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
棠宁自己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前夫就这么搬过来住了下来。
临市到底不如北城方便,她在医院待到身体情况稳定,还是转院回了家。
只是小臂骨折,定期复检也没问题,棠宁不想再住院:“今年好像一直在往医院跑。”
不是蒋林野住院,就是她住院……
“今年过年应该去烧一炷香,祈佑家宅平安。”
蒋林野没有意见,只不过眼下,他更关心另一件事:“回家的话,你住哪边?”
小狐狸面色古怪:“当然是住我的公寓。”
蒋林野立马意识到这问题问错了,他应该直接接她回家,而不是说这种傻逼话。
思索一阵,蒋总试图补救:“可我觉得你那住处地方太小了,而且你现在手臂不方便,身边只有一只猫,它又不能照顾你……”
棠宁抬眼看他,表情更古怪了。
蒋林野突然反应过来。
心里的小人掐着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可以蠢成这样,蒋总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拽住狐狸爪爪:“对不起,我闭嘴,我来照顾你,我这就跟你一起回公寓。”
棠宁这间公寓是结婚时,父亲送的新婚礼物之一。没有玫瑰半里那套房子大,但住夫妻两人确实绰绰有余。
对蒋林野来说,唯一的不方便可能是办公和上班,但这在前妻面前,都算不上事。
两个人在医院里收拾东西,一起告别医生办手续回家,她转院过来也只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本就没带什么行李。
而且棠宁第二次出车祸,已经有了经验:“弄坏的衣服和包都不用带了,原地扔掉吧。”
蒋林野点点头,表面上没有反驳,但背地里还是像上次一样,默不作声地把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
棠宁没有发现。
她在医院躺几天,觉得狐狸毛都变稀疏了:“我最近掉头发好厉害……”
“大概太久没吃肉了。”她这半年来一直被各种医生要求忌口,蒋林野想了想,云淡风轻地接茬,“我们回去煮小火锅。”
停顿一下,他又忍不住,老干部似的强调:“清汤和番茄。”
棠宁现在没心情在意火锅里有没有辣椒的问题,她怕自己再掉头发,会比蒋林野更早地变成贝勒:“你不掉头发吗?”
“……”蒋林野垂眼接触到她警惕的目光,觉得眼下如果不统一阵营,对方大概会扑上来把他挠秃。他思索一阵,科学严谨地指出,“狐狸秋冬季节就是会掉毛,掉完之后,会重新长出一层更蓬松、更厚的毛,得以越过严冬。”
乍一听是没问题,但是……
棠宁皱眉:“我又不是真的是只狐狸。”
蒋林野跳过这个话题,躬身替她提起没装什么东西的行李箱:“你房间的床睡两个人,会不会有点小。”
棠宁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皱眉指责他:“我要批评你了,没有人是先睡在一起才谈恋爱的。”
蒋林野微默,看着这只低头搓爪爪的小狐狸,心里发痒。
他完全忍不住,想提出得寸进尺的要求,“可你现在一个人未免太不方便,左手打夹板,只有右手能动,还要担心不能摔到碰到左手……万一半夜想喝水,只能隔着两间屋子叫我,万一我睡得太沉,听不到怎么办?”
棠宁打断他:“所以我从不在半夜起来喝水。”
“……”
蒋总假装云淡风轻地抱起狼尾巴,默默地跟她一起下楼。
棠宁回北城之后,公司里其他的项目和工作都在继续,但简薇姐姐受伤比她严重,而且伤到的是右手,棠宁索性放她回去休假了。
所以她坐蒋林野的车回家——反正两人目的地一致。
然而上了车,她还是纳闷:“陈良骏又没有出车祸,为什么他也休假了?”
“他不是带薪休假,他是请假、补年假,外加旷工。”蒋总帮她关好车门、系好安全带,冷漠无情地指出,“等他回来,我一定要把他的年终奖扣光。”
“那你挺有人性的。”棠宁真诚道,“竟然不打算直接把他开除。
蒋林野停顿一下,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人之常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该扣的钱还是要扣,但他希望棠宁能明白这个道理:“他旷工休假,和我放下工作来照顾你,是同样的逻辑。”
棠宁想了想,满眼认真地问他:“你知道段子界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嗯?”
“不是段子不好笑,也不是段子太老。”棠宁一本正经,“而是发完段子之后,自己又站出来,解释段子的笑点。”
蒋林野:“……”
好叭,他闭嘴。
司机开车很稳,今天是工作日,路上没有堵车,很快抵达明郡公馆。
蒋林野提着她的东西,和棠宁一起进电梯。
电梯到达门口,她下意识垂头看一眼,望见他发白的骨节。
“刚刚不是说能扔的就都扔掉吗……为什么看起来还是很重?”棠宁微怔,旋即纳闷,“你在里面装了什么?”
电梯“叮咚”一声,蒋林野替她挡住门:“狐狸的越冬毛。”
棠宁:“……”
走到门口,她在身上到处拍拍,发现钥匙没带在身上:“你刚刚收东西,看见我的家门钥匙了吗?”
蒋林野点点头,一手提着她的小行李箱,一手提着她的手袋,两臂抬高,示意她自己来找:“在我裤子口袋里,你摸摸看。”
棠宁:“……那箱子里是有金条吗,你就不能放下来?”
“都到门口了,你快点。”
棠宁奇了:“你怎么好意思催我?我是个残疾人啊。”
她一边这么小声吐槽着,一边侧身伸出完好能动的右手,在他裤子口袋上尝试着拍拍:“没有啊……”
“不在左边就在右边,你看看另一边有没有。”
棠宁耸耸鼻子,毫无防备,真的照他所说,摸摸另一侧的口袋:“好像也没有……你真的放这儿了吗?”
蒋林野垂眼,她微微躬着一点身,脑袋刚好到他的下巴。
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毛茸茸的,动来动去。
真的好认真地在找。
妈的这也太可爱了——
蒋林野心里的小人含泪捶地。
他停顿一下,屏住呼吸,试探着,压低声音问:“还有个地方呢,中间,你检查过了吗?”
棠宁:“……”
她微怔,猛然反应过来。
耳根完全不受控制,瞬间发烫:“蒋林野!”
蒋总立刻站直,一副等待检阅的样子。
“你正常点。”棠宁蹭蹭狐狸爪爪,露出尖锐的指甲,“不然我也保证不了,你哪天早上醒过来,会不会突然就——”
蒋林野:“?”
棠·喜塔腊·宁,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变得跟嘤嘤怪一样。”
蒋总:“……”
蒋总默不作声地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一步,卑微地旋转钥匙,打开家门。
刚拉开门锁,一个黑影“嗷”一嗓子,加速度飞蹿着蹦了出来。
蒋林野眼神一紧,下意识拽住棠宁往身后挡,黑影猛地扑过来,他伸手就想拂开它。
棠宁先一步反应过来:“你轻一点!”
蒋林野一下子放松手中的力道,黑影没能拨开,结结实实地扑到他身上,将他冲得一个趔趄。
等他稳住身形,黑影也顺势落地。
他这才看清楚,是那只猫。
——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站在地上,气势汹汹地盯着他,很不欢迎他来的样子。
可是……
蒋林野嘴角抽搐。
这家伙也太小了,他一只手就能拎着后颈扔出去。
它的威胁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蒋总居高临下盯着这位隐藏情敌,甚至有些想笑。
棠宁一只手不方便,用另一只手摸摸嘤嘤怪,帮它顺毛毛:“妈妈回来啦。”
嘤嘤怪慢慢偃旗息鼓,看到她受伤,甚至一脸担忧地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左手的夹板上,用脑袋轻轻拱一拱。
棠宁笑起来:“没事的,很快就会好。”
蒋林野跟着她进门,将小行李箱和她的手包都放在玄关。
嘤嘤怪见他也跟着进来了,立刻龇牙咧嘴:“嘤!”
嘤个屁啊——
蒋林野有恃无恐。
脸上和眼里都写满了:以后这是老子的地盘,你给我夹着尾巴做猫。
这股大哥的气息冒犯了嘤嘤怪,小猫咪短暂地愣一下,刚刚的杀气瞬间消失殆尽。它跟在棠宁身边,气势陡然弱下去,突然开始小声嘤嘤嘤,一副妈妈快救我有人要杀我的样子。
棠宁竟然还真上当了,躬身拍拍它的脑袋,软声问:“怎么啦?”
蒋林野:“?”
有完没完了还,卖惨会上瘾的吗?
蒋总探头,故作不经意地问:“它怎么了,病了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棠宁摸摸它,“我出差前把它送到了星星那儿,这段时间是她在替我养猫,如果生病了的话,她应该第一时间就会发现才对。”
盛星来有棠宁这栋房子的备用钥匙,知道她回北城了,才提前将嘤嘤怪送了回来。
停顿一下,棠宁突然想到:“可能是怕生人……会不会是你上次给它洗澡,留下了心理阴影?”
蒋林野怀疑这只猫能听懂人话,或者根本就是人变的。
棠宁话音一落,像是为了响应她的说法,小猫咪突然抬起头,眼中浮起脆弱的水光:“嘤。”
蒋林野:“……??”
好巧哦这眼神他又看懂了——妈妈我好惨喔,快替我搞他!
但他这种宇宙暗黑大魔王,怎么可能在同一只小猫咪身上栽倒两次。
深吸一口气,蒋林野躬身半跪在棠宁身边,跟她平视。
然后一本正经,云淡风轻地,开始捋袖子。
棠宁没明白:“怎么了?”
蒋林野抬眼看着她,声音没有起伏:“虽然我手臂上的猫咪挠痕,已经看不到了。”
“但是。”他停顿很久,把自己想象成被欺负了也绝不还手的十级白莲花,语气平静、假装坚强但其实超委屈地说,“我直到现在,还觉得好疼。”
“……”
作者有话要说:蒋总心里的小人:嘤嘤嘤。
蒋总:我比它惨多了,老婆快亲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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