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扬看着毛六,突然就笑出声了。

    这种人他真没少见,但段位这么低的,也十分难得。

    “毛六,你当我是你呢?当初你给钢管厂谈了一车死猪肉,捞了不少油水吧?”

    毛六登时就慌了,怒道:“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给钢管厂买过死猪肉?”

    这件事他做的非常隐蔽,就连他二叔都没发现。那一车三头猪,都是病死的猪,让他一到手就赚了两百多块钱!都有大半年工资那么多了。

    他二叔当初还跟楚飞扬师傅挣过总厨呢,结果失败了,导致他都觉得没脸。

    楚飞扬在上辈子跟无数人打交道,深知一件事就是,跟人吵架,绝对不能争辩。越争辩,就越会进入对方的节奏,被拉到陷阱里面。

    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直接找到对方的一个问题,抛出去,让对方进入自己的节奏里面,然后用最熟悉的招式打败他。

    果不其然,毛六慌了。

    其实这件事还真没人知道,只不过楚飞扬刚穿过来没两天,这个毛六就找了他好几次麻烦。

    当知道毛六之前是采购的时候,楚飞扬就留了个心眼儿,把之前采购单子都翻出来,只要是经毛六手的就都看一遍。

    采购油水多,毛大厨也是个老职工了,跟之前的总厨关系不错,就让他这个侄子也做了一段时间采购。一直到总厨生病,楚飞扬师傅上位,才把毛六从采购的位置上拽下来。

    采购油水多,但大头都在肉上面。

    粮食是直接跟粮食局购买的,蔬菜是从村里收的,价格都很低,没有什么油水。

    但是肉不一样,这玩意从村里收购和跟去屠宰场买,价格差了不少。

    有本事的采购就能跟村里谈供应,手里攥着好几个村的资源。一头猪谈下来不但能赚个十来块,还能拿一些猪蹄猪下水的好处。

    那张单子是毛六用很便宜的价格谈下来三头猪,现在供销社猪肉一斤一块五,屠宰场批发一斤一块三,但是毛猪一斤只有五毛钱。

    如今家家户户都养着新品种的大白猪,一头猪能长到两百来斤,收购一头也有一百块钱了。

    可是毛六收购价只有一斤三毛五,说是养猪的家里出了事着急出手,所以才便宜。

    但楚飞扬知道,毛六绝对没有这个本事,可又没抓到小辫子,没按住手,这件事就没办法说。

    他也不是多事的人,现在都辞职了,更不会跑去找人麻烦。

    只可惜毛六这个家伙脑子有问题,自己还一身窟窿呢,偏偏跑来找人不自在。

    楚飞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毛六竟然还这么心虚。

    “国家可是明令禁止不允许病猪瘟猪交易,毛六,你胆子太大了吧?”

    “毛六,难不成你真的买了病猪?”

    “毛六,你可是钢管厂的正式工,你买病猪这不是坑钢管厂的人吗?”

    来排队买包子的也有钢管厂的职工,他们一听到自己曾经吃过病猪肉,都气坏了。

    国家可没少在报纸上说病猪肉的危害,这个毛六竟然还敢这么做!

    “楚飞扬,你别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毛六色厉内荏的大叫起来,“你就是想要污蔑我!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瞅着老老实实不吭不响,但满肚子都是坏水!”

    楚飞扬也不跟他吵,只是慢悠悠道:“去年八月份收购的病猪肉,天气热,病猪死了不可能拉太远去卖。到时候打听打听附近养猪的人家,谁家猪得过病就知道了。毛六,你敢报警让人差吗?”

    “你,你就是胡说八道!我毛六顶天立地的老爷们,我买什么病猪肉。楚飞扬,你就是想坑人,你想把我从正式工的位置上拉下来,让你弟弟当正式工,没这么容易!”毛六一边嚷嚷着,一边往门口挤,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给我等着,有你的好果子吃!”

    等他走了,楚飞扬才道:“各位,我们的猪肉是每天早晨去屠宰场买的新鲜猪肉,有发票的。大哥,你把发票拿出来给各位看看。”

    楚老大连忙往内院跑,很快拿出来今天的发票。

    楚飞扬把发票往玻璃窗户上一贴,“各位不信还可以去屠宰场问问,我既然做吃食的生意,那就绝对不会在原材料上出问题,砸自己家招牌。粮食,是我家种的,昨天现磨出来的。蔬菜也是我家种的,早晨才刚摘了运过来。豆腐也是早晨现买的,用自家黄豆去换的。至于调味料,也都是供销社买的,都有地方可以查。”

    “小老板,你放心吧,你家包子好吃,有人看着眼热就起坏心眼子。咱们群众眼睛是雪亮的,绝对不会上当受骗!”

    人群后,不知道是谁嚷了这么一嗓子。

    “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被那些小人的伎俩骗了!”

    “小老板,你就安心的卖包子吧,你家包子好吃,就算以后不送了,我也来你家买!”

    “是,你家干净,看着放心,吃着也放心!”

    之前还有人听了毛六的话想要退包子退钱呢,没想到这么快那个毛六就心虚的跑了,也不禁羞愧起来。

    幸亏没有退,否则一会儿还得排队买。

    那个毛六,估计就是想来捣乱吃白食的,还好没让他得逞。

    楚飞扬微笑着对大家点点头,继续垂头包包子了,那淡定的模样仿佛刚才压根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他刚才都看到了,嚷嚷那一嗓子的人,就是昨天跟在宁贺云身边的一个小弟。只不过人太多没看到宁贺云,不知道他躲在了哪里。

    不过宁贺云不说,他就当不知道。有的时候人情也没有必要非得及时认领,心里记住这件事,早晚还了就是。

    “毛六……”宁贺云站在阴凉处想了想,“毛家祥他弟弟?”

    他早晨去厂子里露了个脸儿,就带着人出来吃早饭了。没想到门都没进去,就看了一场戏。

    有人找小老板的麻烦,那不就是找自己早饭的麻烦?这能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包子好吃老板也好看的店,若是被人折腾没了,亏的还是自己。

    “对,就是毛家祥的弟弟,堂弟。他们家十多个小孩儿,这个毛六排行第六。”

    镇上姓毛的不多,据说是几十年前过来的,就这么一家,十分好找。

    毛家祥现在镇水泥厂保安处上班,这工作还是让宁贺云帮忙找的呢。俩人关系还算可以,只不过没想到毛家祥有毛六这么个弟弟,挺糟心的。

    “去查查,去年八月份附近养猪户谁家有病猪,谁家把病猪卖了……嗯,应该不是卖了,反正也没烧没埋,就没了的。这种事藏不住,这么多的猪呢。”

    三头猪可不少,这不是三只鸡,三只鸭子,随手藏起来能找不到。

    不管是埋是烧,三头猪都是个大动静,若是没处理,那就更招眼了,绝对是藏不住的。

    “好的大哥,我这就去。”之前盛汤的那个青年人抬脚就走。

    “不急这一会儿,吃了饭再走。”宁贺云摸了摸下巴,“买一送一呢,不沾够了便宜,那多亏啊。”

    宁贺云一进屋,就被楚老大引到角落里一张小桌子那边,“那什么,我弟弟说这边清净,单独给几位摆的桌子。”

    宁贺云啧了声,不太满意。这个角落确实清净,因为比较靠里,挨着院门有过堂风还挺凉快。但这里距离小老板远啊,只能看到个小老板侧脸,还总被人挡住。

    毕竟是别人的好心,还是特地安排的,宁贺云再怎么不愿意也得点头,“行吧,给我们一人上四个包子。汤我们自己盛了啊。”

    “成,您坐着,我去给您拿包子。”楚老大不太敢跟宁贺云说太多话,见人点头了,拔脚就走。

    之前老三说弄个小桌子放角落里,他们还担心这些混混不愿意呢。这么一看感觉也挺好说话的。老三说了,这群人爱咋地咋地,只要吃包子给钱就成,其他的不用管。

    小老板的侧脸也挺好看的,瞅着是个温吞的人,可是看刚才,也是很有脾气的嘛。

    那个毛六一开始气势那么足,若是别人都得吓一跳,谁知道被小老板四两拨千斤给拨走了不说,还把自己店的名气打的更响了一些。

    就说了,群众的眼睛又不瞎,谁家的东西好吃,谁家的东西便宜,谁家的看着干净利索他们能不知道?

    再有今天这一出戏,估计以后来小老板这边买包子的都少不了。

    啧啧,这小老板真的是,看哪儿哪儿好。

    听说还是个离婚的,供他媳妇读了大学之后,媳妇就跟别人跑了,不回来了。

    估计那个女人眼瞎,放着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不要,叭叭跟别人跑。

    早晚有她后悔的。

    可惜了,这小老板喜欢女人,那自己岂不是没戏唱了?

    宁贺云还想着以后熟了跟小老板暧昧暧昧,如今……算了,好歹这里包子也挺好吃的,以后多来吃就成。

    美人儿哪里都有,欣赏就行了,没必要往自己屋里带。

    真带屋里,还指不定惹多大麻烦呢。

    宁贺云又不是傻子,这年头如果俩男人闹出事儿来,那就都是流氓罪。除非俩人出国,不跟国内过了。

    他可不想出国,万一到了国外分手了咋整?再想回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国外那群金毛绿眼的妖怪,能有国内的好看?

    罢辽,缘分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