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六皇子殿下呢?”
林修月没有忘记莱恩把他送进来最重要的原因——要把六皇子安全带出来。
沈岚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六皇子殿下他......唉,你亲自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她欲言又止,小声嘀咕:“你过去应该没事。”
......
起初林修月还不知道什么叫他过去应该没事。
直到他按照指引,来到六皇子的房间门口,看见一个omega男生被踹出了房间,连带着还有他端过来的食物,也被打翻出来。
打算去看六皇子的林修月咽了咽口水,这、这么凶的吗?
雷加皇室怎么一个好人都没有啊?
他过去把倒在地上疼痛呻吟的omega搀扶起来,对方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问他是不是来看弗兰殿下的,在林修月硬着头皮点下头之后,对方迟疑地提醒他小心点,说弗兰皇子现在心情烦躁,别看他把他踹出来了,但这待遇还算好的,之前进去的alpha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血沫子。
说完之后,omega就一脸同情、沉重加坚强地对他微笑了一下,迅速收拾好地上的碎片,顺便把一个包装完好的营养剂塞到他手里,然后一瘸一拐,飞速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林修月保持着单膝跪地,助人为乐的姿势风中石化。
“所以沈岚说我去没事,是因为觉得我是个残废的alpha,不会被里面那个凶残的omega揍得满地找牙?”他欲哭无泪地想。
不是吧......沈岚刚说要跟他做好朋友的,怎么转头就坑他啊?
身后的门吱呀打开,里面没开灯,这会儿黑洞洞的仿佛里面会冒出恐怖的怪兽。
算了,来都来了。
林修月深吸口气,站起身拍打了两下衣服,假装上面有灰尘,缓解了下自己的紧张,抬脚走进那片黑暗。
才越过那道光与暗的交界线,迎面一道罡风吹开了他额前的碎发。
哗啦啦的锁链如同被惊动的蛇窟沸腾摇曳。
一只成爪的手停在距离面中一厘米的位置,林修月眼睛缩了下。
借着走廊上漫洒进的零星光线,一张幽暗冷峻的脸浮现在黑暗之中。
雷加皇室同款银发蓝眼,在莱恩身上,是大权独揽横行霸道说一不二,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却是一道蛰伏在黑之中随时等待绞杀猎物的毒蛇。
眼形太过锋利,眼神太过阴毒,浓重的黑眼圈比他室友还黑,窄窄的一条,不留神让人错以为他画了下眼线。
他的脖子上拴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连在墙壁上——这是他没能对林修月发动攻击成功的原因。
“alpha。”
一秒之后,他的脸上清晰的浮现出了个“?”,紧接着,故作疑虑的表情褪去,他恶劣笑着,往出现在面前的人伤口上撒盐说:“一个废物alpha。”
说完故意去看林修月,想在第一时间享受他愤怒痛苦的表情。
他也就这点乐子了。
对于一个alpha来说,有什么比自己废了更令人心痛的呢?
弗兰眯了眯眼睛,来人的身影逆着光,他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秀逸的影子。
他暗自张了张手指,虚虚丈量了下对方的腰。
哈,他一手就能握住。
一个单薄纤细,比omega还像omega的alpha。
“要和那些alpha一样被吓到屁滚尿流了吗?废物。”他口中倾吐着恶毒之言。
面前之人没有跑,也没有生气,弗兰侧耳细听,确认对方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听得太仔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对方身上,渐渐地,连他的呼吸都和他保持了一致的步调。
察觉到这点时,两人已经保持着这样一步之遥的别扭姿势,过去了好一阵子。
弗兰恍惚了一秒。
刚才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好孩子。”一道温润的嗓音在面前响起。
alpha上前一步,那些被他牢牢阻挡在外的光线由此一束束从他的身旁穿透进来。
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弗兰呼吸乱了一瞬,下落的指尖触到了对方的喉咙,然后被微凉的手指捉住。
他神经质地抽搐了下,想将手抽回,却被对方温和又不失强硬的锁住。
alpha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惊吓,也没有厌恶,只有柔缓的平静,他就那样耐心地握着他的手,像是在等待什么。
弗兰僵硬地伸着手,数秒后,眼前的人露出微笑,春风化雨般的嗓音因笑意融入了蜜调。
“好棒。”他甜蜜道。
他在赞赏他的驯服。
那一瞬间,弗兰感觉自己的头皮炸了下。
整个身子过了道电流,让他的身体渐渐放软,指尖提不起力气。
他僵住,随着对方试探性地向他迈步,机械后退。
直到他退到了墙壁,来人彻底侵入了他的安全空间,并且始终拉着他的手没有放开。
两人同时停下。
略略停顿,对方在等什么,弗兰也好像在等什么。
半晌,对方终于满意了,亲昵地对一动不动的弗兰说:“好乖。”
弗兰脑袋轰地震了下。
......
林修月的确被吓了一跳。
但他硬是控制着自己没有泄露更多的情绪。
这种直冲门面而来的失控攻击,触发了他的向导职业病,对方凶凶的也很亲切。
他也不想这样的,他只是崩溃了。林修月带着怜意想到。
就和......就和他接触过的那些哨兵一样。
紧接着他又想道:他可以治。
面对发狠的哨兵时,不能对他们表露出恐惧,厌恶一类的情绪,那样会刺激到哨兵本就将要绷断的神经。
每个向导都会在他们的职业生涯里总结出一套自己的治疗流程。
他一步步触碰对方的底线,越过边界,但只每次只越一点,鼓励,再越界一点,再鼓励,就这样一步步让对方安静下来。
看起来,弗兰能很好的适应他的治疗步调。
然而,他才刚展露出一丝笑容,弗兰凶相再现,林修月本能地薅住对方的头发往后一拽。
不等他松开或是道歉,就看见被他拽着脑袋的omega死死盯着他,目光像是嘶嘶吐着信子的蛇一样,潮湿粘腻地在徘徊他的身上。
他咧开嘴,压抑不住兴奋似的对他笑了下。
“我想看你哭,”他说,“我迟早要弄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