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言做了一个梦。



    漫天黄沙,遮云蔽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她忍不住俯下身子呕吐。



    再一抬起身子,就见到晋王身穿盔甲,手持一柄滴血的长剑。



    狂风骤起,染血的披风高高扬起,随风摆动。



    顾卿言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晋王身后,堆着高高的尸体。



    不时有断肢残骸从尸体堆上滚落下来,落在晋王的脚边。



    晋王冷笑着,双目猩红,踏着尸骸,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薄唇轻启,发出的声音冷若冰霜:



    “阿言,你可是盼着我早早死掉?”



    顾卿言满脸惊恐,双手举到胸前,连连摆动:



    “我……我没有。”



    “我一心对你,你怎么忍心骗我!”



    他举起长剑,朝着她的脖颈刺来。



    “不要啊!”



    顾卿言尖叫着,猛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晋王那张清冷的脸,只是脸上布满了关切的神情。



    “阿言,不要怕。”



    顾卿言还没有从噩梦中回过神来,下意识推开了他,身子缩在一旁。



    晋王眸底的光彩,黯淡了几分。



    顾卿言这才发现,她此时正坐在马车内,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王爷……”顾卿言软绵绵的叫了一声。



    “阿言,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晋王伸出手,想抚摸她因受到惊吓而变红的脸颊,许是想起她刚才的举动,那手又落寞的放了下去。



    “王爷,锦书和闻溪呢?”顾卿言见车厢里只有她和晋王,抬眸问道。



    “她们还在赶来的路上。”



    顾卿言晕倒后,晋王生怕她醒来后,会被眼前的血腥再度吓到,便留下墨烟善后,将她抱在马背上,骑马原路返回山脚下,又将她轻轻抱到马车里。



    影五和影六脚程快,此刻已经守在马车外面。



    锦书和闻溪,估计还要一会才能赶到。



    顾卿言想起刚才悬崖边的经历,依旧后怕,忍不住蜷起了身子。



    嘴上却淡淡地说道:



    “王爷,阿言没事了。”



    晋王看她这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知道她今日必定是吓坏了。



    “阿言,今日对不住,是我害了你。”



    那刺客本就是冲着他而来。



    本以为是一次美好的相会,却以被刺杀草草收场。



    晋王想到顾卿言晕倒前,说出的那句“王爷,你可不能死”,心中被触动了一下。



    阿言,竟然是如此在意他的生死。



    可是,看到她现在的躲闪,晋王的面上浮现一丝紧张。



    他迟疑地问她:



    “阿言,你可是在怕我?”



    怕我杀人无数,手上染血……



    顾卿言看着晋王眼底的慌乱,想起刚才的梦。



    她确实是怕。



    可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怕的是什么。



    这些时日的接触,她见到的晋王,是冷面心热之人。



    她喜欢他的清冷气质,也喜欢他故意逗弄她时的不正经。



    正是这份反差感,才衬得他更生动。



    可是,经过方才腥风血雨的一幕,她才明白过来。



    晋王,是从一场场厮杀中活下来的战神。



    他的处境,即使此刻不在战场,亦是危机四伏。



    不知道有多少敌国细作,想要取他性命。



    电光火石之间,稍有差池,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像今日这种刺杀,他一定是经历了许多次。



    不然如何能表现得泰然自若,还有余力安慰她。



    晋王也只有二十一岁,放到现代,还是清澈阳光的大学生。



    可是,他身为皇子,被冠上“战神”的称号,就注定要肩负保卫大萧百姓的使命,踏上一条腥风血雨之路。



    连她喜欢的清冷气质……也是在一次次厮杀中累积起来的。



    顾卿言苦笑,我的喜欢,未免太过愚蠢,太过残酷。



    顾卿言反观自己,只是扎在人堆里不起眼的普通人。



    如今穿到这里,虽然换了个高贵身份,侥幸有了家人疼爱。



    可底色不会变。



    她平庸,胆小,怯懦。



    穿来这里的目标,是过着富贵日子,快活的活下去。



    可是,她忘记了,凡事都有代价。



    晋王少年从军,拼了性命,才能活到现在。



    若她做了晋王的妻子,她又能为晋王做什么呢?



    难道真的如她先前所说,等到晋王战死,做他的遗孀,顶着他留下来的光环,过所谓的富贵日子。



    她的良心,会安吗?



    顾卿言想到这些,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从脸颊上滚落。



    晋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一时手足无措。



    他实在忍不住,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里,一遍遍的说着:



    “阿言,对不起,对不起……”



    顾卿言趴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晋王又怔愣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艰难地说道:



    “阿言,若是你后悔了,我们的婚事,可以作罢,我去向父皇提。”



    顾卿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错愕,忍不住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



    只见晋王漆黑的眸子里,闪过无奈与悔恨,他继续苦涩地说下去:



    “阿言,先前是我太自私。”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奢望过上寻常人的生活呢。我本以为,自己可以自私一次,将你娶回来,保护好你。”



    “直到方才,你挡在我身前,我心底里闪过的是从未有过的害怕,我怕你因为我出现闪失,受到伤害……”



    晋王的声音低沉下来,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卿言看他这副神情,心有不忍,莫名想到一个词:破碎小狗。



    她张嘴想说什么,却像患上了泪失禁一般,泪珠一滴接一滴滑落,在脸颊上留下蜿蜒泪痕。



    “我……我……”



    她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说出:“王爷,你误会了,让我先哭一会……”



    整个人靠在晋王怀里,尽情“呜呜”地哭了好一会。



    那泪珠打湿了晋王的肩膀,又有几滴滴在他的脖颈上。



    晋王觉得脖子滚烫,烫得心口直疼。



    顾卿言的情绪终于平静了几分,她抽噎了一下,再度抬起脸,想开诚布公同晋王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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