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吻-
Chapter 13-
“昨晚不是跟着小黄歌扭得很起劲么?那句歌词是什么来着,tie me up like I''m surprised——捆绑游戏,怎么样,够不够惊喜?”
男人英俊儒雅,一句英文从他漂亮的薄唇间溢出,磁性的嗓音仿佛有种不一样的韵味。
可姬桃完全听不明白,什么歌词,什么捆绑游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快点给我解开!”柔滑的布料缠绕在手腕上,她努力的拉扯想扯开那个结,却好像都是徒劳,结反而越来越紧了,“我不玩你这种变态的游戏!”
早知道他玩的花,没想到他还这么变态!
姬桃满心惊慌,惶恐中更是无边的后悔,后悔自己太大意——一定是她昨晚那一下光溜溜的摔劈叉,把脑子也劈坏了!
明知道这个男人是危险人物,跟人沾边的事一点儿不干。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为了蹭个被子,把自己置身在这么危险的境地?
他衣冠楚楚干净温雅的外表下,内里是不是极度心理扭曲?
姬桃想起有回在网上搜东西的时候,误点过一个闪来闪去的小广告。一个网页猝不及防的跳出来,自动播放的视频里,是一个被绳子精心捆绑起来的女人,然后……
什么蜡烛油……皮鞭……夹子……
这里没有别人,关起门来无人知晓。司绍廷可以随心所欲的施虐,她会像那个女人一样,只能一声声的惨叫,可就算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到……
姬桃一张小脸血色尽失,被想象中的画面吓得脑子都打结了,手更加激烈地拼命拉扯起手腕上的领带。
“你别乱动。”司绍廷本来只是松松的打了个活结,她应该很轻松就能自己解开。
哪知她这么恐慌,不管不顾的一通乱挣乱扯,活结硬是勒紧成了死结。
长腿迈步走到床边,司绍廷微微俯身,伸手,床上的女人却瑟缩着发出一声尖叫,“你别过来!”
黑色的长发铺散满枕,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恐惧,有排斥,还有哀求,“不要虐我,我不喜欢这个,拜托……”
司绍廷收回手,俊脸一点一点地阴沉了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在外的名声,畏惧他憎恨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活阎王,刽子手,什么耸人听闻的名号都有。
可活了二十七年,他还是第一次被当成性.虐.待狂。
男人高大的阴影笼罩着她,英俊的脸阴沉似水。卧室里像是陡然结了冰,一股恐怖片里才有的死寂在空气中弥漫。
“你放开我吧,我能理解的,有特殊癖好也很,很正常……”姬桃小脸惨白,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视频里那个女人被各种道具,虐的死去活来的惨烈画面。
她吓得不敢再动,怕刺激到他,紧攥着领带的手指泛白,忍不住的眼泪一颗颗掉个不停,“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司绍廷听到她话语里可怜兮兮的哭腔,看着她咬着唇瓣强忍着啜泣的小脸,俊脸上阴霾更浓,“你哭什么!”
他沉着一张脸,长腿大步走到矮柜前,打开抽屉取了一样东西,又回到床边。
姬桃眨去眼眶中的泪水,视线看清楚男人手里的东西,吓得猛地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
刀……刀子!
干净修长的手握着一把大马士革短刀,刀身上刻满精致的花纹,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变态程度……
这是要杀人灭口吗,或者是要把她吊起来,慢慢放血?她怎么嫁给了一个这么可怕的男人……
或许,等到若干年后,他的第N任妻子会不听警告,执意打开一扇紧锁的房门,然后发现里面吊挂着已经风干了的她……
姬桃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摇着头尖叫挣扎,“不要杀我,救命……”
“闭嘴。”
瞧着她那看变态连环杀手一样的眼神,司绍廷气极反笑。
大手攥住她细细的手腕,感觉到她下意识的死命回缩,他粗哑着嗓音没好气,“别乱动,当心割伤你。”
刀刃闪着寒光,姬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至少,她可以见到妈妈了……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她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刺啦”,下一秒,她感到手腕上一松。
柔滑的丝绸布料滑落,蹭过皮肤,微微的凉。
“……”
姬桃小心地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男人站在床尾,修长白皙的手握着那把短刀,手腕轻轻一挑。
绑缚在她脚腕上的领带随即断成两截,散落在床单上。
司绍廷随手将那把名家锻造的古董短刀丢开,一只大手还攥在她的脚腕上,漆黑的凤眸沉沉的居高临下盯着她。
“还哭吗?接着哭,哭大声点我爱听。”
“……”
姬桃的啜泣噎在了喉咙里,来不及收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白皙的脚腕纤细玲珑,他明明绑的很松,不会勒出痕迹,更不会伤到她。可是因为她不管不顾的胡乱挣扎,布料在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泛红的勒痕。
红痕在瓷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司绍廷的指腹摩擦过那道痕迹,眉宇间的不悦之色更浓。
“昨晚用这只脚踩到我脸上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吗?”
“……”
姬桃眼眸张大,揉着手腕的手僵住。
“我没……”她想要否认,但又实在没有什么底气,毕竟她睡着之后的事情她又控制不了,也不清楚,“……没吧?”
姬桃心虚地撇开视线,小小声的辩解,“我提前提醒过你的。”
很好,拿司景齐的前例提醒他,还敢一提再提。
原以为她还算识趣,看来有些心思还是没有收好。司绍廷本来就阴郁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再想到她方才惊恐又嫌恶,哭得梨花带雨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刺眼。
姬桃被吓飞的三魂六魄逐渐归位,还好只是脑补过度,一场虚惊……
庆幸之余,想到自己刚刚又是哭得稀里哗啦又是求饶的,一时间尴尬得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就,就算她真的踩他脸了吧,谁家好人会半夜把人绑起来啊,不能怪她想太多吧……
姬桃眉眼低垂,撑着床正要起身,一道阴影忽然朝她笼罩了下来。
她猝不及防的跌回床垫上,男人高大的身形覆盖了上来,将她整个身子笼罩住。
姬桃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抬手抵着他的胸膛,手却被扣住,男人的俊脸逼近她的眼前,低低的嗓音凉凉徐徐,“刚才骂我什么,嗯?”
“……”
“变态,是吧?”司绍廷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心虚躲闪,温凉的语气不咸不淡,“看来不仅是爱听黄歌跳艳舞,对于变态的特殊癖好,了解得也是门儿清,还挺能理解的?”
姬桃嗫嚅了几下唇瓣,脸色通红,“我,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哦,我乱说什么了?”司绍廷捏着她的下巴,自上而下的俯视她。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女人刚哭过的眼眸像被水洗过,眼皮红红的,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皓白的手腕上也留下了一道浅红的勒痕。
怎么看都像是被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胸膛里的那股恼怒的情绪莫名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痒。
“我不就是把你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么?”司绍廷眸色暗沉了几分,嗓音染上一丝低哑的调笑,“昨晚专门挑着我回来的时间,把那种淫.荡的歌词放得那么大声,我很难不认为,司太太是在暗示我什么……”
低哑慵懒的声线贴着耳畔,撩拨得她的耳朵酥酥麻麻,眼下的姿势也过于暧昧,过于有侵略性。
姬桃心慌意乱,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歌词,英文巴拉巴拉念那么快我又听不懂,而且我哪知道你会回来……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着,正常人谁都会害怕的吧……”
“那谁知道呢,我又没绑过别人。”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脸颊上,一副懒懒散散的无赖调调,“我只知道一大早起来被一声声的骂变态,我的心灵很受伤。”
“……”
他在商业谈判桌上,也是这么胡搅蛮缠,还倒打一耙的吗?
姬桃想把这理所当然又无理取闹的男人踹下去,可他像是早有防备似的,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身下。
“我很大度,第一次就不跟你计较了。”司绍廷低笑了下,嗓音懒洋洋的,“不过,我受伤的心灵,你得负责吧?”
姬桃抗议,“你讲点道理,明明是你把我绑起来,怎么就要我负责了……”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他,眼神带着点儿茫然,又有些无辜,浓密的睫毛微颤着。
看着那嫣红饱满的唇一张一合,仿佛有一根羽毛拂在了他的心尖上,挠得他胸腔里的那股痒意愈发难耐。
司绍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俯首含住她的唇瓣。
落地窗外,几只鸟儿扑棱着飞过,洒下一串清脆欢快的啁啾。姬桃的眼睛蓦然睁大,呆呆地看着吮吻着自己的男人。
她和男性的肢体接触的经验,最多来自舞蹈中与男舞伴的对手戏。全身心都投入在动作和感情的表达到位上,不会有丝毫的旖.旎色彩。
更何况是接吻……
炙热的呼吸扑洒下来,属于男人的强势的气息席卷而来,雪松的清洌混杂着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侵袭着她的嗅觉跟味觉。
她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动,刷过男人的肌肤,若有似无的痒,再次挠着他的神经。司绍廷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却忍不住越吻越深入。
下巴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钳制着,强势的让她避不开更逃不掉,只能承受着他肆意的,充满掠夺意味的吻。
唇舌绵缠,仿佛带着电,又像燃起了火。陌生的感官体验,让姬桃止不住的战栗。
所有的呼吸仿佛都被夺去,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几乎要昏过去,他才离了她的唇,湿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侧。
缺氧过度的大脑做不出任何反应,心口砰砰的,跳动得又快又重,像是要冲出胸口。好像有什么嗡嗡的响声,姬桃喘着气,半晌才意识到,是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
司绍廷微微抬首,瞥了眼腕上的表,指腹抚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
淡金色柔和的晨光里,女人的眼眸潋滟着水润的光,绯红的小脸娇艳欲滴。
实实在在的,面若桃花。
“今天没时间,我得去公司了。”他有些爱不释手地捏着她柔软的脸颊,又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低哑的轻笑,“伤先疗到这儿,晚点再继续。”
男人从她身上起身,下了床,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衫,转眼就恢复了衣冠楚楚,清贵温淡的贵公子模样。
姬桃还七荤八素的,思维迟滞得厉害,今早这一出接着一出,全都超出了她迄今为止二十年的人生阅历。
直到男人俯身把她捞起来坐着,牵起她的左手,把一个亮亮的又凉凉的东西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她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嗯?”
迷迷瞪瞪的小模样实在是乖巧可爱,司绍廷轻笑,低头在她的腮上吻了下,轻轻揉捏着她软若无骨的手,“喜欢吗?”
姬桃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白皙纤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璀璨剔透的水滴形主钻,点缀于两条交织的钻石缎带之间,光华闪耀流转。
似一滴情人泪,整体的形状又像是公主头上的冠冕。
“定制花了点时间,前两天才拿到。”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透着一股愉悦,“果然很适合我的司太太。”
硕大的钻石高贵奢华,确实很适合司太太——不管司太太是不是她。
没记错的话,他直到领证那天见到她,才知道要娶的是她吧。
晕晕乎乎的脑子逐渐清醒,姬桃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收了回来,五指伸展在眼前仔细瞧。
她的手指偏细,戒指的大小居然卡得刚刚好。姬桃抿着唇,忽然问出来一句,“是这个值钱,还是黄钻更值钱?”
“嗯?”司绍廷眉梢微挑,“那要看品质,如果是同样品质的话,彩钻的价格会更高一些。”又低低的笑道,“你喜欢黄钻?回头给你买。”
果然还是真爱更值钱啊。
而且一点心虚的神色都没有,他那句“无需背着任何人”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就是有这么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姬桃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司绍廷盯着她,英俊的五官一点点沉了下去,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深眸敛着暗光,唇角却依然勾勒着笑容的弧度,“是不喜欢黄钻,还是不喜欢这个戒指?”
还是不喜欢他?
姬桃蜷起的拇指抠着卡在无名指上的指环,手上一枚钻戒的存在感,和眼前将她圈在怀里的男人一样,无法忽视,“我不太习惯戴戒指。”
司绍廷盯着她的脸看了十几秒,倏而撩唇一笑,低头一个重重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慢慢习惯就好。”
这才直起身子,转身迈开长腿往门外走去。
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鼻息之间萦绕的却还全都是他的气息。
姬桃呆了好一会儿,慢慢的下了床,走到阳台上,正看到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地驶出别墅的大门,一辆奔驰保镖车尾随在后。
姬桃怔怔地抬手,纯净无暇的钻石无数的切面折射着阳光,光彩夺目,璀璨耀眼。
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结婚是过家家,可他那天签协议领证来去匆匆几分钟,一句话都懒得跟她多说的样子,之后就把她丢在这儿,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的。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对她已经没有兴趣了。
毕竟他显然很不待见岑家,那带她一起连坐着不待见,也很正常。
那些贵妇们夸她好命,其实姬桃也深以为然。
让她大house住着,生活费给的这么大方,她的眼睛里别说容沙子了,她的眼球都可以是电影《沙丘》里的那个全是沙漠的厄拉科斯星球本球!
独守空房不要太爽,有真爱女神就随他爱呗。哪天他养的女人生了孩子坐月子无聊,她有空都可以去给她跳场舞助助兴——当然出场费得另算,她的劳动报酬是她的个人财产,不能混为一谈。
哪知道这男人突然回来,还一大清早的……
呜,那是她的初吻啊!
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这样被那个屑男人随随便便,理直气壮,浑不在意地夺走了……
…………
总裁专用的私人电梯里,徐助理汇报着工作,不时觑一眼高大清俊的男人。
感觉司总今天心情很不错……
电梯门缓缓的打开,司绍廷迈开长腿走出去,一边吩咐徐助理,“去药房问问身上淤痕该用什么药,买好给太太送过去。”
徐思淼:“……”
一回来就玩的这么激烈吗?
不过司总也是男人,貌美如花的太太娶回来,肯定不可能光摆着看。常言道小别胜新婚,这还又是新婚又是小别的……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是不知道程小姐那边……
徐思淼不敢揣度太多,赶忙应是。又听见司总吩咐,“找几个婚礼设计公司,把资料交给司景齐的母亲,提醒一下她,她儿子的婚礼该提上日程了。”
徐思淼:“好的,马上去办。”
会议室里,十几个董事会成员沿桌而坐,见司绍廷进来,纷纷起身问好。少数几个坐着没动,眼神交汇闪烁。
司绍廷淡淡颔首致意,长腿迈向上首的座位,落座。
例行的董事会议刚开始,方才岿坐不动的董事之一司绍稷先开口了。
“在今天的议程开始之前,我们要求对集团现任董事长兼CEO发起不信任投票。”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司绍廷身子往后靠,修长的双腿交叠,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掀起唇角波澜不惊,“二哥确定?”
司老爷子的六个子女中,长女司明钰是发妻所生,第二三任妻子又各生了一儿一女,然后才是向岚生下的司绍廷。
司绍稷年逾五十,眼型狭长,鹰钩鼻凌厉。作为司老爷子的头一个儿子,在司明钰意外离世后,接班人的位置理所当然应该轮到他。
结果在内斗中棋差一着失了手,让年纪比他儿子还小,还是早早被出继了的司绍廷后来居上,可想而知他不可能服气。
他到底年长这么多,多年经营根基不浅,蛰伏起来,难以轻易撼动。
而司绍廷这两年推行集团业务重组,不可避免地动到了一些元老的蛋糕,无疑给了司绍稷勾联起来发难的机会。
“你在公司大肆借重组的名头清洗高管,排除异己,又绕过董事会,耗费高达150亿资金购置8艘LNG运输船,远远超出集团能源业务的需要,实属一意孤行,极其不负责任!”
司绍稷昂着头,连同拉拢的几个元老一道,逼视坐在上首的年轻男人,“我们不得不怀疑,如此疯狂突进,你的实力和野心是否失衡?偌大的司氏这么多的元老股东,不能任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为所欲为!”
此次的逼宫显然是有备而来,由头找的很正当,有理有据冠冕堂皇,二哥确实不是吃素的。
与司绍稷同派系的自不必说,气势汹汹的附和,几个不站队的董事也有些犹疑,将目光投向司绍廷,希望他能做出合理的解释。
会议室里的空气犹如绷紧的弓弦,有独董默默地点了下人头,不由得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双方派系泾渭分明,人数不相上下,加上几个摇摆票,结果可能难料啊……
难道司氏,又要变天了?
司绍廷看向司绍稷,俊脸温淡,闲话家常般,“二哥最近没有关注国际新闻吗?”
信息时代每天各种新闻不断,司绍稷可没功夫跟他跑题掰扯,“我们在讨论正事。”
“做航运生意,国际新闻怎么不算正事?”司绍廷抬了抬手,曾助理点开控制器,会议室的屏幕上随机显示出一则新闻报道。
数日前,中东A国政局突变。现任老国王之子费尔萨亲王以反腐的名义突然发难,将依照兄终弟及的传统,王位继承权应当优先于他的一众叔伯软禁在了豪华酒店内,成为了王权的实际掌控者。
这桩新闻在国际上轰动一时,然而,“这跟对你的不信任投票有任何关系吗?难不成你是在威胁我,你也要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关起来?”司绍稷冷笑,意有所指,“或者你想故技重施,干脆把我们都杀了?”
此言一出,满座寂静。
空气中那根看不见的紧绷的弓弦仿佛瞬间拉满到了极限,下一秒就要断掉。
司绍廷原本温淡闲适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寒凉无比,干净英挺的眉宇间掠过一层重重的阴霾,暗沉的墨眸里敛着暗色的寒芒,“二哥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司绍稷冷哼了一声,还要趁势继续逼问,却见年轻俊美的男人低下没有温度的眼眸,扫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几乎就在同时,会议室里不止一台手机震动了起来。
响动声此起彼伏,暂时打破了对峙的剑拔弩张。手机的主人们拿起查看的动作幅度不大,可下一秒,各人的反应大有不同。
有的淡定,有的瞪大眼睛吸气,有的发出一句不顾身份的“卧槽”。
司绍稷偏头扫了眼秘书递过来的手机,随即面色猝变。
就在刚刚,A国王室与司氏联合宣布了一项重大合作,涵盖能源运输、港口建设运营、航道运营……等等方面,并给予司氏的船舶最优先通行权。
资本市场反应迅猛,司氏股价应声狂飙上扬。
“你,你什么时候……?”司绍稷脸色铁青,环视会议桌,发现司绍廷的嫡系们一扫会议开始前的凝重,都很轻松淡然,显然是早已知情。
司绍廷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唇畔淡笑,“150亿的LNG船,马上就可以投入上千亿的新业务,况且以现在的国际形势,船价即将飙升。从大伯到大姐,都想过拿到那条航道的优先通行权,现在终于拿到了,二哥难道不感到高兴么?”
司绍稷咬着后槽牙,脸色极其难看。
这小子是故意的。
这种层次和规模的合作项目,当然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就能谈下来的,需要高层次的多次会面。可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
他的行程明明一直有人紧盯着,根本没有到A国面见高层的迹象,他到底是什么时候……?
如此故弄玄虚,分明就是故意给他一个由头,放任他联手,好把他们钓出来……而司绍稷一派的元老里有人想得更深了些,更是冷汗涔涔,后背发凉——
天知道费尔萨亲王搞的这一出宫变的背后,有没有司绍廷的影子?
宫变是前几天的事情,也就是说谈判的时候,费尔萨亲王还不是王储。他敢下这么重的注,少不得就有在背后推波助澜……
往常只觉得司绍廷年轻资历浅,即便侥幸坐上了那个位置,在外面有个唬人的名号,可终究是个晚辈后生,大事还是得听他们这些老人儿的。
然而眼下,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后生可畏。
不,是阎王可畏……
如此重磅的利好面前,不信任投票显得像个笑话。
股东们只看利益,能让企业大赚特赚的领导者就是绝对的权威。
司绍廷英俊温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光扫过司绍稷和一道跳出来的那几个元老,“那么二哥,还有你们几位。”
他徐徐淡淡的宣布,“你们被董事会开除了。”
……
一场酝酿多时的逼宫,以司绍廷一系大获全胜告终。
平日里倚老卖老处处掣肘的势力被肃清,空出来的董事席位自然由司绍廷的亲信填补。至此,这位年轻的掌权人将董事会牢牢地控制在了掌心。
外界的消息灵通人士接到信儿,只能感慨这位阎王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王炸。
徐思淼敲门进入总裁办公室,正在被业界热议的男人一个人靠坐在宽大的黑色座椅里,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腕表,垂首似乎正在出神。
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却像是尽数被吸了进去。
没有庆祝,没有喜色。背着光的俊脸上看不清神情,周身那股沉冷寂寥的气息,明明在春日的阳光下,却宛如一团深沉而难以消散的黑雾。
徐思淼的脑海里莫名的冒出来一个词,孤家寡人。
动静声让司绍廷回神,抬眸时已经敛起了所有的情绪,“什么事?”
方才他只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从前长姐在的时候,他们手足之间虽然不是全无摩擦,但总能维持住大体的和睦。
偶尔大家庭聚在一起,也有欢声笑语,和乐融融的氛围。
彼时的二哥待他不算亲近,但也不会针锋相对。那些元老们当然各有心思,会有分歧,却不至于处处掣肘,以至于走到无法调和的境地……
失去长姐,改变了太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分崩离析,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司总,药已经给太太送过去了。”徐思淼说,“太太问您晚上回不回去吃饭。”
司绍廷怔了一下,须臾,唇角勾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眉目间敛着的些许阴霾散开,仿佛阳光终于透了进来。
他嗯了一声,看着徐助理,语气温和道,“这次事关绝密,知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我更需要一个信任的人留在沐城处理事务。”
徐思淼在会议前才知晓了状况,难免有一点小委屈,虽然他确实不如曾助理跟司总的时间久,但是……反正就是委屈。
可没想到司总还特意跟他解释一句……
他真的,我哭死。徐思淼心潮澎湃,小情绪一扫而空,“我明白的司总!”
该说到底是英明神武的司总呢,跟程小姐私会和跟亲王谈判,公私两不误,家里还有美貌贤惠的太太。这哪里是什么孤家寡人?
分明是古希腊掌管时间管理的神!
徐助理退下,司绍廷拿起手机,拨号过去。
……
虽然被告知有事没事都不要打给他,那天扔掉那张纸片前,姬桃还是顺便把号码存进了手机里。
自我洗脑就要洗全套,她早上才刚把他的备注改成了“ATM”。看着屏幕上来电的三个字母,大脑反而像是触发了关键词,自动又回忆了一遍自己光溜溜摔劈叉的光辉事迹。
还有她搜索了一下那首叫《WAP》的歌,被一句比一句黄暴露骨的歌词震撼到面红耳赤的情形……
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了两秒,她还是接了起来,“喂?”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过来,像是就贴在她的耳边,“在做什么?”
“……正要出门,”姬桃拎起沙发上的帆布包,“有事吗?”
“你不是问我晚上回不回去吃饭么?”男人听起来心情不错,“晚上有个应酬,可能会很晚,不用等我。”
早上徐助理来送药膏的时候,她是问了一嘴来着——不过那是因为她打着一个坏主意。
……呸,自己的主意怎么能叫坏主意!
“哦……”姬桃已经订了一床被褥,要求今天送到,今晚就可以到别的房间睡,可以互不打扰了。她眼珠转了一下,那个好主意还在蠢蠢欲动,“很晚是多晚呢?”
司绍廷勾起唇角,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我尽量早一点。”
又问她,“药擦了吗?”
笑什么笑……姬桃揉了揉发痒的耳朵,“擦了。”
“昨晚摔到的地方也擦了?”
“……擦了擦了!”
这ATM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透过听筒传来的低醇笑声更是让姬桃哪儿哪儿都麻,正好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有人来了,我先挂了!”
说着火速挂断了电话。
门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收拾得很整齐利索的妇女,“太太好,我姓章,向夫人让我过来,负责照顾您和司先生的饮食起居。”
先前徐助理问过姬桃要不要请佣人,她拒绝了,只要了个钟点工每天过来送食材和打扫卫生。
婆婆派来的人,想也知道是照顾人家儿子的,她这个附带的可没资格回绝。
姬桃赶着出门,跟这位章姨寒暄了几句,就赶赴面试去了。
……
沐城艺术中心是一栋流线型建筑,姬桃站在门外,朝马路对面遥望过去。
对面就是舞蹈的最高殿堂,国立歌剧舞剧院。
原本按照潘老师帮她做的规划,她应该保送进国立舞蹈学院,好好跳舞,争取资格进入国立歌剧舞剧团。再继续好好跳舞,争取有朝一日,能成为国舞的首席舞者。
可惜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面试地址在一间排练室,姬桃找了过去,讶异地发现没有别的面试者。
“姬桃是吧?”体型富态的中年男人是联系她的赵老师,让她坐下后,直入正题,“是这样,这次的新舞剧,我们打算把甄选舞蹈演员做成一档综艺节目。现在国风很火嘛,中华传统文化啊诸如此类的,年轻人很感兴趣。”
演员海选综艺并不鲜见,古典舞这种小众艺术的好像还没有过。
姬桃听赵老师介绍了流程设置,接着道,“我看了你以前的比赛视频,还有近期在网上发的,觉得你很适合作为学员,来参加这档节目。”
听见“学员”二字,姬桃提高了警惕。该不会又是打着拍综艺节目的旗号收学费的骗局吧?
赵老师像是看出了她的疑虑,“这是沐艺和欣荣娱乐合作,企鹅平□□家播出的新国风综艺,导师评委有国舞首席,也有明星,都是大咖。薪酬方面不会很高,不过我想不用我多说,上了节目提升知名度,不管你以后想进影视圈,还是想当网红,都是大有好处的。”
大饼画的挺香,姬桃正缺工作,听到有国舞首席做导师,更是很难不心动。
“老师您刚说,这项目是欣荣娱乐的?”
赵老师点了点头,眼前这女孩是欣荣娱乐的岳总点名要的人,连面试都不用,直接邀请,谁知道背后有什么勾当。
这种无权无势没背景的女孩,能有个上节目博曝光的机会也是她的造化了,一些潜规则看破不说破,反正他只负责把人招揽进来,“欣荣制作经验丰富,跟各平台的关系都很好。”
姬桃有些犹豫,那土豆岳总可是何樱的靠山,能高抬贵手让她上他家的节目?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赵老师笑了,斜眼上下打量她,“我说句实话啊,这年头学舞蹈的女孩子海了去了。你也不是国舞沐艺出身,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往上走的空间能有多少?我把话说直一点,咱们艺术中心招人都要求国舞沐艺,你连门槛都摸不到。”
肥厚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能上这个节目的机会不可多得,你不上,有的是人想上,塞钱都想上。你不抓住,机会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
不到九点,司绍廷提前结束了应酬,起身离开。
席间各方纷纷挽留,他摩挲着腕表,浅笑漫不经心,“家里新养了只猫,回去看看小东西又在搞什么。”
一众老总倒是没想到司总还爱好吸猫,挽留不得,只好恭敬相送。
车窗外的风景从灯红酒绿,渐渐转为深暗静谧。车驶上湖心岛,在别墅门前停下。
灯光从窗户透出来,司绍廷走进玄关,随手扯松领带,抬眸却看见一个眼生的中年女人,朝他欠身行礼。
“先生,我姓章,向夫人吩咐我过来,照顾您和太太。”
司绍廷眉心皱起,“太太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上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抹纤细的身影从楼梯上快步冲了下来。
“慢点,别又摔了。”司绍廷忍不住出声提醒,却见小女人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她穿着宽松的卫衣,黑色的长发松松的编织成发辫,不像披散头发时那般温婉柔媚,更多的是少女的俏皮可爱。
司绍廷看着她,薄唇扬起,“过来。”
姬桃才不过去呢,还没靠近,她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混杂着烟草的气息,让她皱起了鼻尖,“你喝酒了。”
司绍廷不嗜酒,可饭局上交际难免会喝一点。看她嫌弃的小模样,他低低的轻笑了下,抬脚往楼上走。
“哎……那个,你饿不饿?”眼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迈着长腿上楼,姬桃仰着小脸,软声问:“你们那种饭局都没什么像样的饭吃吧,要不要我做夜宵给你吃?”
……这么殷勤?
通常来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司绍廷站在楼梯上,挑高了眉梢,须臾点点头,“好。”
章姨主动问要不要帮忙,被姬桃婉拒。
小夫妻要过二人世界,章姨自然不会没有眼色,很快退回自己的房间了。
姬桃的厨艺远算不上精湛,偶尔超常发挥,还能炮制出色香味弃权的黑暗大作。不过正常情况下,做出的东西起码还是能吃的。
待到司绍廷洗完澡,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湿气下楼来时,她正端着做好的一碗西红柿鸡蛋捞面,放在中岛台上。
“趁热吃,不然一会儿面糊掉了。”姬桃看着男人颀长的身形在中岛台边的高脚椅上坐下,赶紧把筷子递给他。
上方的吊灯洒下柔和的暖光,落在她白皙柔媚的小脸上,漾着一种别样的静谧温馨。司绍廷拉过她的手,低眸检查她手腕上的淤痕,眉心紧皱,“怎么看着更严重了?”
早上的红痕已经转为更深的青紫色,衬着她雪白娇嫩的肌肤,有点触目惊心。
姬桃本来就是容易淤青的体质,平常练舞磕到绊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家常便饭了,不以为意,“淤青就是这样的,过两天就好了。”
司绍廷指腹摩擦过那抹淤痕,干净英挺的眉宇间褶皱更深,“那昨晚摔的呢,岂不是更严重?”
“……”
能别提那个吗ATM先生!
“没事的,你先吃面吧!”姬桃催促他,“我忙活了半天,放糊了会很难吃的。”
司绍廷瞟了一眼碗里红黄绿白相间,颜色看起来还算是漂亮的面条,接过筷子,眸光落在她的无名指上,“你的戒指呢?”
“……”
那贵重又碍事的玩意她出门前就摘了,姬桃随口扯了个理由,“那个钻太招摇了,戴出去我怕被抢。”
司绍廷眯起眸,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没再说话,挑起面吃了起来。
即便换下了西装衬衫,身穿着休闲的居家服,也丝毫不影响他优雅的吃相,不紧不慢的,很养眼。
面条的调味很简陋,胜在酸甜开胃。司绍廷吃了几口,抬眸对上她灼灼盯视的目光,挑起一筷子,伸手递到她的嘴边。
……用过的筷子诶。
不过亲都亲过了,再计较这个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姬桃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怕他再喂她,忙道,“你吃吧,我刚才煮的时候偷吃过了。”
一脸理直气壮,“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司绍廷瞧着她摆着理直气壮又异常生动的眉眼,不由失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随便偷。”
橘色的暖光晕染出一种宁馨的氛围,姬桃托腮看着男人斯文优雅的吃面,碗里渐渐见底,她的期待也越提越高。
忽然,他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眸光凝在碗底。
碗底里,所剩不多的面条下方,探出两根黑乎乎的东西。
看着像是某种东西的触须。
“怎么了?”姬桃眨巴着眼睛,伸长了脖子,看他用筷子将面朝旁边扒拉了一下,一个黑褐色的生物在汤底里若隐若现。
男人那张俊美矜贵的脸迅速地变得铁青,眉骨跳了跳,喉结滚动着,攥着筷子的修长手指骨节泛白,像是极力的在忍耐什么。
姬桃拼命压制着想要上翘的唇角,捂着嘴巴惊呼,“天啊!那是阿强吗?怎么爬到碗里了!”
——那其实是李淞夏的表哥从国外带回来的一种万圣节仿真整蛊果汁软糖,有各种造型,什么眼珠子,牙花子,大肉虫,蟑螂,蜘蛛……做得挺逼真,乍一眼能把恐虫人士吓到原地起飞。
李淞夏就被吓得滋哇乱叫,差点被直接送走。不甘心自己一个人下水,转手拿来吓姬桃,结果姬桃根本没在怕的,看着有趣,还要了几个过来。
她选择做西红柿鸡蛋捞面,除了简单快手,也是因为担心软糖泡在下面不可避免的会化掉一点,而西红柿鸡蛋捞面本身就是酸甜口的,不至于串味露馅。
眼见男人那张从容闲适的英俊脸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紧抿着漂亮的薄唇一言不发,满脸风雨欲来的架势。
姬桃咬着腮生怕不小心笑出声,睁圆了眼睛嗲声嗲气,“老公你是不是害怕呀?别怕。”
说着直接伸手,两根玉指把那黑褐色的小东西捏了起来,晃了晃,“已经死了,不咬人的。”
司绍廷闭了闭眼,胸膛起伏,强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
这是咬不咬人的问题吗……
恶作剧也该有个限度,他抬手按了按额角跳跃的青筋,面色冷厉正要开口,却看见她嫣红的樱唇轻启——
将那东西一口塞进了嘴里。
可乐味的软糖Q.Q弹弹酸酸甜甜,里面裹着果汁夹心,咬一口还爆汁。
发明这种糖的人的精神状态一定十分美丽。
姬桃鼓着腮帮子咀嚼,闭眼表情回味,“唔……嘎嘣脆,鸡肉味~”
第14章 品尝-
Chapter 14-
司绍廷盯着她,一双眼眸黑如深渊,俊美的脸庞上的表情一时难以言喻。
橘色的灯光静静流泻,一片死寂的空气中,咀嚼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响。
姬桃倒不是故意bia唧得这么大声,只是软糖酸酸甜甜令人口舌生津,又Q弹很有嚼劲,抛开外型不谈,其实还真的挺好吃的。
说实话,这男人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要淡定克制很多。她原以为,像他这种顶级豪门出身的贵公子,这辈子估计都没跟这种阴暗的爬行小生物打过交道,乍然在碗里看到,搞不好会跟李淞夏一样滋哇乱叫着原地起飞。
然后狂吐不止。
——她连手机都偷偷架好了,就想录下他出糗的模样,就算不能用来敲诈勒索,以后没事看看也能偷着乐嘛!
可他甚至连筷子都没掉,只是脸色难看得紧。
那种与生俱来般的沉稳优雅,像是刻在他的骨子里,颇有种泰山压顶而不崩于前的强大定力。
不过须臾过后,司绍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站起身的同时,伸手快如闪电,探过隔在中间的中岛台,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姬桃的下颚。
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强势的命令,“吐出来。”
姬桃猝不及防,柔软的脸颊被挤压得变形,幸好及时反应过来,紧紧地抿住唇,包住嘴里还没来得及咽的糖。
“快吐出来。”司绍廷风眸黑沉,又重复了一遍,修长的手指按着她的唇瓣,就要强制性地把她的嘴巴撬开。
姬桃吓了一跳,呜呜地伸长脖子使劲吞咽,差点儿被还没来得及嚼碎的一大块软糖噎住。
“咕咚”一声,喉咙滑动了一下,终于吞下去,姬桃总算可以开口说话,只是话语被挤压得有些含糊,“吐呜了,唔咽了……”
“……”
司绍廷简直想把她倒着拎起来抖一抖。
手指松开她的下颚,转而攥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就往外拉,“去医院。”
……??
姬桃慌忙抓住中岛台的边沿,“去医院干什么?我不去!”
“你吃了那么脏的东西,必须去医院洗胃,”男人英俊的面容黑沉似水,语调态度都是不容置喙,“洗完再跟你算账。”
见她死扒着桌角不放,他索性拦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长腿迈着大步子就往门外走。
“我不去我不去!”姬桃这下慌了,洗什么胃,她哪里需要洗胃了!
他不是应该被恶心的恨不得离她几十里远才对吗!
况且她最害怕医院了,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司绍廷你放我下来!我不需要洗胃!”
章姨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动静,犹豫了一下,轻轻打开房门,走出去张望了一眼。
就看见高大的男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不停挣扎的太太往门外走。
许是她挣扎得太厉害,男人顿住脚步,将她放了下来。只是还不待她站稳,他便又俯身掐着腰将她抱了起来,这次是直接将她扛到了肩膀上。
姬桃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经是脑袋朝下被吊着,垂落的发辫在眼前晃荡,这姿势又狼狈又难受,“你快放下我!我要吐了!”
“吐了正好,吐完再去洗胃,顺便检查一下你是不是有异食癖。”
男人脚步不停,姬桃还要挣扎,才在他的肩膀上扑腾了两下,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她的臀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伴随着响起的还有男人低沉的声音,“不准再动,不然掉下去先摔的是你的脑袋。”
“……”
姬桃脑袋充血,一张小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他他他,他居然打她屁股!
她才认识没多久的亲爸爸都没有打过她的屁股!
眼看那双长腿已经迈入玄关,姬桃再也顾不上别的,只能大声招认了:“我吃的那个是糖!是软糖!不是真的小强!”
怕他不信,她连声叫道,“真的我不骗你!那种糖我还有两只……两个,不信我可以拿给你看!”
男人终于停住了脚步,“糖?”
姬桃倒着的脑袋拼命点头,“真的真的!我怎么可能真的往你碗里放小强嘛!就是仿真的软糖!骗你我是小狗!”
司绍廷顿了会儿,将她放了下来。姬桃被突然的放到地面,还没站稳,下颚被扼住抬高,一眼撞进他湛湛深沉的黑眸里。
玄关灯光昏暗,投在男人的脸上,剪出半明半暗的阴影。姬桃欲哭无泪,她哪想到这男人的行动力这么强,第一时间就要拎她去洗胃……
“那个,我拿给你看……”
“我不看。”司绍廷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须臾,俊脸忽然逼近她的眼前,鼻尖几乎相贴。
姬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听他低低的轻笑了下,“我尝一尝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微分的唇瓣被覆盖住,先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啄,低低的磁性嗓音伴随着呼吸贴着她的唇,“唔,没撒谎,是甜的……”
旋即是长驱直入。
姬桃下意识的朝后退,纤细的腰肢却被男人的大掌扣住,没退出两步,后背就碰到了玄关的柜子,轻而易举的被抵在了柜身上。
他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味道,混着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住她。他的吻落下来——不,那不是吻,他是在……品尝。
唇舌一点点的,细致的,品尝着她。
这认知让姬桃的头皮发麻,抵在他胸口上的手仿佛失了力气,软绵绵的。整个人像是被拉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法挣扎,无可逃避。
他掐在她腰肢上的手,他的唇,乃至与她交缠的呼吸,都带电一般,仿佛直接碰触到了她的神经……
早在两人吻上的时候,章姨就悄悄地退回了房间里。来之前向夫人吩咐,要她多关注一下他俩的夫妻生活,不过看这个样子,是不用太担心了。
只要太太的身体没有问题,向夫人想抱孙子的心愿应该不会太远……
司绍廷不紧不慢,细细的将她檀口中的每一寸领土品尝彻底。他尝到了那糖的味道,酸甜带点果味的清香,但远不如她本身的滋味甜美诱人。
直到她脸蛋布满潮红,软绵绵的像快要晕过去了,他才稍稍退开,但仍是贴着她的唇瓣,嗓音低低哑哑,“刚才叫我什么?”
姬桃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反应不过来,“……啊?”
“你问我是不是害怕的时候,”男人暗哑的声音透着股说不出的性感,“叫我什么,嗯?”
“……”
那不就是故意恶心他的时候,发着嗲顺口叫出来的吗。这会儿她哪里还叫得出口……
“我不记得了,”姬桃现在就是后悔,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能恶心到他,继而对她避而远之,反倒又把自己送上门,被他借机亲了个透彻。
不守夫道的屑男人,对女人果然很有一套……
一想到他的唇舌可能纠缠过不知道多少女人,姬桃发烫的身体渐渐冷却下来,“可以放开我了吧?”
“当然可以,”嘴上说着可以,可抵着她的身体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薄唇贴着她的耳廓,“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放。”
“……”
姬桃咬着唇,小小声,“老公。”
“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掉进沟里。姬桃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对着男人的耳朵用尽全力扯着嗓子大吼——
“老公!!!”
夜晚寂静,这一声在空旷的别墅里仿佛隐隐有回声。
老公……公……公……
她看着明显被震到了耳朵的男人,笑得温温柔柔,“这样能听清楚了吗?”
司绍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须臾低低的笑开,薄唇勾着的弧度带着点痞意,“本来今晚打算把项链还给太太的,被这么一吼,脑子嗡嗡的,突然有点想不起来放哪儿了。”
姬桃:“……”
姬桃瞬间怂了,抓住他的手臂,“老公。”
男人挑眉睨着她,不置可否,她想了想,放软了声音,带着一点嗲,“老公~”
软软的尾音像小猫爪似的,挠的人心痒。司绍廷没发话,就听见她的声音更软更嗲,“老公~~你就还给我嘛。”
他轻笑,手落进兜里,拿出来时,干净修长的指间多了一条细细闪闪的金链子,圆圆的小吊坠晃悠。
姬桃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抓住,却被他抬高了手避开。
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搭扣,他将项链环过她白皙的脖颈,一手按着她的后脑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好方便他扣上搭扣。
温热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后颈的皮肤,姬桃忍不住颤了颤,男人的温淡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链子太细容易断,之前断掉的地方我让工匠修复了,又整体做了加固。”
“……谢谢。”
姬桃摸着那颗失而复得的小桃子,胸口空落的一块仿佛复了位,感觉踏实了许多。
“太太今晚准备就这样靠在我身上睡吗?”
“……”
姬桃忙不迭地抬起脸,脸颊有点热。
想起今天送来的被褥还没来得及拆,她正要去收拾,忽然听见走廊的拐角传来一声轻咳。
章姨倒不是想出来刷存在感,只是有个状况,她总算等到小夫妻俩亲热完,才能出来问一声。
“太太,今天时间有限,我还没完全摸清理顺,家里的被褥存放在哪儿,您知道吗?”
姬桃:“……”
姬桃傻眼了。
坏了,净琢磨着坑司绍廷,都忘了家里多了个章姨,也需要被褥……
……
姬桃恨自己根深蒂固的穷鬼思维,抠搜惯了,什么东西能不买就不买,能少买就不多买。
所以被褥就只买了一套。
看着章姨抱着那套新被褥回了房间,姬桃只能把泪往肚子里咽。
无奈地回了主卧,司绍廷有个跨国的视频会议,去了书房,姬桃坐立难安,想摸摸金砖宝宝找点安慰——
没摸到。
司绍廷结束了会议,走进卧室,就看见里面如强盗过境一般,一片狼籍,连床垫都被翻起来了。
他的太太正趴在地上往床底看,撅得高高的小屁股上,硕大的金元宝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俯趴的姿势更显蛇身软骨,腰细如柳,蜜桃般的臀线圆润挺翘。
……确实有一腚的实力。
司绍廷不紧不慢地靠在矮柜上,低眸看着她伸长手在床底扒拉,眼神幽深莫测,“小桃子,大半夜不睡觉,忙着拆家?”
姬桃在床底下也没找到金砖的踪影,正急得满头大汗。
听见他的声音,她直起身子,小脸泫然欲泣,“我的宝宝不见了!”
第15章 宝宝-
Chapter 15-
“我的宝宝不见了!”
卧室的灯全都亮着,小女人坐在地板上,一双眼睛泪汪汪,鼻尖上蹭了灰,模样可怜兮兮的。
司绍廷沉默了两秒,淡淡开口,“你的宝宝,是会爬到床底下去的那种?”
鉴于她的前科,还有趴在床底下扒拉的动作,他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偷偷在家里养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啊?”姬桃呆了呆,“不是,我的砖宝又没长脚……”
她已经把卧室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床上没有,床头缝隙里没有,床垫翻了,床底爬了……就差没把地板都掀开了。
回想起来,她好像从昨晚就没摸过她的宝贝大金砖了。之前她每晚都要摸着它睡的,要不是被突然回来的男人搅得乱七八糟,她肯定早就察觉到了……
难道是因为被她忽略,她的大宝贝生气出走了?还是说她命里跟金子犯冲,刚把金项链拿回来,又不见了金砖……
那可是一百万啊一百万!姬桃的天都塌了,心在流血,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明明就放在床上的啊!”她张开胳膊比划,“我辣么大的一块金砖,纯金的,2.5公斤呢,呜呜……”
司绍廷静默无言。
“你比的那是个磨盘。”他抬脚走过去,俯身把她从地板上抱了起来,淡淡的提醒她,“那么大的不是2.5,是250还差不多。”
……你才是250呢。
床上的被褥被翻得一片狼藉,姬桃被放在了床尾的长条软凳上。刚才她急火攻心,只顾着上天入地满屋子翻找,这会儿才突然想到,进过这个房间的人,除了她就只有他了。
姬桃含着泪,默默的把藕臂环起的范围缩小了一丢丢,抬眼瞟向男人温淡而深沉莫测的脸,“反正就是一块五斤重的大金砖,到处都找不到……你有什么头绪吗?”
瞥向他的眼神里分明透着怀疑,司绍廷挑眉,“你觉得是我偷了你的金砖……宝宝?”
“我没说你偷!”那本来就是花他的钱买的,哪儿犯得上偷,姬桃小心翼翼的措辞,“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看到了,能不能告诉我在哪儿,我晚上不抱着它睡不着……”
“我看你昨晚睡的挺香的。”
“……”
“还把脚丫子踢到了我脸上。”
“……”
司绍廷凉凉的睨了一眼她写满心虚的俏脸,长腿迈开步子走到床头柜前,姬桃的视线追随着他,看着他弯腰在床头柜挨着床的侧面不知怎么按了一下。
下一秒,看上去严丝合缝的柜子底部弹开,展露出一个扇形的暗格。
姬桃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就是给超级有钱人设计的家具吗,一个床头柜还暗藏机关??
司绍廷捡起暗格里的金砖,在手里掂了掂,转脸还没开口,就见她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金砖,从床尾凳上跳起扑了过来,“我的宝!”
姬桃满心欢喜,目标明确。可就在她的指尖堪堪要触碰到金砖的瞬间,男人倏然将手抬高了。
她伸出的手抓了个空,身体的冲势却一下止不住,撞到了他的身上。
明明那股力不是很重,可男人高大的身形却像是被她撞的失去了平衡,一条修长的手臂揽住她的纤腰,带着她一起朝床上倒去。
两个人的重量让床垫深深的陷了下去,姬桃整个人趴倒在男人坚硬的身躯上,眼睛却依然追随着他手里的金砖,不死心地伸手去够,“我的,还我!”
司绍廷一手搂着她的腰,姿态闲适,拿着金砖的那只手不停的挪动着位置,像拿着逗猫棒逗猫似的,勾引她不停地追着去够。
温软曼妙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磨蹭着他,姬桃却还浑然不觉,只盯着她的宝贝金砖,一来二去的差一点点却miss让她急了眼,她又顾涌着朝上爬了一点。
又是一番激烈的你勾我追,她总算抓住了机会,摁住男人坚实的小臂,一只手实实在在地抓住了金砖。
“哈!我抓到了!快松手!”姬桃喜形于色,两只手并用,试图把金砖大宝贝从他的手里掰下来。
原以为这又会是一场恶战,可司绍廷却像是无心恋战,没费太多功夫就让她得逞了。
姬桃欢欣鼓舞,把好容易抢到的金砖攥得紧紧的,回过脸时,才蓦然意识到此时姿势的微妙——
因为她朝前爬了一段,她锁骨下方起伏的柔软,结结实实地压在了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上。
那刚才她抢金砖扭来扭去的,岂不是,一直在他的脸上蹭……
姬桃后知后觉,一张小脸霎时爆红。炙热的呼吸隔着衣料传递过来,伴随着闷闷的低哑的笑声响起,“小桃子真是热情奔放。”
“……”
姬桃羞窘交加,头发丝都要烧起来了,急急慌慌的抬起身子,挣脱开男人搂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在他低沉愉悦的笑声中朝旁边滚了两圈,从床沿滚了下去。
被褥先前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床单揉成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刚刚大战过三百个回合呢。姬桃红着脸移开视线,抱着金砖有些不知所措。
“你躲那么远做什么,”司绍廷从一片凌乱中优雅的起身,瞥了一眼她紧抱着金砖一脸宝贝的模样,“刚才还那么热情,下了床就不认人了?”
“……我哪有!”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好吗!
司绍廷低低的轻笑了下,转身开始整理床铺。
姬桃连忙把金砖塞进卫衣肚子前方的袋鼠兜里,上前帮忙铺床单。
金砖沉甸甸,把肚子口袋撑得鼓鼓的,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宝宝,碍事得紧。
宁愿碍事都舍不得放下,司绍廷睨她,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东西不准带上床。”
姬桃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是我说的。”说罢,他掀起铺好的被子,长腿一抬上了床,抬手将卧室通明的灯都关掉,只余下一盏壁灯,“记得把你的花猫脸洗一下。”
姬桃:“……”暴君!
…………
清晨,姬桃迷迷糊糊的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就习惯性地想先搬个腿,然而腿又抬不起来。
不仅如此,她的身上感觉很沉重,好像有什么禁锢着她,但又很温暖……
睁开一双迷蒙的眼睛,近在咫尺的是男人英俊沉静的睡颜。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坚实的手臂揽在她的腰间,连同她的胳膊一道紧锁着,一条长腿将她的腿压制得死死的。
……怪不得感觉这么重。
对了,昨晚她还是偷偷摸摸的把金砖带上了床……姬桃动弹不了,只能扭头四顾,晨曦透过薄纱窗帘透进来,她在离床边足有一米远的地板上,看见了金灿灿的可怜的金砖宝宝。
“早。”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清晨的沙哑,禁锢着她的手脚却没有放开,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
姬桃忍不住小声的抱怨,“你好重……”
“不重怎么压得住你?”男人的语气理所当然,“动不动就踢人,又不能把你绑起来。”
“……”
“半夜还被你的砖硌醒了一回。”
“……”
听得出来怨气很重了。
“我今天会再多买几床被褥,”姬桃盯着他的睡衣领子,“今晚我就睡到别的房间去……”
话音未落,下巴被捏住抬了起来,“谁告诉你可以分房睡的?”
姬桃眨了眨眼睛,“可是,这样你会睡不好……”
“压着你睡的挺好。”
“……”
姬桃还要分辩,就听见男人嗓音淡淡的道,“大伯母才派了章姨过来,你就跟我分房睡,是怕她不追着你啰嗦么?”
……大伯母?
不对啊,章姨是婆婆派来的,婆婆……不是他妈妈吗?
姬桃伸出白嫩的掌心,“给我两块钱。”
司绍廷:“……?”
“我需要去超市门口摇一下。”见他挑眉疑惑,姬桃抬起手作出骑摇摇车摇晃的样子,“超市门口的你没坐过吗?爸爸的爸爸叫爷爷,老公的妈妈叫……”
“……”
“岑家人没给你做过功课吗?”司绍廷语气淡漠,像是在诉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被决定出继给我父亲的弟弟了,所以该叫他们大伯和大伯母。”
姬桃红唇微张,倒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半晌才“哦”了一声。
再想想自己上次顺着婆婆叫了“妈”……总觉得婆婆是故意的呢。:)
舍不得儿子就不要答应出继啊,答应了又搞这种小动作,诓骗她这种无知少女……少妇?
想起初次见面婆婆就在催生,姬桃头皮发麻。如果她睡到别的房间的话,肯定逃不过章姨的注意,然后她转头再告诉婆婆……
唉,她为什么不是一匹马,可以站着睡觉呢?
…………
舞蹈这一行很残酷,往上走的每一步都是过独木桥。赵老师对她说的那番话里虽然有PUA的成分,但也确实算是大实话。
姬桃现在迫切需要能上舞台的机会,有机会当然要试试,所以那个综艺节目她还是答应了下来,今天就要去签约。
正巧下午李淞夏终于回沐城了,签完了约,姬桃直接去了机场接机。
明明才两个月没见,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闺蜜二人执手相看泪眼,李淞夏声情并茂,“都怪我回来晚了!想我走的时候,我的桃桃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现在已经成了人.妻……”
“我现在也还是谢谢!”姬桃没好气地瞪她。
“你不是说他长得完全就是你的菜吗?”李淞夏拖着箱子一脸惊讶,“是菜还不赶紧爆炒啊!”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姬桃吭哧,“我跟他现在顶多是,呃……唇友谊的关系吧。”
李淞夏嗤声不信,“领过证躺一张床上的男女,你跟我说纯友谊,是不是太把我当外人了?”
“不是啦,”姬桃小脸红红,“是亲过了的那种,唇友谊。”
李淞夏:“……”
李淞夏:“细说。”
闺蜜小别重聚总有说不完的话,一起吃完晚餐,又逛了街,还意犹未尽。
夜晚的街道霓虹闪烁,姬桃看着前方卡尔顿酒店的门童,忽然福至心灵。
她转向李淞夏,眼睫扑闪,“想不想体验一把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
今天的工作结束得略早,司绍廷迈着长腿走出会议室,盘算着待会儿可以提早回去。
不知道今天又有什么惊喜在等着他……
走廊里,徐助理迎上前,汇报道,“司总,太太说她今晚跟朋友在外面开房,不回家了。”
第16章 姬情-
Chapter 16-
物以类聚,人以穷分。李淞夏一个刚入影视圈的一百八十线小透明,平日里点个奶茶都要先看看有没有团购优惠券,抠搜程度和姬桃不相伯仲。
可姬桃今时不同往日,她有钱了!
一百万的金砖她都说买就买,区区总统套房,还不是随便想住就住?
别说住一晚,她就算想包月都可以!
酒店前台边,李淞夏看着掏卡出来的姬桃,忽然戏瘾大发,靠在她身上,学某个电动车视频里捏着嗓子夹里夹气,“妹妹~你刷你老公的卡跟我开房,你老公不会生气吧?”
眼睛做作的眨巴,“你带着我住总统套房,你老公知道了,不会揍我吧?”
前台正为她们办理入住的工作人员小哥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瞟过去。
两个大美女,一个长相明艳妩媚,一个五官清冷中带点英气。做酒店前台,什么形形色色的奇葩抓马都见过,这么养眼的姬情戏,说实话还是第一次看到。
……还是婚外,刺激哦。
就是这T和P,是不是有点反了……
黄金矿工都挖不出李淞夏这么纯的神金,不过论戏精程度,姬桃又哪能输给她。她转过脸,眼梢挑起,勾着李淞夏的下巴,“宝贝别怕,你知道我跟他不过是逢场作戏。我会挡在你前面,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手指头的。”
深情中带着点邪魅,霸气中透着一丢丢的渣,拿捏了√
李淞夏捧着脸,夹出绵羊音,“你老公好可怕的~不像我,只会心疼miemie~”
前台小哥:……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西装笔挺的私人管家引着两人出了电梯,推开总统套房的双开大门。
套房内部是近五百平米的复式结构,装饰极尽奢华典雅。一整面墙的落地窗俯瞰沐城天际线,高楼霓虹倒映在河面上,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李淞夏像刘姥姥进了赛博坦,哇哇叫着跑来跑去,东瞧西看。
如果是早两个月的话,姬桃肯定也跟她一样化身峨眉山的猴子。不过环顾四周,她在心里默默地把这所谓的总统套房和佘园别墅做了下对比,只觉得这里不论大小还是装修风格亦或是家具质感,都还不如她自己家里。
……等一下,她为什么要说“自己家”?
刚才给徐助理打电话的时候,她好像也顺口说的是“不回家”……
姬桃蓦然升起一股警觉。
她可以舒舒服服地住在佘园别墅,该享受就享受,但可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是那里的女主人了——不然等到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天,心理的落差就太大了。
“哇,桃桃子你快过来看!这里有一个超级大的按摩浴池诶!”李淞夏兴奋的声音从主浴室传来,“就对着落地窗,可以边泡澡边欣赏繁华夜景……靠,有钱人也太特么会享受了吧!”
姬桃循声跟过去,果然看见窗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浴池。旁边还有双人的SPA床,刚才管家介绍过,全天24小时都有理疗师待命,可以随时叫来做私人水疗。
李淞夏眼珠一转,笑得暧昧,“你应该跟你那唇友谊的屑老公一起来啊,泡完鸳鸯浴,正好对着落地窗大do特do……”
姬桃:“……”
“Do你个头啊!”姬桃耳朵发热,快要无法直视那个浴池了,赶紧使出转移话题大法,“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叫按摩师过来do个全身SPA吧,上最豪华的那套?”
李淞夏举双手赞成:“好耶!”
…………
身为一名合格的下属,当然不能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揣摩上司的心思,主动把工作想到前面做到前面是必备的能力。
虽然司总听到他的汇报,只是面色淡淡的问了句什么朋友,徐思淼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太太跟谁、在哪个酒店、包括房间号在内,以及那位朋友的姓名信息履历还有社交媒体账号等等,全都查了个遍,汇总发了过去。
司绍廷随意地扫了一眼,不出意料是个女性朋友。
他当然不觉得她有胆子跑出去跟男人开房,还大剌剌的通知他的助理。
不过随便打声招呼就夜不归宿,可不是身为司太太该有的行为,不能纵容。
叮叮当当钱到账的铃声响起时,李淞夏正瞟着姬桃的手腕和脚腕上的淤痕,啧啧感叹,“这是人干事?但凡我有这一丝儿的变态,都不至于胳膊摔脱臼了啊。”
早上司绍廷出门前还又按着她上了一回药,不过淤青这个东西只要出现在她身上,没个七八上十天是不会消掉的。姬桃一听这特别设置的铃声就知道是谁,伸长胳膊把手机够到手,接了起来,“喂?”
李淞夏一眼瞥见了来电显示的“ATM”三个字母,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小心笑喷了出来。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不温不火的,听不出喜怒,“听说司太太今晚打算夜不归宿?”
姬桃白了一眼抱着肚子闷笑的李淞夏,这货之前听她讲起光溜溜摔劈叉事件时,笑得方圆百里的母鸡都要跟着下蛋了!
捡起靠枕丢了过去,一边说,“对啊,我不是跟你的徐助理说了嘛?”
司绍廷听见背景里女人咯咯的笑声,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说了,我不批准。”
“……”姬桃寻思着她也没有在跟他申请啊。
李淞夏好容易憋住笑,放下靠枕站起身,压低声音边比划,“我去看看浴池的水放好没,你打完直接过来一起泡吧,泡完咱们开do~”
姬桃比了个OK的手势,“我跟朋友好久没见了,有很多话要聊,我们房间都开好住进来了,就住一晚上。”
“不准。”简单的两个字,司绍廷的声调比刚才冷淡,又绝对的不容置喙,“我叫曾叔过去接你。”
言罢就挂断了电话。
姬桃瞪着手机屏幕,不敢相信这暴君男人的独断专行。
他自己不是想外出就外出,一连一个月不要说影子,连个音儿都没有吗?
她要是思想阴暗一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悄悄的挂在外面了——该担心下个月的生活费是不是要断供了!
凭什么她就不可以在外面住一晚?她好歹还跟他的助理打过招呼了!
姬桃磨了磨牙,行,叫司机来接她是吧?她今天还就不走了,他又能怎样!
…………
从私人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徐思淼和另一个相对年轻的男秘书跟在司绍廷的身后。
男秘书拉开车门,优雅冷贵的男人俯身上了车,男秘书随即转身进入驾驶位。
司总的御用司机曾叔被派去接太太了,坐在副驾的徐思淼从后视镜看着后座男人闭目养神的模样,冷不防听见他清淡的嗓音响起,“什么叫开do?”
开……do?
徐思淼不明所以,还在揣摩,旁边握着方向盘的男秘书急于表现,抢了个话,“就是‘开干’吧?”
司绍廷阖着眸,一只修长的手把玩着手机。方才旁边的女声很低,传进电话里更加模糊,不过还是能听见几个字眼,什么浴池,一起泡,开do。
须臾他拿起手机,打开徐思淼发来的李淞夏的社交媒体账号。
最新的一条就是不久前才发布的:
“终于回沐城啦[飞机] [飞机]
亲亲脑婆来接机,逛吃逛吃超开心,然后晚上一起碎觉觉~
@大周在桃公主”
配图是九宫格,有机场里两人抱在一起脸贴脸的自拍,有姬桃举着两支冰淇淋,笑靥如花,还有在酒店套房里,她自己对着镜子的自拍,以及两个人穿着白色的浴袍,端着红酒杯的合照。
随手点开评论区,基本上都是在喊磕到了磕到了,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字母缩写。
司绍廷眉心皱起,什么玩意儿,谁磕到哪儿了?
李淞夏是偏清冷挂的长相,五官立体,眉眼间透着股英气。她的粉丝似乎大都喜欢叫她“老公”。
随便翻了翻,姬桃在里面出现的频率相当高,经常有互动,时不时有自拍合照,大都是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十分亲密。
划到一张照片时,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住。
画面里,两个女人涂着艳色的口红,撅着唇作亲吻状。
唇与唇之间只隔了薄薄一张纸的距离,没有真正碰上,但也跟接吻相差无几了。
司绍廷一双黑眸盯着手机屏幕,头一次觉得五味杂陈。
他是在国外接受的教育,文化不同的原因,国内女孩子间的许多亲密举动,以国外人的观念看来,都是远远超越友谊的范畴。
当时她口称自己有喜欢的人,真的很爱他。他听在耳里,默认她指的是司景齐,可他没有想过,ta却不一定是“他”,也有可能是女“她”……
司绍廷盯着屏幕上两个女人几乎相贴的唇,一张俊脸前所未有的难看。
再想起他听到的,浴室,一起泡,开do……
就在这时,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顶部弹出一条消息。
是司机曾庆发来的请示:【太太不接电话,要直接上去敲门吗?】
不接电话?
在忙什么……
司绍廷英挺的眉眼间浮上一层浓重的阴鸷,不可抑制的脑补出一些画面,捏在指间的手机嘎吱作响,几乎要变形了。
俊逸的下巴紧绷得厉害,薄唇溢出几个字,带着咬牙切齿,“去江畔的卡尔顿酒店。”
…………
徐思淼还是第一次看见司总的情绪失控成这样,开往酒店的一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心里默默地为太太点了根蜡。
先前为姬桃和李淞夏办理过入住的前台小哥看见经理像一阵风似的奔出来,小跑着迎上前,对着一个身形高大气场慑人的男人躬身相迎,态度十分恭敬。
男人那张英俊而极端冷漠的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轮廓间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戾。前台小哥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猛地瑟缩了一下,慌忙低下了脑袋。
他看到经理拿了43层总统套房的房卡,交给了那个男人。在正常情况下,房卡是专属于住客的,不会交给外人。然而,对于这位明显身份极其显赫的大人物来说,规则显然都要为他让步。
看着男人长腿大步走进VIP电梯,前台小哥心头一动,倏然恍悟——妈呀,这肯定是那个明艳美女的老公,来捉奸来了!
有这么帅的老公,还劈什么腿啊……
不过性取向这个事情吧,也确实不好说……
“你今天什么都没看到。”经理转过头,眼神警告前台小哥。
……
司绍廷推开套房的门,一张俊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偌大的客厅里没有人,朝前几步,就听见主卧套房的方向传来隐隐的人声。司绍廷迈着修长的腿走过去,随着距离的接近,熟悉的和不熟悉的女声交织着飘了出来,入耳满是暧.昧的口申吟——
“不行,太重了我受不了,轻点儿,啊……”
“唔……对对,就是那个地方,再用力一点,深一点,啊好舒服,你的技术真不错……”
……
司绍廷闭了闭眼,本就阴沉的脸庞愈发的寒意凌冽,抬脚踹开主卧的房门。
“砰!”
主卧室里,超大size的床上空无一人。
连通的浴室门敞开着,房门被踹开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都条件反射地扭过头张望。
姬桃俯趴在SPA床上,站在她身边的女技师沾满精油的手还按在她的肩颈上,另一边的李淞夏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姬桃翘着头,对上男人那张俊美又戾气逼人的脸。
第17章 绿茶-
Chapter 17-
作为舞蹈生,常年高强度的训练,身上不可避免的有一些旧伤病,还有许多诸如肌肉劳损、肩颈酸痛之类的状况。
姬桃要了一个深层肌肉精油推拿理疗,她的这名女技师不愧是专门服务总统套房的资深按摩师,手法精准,力度到位。
深层按摩的时候那滋味,酸爽的不要不要的,但是按完一个部位,立马能感觉到轻松了不少。二者结合相间,颇有一种受虐般的快.感。
正酸爽并享受着呢,突如其来的巨响让她猛的抬起头,直直的撞入司绍廷那双浓云翻滚寒霜密布的漆黑墨眸中。
……不是,至于吗至于吗!!
她不就是想在外面住一晚上吗,他用得着直接破门而入,一副要抓个人来当场凌迟的样子吗?
怎么比学校查寝还严格啊!!
李淞夏瞪着俊美得宛如天神……不,是杀神降世的男人,第一反应是怪不得他的名号是司阎王,这一身黑腾腾的杀气果然够重的……
第二反应是掀起毛巾盖住了自己的肩背。
这举动其实有点多余了,因为男人的视线根本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司绍廷脸上阴沉得几乎要溢出来的冷冽寒意凝固了一瞬,眸光掠过两个不知所措的理疗师,落回到姬桃白皙清透的小脸上时,那股令人胆寒的戾色已然消散大半。
现场有几秒钟的寂静。
须臾,男人若无其事的开口,“你们继续,我去外面等你。”
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姬桃本想叫住他,可自己光溜溜的趴着,身上搭着浴巾,除了抬头什么大动作都做不了,这状态不管是理论还是吵架都不硬气。
“继续按,不要停!”她趴回去,对上李淞夏“你确定吗”的眼神,回给她一个“钱都花了,不按完多亏”的坚毅表情。
——抠搜穷鬼之间心照不宣!
两名女技师到底是在五星级酒店工作的,专业素养过硬,很快抛开了突发状况的影响,认认真真地为她们做完了全套按摩水疗。
做完已经是快两个小时以后了。
技师们收拾好工具,先告退出去了。姬桃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整理好仪表,这才不紧不慢地跟同样穿戴妥当的李淞夏一起走出主卧套间。
夜已深了,客厅的沙发上,男人垂首半阖着眸,修长的双腿交叠,姿势优雅而闲适的坐在那里。
听见动静,他抬眸望过来,干净英挺的眉目间丝毫不见等了两个小时的不耐。随即站起来,迈开长腿走了过来,长身如玉风度翩翩,跟方才的黑面阎罗判若两人。
“夏夏你今晚就住这儿吧,钱都花了,起码得回一半的本吧。”姬桃赶在他开口之前,对李淞夏说道。
李淞夏想说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套间没什么意思,可“钱都花了”这句话对抠搜穷鬼的杀伤力太大,不亚于“来都来了”。
她点了点头,又觑了眼立在旁边的俊美矜贵的男人。
“这是我老公。”初次见面,姬桃按礼节是该给他们互相介绍一下,可她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反正她跟李淞夏讲屑男人的坏话也讲的够多了,介绍起来就两个字敷衍过去了。
然后又道,“这是我的好朋友李淞夏。”
“李小姐。”司绍廷淡淡颔首打了声招呼,目光落在姬桃紧绷着的小脸上,停留了两秒,伸手从沙发上拿起一只红色的锦袋。
嗓音很温和,“不是晚上不抱着它睡不着吗?”
姬桃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但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呆呆地接过锦袋抱在怀里,“……啊?”
他昨夜不是还嫌弃地把她的金砖宝宝扔下床了吗?
现在给她送过来是几个意思?
司绍廷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刚做完spa的脸蛋水润柔滑,手感极佳。大手顺势滑落下去,搂住她的肩头,俊颜温淡看向李淞夏,“我太太的睡相不太好,宿在外面我不放心,李小姐不介意我过来陪她吧?”
李淞夏:“……”
好啊,他不是来破坏她们的,他是来加入她们的!
而且听听,这说的什么话,什么“李小姐不介意吧”……一股子浓浓的茶味!
好绿茶一男的!
姬桃花了足足十几秒,才理解了他的意思,红唇微张,“你不是来抓我回去的?”
司绍廷低眸瞧着她,“钱都花了,多一个人不是更划算?”
很好,很符合抠搜穷鬼的心态。姬桃不由自主的被狠狠拿捏,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赞同点头。
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而又愉快地定下来了。
夫妻两人占据主卧,李淞夏自然被挤到了次卧——虽然她本来也是打算闺蜜夜话完,就挪窝到次卧里去睡的。
开玩笑,谁敢再跟那个半夜会一脚把人踹下床的女人睡一起啊!
主卧里,姬桃抱着金砖,看着男人姿态优雅自然的掀起被褥,回眸瞟向她,温淡的嗓音很柔和,“很晚了,上床睡觉吧。”
“……”
所以他气势汹汹的破门而入,就是过来陪她睡觉的?
姬桃得用金砖把自己敲傻了才会觉得没问题,“你刚才那么凶干嘛?”
司绍廷静默了两秒。
方才的状况,在门外听到那些暧.昧交织的声音,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女人……
他轻描淡写的道,“你没接电话,我担心你遇到了危险。”
姬桃心想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危险。
“我不就是跟朋友在外面住一晚吗?就算是牢里的犯人,也有放风的时间吧。”姬桃咬着唇,越想越委屈,更加抱紧了金砖,“我知道我是被卖给你了,你来去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没资格也不想置喙。我都这么乖这么识相了,只不过是想请一晚上的假而已,这你都不许……”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盈盈泪花泛起在眼眶里打着转,司绍廷看着她,心脏仿佛塌陷下去了一块。
长腿一步迈到她身前,抬臂正要搂住她,就听见她带着哭腔委委屈屈的继续控诉:
“什么黑心资本家呀,黑透了,人家996好歹都还有一天周末呢,为什么我就得受007的虐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
司绍廷揽住她的纤腰,一只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珠,清淡嗓音带着点无奈,“都敢往我碗里丢蟑螂了,还好意思说自己乖?”
姬桃:“……”
姬桃辩解,“那是糖。”
“你都吞下去了,可没想让我知道那是糖。”司绍廷没跟她计较,不代表他不清楚她搞那么一出是存何居心,“你这么生猛的女人,谁敢虐你?”
他勾起她的下巴,声线低沉温柔,还带着男人似有若无的委屈,“明明是司太太扔下我去陪别人,让我一个人孤枕难眠。”
说得好像他有多缺女人陪似的。姬桃在心里撇嘴。
她还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时间实在太晚了,她的脑子有点钝,被深层按摩过后极其放松的身体也跃跃欲睡。
算了,想不通就先不想了。好歹他还记得把她的金砖带过来了。
而且花一样的钱,三个人住确实比两个人划算诶。
…………
清晨,前台小哥打完上班卡,又开始了社畜一天的忙碌。
抬眼看见VIP电梯的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
俊男美女十分养眼,是昨晚那两个姬情满满的美女,还有其中一个美女的冤种帅比老公。
前台小哥瞳孔地震。
所、所以昨晚捉奸的结果,是,三人行?
你们有钱人玩的真花……
前台小哥低下脑袋,谨记经理的警告,什么都没看见。
司绍廷要去公司,先把姬桃和李淞夏送上了车。
姬桃抱着宝贝金砖坐进后座,男人却没有关上车门,俯身弯腰,俊美的容颜凑到了她的面前,薄唇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以为只是碰一下,就准备退开,结果却被他扣住下颚,叩开她的唇舌深吻了下来。
李淞夏:……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无处安放的视线飘向车窗外,她无端地有一种这男人是故意当着她的面亲桃桃,仿佛在宣示主权一般的错觉。
好……好难形容一男的。
长长的一个吻结束,姬桃的脸蛋儿因为缺氧而变得红扑扑的发烫,听着男人吩咐她出门要带司机,没事不要乱跑,乖乖的点头,温软的嗓音渗了些不自觉的娇媚,“知道了。”
车终于驶上路,刚刚见证了一场唇友谊live的李淞夏睨着姬桃,装模作样的叹气:“唉,我的桃桃熟了,要被屑男人摘走喽。”
姬桃的脸更红了,她也没想到司绍廷会当着李淞夏的面深吻她,“不要乱说!”
李淞夏嘻嘻笑。
……
没过几天,司绍廷就又出差去了。姬桃重新回归家徒四币的日子,每天被富裕的生活压的喘不过气。
不过这样悠然的时光不会持续太久,为了赶一波国潮热度,那档暂定名为《舞韵·千年之约》的综艺节目的拍摄很快就提上了日程。
节目的主要噱头是为古典舞剧《水月洛神》选角,初始有48名选手参加,男女各半数,分别争夺男女主角。淘汰的选手也有机会作为群舞参演舞剧,主打一个和谐。
开拍前姬桃收到了负责她的PD发来的一份问卷,主要是问社交媒体账号,还有一些私人信息。
姬桃不想暴露太多私人信息,回答能模糊就模糊,反正这些都没有一项是跟舞蹈有关系的。
紧接着PD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这也跟舞蹈没关系啊。
姬桃想了一下,答:“没有。”
没有男朋友,但是有老公。不过老公又不算男朋友,不是一个概念好伐。
PD很高冷的没有回复了。
录制地点在沐城国际影视中心,开拍前选手们要集合一波,姬桃让司机开到影视中心附近就下了车,然后自己走了过去。
车太豪,她怕引起奇怪的注意。
古典舞的圈子是真的不大,选手里果然有熟人,是在会所短暂共事过的孟叶和杨如凡,还有几个之前一起演出过,叫得上名字的熟面孔。
看了一圈,选手里面没有何樱。姬桃很快了然,也是,她能靠男朋友直接空降,自然用不着来参加这种节目。
彼此多少都见过认识,场面一时十分热络。姬桃聊了几句,有点口干,走到角落的饮水机前倒了杯水喝。
这时一个戴耳骨钉的男选手走了过来,目光上下打量她,露出一丝满意,又闪过一抹鄙薄。
他直截了当的开口,“PD说你想跟我组CP,可以,不过怎么炒你得听我的。”
第18章 喜欢-
Chapter 18-
正值春末夏初时节,天气已经炎热了起来。姬桃今天穿的是一件中式小圆领衫,下面搭阔脚裤,亚麻的材质素雅又飘逸,很有古典美的韵味。
她最近跟司绍廷之前派给她的那位私人购物顾问混的熟络了。老实说,她以前想都没想过,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一门职业存在——专门帮富豪购物,解决他们有钱没时间花的烦恼。
她只有没钱花的烦恼好吗!
现在用过之后发现,真香。
不管她想要什么,那位黄顾问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帮她买到,还很擅长根据她的喜好为她推荐东西。
譬如察觉到比起大logo品牌的服饰,她更喜欢一些独立设计师的作品,黄女士就给她推荐了不少国内外新晋的独立设计师,让她淘到了很多设计别致的衣服。
像她今天穿的这套,就是国内一个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做的,仅此一件,衣摆和裤脚的刺绣都是耗费大量时间的手工打造。
不过没有大牌logo加持,免不了有很多人不识货。
戴耳骨钉的男选手叫窦宪鸣,三大之一的民艺出身,家里有长辈从艺,也算小有人脉,对这次拿到男主抱有相当大的希望。
节目有人气环节,需要有热度,炒CP无疑是一个博眼球的捷径。而《水月洛神》本来就是取材于洛神的传说,讲述一段乱世凄美之恋,情侣搭档就更适合炒话题度了。
正好PD是他的家族熟人,给他提供了几个有意组CP的女选手。
窦宪鸣从姬桃进来就在观察她了,脸蛋儿长的确实漂亮,可以说是女选手里最漂亮的一个。衣服包包都很普通,连一件撑场面的大牌都没有,可见家境一般。
值得担心是她的实力,她甚至都不是专业名校出身,万一是个一轮游的花瓶,那不就搞笑了?
不过PD告诉他,她身上是有一些话题的,起码会把她留到中后期。窦宪鸣经过多方面衡量,还是选中了姬桃。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美貌是个大优势,而这种漂亮而家境普通的女孩子往往比较有野心,更渴望往前走,也就更容易操控。
“具体人设操作我会把控,”窦宪鸣有言在先,“你好好配合,不能自作主张。”
姬桃差点被水呛到。
她虽然没拍过综艺,但是对一些幕后八卦多多少少有所耳闻,再加上之前专门跟李淞夏这个圈内人打听过,对一些诸如恶剪啦炒CP啦碰瓷之类的惯用手法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可是她了解是为了避坑,不是为了跳进去啊!
古典舞这么小众的艺术,好不容易有一个以之为主题的综艺,就不能好好跳舞公平展示吗,非得搞这些歪门邪道?
当然姬桃知道这是避免不了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舞蹈这一行又向来很卷,更免不了各种明争暗斗。
她又不是什么高塔上的公主,在沐城漂泊的这两年,肮脏龌龊她也不是没经历过。她一个势单力薄又有几分姿色的孤女,能保全自己,没有沦为某些变态老男人的玩物,已经是妈妈的在天之灵保佑了。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沟通上的误会,”姬桃尽量委婉,但把意思表达得明确,“我没有组CP的想法。”
窦宪鸣愣了一下,熟人不可能诓他,她肯定是在摸底时表达过意愿,才会出现在备选名单里。
转念之间,他面露恍悟,“你找别人了?哪个,钟飏吗?我刚才看到你跟他说话。”
钟飏是个很有实力的男舞者,隶属国舞青年舞团,新生代里的佼佼者,而且在网上颇有人气,是窦宪鸣眼中的头号对手。
“……”姬桃有些无语,她刚才是跟钟飏打过招呼,因为都是师从潘老师的同门,只不过钟飏大她两届,又很早就进了国舞附中,交集不多。
去年倒是有幸共演过一回,属于互相躺在联系人列表里但不怎么联系的那种现代人常见关系。
姬桃还挺意外钟师兄会来参加录这个节目,印象中他醉心舞蹈,人很高冷,不太爱交际。
她明确地告诉这位耳骨钉选手,“没有,我不组CP,跟谁都不组。”
节目都还没开始录,姬桃就已经有点累觉不爱了。
早知道在PD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她就答有,有很多了!
……
回到家里,姬桃叫了理疗师上门来做个香薰推拿,放松一下。
那天在总统套房做SPA尝到了甜头,这些天她就隔三差五会叫理疗师上门,几次下来,感觉身上一些长年累积的肌肉僵硬改善了不少。
理疗师手法轻柔,姬桃惬意地趴在软床上,听着窗外花园的瀑布潺潺,鸟鸣婉转,鼻息间是令人放松的淡淡幽香。
不得不感慨,优渥的物质条件确实很能腐败人啊。
才当了司太太没多久,她就已经这么习惯奢侈享受了……
叮叮当当的钱到账声响起,姬桃闭着眼睛摸到放在旁边的手机,“喂?”
懒洋洋的小嗓音软软绵绵,传入男人的耳中,脑海里已然浮现出她像只慵懒的猫儿一样,趴在窗前小憩的惬意模样。
她是懂享受的。
司绍廷低醇的嗓音里蕴着薄薄的笑意,“今天出去工作辛苦了?”
姬桃一点都不意外这男人知道她去哪儿做了什么,但凡他想,估计他能连她一顿饭吃了几粒米都了如指掌。
这次出去,他倒是不像上回那样音讯全无,而是偶尔会打个电话回来。
他的心态么,姬桃揣摩着,大概就类似于主人出门,闲暇的时间会想起瞅一眼家里的监控,远程逗一逗自己养的可爱小宠物吧。
他对她多少是有一些喜欢的,这一点在他抱她亲她时无法掩饰——当然,他大概也没有想过要掩饰。
渣都渣得坦坦荡荡的男人,万花丛中过的,喜欢一个女人宠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显然不过是一件很随便、很信手为之的小事。
喜欢这种肤浅的感情,可以是乍见之欢,可以是一时兴起,就像天边的烟花,热烈一瞬就过去了,跟爱是两码事,姬桃不会错估自己的定位和分量。
不知道他跟那位传说中的真爱程小姐是有多爱,她也不想知道,反正她现在的日子过得还挺舒服的,那就先过着呗。
“工作都还没正式开始呢,”姬桃随着理疗师的指引翻了个身,温温软软的道,“而且辛苦的不是工作,是工作里的人好麻烦。”
男人清贵低沉的声线贴着耳朵,“谁欺负司太太了?”
没人欺负司太太,倒是有人想跟司太太组CP——当然这就不用让他知道了,不然万一他一个不爽,不准她去继续录节目了呢?
“没有,就是有一丢丢烦。”
“烦就不做了。”司绍廷无所谓她工不工作,不过她有她的小爱好,一些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他也没有必要强加干预。
“那可不行,我要迎难而上。”只是一点讨人厌的幕后小勾当而已,姬桃哪能轻言放弃。
况且她签了合约的,随便退出要赔违约金,那可是不少钱呢。
回应她的是男人低醇的笑声,“嗯,司太太加油。”
结束通话,姬桃丢开手机,揉了揉发红的耳朵。
不知道对着别的女人是不是也笑得这么勾人。
“太太和先生的感情真好。”一旁的理疗师抿唇浅笑,恭维得十分真心。
身为一名高端理疗师,她服务的都是富贵人群,眼前这位年轻的贵太太,则是富贵中的顶格。
也是姿容美色的顶格……瞧那通身的冰肌玉骨,窈窕纤柔,只是随意地倚在软床上,明明是慵懒松散的姿势,偏又能从腰脊的弧度,肩颈不经意的线条,看出合宜的优雅来。
让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羡慕她命中泼天的富贵,还是该羡慕她那从未露过面的丈夫如此有艳福。
姬桃眼眸微阖,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是啊,真好。”
…………
另一端,司绍廷收了线,想起秘书之前呈给他的那份综艺节目招商资料。
司氏旗下有好几家投资公司,影视行业也有涉足,不过跟航运主业比起来,影视那点体量连边角料都算不上,不足入眼。司总日理万机自然没空详管,顶多定期看一眼财报,具体事务都下放给底下的人评估操作。
那份招商资料能被放上他的办公桌,纯粹是托了某选手的福。
舞蹈类的综艺大火的本来就很少,古典舞又属于小众舞种,受众面偏窄,再加上是全新的节目,遇冷的风险不小。平台也深知这一点,给的招商报价并不高。
即便如此,也还是在初期评估中就被pass掉了。
司绍廷唤来徐助理,把资料丢过去,“让TMT那边给这个投点钱,盈亏不论。”
徐思淼心道盈亏不论的意思不就是默认会亏,花钱打水漂听个响儿么。
不过谁叫司总有钱任性,这节目找了太太算是走了狗屎运。徐思淼应是,“马上去办。”
又听司总吩咐,“交代老丁,看好太太,别让人欺负她。”
老丁是司总派给太太的司机,保护太太也是职责所在,徐思淼点头。
“也不要让男人接近她。”
“……明白了,司总。”
…………
次日,姬桃去取她定做的几套舞蹈服和新的舞蹈鞋。
舞蹈服这东西可不便宜,节目组很抠搜的不提供个人环节的置装,都要选手自备。
往常姬桃都是在网上淘便宜的二手货,自己再加工改造一下,能省就省。不过真想要漂亮又独特,还契合特定舞蹈的,还是得找业内知名的那几个老师傅设计定做。
这次她一口气定做了好几套,上节目用应该足够了。
取完舞蹈服,时间还早,姬桃打算在附近逛一逛,晚上还能约李淞夏出来吃个饭。
司机丁叔一直跟随着她,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吩咐。
姬桃不甚在意,只当他不存在。
阳光穿透梧桐树茂密的叶子,斑斑点点洒落在街道上,街边的花店外白色的架子上摆满了鲜花,花团锦簇,芳香扑鼻。
姬桃看见了妈妈生前最喜欢的粉剑兰,忍不住驻足,低头想挑选一束。
忽然身后响起一声刹车声,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停在了马路边。
紧接着是一声口哨声,“桃桃!”
姬桃闻声转过头,看清跑车驾驶座上的人,有些讶异,“司……少?”
一段时日不见,司景齐晒黑了不少,古铜色的皮肤,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比起之前纨绔浪荡的形象,更多了几分型男气质。
还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司景齐今天才刚刚回到沐城,新罗码头的事情一结束,他紧接着就被扔去了航路上历练,随着司氏的货轮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
海上生活单调乏味,茫茫大海看两天就腻了,身边都是一堆海员糙爷们儿。回到沐城,重返花花世界繁华都市,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回来就碰上了之前就想把的小美人,司景齐觉得这就是老天看自己历练太辛苦了,给他送礼物来了。
“真是巧了,我正想着晚上去城南95号找你呢!”司景齐手搭在车门上,姿态风流倜傥,笑容带点痞,“桃桃想我了没?”
姬桃:“……”
不是,这家伙不知道她已经嫁给司绍廷了吗?
按辈分他该叫她小婶婶了!
“哦对了!”司景齐想起来,伸手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姬桃。
“你那条项链……嗯,找不到了。别伤心,我再送你一条。”
第19章 搭档-
Chapter 19-
司景齐实在不好意思告诉美人,幺叔扣着她的项链不还。当初讨要未果,他就索性又买了一条,打算下次见到送给她。
只是临时又被丢去了货轮上历练,远隔重洋,自然是没有机会送出去。
姬桃抱着刚挑的一束粉剑兰,看着司景齐,似笑非笑,“司少不是快要结婚了吗?送项链给我,不太好吧。”
司景齐挑高了眉梢。
一个多月不见,这小美人跟他的印象中似乎不大一样了。
头一回见到她,是在城南95号的走廊上,顾家老叔多喝了几斤猫尿,醉醺醺的拽着她不让走,还动手动脚的,也不看看自己那把年纪还行不行。
他看不过眼,就顺手解了个围。
印象里,这美人美则美矣,就是有点内向木讷。跟她调情,她也是木木呆呆的接不上话,淡如白水,总归缺了点趣味。
眼前的美人抱着一束粉色的花,白皙精致的小脸娇媚又生动,俏生生的斜睨着他,灵动中透着点狡黠,比她怀里的鲜花还鲜活。
司景齐一时看得呆了,差点连她的话都没听清,半晌才反应过来,脸皱了一下,“别提这个。”
换做是从前,堂堂司少不让提的话题,姬桃肯定乖乖闭嘴,免得得罪了他,惹出麻烦。
姬桃用余光瞟了眼守在几步开外的丁叔,一脸天真,“为什么呀?司少要结婚了,是喜事啊。”
司景齐玩心这么重的花花大少,对结婚这事本来就不热衷。又是家族联姻,对方是个跟他一样爱玩的货,两人从前就看不对眼,婚后肯定还是各玩各的。
“结不结婚都一样。”司景齐想起自己那个性格彪悍的未婚妻就头大如斗,甚至连在货轮上的生活都变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他素来怜香惜玉,不想对美人发作,扬手直接将手里的盒子抛了过去,“送你的,拿好。”
姬桃本来是不想接的,可不接的话这盒子就要砸到后面的花了。
只是接到手的瞬间,她又抬手抛了回去,“我不要。”
听听这话,“结不结婚都一样”——跟某个屑男人说的他要结婚了但与她无关,简直如出一辙呢。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盒子掉进敞篷车的座椅里,盒盖在冲击下打开,一条闪亮的铂金项链掉了出来。
司景齐的脸色沉了沉。这小妮子确实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姬桃原本是要把实情告诉他的,可看这大少跟屑男人同款理直气壮的样子,还好意思给她摆黑脸,她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还记得那天生日会上,他看见司绍廷,就像老鼠看见了猫似的怂样。她还就不告诉他了——等他自己发现吧!
然后惶惶恐恐慌神害怕……
哈,想想就大快人心!
姬桃蓦地嫣然一笑,脆生生的嗓音一字一句,“结了婚还在外面玩的男人,最、差、劲、了。”
撂完话,她潇洒的转身,裙摆飘飘潇洒退场。
“哎!美女,你手里的花还没付钱……”花店老板追了出来。
“……”
潇洒退场瞬间垮台。姬桃退回去,扫码付了钱,假装没听见司景齐发出的那一声噗的笑声。
然后若无其事的再次潇洒退场。
司景齐的视线紧随着她,看着她上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他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这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好啊,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动他先看上的女人……
…………
姬桃没有太把遇到司景齐的事情放在心上。说起来,她跟司绍廷结婚后的这不到两个月时间里,除了婆婆大人之外,还一个司家人都没有见过。
反倒是之前偶尔回岑家蹭饭的时候,陆陆续续的把其余的岑家人见了个七七八八。
从岑家人的嘴里,她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司家的事情,总的来说就是自从司绍廷的长姐司明钰意外身故后,司家陷入内斗,数年间手段尽出斗得乌烟瘴气,几乎闹得分崩离析。
上回婆婆大人摆的下午茶,邀请了不少上流圈子里的世交,但是没有司家人,看来家族关系确实挺紧张的。
姬桃很快就把司景齐抛到了脑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在认真地为第一期节目的表演做准备。
首期节目以选手个人展示为主,每个选手要跳一段自选曲目,由评委打分,男女各淘汰掉三分之一的人。
而在《水月洛神》这部舞剧里,双人舞的部分非常吃重,所以从第二期开始,就要男女两两搭档组队,以双人的形式参与。
这和姬桃之前被告知的流程根本不一样,显然是新改动过的。
怪不得窦宪鸣急着组CP……估计是提前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吧?
这对姬桃这样的野生舞者——或者叫自由舞者,就有些不利了。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同校同团之谊,找搭档相对容易很多,而她跟男选手们都不怎么熟,现找个舞伴还真没那么容易。
而且还有彼此能不能配合得来的问题……
正发愁的时候,在她的联系人列表里躺列的钟飏突然发了条消息过来:
【跟我搭吗?】
姬桃在一瞬的意外过后,眼睛一亮。
钟师兄技艺过硬,动作非常有生命力,而且是个舞痴,跟他搭档比跟窦宪鸣那种盘外心思一大堆的人好太多了!
本来如果由她来挑的话,她的第一选择也肯定是钟师兄。只是她想着钟师兄肯定不缺搭档……
姬桃赶紧回复:【好的!!】
钟飏只回了个K,连O都省略了。
没想到搭档的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姬桃直呼lucky。
呼完才想到一个问题——钟师兄对她的实力这么有信心吗,相信她不会在第一期就被淘汰出局?
等等,那窦宪鸣找上她,难不成也是相信她的实力?
她有心想问钟师兄一句为什么选她,可是这位师兄真的很高冷,她有点不是太敢随便跟他搭没有营养的话。紧接着,她就被分配到了选手号码牌。
总共48名选手,男为奇数,女为偶数。而她的号码是……
38号。
李淞夏得知这个数字,笑得停不下来。
笑吧笑吧,姬桃努力挽尊,“38有什么不好的?三天之内必发财!发财发三次!三生三世都发财!”
李淞夏:“……”总而言之就是发财对吧。
李淞夏好奇:“如果你抽到的是34呢?”
姬桃振振有词:“1234,do re mi fa知道吧?34就是mi fa——me,发,懂?
李淞夏:“……”
根本难不倒她!!
姬桃准备的个人曲目是《桃花笺》,这段经典舞蹈对软度的要求相当高,而软度正好是她拿手的,曲名还带有她的名字,她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别墅里的健身房被她改造成了练舞室,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练习过,感觉差不多了,她就早早的洗洗上床睡觉了。
抱着金砖陷入沉睡前的一秒,昏沉的脑海里有个念头一晃而过。
屑男人是不是有三四天没给她打电话了……
……
夜深人静,章姨准备好明天早餐的食材,也准备去歇下了。
她煲得一手好药膳,向夫人派她过来的主要任务,就是为先生和太太调理好身体。这些天她观察下来,太太的身子确实有些亏,还是得多补补。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汽车的响动。
章姨连忙想去开门,可不待她走到门厅,门已经从外面打开,只见男主人优雅矜贵的颀长身形带着一身淡漠的气息,长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章姨欠身行礼,“先生回来了。”
司绍廷视线掠过她,语气很淡,“太太呢?”
章姨忙答,“太太已经睡下了。”
眼见男人径自走向楼梯,章姨在后面问,“先生吃饭了吗?厨房备着夜宵。”
男人充耳未闻,迈着长腿上了楼。
卧室里安静而黑暗,只有一层薄薄的月光如轻纱般透进来,勾勒出大床上熟睡中的女人的轮廓。
她侧躺着,睡裙撩到了腰间,一条玉腿伸展得笔直,另一条腿弓起,宛如神女飞天的姿势,伸在一侧的手却牢牢的搭在她的那块宝贝金砖上。
姬桃梦见自己上了台,播放的音乐却不是她要跳的《桃花笺》,而是敦煌舞乐。
评委们个个表情严厉,她只好随机应变,改跳敦煌舞。
敦煌舞姿多弯多曲,拧腰、移胯、勾脚……她越跳越轻盈,眼看就要如敦煌壁画中衣带飘飘飞天,突然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坠向地面。
姬桃感觉自己被压成了一张桃饼,坠落的感觉让她的身体一震,睁开的眼睛对上一双幽暗深不可测的墨眸。
姬桃倒吸了一口气,声音还没挤出嗓子眼,男人温热的薄唇便近乎粗暴的碾压上她的唇瓣,略带悍然的闯入。
属于男性的气息侵占了她的呼吸,干净清冽的雪松浸着龙涎香的微苦,不知不觉间,她竟已不觉得他的气息陌生,甚至感觉无比的熟悉。
炙热的浓重呼吸蔓延在黑暗里,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上像是带着一股怒意,不知从何而来。姬桃睡懵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乖巧温顺的任由着他吻,甚至本能的慢慢回应他。
察觉到她的迎合,男人的吻势愈发的深而缱绻,一开始的那股仿佛要把她整个吞噬下去的怒气却是渐渐的消失了。
暗夜深沉,吻绵缠而柔情。姬桃几乎要沉溺在他的气息里,直到腰间一凉,她蓦然惊觉,这男人似乎有要直接把她办了的架势——
姬桃猛地惊醒过来。
不行不行,听说那种事情第一次会很痛很不舒服,她看过的小说里描写的更可怕,什么“像是身体被劈开”——
那还了得!被劈成两瓣桃了,她明天还怎么发挥……
“不行……”姬桃曲起腿,想要抵开身上的男人,纤细的膝盖却落入了男人的大掌中。从膝盖上传来的细密痛感让她的表情顿时扭曲,痛呼出声,“嘶……”
“怎么了?”司绍廷松开手,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抬手挡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伸出,打开了台灯。
灯光乍然倾泻,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划过男人的掌心,微微的痒。
直到她的眼睛略微适应了光线,挡在她眼前的手才挪开。她看见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她细细的小腿,垂首打量着她的膝盖。
暖色的灯光勾勒出他深邃俊美的轮廓,身上矜贵笔挺的衬衫有些皱,刚吻过她的薄唇水光潋滟,看上去多了几分不羁又惑人的性感。
司绍廷英挺的眉宇深深的皱起,掀起眼皮,黑沉的眸盯着她的脸,“怎么弄的?”
白玉般的膝盖上遍布着擦伤的痕迹,细密的伤痕泛着红血丝,两只膝盖都是,脚背上也有。
《桃花笺》有不少地板动作,在地上摸爬滚打免不了会磨擦出伤痕,平时练功也少不了受伤,姬桃习以为常,“练舞免不了的。”
司绍廷细细地检查她的身上,眉头始终不悦的紧拧着,“这舞是非跳不可吗?”
姬桃点头,“我喜欢跳。”
小手捉住男人在她膝盖周边来回摩挲的手指,“我已经上过药了,睡一觉起来就会结痂了。”
司绍廷知道她明天的行程安排,更加不悦,“不疼吗?”
“跳舞投入的时候感觉不到疼。”
意思就是刚刚不投入了。司绍廷沉着脸,盯着她的擦伤又看了一会儿,瞟了一眼她有点不安的脸,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语气凉薄,“一天天的不给我省心,净会惹人生气。”
“……”
天地良心,她要抱给抱,要亲就给亲的,他在外面的事情一概不过问。像她这么乖的老婆上哪儿找啊,居然还能被差评?
姬桃很冤枉,“我哪儿惹你生气了?”
司绍廷懒得跟她争论,念在她没有收司景齐的东西,态度还算坚定,这次就不跟她计较了。
洗完澡,他拿起药膏,给已经又沉沉睡着的女人再上了一回药,方才熄灯歇息。
…………
次日清晨,吃完早餐,司总亲自送司太太去影视中心。
姬桃依然在离影视中心还有一段距离时叫停:“就在这儿把我放下吧,别让人看见你的车,然后猜测我家里有钱啊有背景什么的。”
司绍廷淡淡的睨她一眼,“有钱有错么?”
有钱当然没错,但是总会有人因为这些因素而制造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反正我想公平竞争。”
车在路边停下,姬桃想开门下车,车门却被锁着打不开。
她很快会意过来,转过脸,凑过去在男人线条优美的薄唇上亲了一下,言笑晏晏十分乖巧,“谢谢老公送我。”
司绍廷嗯了一声,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结束了叫丁叔过来接你。”
这才打开门锁放她下去。
姬桃到场时,人已经到了大半。
影棚里忙碌中透着一些混乱,主要是因为节目组在最后关头意外拿到了一笔投资外加赞助,按要求不得不紧急对一些置景舞美乃至录制设备做了升级,将节目的质感提升了一个台阶。
因为是分批录制,昨天已经录过一批,号码排在前面的人,包括01号的钟师兄今早都不在,下午才会过来集体录结果揭晓的部分。
姬桃感觉自己像只小绵羊一样,在影视工业流水线上,跟其他的绵羊们被牧羊犬PD一会儿赶到这里,一会儿赶到那里,化妆,换装,前采后采,reaction……
六名评委里有国舞现任首席,有古典舞教授,也有学过舞蹈的明星。
姬桃的表演还算顺利,得到了评委很不错的评价,顺利通过。
在会所短暂共事过的杨如凡却惨遭淘汰,在一旁哭得伤心。姬桃递了张纸巾过去,本想安慰她两句,却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少在这里假惺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靠什么晋级的!”
说完转身愤愤的走掉了。
“……”姬桃茫然。
她当然是靠实力晋级的啊!
算了,被淘汰的人肯定心情不好,不要计较。
录完最后的后采,外面已经是繁星点点。
这时棚里忽然起了一些骚动,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岳总!”“岳总好!”
姬桃抬眼望去,看见欣荣娱乐的岳总阔步走进来,脸上带笑,“大家都辛苦了。”
扫视一圈,他招手,把姬桃叫了过去。
脸上和颜悦色,“晚上资方有个饭局,你来一下。”
第20章 神器-
Chapter 20-
“晚上资方有个饭局,你来一下。”
中年男人略显油腻的脸上挂着和颜悦色的笑,语气却带着上位者轻飘飘的吩咐意味。
当然,就地位而言,一个是制作方的老总,一个是小小的选手,这份上位者的权力感自然而然,再寻常不过了。
姬桃不是不通某些人情世故,相反,她在娱乐场所打过工,见识过不少高端的不高端的饭局,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岳总这是什么意思,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
而且堂堂制作方的老总亲临录制现场,特意跟某一个选手交谈,落在旁人的眼中,会产生什么样的联想……
姬桃的胸腔间腾起一股怒火,这种事情拒绝的后果肯定不会好,况且即便她拒绝,众目睽睽之下,岳总找她说话,这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翔也是翔。
这老油条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啊岳总,”姬桃在心里把他家的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心念急转,找到了再合适不过的虎皮,“我晚上约了司少了。”
岳欣荣的两撇眉毛抖了抖,有点儿诧异。
这个跟他那小女友有梁子的女孩不过是一介无权无势的孤女,堵断她在舞蹈圈的前路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在她无路可走的时候,再扔给她一根救命稻草,由不得她不抓住。
原以为是手到擒来,倒没想到她还能重新搭上司少。岳欣荣眯缝着眼睛,眼神闪烁,“司少回沐城了?”
姬桃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扯司景齐这张虎皮最有可能露馅儿的地方就是——万一那纨绔就在那个破饭局呢?
还好,乖侄儿还算争气。姬桃笑得有些甜蜜,“是啊,前几天才回来的。”
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婚姻状况,况且就算她声称自己是司阎王的女人,岳欣荣信不信还两说呢。但岳欣荣在司景齐的生日会上见过她,扯司景齐的虎皮就合理多了。
事实上,岳欣荣对她是不是真的重新又搭上了司少,也是将信将疑。但那毕竟是司少,他到底要忌惮三分。
反正事实与否回头打探一下就知道了,要是敢耍他,就等着承担后果吧。岳欣荣点点头,“那是不凑巧了,替我向司少问个好。”
姬桃微笑,“好的,岳总。”
岳欣荣前脚刚走,姬桃就被围了起来。
“姬桃,岳总找你什么事啊?”
“是啊,不知道原来你还跟岳总有关系呢……”
“哎,那你岂不是知道不少内部消息,给咱们也透露一下呗……”
姬桃摸出兜里的山鬼花钱,在指间转了转,唇角噙着一抹神神秘秘的笑容,“岳总家里最近闹不干净,想让我找时间,去帮他看看。”
招不在老,有用就行。不过其他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还会看这个啊?”
“那你干脆算算看,我们之中最终谁能赢呢?”
七嘴八舌之中,姬桃保持着神棍高人的神秘笑容,“我师傅说,非命悬一线不看,非必要不算。命这东西,越算越薄。”
其他人还要再问,姬桃赶紧扯了个理由,“我家里人来接我了,再不走该等着急了。”
说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
披星戴月的回到了佘园别墅,司绍廷还没回来。
管那么大的公司也不容易,看他几乎每天都忙到很晚……不过也不一定是在忙工作,说不定是在忙女人呢。
前两天买的几个快递到了,姬桃先拆了箱,其中有一件神器来得非常及时。
尤其是鉴于昨晚的情况……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手都已经摸到了……
姬桃小脸一热,捂着饿瘪的肚子,先去餐厅吃饭。
章姨已经摆好了晚餐,姬桃刚拿起筷子,手机忽然响了。
是徐助理。
姬桃有些疑惑的接了起来,怎料对方开口的一句话就宛如一颗惊雷炸响:“太太,司总的车子刚刚出了车祸。”
仿佛有一桶冰水从头顶淋了下来,姬桃的手脚一下子变得冰凉。
脑海里浮现起那天她好好的在学校上着课,忽然被老师叫出去,告诉她,她妈妈突然晕倒,被送去了医院……
大脑呈现出短暂的空白,她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词,“啊?”
“司总没事,但是司机曾叔受了伤,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司总的手机摔碎了,让我给您打个电话。”
姬桃有些用力的深呼吸,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没事?”
对面再开口时,换上了她熟悉的低醇嗓音,“我没事,别担心。曾叔伤得有些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我今晚不一定回去,不用等我。”
姬桃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把手机攥得死紧,嘴唇动了动,“哦,好……”
挂了电话,她还是坐立不安。
司机都受了重伤,他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吗?
姬桃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章姨,即便他没事,那也是出了车祸,人还在医院里。她要是真的心安理得,像没事人一样待在家里该吃吃该睡睡,回头让婆婆知道了,不得狠狠的记她一笔?
姬桃腾地起身,跟章姨说了下情况,叫来了司机丁叔。
……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太熟悉,曾经一度熟悉得让她绝望,以至于闻到就忍不住生理性的想要干呕。
姬桃强行按捺下不适的感觉,一路问着找到了手术室的位置。
夜晚的手术室外,空气中透着一股幽暗深冷的寒意,一丝丝直往毛孔里钻。她一眼就看见司绍廷修长的身形半倚在墙壁上,俊美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神色。
两个黑衣保镖守在不远处,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长卷发的年轻女人,之前在下午茶会上见过,不着痕迹的刺过她几句,比起CP粉感觉更像是司绍廷的唯粉。
好像叫蒋……蒋什么来着?
蒋小姐一张瓜子小脸煞白,额头上贴着胶布,身上披着的那件西装外套,姬桃认出来,是司绍廷的。
噢,还真是跟女人在一起啊……
姬桃一瞬间感觉自己似乎不该来,可还不待她有所动作,男人抬眸望了过来,俊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长腿大步向她走来。
“你怎么来了?”
来都来了,姬桃蹙着眉尖,眼眸中盈满担忧,“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细看之下,他果然不是完全没事。
他身上面料矜贵的黑色衬衫上满是褶皱,左臂被纱布缠着,纱布下隐隐能看到渗出的血迹,右手腕也裹着绷带。
察觉到她的视线,司绍廷轻描淡写,“玻璃划到了,只是皮外伤,还有关节有些错位。”
“那你还说没事……”姬桃垂眸打量着他的伤处,“到底怎么出的事?”
司绍廷清淡的嗓音平铺直叙,眸底却酿出几分寒色的阴鸷,“一辆卡车从侧方冲过来,曾叔打了方向盘,让驾驶位承受了最大的冲击。”
语气波澜不惊,却让人听的心惊肉跳。
门口亮起的“手术中”三个红色的字闪着不详,医院的气味仿佛无孔不入,钻进她的鼻腔。那股生理性的干呕又要往上涌,姬桃忍不住朝男人的身边靠了靠,想要用他的气息掩盖住那股让她难受的味道。
“吓到了?”司绍廷用完好的左手牵住姬桃的手,低眸端详她苍白的小脸,“这里没什么事,你先跟丁叔回去吧。”
姬桃紧抿着唇,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长椅上的蒋小姐。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像是才想起来这个人的存在,淡淡的道,“她的车在近旁,被波及到。在这儿等她的家人来接。”
蒋滢彩站起身,手指紧攥着西装外套的衣襟,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努力维持着大家闺秀的礼节,“姬小姐,没想到是在这种状况下又见面。”
姬桃点了下头,正要说两句场面话,这时不知道打哪儿飘来一股泡面的味道。
泡面的气味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不算太久远的记忆里一模一样,那股深渊般的绝望感仿佛被唤醒,又涌了起来。姬桃再也压制不住,捂着嘴巴弯腰干呕了起来,“呕……”
司绍廷俊脸微变,抬手扶住她的腰,动作间牵扯到手臂上的伤,他连眉都没皱一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没事,”姬桃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太喜欢医院的味道……呕……”
蒋滢彩目光闪烁,落在姬桃的小腹上。
宽松的衣裙看不出情况,不过听说有的人就是不怎么显怀,直到孕后期才会凸起明显。蒋滢彩咬着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么不入流的手段,可是还真的让她成功的嫁给了司绍廷,连程筱宁都没有办法。
如果早知道……
蒋滢彩满腔不甘,面上堆起关切,“医院的环境对孕妇不太好,最好不要久待。”
姬桃索性把脸埋在司绍廷的胸口上,他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混杂着药味,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即便如此也还是比医院的味道好闻多了。
终于能顺畅的呼吸,以至于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蒋滢彩说了什么。
男人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孕妇?”
蒋滢彩愣了一下,随即“啊”了一声,“我是听人说,姬小姐怀孕了……”
“听谁说的?”淡淡的声线不带情绪,传入人的耳朵里,却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
与没见过司阎王的外人想象中的青面獠牙面目可憎不同,司绍廷生得很出色,从俊朗的五官到轮廓的线条,闲散的时候显得儒雅而温和,看似风度翩翩君子如玉。
但是眉宇间稍一冷漠,整个线条都仿佛被勾勒得凌厉,只是抬眸轻飘飘的看你一眼,就让人瞬间生出无形而深刻的恐惧来。
蒋滢彩的心神被慑住,圈子里都这么传,她哪里记得头一回是听谁说的,嗫嗫道,“大家都这么说,看来是误会了……”
好似一道闪电划过,姬桃忽然想起那日下午茶会上,那些有意无意瞟向她腰腹间的眼神。
原来……原来她们是以为,她怀孕了?
……啊??
司绍廷俊脸冷沉,淡漠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麻烦蒋小姐转告‘大家’,如果实在闲得慌,我可以派车送他们去码头搬货。我不喜欢旁人搬弄我太太的是非,懂了么?”
蒋滢彩嗫嗫着,忽然想起有人跟她八卦过的前尘往事,说司总的生身母亲就是借腹逼婚上的位。
糟了,她这是不小心踩了个大雷……怪不得他们都只敢背后八,没人敢当面问。司总如此动怒,也是因为觉得被影射了吧……
蒋滢彩一时间后悔不迭,“懂,懂了……”
这时曾助理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额角挂着汗珠,面色透着担忧。
他是曾叔的亲侄子,有他守在这里,司绍廷交代了他几句,就带着姬桃先行离开了。
离开了医院的范围,姬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后座里,司绍廷低眸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不喜欢医院?”
想起上回要拎她到医院,她也是反应很大。
姬桃抿着唇,纤细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语气有些低沉,“我妈妈去世前,在医院里住了很久。”
她请不起护工,照顾妈妈都是亲力亲为。白绿相间的医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仪器的声音,就是她每天的全部。
心间一阵密密麻麻的钝痛。
司绍廷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上,轻柔的摩挲,顺着柔滑的发丝,落在她柔软的脸颊上,带着安抚的意味。
温暖的感觉从他的掌心传递过来,姬桃忍不住像只猫儿一样在他的手心蹭了蹭。那颗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提着的心稍稍落下,她忽然想到一件从前没有想过的事情。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厚道,可是根据那份婚前协议,万一他哪天突然挂掉了,她连一毛钱的遗产都继承不到。
相反只要他活着,只要她还是司太太,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会源源不断……
……
回到佘园别墅,章姨被吓得不轻,拍着胸口连呼阿弥陀佛。
上了楼,姬桃看着男人迈着修长的腿径直走向浴室。
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头,凤眸睨向她,“太太不过来帮我脱衣服?”
“……”姬桃没动,“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
“这只手的胳膊也有伤。”
“……”
也是,他的左臂有伤,右手腕错位,好像是不大方便。
姬桃抬脚跟着他去了浴室,看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形倚在洗手台的边沿上,姿态慵懒,一副皇帝等着侍女来更衣的架势。
姬桃只好走过去,伸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面料矜贵的黑色衬衫上满是褶皱,撕裂出口子,还蹭了不少脏污。这些破坏感非但不显得狼狈,反倒是多了几分战损风的落拓俊美。
一颗一颗的扣子解开,自上而下,逐渐露出白皙精瘦而肌肉均匀的胸膛,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头顶上,姬桃的脸颊不自觉的热了起来。
然而下一瞬,她的心又一凉。
方才医院和车里的光线都不充足,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细看,她才发现衬衫上有大片已经干涸的血渍,在黑色的布料上不明显,但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触目惊心。
这到底是流了多少血……姬桃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不全是我的,大部分是曾叔的。”
那也是很多血啊……
司绍廷低眸看着她,沉沉的眸光掠过她白皙的小脸,落在她紧蹙的眉心间,唇畔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心疼我?”
“我当然心疼啊,”人这么脆皮的生物,好好的一个,可能眨眼就没有了。姬桃抬眸看着他,认认真真的道:“老公你一定要好好的,活得比我今天买的神器还久。”
司绍廷:“……”
司绍廷抬手捏住她的鼻尖,“什么神器,拿来看看。”
照顾病人的活儿姬桃不是第一次做,红着脸草草的为他擦拭了一下上身,她就退了出去,留他自己换裤子。
司绍廷走出浴室,就看见了所谓的神器——
那是一个乌龟壳子。
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偶乌龟壳,直径足有一米多。姬桃穿在软绵绵的绿色壳子里,只露出小半截手脚,还有一颗脑袋。
她噗通往地上一倒,柔软的玩偶壳像懒人沙发一样,“随便倒地都不会摔痛,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顺便把路过的人都绊倒!”
接着笨拙地爬起身,仰面往床上一倒,四肢扑腾,活脱脱一只四脚朝天的小乌龟,“你看,这样我不就踢不到你了?”
司绍廷:“……”
司绍廷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母语是无语。
他断然拒绝,“脱了,我不想跟翻了盖的乌龟睡一起。”
姬桃一个乌龟打挺坐了起来,“这是我之前要用的,现在你身上有伤,我肯定得去隔壁睡了,章姨也能理解的。”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曾助理打来的。曾叔的手术结束,人已经转入病房,所幸没有大碍。
司绍廷挂了电话,睨她一眼,“我有伤,太太不是更应该贴身照顾?”
姬桃还要争论,可是她的细胳膊拗不过男人的大腿,见他抬起受伤的手要来扒她的壳,她吓得只好自己脱下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实,总是梦见医院的场景。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耳边隐隐约约的,不时听见他接电话的声音。
说什么司机……控制起来……调查……
…………
司总遭遇车祸的消息被封锁了起来,不过还是有人得知了信息。
次日,姬桃结束录制回到佘园别墅,就看见提着营养品和礼物来探望的司景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