孙敬声是为卫子夫的长姐卫孺君所出,是卫孺君嫁公孙贺后所生。而作为左仆射的公孙贺,早年随卫青七出匈奴,后来又随卫青平定西南和东北等地,可当年刘彻提拔公孙贺为左仆射时,刘挽是反对的,只道了一句德不配位,公孙贺不能为相。为了这事儿,卫孺君和公孙贺都以刘挽生出了怨怼,以为刘挽未免太不近人情,半点不顾念他们之间的情谊。
公孙贺在刘据成为太子之后为太子舍人,换而言之,公孙贺在一定意义上是作为太子刘据的人存在。这些年随着公孙贺作为左仆射,在大汉朝廷上公孙贺更是铁杆的太子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刘彻将刘挽手中的权势收回。
为此,卫子夫直接将卫孺君请进宫,但问一句,这是想挑起刘挽和刘据相争吗?
刘挽得到的所有权利都是她凭自己的本事实打实的奋斗出来的,而刘据并不认为需要刘挽将权利给到他,他才是太子。
公孙贺何意?是觉得大汉只容得下太子而容不得刘挽一个一心为国的公主?
一直以来卫子夫是从不管朝堂上的事的,但对于公孙贺竟然敢挑起刘挽和刘据相争一事,那是国事何尝不也是家事。
身为一个母亲,没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孩子相争相斗,尤其是由她的亲人所挑起的。
此事传到刘彻耳中,难得的是刘彻并没有斥责卫子夫。
随公孙敬声贪污一事批露,再被牵扯上阳石公主。阳石公主是刘彻的第五女,母亲阮氏,年轻时貌美得宠于刘彻,后失宠。
论辈分两人自然是不合适的,且阳石公主是有夫之妇!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风浪涌动,不知怎么的竟然传出公孙敬声贪污和阳石公主私通一事,告发的幕后指使者是刘挽。
这下好了,事情越闹越大,竟然还有人说刘挽有心争太子之位,想成为大汉的女帝,故而开始铲除异己,除太子的臂膀。
话传得越发不像样,于此时刘彻下令将公孙敬声打入大牢,公孙贺自然是慌了,甚至随之而来传出刘彻赐死了阳石公主,更让无数人的恐惧到达了顶峰。
“什么?”慌乱的何止一个公孙贺,自打儿子被人告状后,公孙贺已然见不到刘彻,居于上林苑中的刘彻不仅不见公孙贺,连公孙贺送入的奏折都如同石沉大海,不见半点踪影。
公孙贺慌啊,慌得不行!
但是他没有办法。
上林苑那儿他不敢闯,宫里,宫里自打上回他对刘据说出让他小心提防刘挽,卫子夫言辞犀利的借卫孺君的嘴警告他一番后,这些日子刘据对他虽然依然客气有礼,然傻子都能感受到刘据对他的疏离,那神色间的冷漠。
纵然公孙贺在后来意识到,不对,他怎么能跟刘挽斗起气来?
他不该不清楚,在整个大汉朝,论本事,权利,得圣宠,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刘挽,最重要的一点是刘挽得君心。但凡不是刘挽有刘彻在身后支持,都不可能有刘挽如今的权势滔天。
可是,刘挽的权势太大了,自打当年的刘挽作为尚书令之后,哪怕刘挽在朝的时间很短,尚书令的名头一直都挂在刘挽那儿,无论六部有何变动,刘彻都会在第一时间询问刘挽的意见,唯有刘挽那儿点头,才有推行的可能。
公孙贺不年轻了,而年轻的一代里,当年的第一批进士,几乎都是从西域磨砺回来的,早在公孙贺成为尚书令左仆射之前,如陈谦,陈顺,他们早在他之前已然进入三省,一个为门下侍中,陈顺为人正直敢言,在四十的这个坎,成为继刘挽后的第二个女相。
而陈谦比她小了两岁,稍稍比她晚了一些也成为中书省中书令,同样也是正直敢言。一心为民,在刘彻那儿自然是深得帝心。
剩下的六部中人,甚至是朝堂上各种各样的官员,谁也无法忽视的一点,在这十年的光景里,几乎都已经成为参加科举得以被国家录用的人才。而这一切,推行科举制的刘挽绝对厥功至伟。
第556章 番外何以承二
别以为刘挽只是征战在外, 自她年幼时在长安建起藏书楼,此后无声无息的在各州县建起多少的藏书楼,端看各地读书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当年藏书楼被刘挽一怒之下关闭之后众人的态度便可知, 刘挽大兴教育, 那是在做了之后才昭告于天下。
科举一兴, 刘挽亲自推行的改革, 以令天下人都看到读书识字可以改变命运的希望,自然引得天下人争相效仿。
希望永远是最大的动力, 自此刘挽不需要再不断的重申读书的好处。
随着刘挽将陶瓷之利用来兴教学校, 以令各州各县之内都有能让人读书识字的学校, 再加上刘挽大力的发展经济, 以带动地方富裕。
不错,刘挽镇守西域长达十五年之久,但那十五的光景,西域发生了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年里北地出了多少科举进士, 单单如此功绩,满朝何人能比?
更何况刘挽自北调南之后,与各地山民及百越等国相处融洽,为他们造桥铺路,修渠引水,以助民生, 又教他们耕种织布, 让各地的山民和百越等族都得到实实在在的利, 多少人对刘挽感激涕零, 多少国因刘挽而对大汉俯首称臣。
刘挽的声望远非刘据可比, 谁让刘挽多年纵然得了仁厚的名声,也不过是在朝堂上助刘彻处理政务,真论起来并不像刘挽一般于国有大功,自然也是不可能比得上刘挽的威望。
不是没有人向刘彻进言,是不是应该让刘据出去历练一番,否则天下只知泰永长公主而不知太子,那对大汉并不是一桩好事。
这个提议不能说刘彻没有听进去,但是刘彻确实也不能说不给刘据机会,比如当接二连三的有人状告各地的豪强世族强占民田,且世族越发不像样的情况下,作为皇帝的刘彻自然是无法容忍的,要知道多年前针对此事,刘彻已然是在不断的忍耐,到如今很明显是不想再忍的了。
既然忍不了,刘彻必须是不忍的。
初初刘彻的意思是让刘据去主理此事。
毕竟如同朝中众多臣子的想法一样,作为皇帝的刘彻也觉得再将一桩桩的事交给刘挽去办,刘据的存在感太低了,没有一定的威望,刘据将来坐得稳皇帝这个位子吗?
不错,因为刘挽的缘故,世族们显得有些势弱,但绝不代表世族们会因此放弃对权利的追逐,否则又怎么会又闹出强占民田,为富不仁的消息?
世族不安分就得治。刘彻对于案上堆积越来越多状告世族的事,那是一忍再忍,原本顾念国家变动太大,国策也在不断的变化,对待官员,朝廷得利不少,该松就得适时的松一松。毕竟早年为了治住这些不配合的官员,刘彻可是实施了酷吏政治,对待那些敢喊出来不配合的官员,刘彻杀得一个都不剩。
大抵这些年刘彻将抚民爱臣之事交给刘据来办,以造太子之势,反而让朝堂上的官员,天底下的世族觉得他刘彻怕了?
好,敢动天下的根基?刘彻必须得要腾出手治人。
可是,刘彻显露出要让刘据去负责此事的时候,第一个反对的人却是公孙贺。
得罪世族的下场谁不清楚,世族们一向都是小心眼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接受将来的皇帝把他们压制得死死,断他们的前程。
没等公孙贺阻止成功,恰在此时刘据病了。
病入膏肓,命悬一线,几次三番亏得医家的人拼死相救,否则只怕刘据命都要没了。
如此一来,刘据纵然命是救回来了,但也得好好的将养身体,公孙贺为此那是高兴的,但同时他们谁都知道,刘彻有意将事情交给刘据去办,那是对刘据委以重任,只要刘据将此事办好,办妥了,他的太子之位将稳如泰山。
可惜,时也,命也。
刘彻在刘据生病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将在西南边镇守十年的刘挽调回长安,并且给予她绝对的大权,让她彻查天下的所有世族官员,所有胆敢强抢民田者,诛。
事情交到刘挽手里,世族们如临大敌,但他们也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可能阻止,刘挽这样的人比起刘据,必须要难对付得多。
短短五年的时间,刘挽清查大汉的户籍,将世族们的隐户全都查了出来,结果自不必说,既将田地重新分配,更是顺势将世族们压制得死死的,连动都动弹不得。
如今大获全胜而归,结果又闹出一堆的事情,这里头到底都有谁的推手,怕是哪一个都说不清楚。
公孙贺见不着儿子,纵然他是左仆射,是尚书令之下第一人,并不代表朝堂上的所有人都会卖他面子。
平日没什么事儿,自然都可以商量,有事儿的时候你说什么?怎么的?
想折腾吗?大汉朝的三省六部,各司其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服气不如到陛下跟前分说。再不济让陛下将我们拿下。
如今的大汉朝,官风得正,所谓的权势地位,都比不上为官所得的一个正字的评价。
当官就应该要当这样的官,否则他们岂不都成了一个笑话?
公孙贺先前总以为他这个左仆射当得是相当成功的,在进不了刑部大牢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他要朝堂之上根本没有他以为的得势。
对于他,有太多的人瞧不上他,也从来不认可他,有刘彻在,旁人还会给他几面薄面,但如今难道不是刘彻已然表明对他的放弃?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敬声会死吗?敬声会不会死?”一声声的质问之下,无一不在泄露卫孺君的恐惧,她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啊,若是死了如何是好。
公孙贺的脑子飞转,“你进宫求皇后,请皇后出面。”
“怎么可能。上回因为长公主不同意你成为丞相的事,我说了几句难听的话,皇后已然生出不悦,现在请皇后出手,皇后怎么可能答应。”卫孺君也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她竟然会跟妹妹闹到那样的地步,如今让她再去找卫子夫,求卫子夫出手,卫子夫万不可能答应。
“那也要去,无论如何也要从皇后的口中探知,到底泰永长公主怎么样了。”比起长安城内的暗流涌动,于公孙贺而言,他最想弄清楚的是刘挽的动向,如今的刘挽在哪里,有何异样?朝堂上传出来的消息再乱再多,都牵扯上刘挽了,但刘挽那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刘挽那里,想从她那儿打听消息不可取,当如何?
满宫里他们唯一有可能打听到关于刘挽消息的存在只有卫子夫。
然而他们把卫子夫当成了什么?
公孙贺企图挑起刘据和刘挽相争,想让他们姐弟为了权势反目,从那一刻开始,公孙贺于卫子夫而言就是敌人。
卫孺君要帮公孙贺,卫子夫拦不着,但不要觉得卫子夫可以不计较。
故,对于卫孺君请求入宫相见的帖子,卫子夫直接回了不见。
这种时候他们能够相见吗?
刘彻哪怕不在宫里,而在上林苑内,并不代表宫里的事情刘彻会不知道,恰恰相反,刘彻一清二楚。
公孙敬声做下的事,换成谁都不能容。
他既然胆敢贪污军响,这是要大汉军队生乱,断大汉根本。教不好儿子须得付出的代价,又不是没有人提醒过公孙贺和卫孺君。不过是他们不以为然,没有把旁人的好言相劝放在心上罢了。
如今,卫子夫对事情牵扯得越来越多,好似越来越多的人不受控制的卷入其中而不安,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轻举妄动。
卫孺君被卫子夫拒绝并不意外,但她并不放弃,关系公孙敬声这个唯一儿子的事儿,让她放弃不理,怎么可能。
不管不顾,卫孺君继续往宫中送信,只为了求得卫子夫一见。
“母后,既然姨母想见,不妨让她进宫。”终是刘嘉在得知卫孺君不依不饶的要进宫见卫子夫后,竟然给出这样的建议。
卫子夫一眼扫过刘嘉,刘嘉啊,这些年的刘嘉活得相当的肆意,有刘挽护着的刘嘉只管自在的活着,图的只是自己痛快。
萧定如今也为六部尚书里的礼部尚书,但早些年萧定与刘嘉之间早已貌合神离,甚至正正经经的和了离。
想起此事,卫子夫很是头痛,极是觉得眼前的刘嘉比之刘挽要叫她脑门疼的多。
“如今乱成一团,你莫再添乱。”卫子夫喝斥一声,提醒刘嘉别在她烦心的时候再乱来。
刘嘉巧笑嫣然的道:“我怎么会添乱呢?二姐不方便做的事,我们得帮她做好。省得将来再让二姐费心。”
闻此言,卫子夫蹙起眉头显得有些不解,“你私下都做了些什么?”
不料刘嘉并不回答,只道:“我去看看据儿。”
纵然刘据都已经快当人祖父了,在她们这些姐姐跟前依然是弟弟,刘嘉唤着据儿,已然在第一时间起身朝一旁走去,根本不给卫子夫留她的可能。
卫子夫朝刘嘉的身影问道:“你到底都盘算了什么?”
“母后别管。我总不会害我们一家子。”刘嘉非常肯定的告诉卫子夫。
第557章 番外何以承三
可是这样的一句承诺怎么可能让卫子夫相信?
卫子夫信与不信, 刘嘉人都走远了,也不管那许多。
比起卫子夫,此时刘嘉最想知道的是刘据的想法。
刘据这些年长得很好,纵然面对刘彻的为难, 臣子们的逼迫, 想方设法想让他和刘挽相争相斗, 可他从来没有越过线。
他始终记得一点, 刘挽从来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姐姐, 更是自小对他用心教导, 让他成为一代圣君的人。
刘挽比任何人都要更希望他长成一代明君, 正是因为如此, 他知道刘挽不像别的人总是想方设法的算计他,更不会逼迫他。
“三姐。”见到刘嘉,刘据并不意外,纵然刘彻没有让他上朝, 如今外朝闹得人仰马翻, 他还是能静得下心看书。
一旁的宫人们但见刘嘉也都纷纷见礼,刘嘉笑着冲刘据昂起下巴道:“你如今也历练出来了?静得下心?”
刘据低头一笑极是自信的道:“托父皇的福,不得不练出来。”
刘彻一向磨人,每每对上刘据,他既对刘据寄以厚望,又怕刘据过于出彩, 从而让世人都把他这个皇帝抛之脑后。
当然, 在有一个刘挽的情况下, 刘据所要承受的非议有些多, 一则是论他不如刘挽, 二则也总有人提及刘彻对刘挽的偏爱远在他这个太子之上。
刘据每每听这样的话都想说,对啊,他本来就不如刘挽不是吗?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既然都知道他不如刘挽,那为何还要觉得刘彻宠爱为刘彻为忧,为大汉守卫边境的刘挽不应该得到刘彻的宠爱呢?
凡事都是相对的,他既没有刘挽的能力,不能自幼为刘彻分忧,也不能卫大汉边境,更不能抚民于境,为何他们总想让刘据去和刘挽争?
“你们都下去吧。”刘嘉毫不掩饰的笑出声。一旁的刘据觉得今天来寻他的刘嘉纯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即让宫人们都退下去,他们姐弟说说话。
宫人们无一个敢怠慢,连忙的退出去。
没有了外人在,刘嘉往刘据跟前走了一步,“如何?”
这句话问得刘据一愣,随后问:“到如今的地步了吗?”
“你说呢?”刘据有所迟疑,可是刘嘉却认为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谁也是不能回头。
刘据昂起头与刘嘉对视道:“三姐,若败,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父皇如今出手,你我若不先下手为强,一样会死在父皇手中。”刘嘉觉得自己对刘彻还算是相对了解的,因此在此时点醒刘据,事到如今他们谁也没有回头的机会,刘据要是想坐以待毙。行,他只管等,刘嘉断不可能等的。
“三姐是为我还是为二姐?”刘据突然又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刘嘉丝毫不避讳的诚实而答道:“自然是为了二姐。你坐不稳这个江山。你心里有数。”
虽然很残酷,但不得不承认刘嘉说的也是实话。
“都到这个地步了,要么你我一道联手,要么我自己来。你是知道的,我这个性子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我想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也一定的会做好。”刘嘉昂起下巴无所畏惧的昭示,刘据不禁一叹道:“我在三姐心中就没有一丝的可能?”
被问到这话,刘嘉与刘据对视问:“你自己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不清楚,须得问我?”
对啊,刘据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心里没点数?用得着问刘嘉?
被问的刘据半天答不上话。
“那你要是有能力,你上,我绝不拦你。”刘嘉说到这里不禁对刘据露出嫌弃的表情,很是以为刘据现在的样子怎么那么的让人不舒服?一点都不痛快。
“天时地利,我是一样都不占,连老天都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向天下人昭示,我其实不差。纵然比不上二姐,但我绝对不差。我也可以当好这个太子,将来也能”刘据心中是有一些不甘,对于命运,对于如今的局势。
结果刘嘉摊手道:“对啊,你来试试。只要你能够成功,那就证明你可以。成王败寇,与人无尤。”
额,刘据的视线落在刘嘉的身上,对某个姐姐的残酷也算长了见识。
刘据不得不提醒道:“我也是你的弟弟,我们一母同胞。”
刘嘉翻了个白眼道:“否则你觉得我在算计你的时候会告诉你?”
傻子才会把自己的算计告诉自己要算计的那个人。
若非他们是一母同胞,刘据的敌人里一定会多一个刘嘉。
“息儿的用处是什么?”刘据不能否认刘嘉说的是事实,但同时他也好奇另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并非一母同胞,而是同父的刘息,她扮演的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你猜。”算计可以坦然的告诉刘据,她们的所有计划嘛,能够做,但绝对不能够全盘托出的告诉刘据。
刘据懂得刘嘉的有所防备,长长一叹,“天下兵马都在二姐的手里,长安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过二姐。也包括父皇。”
“哦?怕了啊?”刘嘉挑衅的问及,等着刘据的答案。
刘据有时候对于刘嘉也是莫可奈何,“三姐图什么?只是因为二姐最是护着你?”
“你是这样认为的?”刘嘉难得的终于听到刘据的疑惑,没有什么不能答的,刘嘉只是想要知道,他们的弟弟到底被养成了什么样子。
刘据压下心中翻滚的不喜,终是不得不如实的承认道:“我知道这样的结果,对我们对大汉都好。”
“所以,你尽你储君之责,为大汉的长远而谋,何尝不是你的一桩功德。”刘嘉也是会哄人的,她这样的理由一说出,半天刘据都没缓过来。还可以这样聊天的吗?
深吐了一口气,刘据终是道:“依三姐所言,我要是不愿意配合二姐,就算是我不堪为大汉的储君,也是心里没有大汉了。”
刘嘉眼皮都没抬一下的答道:“这是你说的话,不是我说的。”
又把刘据给气得不轻。
瞧瞧刘嘉,有她这样的吗?从来错的只能是别人,绝不可能是她。
“我来只为告诉你一声,你做不做我都会做。”刘嘉不管刘据的反应,只与刘据说清楚,她打定了主意,一往无前,绝不后悔。
刘据没有吱声,既没有说做,也没有说不做。
但于刘嘉而言,她来此的目的已然达到。
所以她要走了。
刘嘉作为长公主,自来肆意乖张,谁都清楚刘挽宠着她。
兄弟姐妹里,卫长公主是最像卫子夫的那个人,性子温和坚韧,因是长姐,也最是懂事知礼,算是姐妹们的典范。
刘挽嘛,果断睿智,心存百姓,兴于汉而抚于民,何止是公主们的典范,更是天下人的典范。
独一个刘嘉,她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里刘挽最宠的一个,凡刘嘉所要,没有刘挽不为她做到的。
但刘嘉虽活得肆意,从不结党营私,也从来没有作奸犯科。因这是刘挽一直以来的叮嘱,她须得做好这一点,否则刘挽绝不留情面。
刘嘉最是了解刘挽,自知她说得出做得到,故从来不会做出有损于大汉国法的事。
既然刘嘉不曾犯于国法,也从不仗势欺人,因刘挽宠着,卫子夫和刘彻也对她的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多管。
嫁与萧家之后的刘嘉,日常最喜欢的是和各种文人士子在一块,这些年下来,出自刘嘉所举荐的人其实并不少,而且为官都极有名声。
她虽不像刘挽一样事事以家国天下为重,为君父分忧,为大汉解难。但在馆陶大长公主去后,长安周围的安容处都由刘嘉接管,刘嘉将刘挽定下的规矩落到实处,安容处多年以来如何为大汉兜底,令大汉得民心,有数的人都有数。
相比于刘挽用人或许在一定的程度上须得避上一避,刘嘉完全没有这层顾忌。
对她来说,人之于她,只问可用不可用,当着刘彻的面刘嘉都敢这样说,反正为朝廷举荐人才,刘彻给的权利,她举荐了人,至于到底能不能用,合不合用,需要考虑的人从来都是刘彻。
只是,刘嘉从宫里出来,有人已然在等着她。
“长公主。”来人是一位沉着稳重的中年,相貌算不得出众,但却气宇轩昂,一身墨绿色的曲裾长袍,腰间挂了一块白玉吊坠,与刘嘉见礼时神色坚韧,可惜刘嘉瞥过他一眼道:“陈中书令这是怎么了?”
是的,来人正是陈掌,陈掌已然为中书省中书令,在他这样的年纪能够成为一省长官,在大汉朝历代的宰相里也是属于独一份。
“长公主请慎重。”陈掌朝刘嘉作一揖再请之。
刘嘉神色自若的问:“我为何要慎重?”
陈掌如何不明白刘嘉是揣着明白在装糊涂,于此时不得不开口说破,“长公主想想阳石公主的下场。”
提及阳石公主,那一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刘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在你心中我与她一般无二?自该和她一样的下场?”
闻此言,陈掌立刻进言道:“正是因为臣不希望长公主落得同样的下场,方请长公主慎重。长公主,事情并未到最坏的地步。”
冷哼一声,刘嘉极为不屑道:“怎么样才算是最坏的局面?你知不知道有人进言,想让我父皇长生不老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陈掌面露踟蹰,他岂不知道刘彻为了追寻长生不老这些年无所不用其极。
恰恰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心生恐惧。
刘嘉再一问:“你猜为何我二姐将要回长安,我父皇却下令让她原地待命,不许她在此时进长安?朝中的种种变化,你既为中书令,应该比我更清楚。怎么,你莫不是觉得纵然父皇要我们所有人死,我们都只须乖乖的听话照做,不该有丁点的迟疑?”
第558章 番外何以承四
这一刻的刘嘉语气隐含了滔天的怒意。
为君为父, 岂有像刘彻这般的?
“泰永长公主并未有所行动。”事到如今的陈掌,唯一能够拿来劝刘嘉的独一个刘挽而已,没有想到刘嘉闻此言瞬间似是炸了。
“所以就因为我二姐老实,任打任骂, 任劳任怨, 活该我二姐被人欺负?我父皇这些年能够安安稳稳的在长安逗他的美人, 难道不是因为我二姐在外头为他斩尽荆棘吗?二姐那样为他, 却依然得不到他半点的顾念,他竟然听信几个妖道的话, 以为他之所以不能长生不老都是因为我二姐的缘故?”刘嘉越说越是气愤, 指向陈掌道:“你如果想告状只管去, 只要你能进得去。”
此言透露的信息更让陈掌心头直跳, “长公主。”
刘嘉冷笑的道:“局不是如今才开,陈掌,你可以做你的忠臣,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你拉进局中, 以后的事由不得你我。”
丢下这句话, 刘嘉径自走向一旁,陈掌上前想要拦下刘嘉,却被刘嘉身边的侍女拦下,“中书令,长公主既然不想再与中书令说道,还请中书令莫要纠缠, 否则传到旁人的耳中, 又成了我们长公主的不是。”
刘嘉这个人既然要肆意的活, 自是不会委屈自己。
萧定纵然如今位高权重又如何, 在刘嘉眼里她嫁给萧定的原因是她乐意, 她喜欢,而她弃萧定于不顾时只能是她不再喜欢萧定。
至于陈谦,陈谦曾娶了妻,也是名门贵女,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但在为陈谦生下第二个儿子时不幸难产而亡,此后陈谦不再娶妻,然陈谦与刘嘉之间的纠缠,怕是谁都说不清。
正因如此,陈谦于此时才会不管不顾的冲过,只为了能够劝下刘嘉。
可惜,刘嘉有着刘家人的特性,认准了一件事无论别人怎么说,她是一句都听不进劝。
但是刘嘉想做的事,陈谦既然已然知晓,断不可能不报。
没等陈谦将相关的消息传到他想传的人那里,刘彻突然下令,公孙贺行巫蛊之术,意图谋害君王,着将其一家打入大牢。
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甚至公孙贺一家都被押入了大牢,没有人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都觉得极其的不可思议。
三省的长官们面对这样的情况,第一时间是上书刘彻,请求面见帝王,不管刘彻做下什么样的决定,难道不应该见一见他们这些臣子?
没有想到刘彻依然没有见他们,只是让人将公孙贺行巫蛊之术的证据亮出,但是这所谓的巫蛊之术,这一个个的木头人亮出来,就算上面有刘彻的生辰八字,谁能证明这样的木头人的存在真是公孙贺让人做的,亦或者是被人塞到公孙家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所谓证据。加之公孙贺在大牢中不断的喊冤,到最后不知怎么的竟然传出公孙贺之所以要对刘彻施以巫蛊之术,完全是因为受刘据指使的话。
眼看长安待要乱成一团,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上林苑被围了。
不是,谁能私调军队,而且围困上林苑?这算是怎么回事?谁那么大的胆子?
几乎在第一时间,所有人的脑子里都闪过了一个人,刘挽!
能够调动兵马,敢围上林苑的人只有刘挽做得到。
可是,可是刘挽是疯了吗?
一个被刘彻下令不许她私自回长安的人,她怎么能够私调兵马回长安,又怎么敢围了上林苑?
这事儿,无数人在心中诧异惋惜之时,很快刘彻的诏令送回长安,着太子和三省六部的长官们都迅速往上林苑去。
上林苑刚被兵马困了,结果刘彻的诏书送来,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诏书莫不是假的?
假不假的,根本没有办法证实,而刘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收拾着便往上林苑去。
和刘据做出同样决定的还有一个陈谦,陈顺,以及萧定。
无论传诏的人是不是刘彻,他们都得去。
不是没有人劝刘据,上林苑内兵变,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小事,无论那到底是谁围的上林苑,刘据在长安一切都能安好,如果刘据去了上林苑,那大汉的江山才是真正的危矣。有些人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刘彻在上林苑有个万一,刘据这个太子在,大可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大汉江山断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一但上林苑内刘彻真出了事,有人假借刘彻的诏令把人调过去,他们是不是该想一想,到底对方意图何为?
要是那上林苑内的人有意一锅端,那对他们大汉将是灭顶之灾。
“依你们所言,父皇岂非危矣,为人子,为人臣,没有弃君父于不顾的道理。而你们现在教孤如何自保,而不顾君父的生死。”刘据平静的反问拦下他的人,一番指责之词落在这些拦人的人耳朵里,那一瞬间让他们羞愧难当。
“这就是你们学来的为臣之道?为国之道?何所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今只是并没有确定上林苑内是否安全而已,你们却要拦着不让我去?若遇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你们会顾念家国吗?”刘据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要拦他的人,一字一句的问,黝黑的眼球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沉重。
他不想把人想得那么坏,但他们现在的所有表现无一不在证明他们这些人的坏。
“太子,臣等只怕江山断了传承。”不成,辩解是必须的,他们都是为了大汉天下。成大事者自当不拘小节,本来他们就应该做这样的人对吧。
不料刘据冷哼一声道:“何所谓传承?你们是想让孤将来跟儿孙们说,当年是孤不管父皇的死活,因此才得到了大汉的江山?这样的江山不要也罢。”
被刘据犀利的言辞一再的戳破他们的那点龌龊心思,一个个的脸色都是极其不好的。
“好了,孤不想再从你们的嘴里听到半句阻止孤的话。”刘据的耐性至此也宣告完结,他断然不可能接受眼前的这些人拦着不让他去的,上林苑他是非去不可。
这回也确实再也没有人敢拦刘据,刘据便就那样直接抵达上林苑。
确实如传闻的一般,此时的上林苑确实守卫森严,但刘据并没有从中察觉别的异样。甚至还看到刘彻的近身侍卫守在那一侧,完全没有一丁点似是被人胁迫的模样。
“太子,陈中书令,陈侍中,萧尚书,陛下和长公主在里面。”侍卫见刘据一行人走来,逐个打招呼,同时也将里面的情况道来。
陈掌几乎在第一时间问:“哪一位长公主?”
对啊,哪一位长公主?
好奇这一点的何止是陈谦,旁人亦如此。
“泰永长公主和令仪长公主都在。”侍卫如实答来,结果并不算让人满意。刘据不留痕迹的捏紧了手,而陈谦显得脸色不好,一旁的萧定不留痕迹的扫过陈谦。
终是刘据先稳住了心神,于此时走进去,在一旁的人个个都跟上。
上林苑的景是天下一绝,因刘挽建起了竹林的缘故,慢慢的刘彻发现,竹林相当不错,也开始在上林苑内让人配合各地景致种上一些。
此时轻风拂过,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叶子声,让一个个原本心里七上八下的人们都渐渐的得到了平息,心中的焦虑没有那么重了。
等进了里屋,远远见那竹帘下刘彻和刘挽正对面坐着,似是在下棋,刘嘉和一个貌美的女子一道跪在一旁,两人的脸色都相当的不好。
但不管是谁,对于她们两个跪着的情况都自觉的移开眼睛。
“将钩弋夫人拖下去,赐死。”然而没等他们开口,那头刘彻却突然凌厉的下令。
在刘嘉身侧的美貌女子万万没有想到刘彻一开口竟然是要她死,惊得连声求饶道:“陛下,陛下,妾知道错了,妾知道错了,求陛下饶过妾,饶过妾这一回吧。”
说话间更是往前爬起,死死的捉住刘彻的衣袍,以求刘彻能够念在他们这些年的恩爱,留她一条命,别让她死!
然而苍老的刘彻凝望着眼前正值青年的女子,冷笑的道:“朕还没死你就生出了将来成为太后临朝的心思,朕岂能容你。拖下去。”
无数人在听到刘彻这一声低吼时都明白的知道刘彻的不喜因何而起,更明了其中的原由。
刘彻在年幼时受够了内宫干政,最最不能容忍的恰恰是有人企图借未来的皇帝以满足自身的私欲。
“陛下,妾错了,妾真的知道错了,妾再也不敢,再也不敢,求陛下放过妾这一回吧。”钩弋夫人苦苦的哀求,满脸的惊恐让此时的她再也没有往日的美感。
想这些年来刘彻宠爱的女人,在卫子夫后有好几个李美人,李夫人,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眼前的这位钩弋夫人是刘彻五年前所得的,一如刘彻一直以来的喜好,温柔如水,明媚动人。
可惜啊,大抵谁也没有想到,如此年轻的钩弋夫人竟然会死在刘彻的手里。
“拖下去。”刘彻既然决定,绝不可能更改,下令将人拖下去。
钩弋夫人凄厉的声音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耳朵,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为她求情。想钩弋夫人得宠于刘彻时,私底下的那些谋划并非所有人都不知道。
而刘彻突然望向刘嘉,“这个结局你还满意吗?”
第559章 番外何以承五
没有人能够想到, 刘彻随后询问的竟然会是刘嘉。
偏刘嘉听清刘彻一问,纵然跪下的她亦挺直脊梁道:“父皇可满意?”
父女打哑谜的一问,引得刘彻再一次冷哼问:“太子若是继位,为防太后临朝称制, 你们说朕当如何?”
“父皇。”刘彻的话音落下, 三道声音一道响起, 不难听出其中的不认同。哪怕是在刘彻对面一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刘挽, 此时亦怒目相对,无声的流露出不满。
“怎么?若朕执意如此行事, 你们当如何?”刘彻既然提及了这个话题, 断不可能因为他们姐弟流露出的不愿意而至此罢休。
“父皇, 您没有这个机会。”刘据和刘嘉没来得及开口, 那头的刘挽已然斩钉截铁的告诉刘彻,他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刘彻在此时回头同刘挽对视,问:“就像现在?”
“是。”刘挽都到这个地步了,再藏着掖着就相当没有意思了。
“你以为你能赢?”刘彻嘴角噙笑, 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发寒的冷意, 谁都清楚的知道,这是刘彻不悦之极的表现。
于为人臣子的陈谦和陈顺他们来说,对上刘彻是他们所不希望的。
但是刘彻已然年迈了。一个铁一样的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不得不正视,也不得不考虑未来。
“父皇大可一试。如果要和父皇斗赢了孩儿才能护住娘,也能护住一家子, 儿可以。”刘挽并没有因为刘彻的不悦而表露出退缩, 而是越发坚定的告诉刘彻, 如果刘彻执意那样的行事, 刘挽也不是不可以和他斗上一斗, 分出个胜负。
刘彻于此时低声的问:“为了这一天,你准备了多少年?”
谁人听到刘彻一问不由的抖上一抖,于刘挽听来呢?
刘挽坦然的答道:“自幼懂得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开始,我便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父皇心有家国的同时,也是一个极其自私又自利的人。您想要痛快,您这一生也一直想要大权在握,这一点无论是对朝臣亦或者对您身边的人,您都有同样的要求。儿与父皇之间的利益纠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是父皇一直以来明明对我心存忌惮,却从来没有真正对我动手的原因。”
听刘挽的分析,谁在心里不为刘挽说出的大事实竖起大拇指。
非刘挽不可,唯有刘挽能够做好的事,足以证明刘挽的价值。有了价值,才有可能在刘彻那儿和刘彻对话,谈条件。
如今的情况是如何?
是刘彻在用卫子夫试探刘挽的底线,当然,包括刘据和刘嘉的底线。
“父皇,倘若父皇敢动母后,父皇不妨试试看我的那些个弟弟们,他们哪一个能活。”对比刘挽所亮出的是她的价值,刘嘉更能精准的捏住刘彻的七寸。
断子绝孙。
如果刘彻敢对卫子夫动手,别怪他们让刘彻尝尝什么叫作断子绝孙。
啊,好像也断不了,刘据,甚至是她们姐妹都是刘彻的种,刘嘉不可能把他们全杀了!
刘嘉本也是一个求活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死了?
刘彻闻刘嘉的威胁冷笑的问:“你好大的胆子?”
“难道父皇今天才知道我大胆?”刘嘉无所畏惧的昂头与刘彻对视,并不害怕让刘彻知道,她的胆子大不大,刘彻也并非今天才知道,大可不必如今才来重申这个问题。
“是啊,你并非今日才胆大。钩弋是你送到朕身边的,这满宫上下,宫人内侍都几乎变成你的人,你原本的盘算是什么?”刘彻半眯起眼睛盯向刘嘉,等待刘嘉的答案。
刘嘉并没有因为刘彻身上透露出的危险而有所害怕,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再藏着掖着未免太委屈,反正他们都已经将所有的底牌都露出来了,何必再考虑其他。
“父皇该知道的,我一则不过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将来。”刘嘉坦然的承认自己的私心,“想当年姑母给父皇送了多少的美人,我不过是效仿姑母而已。母后早已不在乎父皇到底要宠的是谁,与其让别人送给父皇一个别有用心,不可控制的人在手,倒不如由我来出面,由我选一个最合父皇心意,又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人。”
刘嘉剖析自己的那点心理,坦然的让刘彻知道,对于他这个父皇,到底刘嘉是怎么看待的。
刘彻冷哼一声,不难看出他的不悦,偏刘嘉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父皇不喜欢钩弋夫人吗?差一点这样一个女人就要取了父皇的命,再借他人之手把我们姐弟全都除了,从此她就可以扶着她的儿子刘弗陵登上皇帝的位置,她也就此可以成为大汉的太后,从今往后大汉朝都将由她掌握。”
听到这话,陈谦和陈顺他们几个的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个小小的夫人,野心好大。但这其中难道没有刘嘉的推手?
“若不是你挑起她的野心,她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刘彻怒吼,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刘彻看错了人,只能是刘嘉的错。
被刘彻将过错归到她的头上,刘嘉是那生受下的人吗?
毫不留情,刘嘉犀利的指出道:“父皇何必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的头上?您比谁都清楚人心易变,连我二姐这样的人您都信不过,怎么会觉得在您面前那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她愿意委身于您是一无所图。父皇早已不是当年伟岸英俊的父皇,您比谁都更清楚,在您这样的年纪愿意委身于您的人,图的从来都是您所能给的权势和地位。绝没有可能是真正的爱慕于您。一个老头子,半截入黄土,外面有多少青年才俊她不喜,却喜于您?怎么父皇您只喜欢少女,对于年华老去的人,如我母后,您却生不出半点的情意?难道您不是因为不喜欢?您不喜欢的却想让别人喜欢,可能吗?”
刘嘉这番话骂得是相当的痛快,痛快得在那一刻让刘据和刘挽都在心里暗暗的叫好。
没错,某个当爹的当真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他都这把年纪了,喜欢年轻的小姑娘,这些年轻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因为喜欢他才愿意成为他的妃嫔,分明是因为图他给的权势地位才会愿意对他极尽所有的对他笑,对他露出所谓的爱慕。
这一点刘彻别说他心里没有丁点数,说出去鬼都不信。
刘彻那一点脸皮被刘嘉如此不留情面的撕下来,却奇怪的并没有因此而怒斥于刘嘉,反而冷笑的问:“你的棋子最后开始反噬,你就没有半点想法?”
不料刘嘉听到这儿不以为然的道:“既是棋子,她不管怎么样做,我都能用到极致。不就是不听话了,开始有了私心,还想借我的手抢夺太子的位子。她的那点小伎俩瞒得过谁?父皇愿意陪她演无非是因为她是一个可以满足父皇一点点私欲,甚至可以让父皇看到我们恐惧害怕的那个人。而我嘛,她想闹,父皇愿意看着她闹,我应该配合一二,以满足父皇才对。如今一场戏落幕了,瞧,死的人是她。”
这样一番话透露出的信息,在场都是聪明人,立刻知道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
于刘嘉而言,她的所有盘算如果已然都揭露在刘彻跟前,刘彻会如何的处置刘嘉,这可是关系刘嘉的生死。
对此,刘彻似也下定了决心,“凭你的诸多盘算,你该”
“父皇。”一直没有作声的刘挽在此时唤一声,“钩弋夫人所为,父皇想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嘉儿的头上未免不公。决定权从来都在父皇和钩弋夫人的手里。钩弋夫人纵然是嘉儿进献父皇的,她做的事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嘉儿所指使。”
提到证据,刘彻道:“就凭她进献的人意图谋害于朕,意图搅乱大汉江山,处死她一百次都足够了。”
刘挽坚定的道:“那父皇呢?”
敢问责于刘彻的独一个刘挽而已,偏刘彻面对刘挽清澄的目光,无一不在告诉刘彻,她也想知道,在这一切的事情里,果真刘彻没有半点的责任。
“父皇未必安了好心,您想要掌控各方,以为凭您的本事您可以掌控各方,如今若非我与父皇早早来信,提醒父皇有人未必不会借父皇的手杀我们一家子,杀据儿,父皇怕是不会再能见到我们了。”刘挽提醒刘彻,别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别人的头上,真正有错的人是谁,谁心里没点数吗?
总想推诿责任,刘彻当真想过他一个皇帝高高在上,总试图让所有人都被他控制,觉得一切他都能够控制,其实不容易,也绝对不可能。
“父皇精力不如从前了。”刘挽陈述一个事实,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一个事实。
不料刘彻闻言却似是被点了火一般的掀翻了棋盘,低吼的道:“所以朕让你帮朕,你分明可以帮朕。”
那样的一声低吼中包含了无数的不甘,无数的怨恨,无一不在向刘挽揭露他此时此刻复杂的内心。
他是不甘心的,也不想就此接受命运的老去,死去。
第560章 番外何以承六
长生, 刘彻同刘挽的指控,无一不在昭示他内心中那一份渴望。他想要长生不老。如果从前的刘彻觉得这一切不可能,看看眼前的刘挽。多少年过去了,刘挽除了一头青丝变白之外, 容貌一直没有改变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 刘彻才相信,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长生不老。
“父皇难道不比我更清楚, 只是逆天改命的让我活下来已然极其不容易,付出的代价都是巨大的, 父皇怎么会觉得让您长生不老是可以随便能够做到的事?”刘挽并没有因为刘彻的愤怒不满而心生愧疚。
“朕不管那么多, 朕只知道朕需要长生, 朕一定也可以长生的对不对?”刘彻于此时依然没有放弃, 他觉得他可以,他一定能够想方设法的做到这一点。
刘挽于此时也起了身,朝一旁的侍卫道:“给陛下取剑。”
所有人听到这一句话都惊住了,侍卫第一时间望向刘彻, 有些不太确定要不要听刘挽的话。
而刘挽呢?
“给陛下取剑。”刘挽再一次的重申, 让人上前给刘彻取来剑。
刘彻的眼孔微睁,侍卫解下腰间的剑递到刘彻的跟前,要不要接过,接过之后如何作为,那就不是他能管的。
“剑在那儿,父皇既然相信真的会有办法能够让您长生不老, 有人与父皇提议, 以我的心脏入药, 一定可以让父皇如愿以偿。我如今在这儿, 父皇若是相信他们的话, 认定是因为我的存在,才让父皇没有办法长生不老,请父皇动手。心,在这儿。”刘挽指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请刘彻不必迟疑,在这个时候大可动手,直取之。
刘彻亲自动的手,刘挽断不会还手。
“二姐。长公主。”闻刘挽所言,所有人都惊唤一声,更希望刘彻别乱来。
刘彻要是乱来,那可是要出大事儿的。
然而刘挽置若罔闻,只与刘彻对视,“我知道父皇观我几十年的容貌不变,对长生的渴望也越发浓烈。然长生当真那样的好吗?如果父皇觉得好,如果父皇认为我一定可以成为父皇的那一味药,能够助父皇长生,请父皇动手。”
是的,动手,刘挽已然在这儿,已然将剑给刘彻拿来,且请刘彻动手。
刘彻凝望刘挽,视线落在刘挽的心口处,突然拔出剑来。
“父皇。”无论是刘嘉亦或者是刘据都急切的上前,慌里慌张的想要捉住刘彻,想要阻止刘彻的行动。
可是刘挽却斥道:“你们都不许动。更不许拦。”
“二姐。”刘嘉满是不认同的回头冲刘挽唤一声,更希望刘挽不要再说话,她要是再说话,再刺激刘彻,下令杀了阳石公主,又刚让人赐死钩弋夫人的刘彻未必不会再杀了刘挽的!
取心入药,自打听到这样的一则消息开始,刘嘉已然在费尽心思的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太了解刘彻和刘挽。
刘彻如果真的觉得刘挽的心入药后可以让他长生不老,他未必不会动这个手。而刘挽对刘彻,刘嘉根本不敢堵刘挽会不会还手。
此时,刘嘉明明最想避开的局面还是在她的眼前发生了,叫刘嘉在那一刻几乎崩溃。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推动一切只为了搅乱朝堂,也搅乱长安,趁乱就可以顺势解决一切,万万没有想到,本该在外地的刘挽却不知何时回到了上林苑,当她以为借钩弋夫人和她在宫中的所有布局,能够让她顺利的解决刘彻时,才发现一切都在刘彻的掌控之中,其中也包括刘挽。
刘嘉做的事情败露,但她没有丝毫的后悔,也没有恐惧。
成王败寇,和刘彻相斗,她毕竟不是刘挽,没有足够的底气,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可她必须要试一试,哪怕以自身为诱饵,她也一定要试上一试。
“你以为朕不敢吗?”听到刘挽的喝斥,刘彻举起剑质问刘挽。
刘挽并没有任何退缩,迎向刘彻的剑道:“父皇,我曾说过,无论在任何时候,如果父皇容不下我,觉得我该死,我在这儿,任父皇处置。”
这句话刘挽并非第一次说,可惜刘彻怕是从来没有听进去过。
而今的刘挽依然坚定的告诉刘彻,她人在这儿,刘彻想要如何处置于她只管的处置,这是刘挽对刘彻最后的敬重。
“二姐。”刘嘉和刘据异口同声而唤。明明刘挽一次一次的教导他们,别和刘彻硬碰上,那不是能碰的,如果可以,千万要避开。可现在呢?刘挽怎么可以和刘彻正面对上。刘彻手里捏了剑,刘挽莫不是以为刘彻不敢动手?
没有刘彻不敢做的事,唯有刘彻想不想做的事。
刘挽十分明确一点。
“父皇,长生不老之说不过是传说而已,没有人能够长生不老。二姐当年能够活下来,一切也并非偶然。那死去的108人,父皇,那都是一条条的人命。”刘据一看刘挽完全不打算劝上一劝刘彻,他不能再坐以待毙,只能将注意力转到刘彻的身上,希望刘彻可以听得进劝。
刘彻听到刘据的话,低头更是注意到刘据焦急的神色,不由的道:“杀了你二姐,你的太子之位将稳如泰山,此事于你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被问到的刘据显得无奈,“我的太子之位稳与不稳与二姐无关。只在于我自己。”
这句话让刘彻笑了,“朕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告诉你,你的地位稳与不稳与你二姐息息相关,你怎么听不进去?”
“因为哪怕没有二姐也会有别的人。太子之位稳与不稳,在于儿臣这个太子当得好与不好。与他人无关。御下之道,若是儿臣没有这个本事,无法让人对儿臣信服,这个太子父皇会第一个容不下。”刘据不紧不慢的解释,也在向刘彻昭示,他作为一个实在人,断不可能因为刘彻的几句话而觉得一切的过错都在刘挽。
被立为太子的是他刘据,将来能不能做稳太子之位也在他自己。
“可是你知道你二姐动了什么心思吗?”刘彻面对刘据如此的反应,一时语塞,但他明显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带着几分轻蔑的瞥过刘据,以为刘据到现在依然觉得刘挽不会成为他的威胁极其的无知。
“我知道。”然而刘据却清楚明白的告诉刘彻,他很清楚刘挽的心思。
这回终于从刘彻的脸上看到了诧异,不可思议。
“你知道?”刘彻是难以相信的,不相信刘挽会将自己的心思坦露,不相信刘据在清楚刘挽的心思之后竟然能够坦然的接受,甚至没有生出半点的不满。
太子之位,未来的皇帝,那代表的是无上的权势,刘据难道不认为所有企图抢走他皇帝位子的人都该死?都应该千方百计的除去吗?
刘据昂起头,“是,儿臣知道 ,一直都很清楚二姐动了心思。二姐有这样的能力,也能担得起整个大汉的天下,她不应该生出这样的心思吗?”
是的,刘据所不能明白的何尝不是刘彻那倍感诧异的表现。
“父皇一直感慨二姐生而为女,十分的遗憾。可是生而为女又如何。二姐有那样的本事,大汉朝有了女侯,女进士,女官,怎么就不能有一个女皇帝?皇帝并没有人规定了只有男人才能做。大汉天下太重,世族的心思太重,恕儿臣自知担不起江山,也担不起父皇对我的猜忌,请父皇让能者居之吧。”刘据说到这里朝刘彻拜下,自叹不如的同时,也希望刘彻不妨做到底,让刘挽成为太汉的下一个皇帝吧。
“最后,也希望父皇能够顾念二姐多年为大汉,为父皇呕心沥血,莫让二姐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儿臣自问不敢保证在将来一定能够护住二姐。故,请父皇让二姐上位,您,退位让贤吧。”刘据提及刘挽的付出,希望刘彻在顾念的同时,也是时候该给刘挽让位了。
“今朝堂之变,皆因父皇而起。父皇追求长生,追求永生永世的权利,但世间没有所谓的长生不老。二姐之今日不可复制,没有那么多的高人再愿意为了父皇付出所有,包括他们的性命。这一点父皇从来都很清楚,这些年父皇并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试探。因父皇也担心适得其反,最后损及大汉的江山。父皇心里有数,为二姐舍了性命的那些人,也为大汉江山的绵延谋划。父皇分明很清楚的知道大汉如今的变化,也当知道如今的大汉江山想要更好,更应该怎么做。”刘据很少在刘彻的面前说话,甚至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的少。但他今天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于刘彻而言都是掀开了他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点滴。
大汉的江山到底因刘挽而得到了多少,没有人比刘彻更清楚。
一些连刘挽都未必清楚的事,在刘彻那儿却是一字不落的。
刘彻对刘挽的态度,既信也防,但在其中刘据更感受到所谓的妒忌!
很不可思议吧,刘彻竟然会妒忌刘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