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年和沈轻云正要准备开始,但陆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朝秦斯年和沈轻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为了保障安全,更是因为看热闹不嫌事大,陆晓把秦斯年的保镖,还有马场专门的裁判人员以及医疗人员都给叫了过来,甚至还把纸板做的一扇,十分招摇的终点门给搬过来了。
一些好奇的马场会员也跟着凑了过来,三十几个人站在两边看着,这么一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喂,陆晓,秦总跟他那大学同学怎么了?剑拔弩张的。”现场刚好有陆晓和秦斯年圈子里的共友,他隐约记得沈轻云是秦斯年唯一带进圈子里的同学,手里捧着小吃凑了过来。
陆晓摇了摇头,不敢多说,但又忍不住想说,百般纠结之下悄悄道:“一个字,为情。”
沈轻云对苏少音的痴情那是普天皆知,那人瞬间就懂了,瞟了眼苏少音,碰了碰陆晓的胳膊:“那位?真不可思议,当年秦总跟那个沈什么好得圈内都是风言风语,据说先前出去环球旅行的时候,都睡一间客房,没想到如今成了情敌啊......”
“我可没这么说啊。”陆晓跟那位共友拉开了距离,“不过,秦总跟沈轻云不就是校友吗,什么风言风语,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说王管家跟你很熟?哦对,你那时候出国进修了,还拿了大奖是吧?”那位共友向陆晓凑近了些,又突然道,“你身上怎么一股味道。算了算了,我跟你讲讲秦斯年当年跟沈什么的有多铁......”
......
陆晓跟那位共友闲聊的片刻,沈轻云跟秦斯年已经重新准备就绪了。
马背上,沈轻云和秦斯年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在苏少音和陆晓看来更加像是情敌决斗了。
“按照老规矩?”沈轻云率先笑了出来,他扯了把缰绳,一边将想要跟红鬃烈马贴贴的云年给拽开,一边说道。
秦斯年瞥了沈轻云一眼,他注意到了沈轻云的小动作,手中愈发用力,青筋从那签过无数文件的手上暴起,沉声道:“哪有什么老规矩,规矩早就完了。”
就像我们一样。
秦斯年将剩下的半句话吞了下去,没有说出口。
沈轻云勾唇笑笑,不置可否。
......
*
“哔!”
只听得一声哨响,发令的大旗舞动,秦斯年反应极快,一夹马肚,红鬃烈马一马当先,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马背颠簸,秦斯年却稳稳地坐在上面,一时间把沈轻云甩开一截。
沈轻云平日里性子散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着秦斯年的身影渐行渐远,沈轻云突然想到了秦斯年离开时,在机场看到的那抹白色的飞机轨迹。
追不上吗......
沈轻云咬了咬牙,但他也不甘示弱,策马扬鞭,草屑飞扬,迅速地追了上去。
沈轻云的身体微微向前倾,紧紧地与云年贴在一起以减小空气的阻力。
“云年,再不快点,你爹不要你了!”沈轻云在云年耳边呵道。
尽管在铿锵有力的马蹄声之中,沈轻云的声音依旧格外明显。
众人都不由得一愣,一想到商场上叱诧风云的秦总,居然在沈轻云口中当了马的爹,偏偏现在还还不了嘴,只能吃哑巴亏,随后被逗得哑然失笑。
秦斯年显然也听到了沈轻云的话,他的动作肉眼可见地顿了顿。
沈轻云这一招果然有用,云年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回应沈轻云,接着跟发现被自己父母丢弃的小孩似的,飞一样地追了上去,飘扬的鬃毛乌黑发亮,十分耀眼。
沈轻云一点一点朝秦斯年逼近。
要超过了?!
众人被沈轻云和秦斯年的角逐吸引,看着乌云踏雪和红鬃烈马离终点的距离越来越近,胜负即将有分晓,可沈轻云却有了反超的迹象,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难不成要翻盘了?
火红的终点门前,秦斯年尚有余力,可红鬃烈马已经到了极限,仅仅半秒钟的时间,乌云踏雪就已经领先了红鬃烈马半个身位。
阳光在沈轻云的浅栗色的发丝间跳跃,从秦斯年的角度,光芒刚好洒在沈轻云的身上,在乌云踏雪黑亮色皮毛的衬托下,沈轻云整个人都在发光。
“咔擦。”有人拍下了这一幕。
秦斯年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最初见到沈轻云的场景。
埋藏在心底,就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那想要抓住沈轻云的欲念无限放大,让秦斯年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
乌云踏雪和红鬃烈马几乎是同时跨过终点,纸板做的终点门本来就不是很结实,被马匹带动的风震得一颤。
过线,勒马。
沈轻云和秦斯年粗粗地喘着气,他们的脸上都浮现着难以忽视的红晕。
在外人面前都是精装加身,表情淡定冷漠的秦斯年,领口凌乱,通红的脖子上,脉搏剧烈地跳动,汗水汇聚在喉结上,随后不断滴落,浸透了衬衣,经过锻炼的胸膛在衬衣下明显地起伏。
沈轻云身上本就宽松的衣服更是一塌糊涂,连头发上都沾了草根和云年的鬃毛。
沈轻云眼中的欲色更甚,他死死地盯着秦斯年,一改往日悠闲而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好像一只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秦斯年在马背上直接生吞活剥的野兽。
众人的欢呼声和喧闹声逐渐逼近,沈轻云和秦斯年才如梦初醒地清醒,心照不宣地移开眼,看向别处。
沈轻云利落地下马,他摸了摸云年,挂上了平日那样,细看毫不走心的笑容,替云年挠了挠痒。
秦斯年不像沈轻云那么随便。
秦斯年并没有马上从马背上下来,他安抚了一下红鬃烈马的情绪,确定红鬃烈马安稳下来后,先整理了一下衣襟,再踩上马镫准备下马。
真装啊。
不会是在向苏少音卖弄风骚吧。
沈轻云歪歪斜斜地站着,瞥了眼正在赶来的苏少音。
“汪!”
不知是谁带来的金毛寻回犬,领先于众人,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
金毛犬站在终点门附近,粗大的尾巴像直升机的螺旋桨一样旋转,“啪啪”地打在终点的门上。
本就被马撞得不结实的纸板门摇摇欲坠,被风一吹,突然拍在红鬃烈马的头上。
“咴!”
红鬃烈马被吓了一跳,突然跳了起来。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
秦斯年下意识抓住了马的鬃毛,但骏马巨大的力量还是让秦斯年脱手摔了下去。
沈轻云瞳孔骤缩,他甚至来不及细想,拽住了秦斯年胳膊处的衣服。
沈轻云拽住秦斯年的一瞬间,在巨大的拉力下,斯年的衬衣“唰啦”一声被撕裂开来。
与此同时,沈轻云和秦斯年双双跌落在地上,他们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最终以秦斯年压在沈轻云的身上的姿势停了下来。
应激的红鬃烈马惊慌地踏着步子,眼看着就要踩到秦斯年的身上。
云年挡在了沈轻云和秦斯年面前,它嘶吼了一声,威胁红鬃烈马后退。
医护人员像是救助珍稀动物一样蜂拥而至。
沈轻云和秦斯年被医护人员扶着分开。
那是......
沈轻云凝眸,看着秦斯年胸口那被崩了个大口子的衬衣----
没看错吧......
那好像有个牙印......
“沈轻云,你真是耕牛吧!”陆晓挡住了沈轻云的视线,他隐约看见沈轻云把秦斯年的衣服都给扯破了,想起打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愈发觉得沈轻云的力气大得可怕。
幸好少音把沈轻云给拒绝了,不然这么大的力气,谁能承受得了啊......
陆晓心想。
他并不知道,沈轻云的力气不仅仅有人承受,还接纳得很好......
*
贵宾室内,秦斯年已经穿上了完好的衣服,他坐在供贵宾休息的床上,除了脸上有些擦伤,脚踝扭得有些肿,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怎么样。”秦斯年翻了一页杂志,问道----
秦斯年的目光表面上是落在杂志上,可是眼前却闪过赛马时,属于沈轻云的一幕又一幕。
助理很想提醒把杂志拿反的秦总,但是看着秦总这深思熟虑的样子,终究没有开口,只回答了秦斯年问的问题:“沈先生好像伤得有些严重。”
助理选择了撒谎。
说来也奇怪,秦总那么大一个人压在沈先生身上,沈先生居然什么事也没有。
难不成是被秦总压习惯了?
助理不由得纳闷。
秦斯年又把杂志翻了一页,但最后他还是把杂志合上扔到了一边。
助理正想转身离开,就听到向来都会把任务一次性清楚明白地布置完的秦总,犹豫了片刻,最终低声道:“这里空气有点闷,推我出去转转。”
秦斯年掀开被子,优雅地坐在了轮椅上。
助理并没有问秦斯年想去哪里转,作为一个拿着高工资的白领,如果看不出秦总现在想去看望沈轻云,他就实在是太失职了。
助理推着秦斯年向门口去。
秦斯年低下头,他的余光落在自己衬衣上----
沈轻云看见了吗......
秦斯年的倔强让他不想被发现,但是心底却痒得出奇。
“你跟陆晓说,让他把《东乾王朝》开拍的时间延后一些。”秦斯年道,“让公关部门运作一下。对了,皇途的公关部门不怎么合格,从风尚招一批过去。”
助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他一时语塞,正想要说出实话,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秦总,是沈先生。”保镖道。
秦斯年抬起头,神色有些慌乱,他正想操作着轮椅回到床上,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却见门突然被打开,同样坐在轮椅上的沈轻云正望着他。
沈轻云的手上和脚上都打了石膏。
“沈......沈先生,您......”助理满脸问号----
医护人员不是说沈轻云没事吗?
沈轻云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后转而向秦斯年道:“秦总,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想把云年要回来,毕竟我们的关系不像当年那样铁。”
秦斯年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坐得端正,紧紧攥着膝盖上的布料,他不想显得在意,他想大大方方地把云年还回去,却又不想失去这与沈轻云为数不多的联系。
秦斯年最终还是要强地说道:“虽然我不介意你这么做,但是,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也无所谓,既然这样《东乾王朝》的出演费,就不用打在你的卡上了。”
“那怎么行。”沈轻云耸了耸肩,“我可不是打白工的人。”
“那你想怎么样。”秦斯年的声音有些哑。
沈轻云笑了笑,他低声道:“关于饲养云年的费用,秦总介意我身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