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礼叹口气,和路贝阳道别,独自上楼。
到办公室门口,严田站在那脸色肃穆,吓得孟礼精神一震。
孟礼:“出什么事?”
“孟先生,”
严田点点头给他开门,小声说,“路总心情不太好。”
“为什么不好?谁惹他了?”孟礼问。
严田注视孟礼,不明显地抻抻下巴。
我?孟礼不明所以,顶着严田同情的目光走进办公室。
……不愧是仟夢第一把交椅,路秦川办公室大得能把孟礼所有课的教室装完,整个呈“串”字结构。走廊进去左手边会客厅右手边茶室,紧接着又是一条走廊,洗手间衣橱和休息间脸对脸,再往里才是路秦川的办公区域。
落地窗,尽头阳光盆景景观阳台,室内能躺十个人的大沙发,能坐十个人的大办公桌,孟礼头一回觉得他住的世斐两百平也就那样。
他光顾着看陈设,没注意办公桌后面的人,脸色很差。
“你社交账号建好了?”
路秦川开口问。
“啊建好了,”
孟礼回神,当时冯曼语看两眼孟礼之前的私人账号,果断给他新注册一个,“刚刚投入使用。”
孟礼后知后觉,觉得这个办公室里温度比仟夢整座楼里都低两度,他也不知道路秦川提社交账号要干嘛,嗯一声站在原地开始蹭地毯。
想跑。
“过来。”
路秦川斟破他的意图,沉声命令。
孟礼一步一步挪过去,眼睛一瞥,看见路秦川办公桌大宽屏幕上正是他的社交平台主页。
孟礼v
陈察你好。//李渐冶v:我来了,米罗。//海市口剧组官方v油画概念海报两则。【图片】【图片】
孟礼左看右看,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至于使这么大屏幕看么。
“李渐冶是前辈,怎么让前辈先发?”
路秦川声调平和,像闲聊一样,见孟礼杵着不肯靠近,拍拍腿。
“像话吗?两个一米八几大男人挤一个办公椅?玩叠叠乐?”
孟礼翻个白眼并不动弹,“和李哥那边商量好的,他说有时候他粉丝很凶,我要是表现得太上赶着或许会起反作用。”
路秦川眼底情绪翻滚,维持拍大腿的动作瞅他。
看来是不满意。
孟礼看看,试探道:“宣发的方案冯姐也同意了?”
路秦川还是老样子,被点穴一样。孟礼有点子感觉,或者说是错觉,他觉得今天路秦川头发丝儿很竖,比往常要竖。
换洗发水了吗哥们。
路秦川开口,眼神涵沉:“冯姐,还同意什么了?”
呃,那可多了,冯曼语亲自措辞写一篇小作文儿,发给程导感谢他的栽培,又跑到剧组,正巧过年么。
孟礼:“冯姐特别好,自掏腰包给剧组人发红包,谢谢路总安排她当我的经纪人。”
讨好的话,落地不听响,路秦川还是面色不善。
“哦?剧组别的演员发了吗?拔尖儿,不好吧。”
路秦川语气倒是徐徐。
孟礼摇头摆手:“不是不是,她先打听李哥发多少,金额上减一成才发的。”
“哦,”
路秦川说,“很周到啊。”
孟礼:“……是很周到啊。但是您的语气怎么听起来不像好话啊?”
两个人又僵持,路秦川忽然轻轻啧一声,曲起两指叩在办公桌桌面:
“李哥和冯姐?你给自己认下不少亲戚啊,还都挺有头有脸。”
“……冯主管和李影帝。”孟礼光速改口。
但是已经迟了。
问题不在冯姐而在李哥。哥,这个字在两人之间很特殊,会触发特殊羁绊。按年岁路秦川比孟礼大不了多少,几个月的事儿,但是路秦川特别执着于听孟礼叫哥。
刚好上的时候,蜜里调油,对方的生日简直是人生头等大事,互相问得很清楚。
问完以后,路秦川薅着孟礼仔仔细细论大小,要听叫哥。
孟礼是什么人,软硬不吃,打死不愿意。后面么,路秦川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迫使他愿意。
epsom皮料耐磨轻便不容易变形,最适合做皮带,上面经典的细纹归功于精细的加工,美观的同时摩擦力骤然增大。
这样的皮带在手腕上打一个结,不依靠外力的话这只手自己永远也扭不开。
更何况是两只手的手腕被箍在一起打结。
路秦川曾这样把孟礼绑在电视柜上整整八小时。
他们大学城屁大点地方别的没有,好天气管够,一年的大部分日子里,天气不冷不热干湿适中,不穿衣服也不会冷,孟礼浑身上下什么也没有,只有耻骨弓那里卡着的一条链子。
链子很长,巨长,那头连着遥控器,握在路秦川手里,乱揉乱按逼孟礼叫哥。
今天孟礼还是这个待遇,路秦川这个批狗东西,皮带更贵了,更贵的东西做工当然更好,纹路细腻、皮料扎实,缠在一起更解不开。
这是还记着账呢,孟礼心说我就知道,那天李渐冶发来的合同没那么容易过去。
孟礼拼命平息身体里此起彼伏的异物感,努力保持核心发力,使他自己不至于往前栽倒的同时,不太累。
还是电视柜好,赖好有个边边能稍微坐着点借力,茶几腿儿太造孽。
当时孟礼是被哄骗过去的,现在是没有选择自动自发走过去,当时路秦川骗他说好一砲就好,没想到一绑八小时,现在这个架势,难说。
太难受了,按平常的客厅布局,他还能往旁边沙发上靠一靠,奈何路秦川这个办公室内会客厅太大,沙发距离茶几简直是天堑。
除非孟礼接受跪到地上,否则只能维持一个别扭的站立弯腰的姿势。
还有不同的,现在路秦川也没有专门的小玩意。
以前路秦川会买好多质量做工上乘的辅助,要亲肤的、不致敏的、抗菌的……带劲儿的,电动的手动的,不厌其烦地在孟礼身上尝试。
他像个新奇的孩子,孟礼像他的糖果。
有一回不知道哪搞来一对夹子蝴蝶结,粉白的,看上去很无害的样子,但是卧槽那玩意儿真不是人戴的,虽然内里做的乳胶面,但是卡在胸上还是有痛感,关键痛感还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的是痒、麻,还有羞耻。那回路秦川兴奋到爆,像吃药一样。
现在没有了,没有那些悉心准备的顽具,路秦川在他里面按一只签字笔。
孟礼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是钢笔还是签字笔,笔帽都要设计一个小挂钩?
是方便夹在上衣口袋里吗?可既然是口袋,那笔夹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细长的、矩形的小钩子,坚定不移地刮在内璧上,身体最细微的动作都会掀起惊涛骇浪,连呼吸都不能自由。
若干年前的遥控器掌握在路秦川手里,如今无形的遥控权,依然在他手里。
“……路总……今年年终奖……”
“平台那边……”
“……这几年院线新贵悦晴集团又扩张三组……”
隔着一条走廊,外间的会客厅里,路秦川正在和公司不知道哪个部门的工作人员谈事。
一本正经的,井井有条的,对话流畅思路清晰,可见路秦川的脑子和呼吸都很清楚。
几步之外的走廊里,孟礼不清不楚。
他知道路秦川,路秦川也知道他,路秦川拿得很准,知道他丢不起这个人,绝不会呼救,难受到死也不会。
双膝发软,实在承受不住,孟礼缓缓屈膝。
到某个瞬间,签字笔笔帽刺到万万不该的地方,像是微型的电流器埋进血管,浑身血液冲撞倒灌,孟礼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他谢到了路秦川的茶几上。
真脏,真恶心。
孟礼瞅着那摊东西,觉得世界上真没有更恶心的东西了。
哦,还是有更恶心的东西,他自己。
他弯着的腰,他屈起的膝盖,他不能发出声音的嗓子,都很恶心。
路秦川谈完公务施施然回到里间,非常惊讶,走过去食指在茶几上沾一沾:“你是真不挑啊,这都能發情?”
孟礼仰脸笑一笑:“是啊,实在是因为最近饥一顿饱一顿。”
“路总,”
他笑得特别来劲,一副惋惜的语气,“您的硬件设施,和签字笔差不多粗细呢。”
路秦川老神在在的表情消失殆尽,眼睛发出幽幽的光,俯视孟礼良久而后简单说一句行,没给他解开,直接提着他的髋嵴按在茶几上。
身后传来皮带扣咔哒的声音,而后是拉链滑索的声音,再后面,再后面孟礼听不见了,也看不见光影闻不到味道,所有的感官被剥夺,海怪,绝逼是海怪,世界上绝对存在这个东西,现在他就是被海怪抓住,生死难料予取予求。
可能是看他样子半死不活,又净说一些人不如笔的混账话,路秦川逮着他shakeshake,像摇冰沙鸡尾酒一样一顿整治。
后来路秦川问他服没服,他说服了服了。
路秦川又问他谁是哥,还说呢,别说哥了,让叫爷爷都行。
狗逼的办公室,谁再来谁是孙子。
哈哈哈,孟礼又觉得好笑,他给路秦川当孙子又不是第一天,立什么牌坊呢。
独自从路秦川办公室的楼层下来,努力忽视刚刚门口严助理和秘书室几个人一言难尽的眼神,电梯里,孟礼给路秦川发一个收款。
哥们手腕红、腰也疼,要点医药费不过份吧。
孟礼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间对着镜面墙眨眨眼,不疼不疼。
有钱拿,就不疼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