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加茂由依快速闪身来到空旷的训练场地。
按理说对付夏油杰这样操控咒灵的人最好是打近身攻击，但是她很清楚这家伙的搏斗实力，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死角。
既然远近都不行，那该怎样就怎样吧。
在她思考期间夏油杰的咒灵已经追了过来，而他本人正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最先扑上来的是三级杂鱼们，加茂由依没有主动攻击型的术式，要想祓除咒灵无非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用凝聚咒力的拳头解决。
第二，用『予怨必还』进行反向诅咒。
现在就用术式对付三级还太早了，她的咒力要保留下来攻击更高等级的咒灵，夏油杰肯定也算到了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就准备用低级的家伙消耗她。
这种时候要是有一把武器就好了，不管怎么样都比赤手空拳好用。
可惜加茂由依没进行过咒具使用的训练，她严重怀疑这个眯眯眼刘海怪藏私。
加茂由依放慢了速度，身后的三级咒灵很快就追上来将她包围，由依汇聚咒力一拳一个，一双拳头硬生生被她打出了突刺的感觉。
动作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你也太小气了，就不能放点高级货出来吗？”加茂由依撇嘴吐槽。
夏油杰哼了一声：“现在是战斗，真正遇到敌人的时候别人才不会为了你的方便而直接用出底牌，能以最小的损失来消耗你就是最有效的办法。”
加茂由依虽然抱怨，但她手底下的动作可没停。
不一会三级的咒灵就被她杀得差不多了，少了杂鱼在前面挡着，随后冒出来的是二级和一级的咒灵。
看夏油杰的架势，他还在源源不断地输出。
加茂由依啧了一声，朝着咒灵潮中块头最大的那只打出一记角度刁钻的大摆拳，同时抓着它的身体使劲一抛，靠重力来了个位置调转。
霎时间加茂由依就淹没在了乌泱泱的咒灵堆里。
由依躺在地上没有反抗，她能清楚感觉到身体被咒灵们啃食的痛意。
予怨必还和反转术式同时启动。
所有伤害到她的咒灵都遭到了同等甚至加倍的反噬。
砸穿她肩膀的咒灵整个半身迅速坏死。
撕咬她脖颈的咒灵头颅从身上掉了下来。
折断她双腿的咒灵突然跪地不起。
钻进她伤口的咒灵直接爆成了一团血污。
……
十几分钟后，加茂由依从地上站了起来，周围的咒灵消亡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迟疑着没再上前。
她的衣服上到处都是破洞和血迹：“怎么不继续了？”
加茂由依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一脸挑衅。
这一年来在夏油杰这里训练真的有很大进步，单从浑厚的咒力来看就比以前要强大很多，持续治疗这种伤势都算小意思。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跟女人打架挺头疼的。”夏油杰撇开了眼睛，目光盯着地面回答。
加茂由依的术式想要发动必须先受伤，她在咒灵窝里躺了一会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有好多处雪白的皮肤都暴露在空气中。
夏油杰不得不束手束脚，放弃用咒灵潮的战术。
这样远不如跟男人打架痛快，大家都是同性，就算露出点什么也无所谓。
加茂由依眉头一皱：“你在看不起女人？”
“没有，我挺尊重女性咒术师的。”夏油杰说着就抓起一块石头扔向她。
对于高级咒术师来说，不蕴含咒力的东西伤害微乎其微，加茂由依一拳击穿石块，不爽地说：“懂了，那你就是在看不起我。”
夏油杰不以为然地回答：“这可不一定……”
就在加茂由依打碎石块的同时，从石头后面暴出多只咒灵，由依早有准备，向后一跳拉开了距离。
其中一只咒灵直冲加茂由依的脑袋而来，在咫尺的距离间突然膨胀爆炸。
因为爆炸的距离过近，加茂由依不得不护住自己的头部，夏油杰瞅准时机近身袭了过来。
一拳将加茂由依打出几米外。
“咳咳……”她摇晃着站起身，一边用反转术式自愈一边去看夏油杰的反应。
予怨必还的术式奏效，夏油杰果然也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他慢慢笑了出来：“看来今天会是一场持久的战斗。”
加茂由依也附和：“谁说不是呢。”
她必须要在战斗中感悟开启领域的方法，势均力敌的战斗可激发不出这样的潜能，人往往要在绝境中才会产生强烈的求生欲，而此时加茂由依的咒力还剩很多。
今天这场架恐怕要打很久了。
……
隐匿于山中的盘星教上空不断响起爆炸和打斗的声音，这里被提前设下了『帐』，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寒风冷冽，不知从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藏在阴云后的太阳东升西落，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
加茂由依和夏油杰就这样打了一整天。
夜幕缓缓落下，下雪时的天空在雪花和光线折射中呈现一片绯色，地面上的加茂由依和夏油杰都在喘着粗气，两人四目相对，脸上的表情笑得同样兴奋。
“干的不错嘛加茂，我对你越来越满意了。”夏油杰从身上丑乎乎的虫形咒灵口中抽出一把刀。
加茂由依打量着他狼狈的样子嫌弃道：“我警告你不要瞎满意，我有喜欢的人了。”
为了避免她衣不蔽体，夏油杰放弃了咒灵的人海战术改成近身攻击，加茂由依的术式又让他每一次的出手都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加茂由依的咒力所剩无几了，耗到这份上的代价就是两个人都遍体鳞伤。
作为敌人来说，真是个糟糕的术式。
搞得夏油杰更想得到这位同伴了。
他轻笑一声，目光惺惺相惜：“你放心，我肯定帮你开启领域。”
夏油杰提着刀用极快速度挥砍过去，经过一天高强度战斗的加茂由依咒力几乎枯竭，她挪动四肢都很费劲。
但是看夏油杰的态度明显是要来真的，被他手里的那把特级咒具砍中的话估计真要收尸了。
加茂由依啧了一声，用尽全力调动身体。
“嘭──！！！”
猛烈的撞击扬起一大片灰尘，刚才加茂由依所站的地方粉碎成了好几块，坚硬的青砖石板像豆腐一样被轻易切开。
灰尘散去后不远处露出了一个人影。
加茂由依单膝跪地大口喘着气，虽然没有当场去世但为了躲开这一击她还是丢掉了左臂。
鲜血像坏掉的水龙头似的不断涌出，另外一边的夏油杰情况也是一样的。
他用咒力伤害了加茂由依，这份诅咒就原封不动地回到了他的身上。
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图什么？
加茂由依的咒力无法再支撑她使用反转术式了，就连『予怨必还』也维持不下去，但她失去一臂后反而笑了出来，笑容越来越疯狂。
夏油杰好像心有所感，很默契地又攻了上去。
他一字一句告诉加茂由依：“下一击我会瞄准你的心脏，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开启领域吧。”
凌厉的杀气弥漫在四周，就在夏油杰的刀即将挥到加茂由依胸口时她突然抬起了手。
用仅有的那只右臂单手结印：“『领域展开·八咫鸦』。”
几乎同一时间夏油杰也做了相同的动作：“『领域展开·胎藏遍野』。”
“嗡──！！！”
两个强大的领域相互碰撞产生了蜂鸣。
霎时间空气仿佛被定格了，暗红色三途川与咒灵海交织在一起。
加茂由依背后生出一对巨大的乌鸦翅膀，左臂也在重新生长。
夏油杰停止了攻击，抬眼打量着这片阴冷的领域。
他们身后有一条宽阔的河流，夏油杰的咒灵们陷在水中挣扎，河底伸出无数白骨的手桎梏着它们，让咒灵无法挣脱上岸。
岸两边长满了红色的彼岸花，花瓣上散发着萤亮的光，一眼望去好像城市霓虹的模样。
“这是黄泉比良坂吗？”夏油杰大概摸清楚了情况。
传说中八咫鸦拥有的神器八咫镜可以打开现世与常世的门，所以八咫鸦也是生与死界限的管理者。
没想到还真让他说中了，当初看加茂由依术式的时候夏油杰就有了这种猜测。
加茂由依伸出正在恢复的左手按在他心脏上：“那这一局就算我赢了哦，你的咒灵都动不了了。”
由依的左手刚长出骨骼，肌肉和血管还没来得及修复，现在看上去就是一只白骨爪子，她默默用反转术式给夏油杰治疗伤势。
自从开了领域，她的咒力又多出一大截。
夏油杰抽嘴角：“又不是在跟你比赛，哪有什么输赢。”
加茂由依一下子不乐意了：“不管，我现在还能再打，肯定是我赢了！你要是不承认信不信我把你爸妈叫出来收拾你！”
开启领域后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能从黄泉里拉往生之魂到现世，这项技能有点超标了，加茂由依还没来得及尝试。
原则上说她可以通过这个能力从常世拉人帮她战斗，但是实力操作起来不仅要消耗巨大的咒力，对术式的使用也得达到相当精准的控制才可以。
不然拉出来的可能是些乱七八糟的家伙。
夏油杰被噎住，他毫不怀疑加茂由依能做出这种事，于是识相地说：“行，是你赢了。”
加茂由依雀跃地呼扇着翅膀，这么一来她的履历里又添上了傲人的一笔。
她打赢了特级咒术师夏油杰！
巨大的乌鸦黑羽好几次都扇到了夏油杰脸上，他忍无可忍打断道：“治疗完了就赶紧解开领域出去。”
加茂由依甩了甩刚长出来的手腕，咒力一停领域就随之破碎了，夏油杰那边也解开了领域，他刚想说话就听见咚的一声。
是人栽倒的声音。
加茂由依因为战斗了一天又消耗太大昏睡了过去。
……
第二日下午。
盘星教客房里的加茂由依终于慢慢转醒，映入眼帘的是和室里古朴素雅的天花板。
她没想到自己会睡一天一夜，将近三十六小时没有进食，现在加茂由依饿得想吃人，菜菜子和美美子帮她换上了备用的衣服，最后她在盘星教里蹭了顿饭才回去。
回到公寓后加茂由依立刻跟家入硝子分享了开启领域的好消息，顺便问了一下她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九十九由基。
目前咒术界里仅有的两位特级分别是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叛逃的夏油杰算是诅咒师了。
加茂由依申请特级考核必须要有其中一人的推荐，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拉下脸来找五条悟帮忙，她要偷偷努力，然后惊艳那个白毛。
家入硝子帮忙从夜蛾正道那里要来了九十九由基的联系方式，由依当时就联络对方表明了来意。
电话那头的九十九由基有点意外，说要亲自看过她的实力以后才能做推荐。
这段时间她正好在国内带着学生修行，加茂由依要是再晚几天联系她就准备出国了。
为了防止考特级的事情出现什么意外，加茂由依当晚就开车前往九十九由基所住的地方，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测试，她顺利拿到了特级咒术师的推荐资格。
特级考核只需要在规定时间内祓除一只特级咒灵就可以了，这对现在的加茂由依来说简直有手就行。
最巧的是安排咒术师考核的部门就是他们咒术高层，等明天一上班她就去给自己办理手续。
加茂由依开心得难以入眠，她终于也要站在咒术师的顶端了……
夜阑人静，雪后东京的天空逐渐放晴。
翌日又是朝晖满地。
一大早加茂由依换好衣服化上淡妆，神清气爽地来到了社会安全科里，然后在办公室的键盘上敲敲打打一番，最后将一张特级考试申请表拍在了松本科长的桌子上。
后面还附带了一张九十九由基的推荐信。
“科长，我要考特级。”她语气认真道。
松本正拿起桌上的东西看了起来，好小众的申请表，咒术界已经很久没人申请考特级了。
“你得到了九十九由基的推荐？特级考试的风险很大，加茂你真的确定要考吗？”
松本科长留加茂由依还有用，暂时不想让她死掉。
加茂由依无比确定：“是的，而且我希望能尽快考。”
科长抬头打量着对面的人，心中对她的实力有了个猜测，敢提出这种要求那一定是开启了领域，既然这样他不介意帮加茂由依撮合一下。
“考特级的话必须要独自祓除一只特级咒灵，鉴于这场考试的危险性，还要安排同为特级咒术师的人来监考才可以，九十九由基已经是你的推荐人了，那就让五条悟来当考官吧。”
咒术界的确有这样的规定。
晋升考试时需要更高一级的人来推荐，推荐人为了避嫌是不能当考官的，类似的条件还有老师不能推荐学生之类的，防止以权谋私的情况发生。
加茂由依愣了一下，然后坦然点头。
规矩她都懂，除了五条悟以外整个咒术界也没人能来监考了。
科长翻看着电脑里的资料：“现在暂时没有符合条件的咒灵，不过『窗』那边监测到了一些痕迹，大概在下个月就会有结果的。”
特级咒灵不像一二级那么常见，想要等到一只得靠运气，好在有了科长的话加茂由依也不着急，就一个月而已，她等得起。
加茂由依把申请材料放下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五条悟好像去出任务了，直到快下班的时候他才来到社会安全科找人。
一进来就直冲加茂由依这里。
“听说你要考特级了？”五条悟在来的路上听辅助监督说的。
加茂由依盯着他的衣服上下打量，可能是在任务中发生了什么吧，五条悟难得没穿高专的制服，上身是一件黑色的紧身短袖，把肌肉线条勾勒得一览无余。
加茂由依心跳加快，她真想对这白毛吹声口哨。
“是的。”加茂由依矜持地收回目光。
五条悟摘下墨镜围着她观察了一圈：“你开领域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按理来说像加茂由依这种不用出任务的高层人员是没机会在战斗中掌握『领域展开』的，所以她能开领域肯定是夏油杰的功劳。
加茂由依插着双臂靠在椅背上：“这你都能看出来？六眼还真是厉害。”
“不……六眼只能看出你的肌肉密度和之前不一样了，咒力也提高了很多。”
除非加茂由依主动开启领域，否则六眼收集到的信息就这么多。
加茂由依满意地勾唇：“特级咒灵最快应该在下个月诞生，到时候就辛苦你了，等我成为特级后有话想对你说。”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理解为要说夏油杰的事情。
他表情正经了一些：“不能现在说吗？”
加茂由依摇头：“不行，必须要等我当上特级了再告诉你。”
这句话不说还好，现在只说一半实在是太让人在意了，五条悟死皮赖脸地问了半天，加茂由依就是不开口。
最后他没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特级考试上。
只要加茂由依通过考核就会说了是吧？也许是杰有什么大动作也说不定呢，毕竟她和夏油杰的关系非同寻常，知道的也比其他人要多。
五条悟暼了一眼窗外：“你在等特级咒灵？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社会安全科。
加茂由依大概猜到了五条悟想做什么，如果他能提前找到咒灵就再好不过了，『窗』的人怎么比得上六眼？五条悟出手的话肯定能先一步发现特级咒灵。
不过他为什么这么积极？好奇心也是最强吗？
加茂由依疑惑了片刻无果，干脆就顺其自然等消息吧。
几天后她的确等来了信息，但不是五条悟的。
是萩原研二提醒她今晚下班后去新宿的日料店吃饭的信息，他们一个月前就约好了今天见面，加茂由依要顺便解释在爆炸案里救下他的事情。
要是萩原研二不提醒的话由依真的会忘，这段时间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开启领域的事上，现在这么一说她又想起了两个人。
加茂由依回复了一声好，立刻给朗姆打去了电话。
“朗姆，今晚把组织那两个新人借我用用。”
朗姆一接通电话就听见这么一句，他纳闷道：“你要用波本和苏格兰？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苏摩酒除了拿钱，还没主动跟组织开过口。
加茂由依听着这两个名字觉得无语，这么快也给人家起上中二外号了？
她啧了一声：“办点私人的事，我应该有这个权利吧？如果我的事没忙完的话最近就没空去给那位先生治疗了。”
朗姆：“……”
加茂由依是懂得拿捏的，而且越相处越发现她的脾气差，跟初次见面时那个温婉知礼的样子天差地别，实际上她就是一个毫不讲理的炸弹。
一点就爆炸。
朗姆不愿跟加茂由依纠结，反正新人今晚没有任务，就顺着她的意思来吧。
没过多久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收到了朗姆的通知，今晚去协助苏摩酒工作。
太阳落山前，开车送他们到新宿的是刚进入组织的另一位新人黑麦威士忌，他没有参加过培训，也没有进行考核，完全是空降进来的人。
黑麦此刻正坐在驾驶位上，目光扫过后视镜中的『同事』，语气平淡道。
“再过一个红灯就到地点了，听说你们要去给苏摩酒帮忙，苏摩医生的医术连朗姆都要赞叹，如果你们人手不够我也可以效劳。”
他的话里话外都带着探究。
苏摩酒是个很神秘的人，她基本不来组织但是在组织的地位又很高。
赤井秀一能搜集到的情报屈指可数，只知道她在组织里横空出世，是一位能力出众的女医生，日常负责那位先生的身体情况。
就冲她经常接触boss这一点，赤井秀一也想认识一下这位苏摩酒。
降谷零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不用麻烦你了，苏摩只点名让我们两个去帮忙。”
“今晚不知道会忙到几点，黑麦你把我们送到后就回去吧。”诸伏景光在提醒他不用等了。
赤井秀一踩着油门开过路口，波本和苏格兰的拒绝之意太明显了，他倒不会自讨没趣。
以后还有机会能认识苏摩。
黑色的汽车慢慢停靠在路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下车后盯着黑麦离开，确定他已经走远了才往日料店的方向走。
这家日料店的位置在一条宽敞的巷子口，步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找到了包厢，一推开障子门就看见里面的加茂由依和萩原研二在喝茶。
降谷零：“……”
诸伏景光：“……”
萩原研二：“……？”
加茂由依：“嗨，来了吗？”
萩原研二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咳嗽了好久才平复：“零？诸伏？！”
自从警校毕业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了，连电话都联系不上，萩原研二此刻真的相当意外。
降谷零捂着额头长叹一口气：“既然要让我们见面就早说啊，好歹让人做个心理准备……”
诸伏景光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笑容有些羞涩腼腆：“好久不见了萩原，最近过得还好吗？”
萩原研二心情复杂，面对消失了大半年的好友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通常情况下会问一问他们去哪了吧？为什么联络不上？
前段时间由依发信息问过零和诸伏的事情，萩原研二猜他们应该见过面了，而且看信息的内容估计还遇到了什么危险。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面了。
加茂由依朝两个卧底招招手：“先进来再说，总站在门口多碍事。”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坐在了席位上。
半个小时后包厢的菜上齐，但是没有任何人动筷子，萩原研二拿出一个工作证件递给加茂由依，轻咳了一声缓缓地说。
“由依，这个还给你，我已经帮你保管很久了。”
加茂由依抬手接过，才想起来被自己遗忘了一个月的咒术师证，这段时间她都忙着开领域呢，连社会安全科的工作都能混就混，压根没有用到证件的时候。
她拿着证件掂了掂，然后正面展示给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看到了吧？就说了我是好人……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为了解释那天救人的事情，因为研二也被我救过，所以干脆一起讲吧，省的我再说第二遍。”
房间里的三个警察都陷入了沉默，不约而同想起被加茂由依救的经过。
半晌后萩原研二先开了口，这张证件他已经看了一个月了，实在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
“由依，反转术式是什么？”
加茂由依收回手，撑着下巴解释道。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之外还有一种叫咒灵的生物存在。
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之中，普通人看不见它们，只有咒术师能对咒灵进行『祓除』。
社会上总有一些不明死亡和失踪人口的案件，那些绝大多数都是咒灵造成的。”
她说完喝了一口茶，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让唯物主义的警察们怀疑起人生。
降谷零很想质疑加茂由依的话，但是他又无法解释那天被治愈的诡异现象，只能虚心地问：“这个咒灵和你救人的能力有什么关系？”
加茂由依扬起证件晃了晃：“我目前是日本一级咒术师，不过很快就会变成特级了哦，能够治愈人的能力叫做『反转术式』，是种万里挑一的宝贵天赋。”
诸伏景光没有亲身体验过被治疗的感觉，他还是觉得有点玄幻了：“咒灵和咒术师是一个很庞大的群体吗？为什么没人知道你们？”
“谁说没人知道了？国家安全保障局就是咒术界的总部，历任首相和政府高层都很了解我们，包括你们警视厅的白马警视总监也跟我们有工作往来，只是你们等级太低还接触不到这些。”
萩原研二恍然大悟：“所以之前从爆炸处理班移交给社会安全科的案件都是咒灵干的？”
“没错。”加茂由依点头。
萩原研二皱起了眉：“你不是说国安局有保密条例吗？就这么轻易地告诉我们真的没关系吗？”
加茂由依尴尬地笑笑：“咒术界的确有保密条例，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说，只要你们别告诉其他人就行了，之前没告诉研二是因为我懒得解释。”
听到这话的三个人都一言难尽。
他们好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加茂由依出于对萩原研二的信任才会说这么多，否则她完全可以不去救人，也不会冒着违反条例的风险坐在这坦白了。
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萩原研二苦笑，小阵平还一直追问他是怎么在爆炸现场活下来的，防护服都烂成那个样子了，他的身上却一点伤都没有。
今晚之前他也觉得迷惑，现在看来得找个理由敷衍好友了。
……
几人理智上都接受了这些话，但情感上始终觉得不现实，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每个人的脑袋里都在思考其他事情。
晚餐的最后降谷零跟萩原研二简单聊了几句。
说他和诸伏景光在执行任务，平时不方便联系，萩原研二体贴地没再多问。
出了日料店，降谷零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加茂由依。
其实他还想问苏摩酒为什么会来组织卧底？咒术师不是只处理咒灵案件吗？但是碍于萩原研二也在，他始终没有问出口。
算了，下次再找机会问吧。
加茂由依跟他们分开后开车回到公寓，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突然发现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昨晚睡觉时五条悟发来的。
『高尾山温泉，给你找到了特级咒灵。』
加茂由依瞬间精神了，连忙从床上翻起来给松本科长打电话，让他派辅助监督送自己去高尾山进行特级考试。
然后又急匆匆地联系五条悟。
据说这只咒灵是从人类对妖怪传说的恐惧中诞生的，是特级假想怨灵──
『化身大天狗』。
加茂由依问好地址后赶紧起床收拾了一下，等辅助监督到了就迫不及待地坐上车前往高尾山。
高尾山位于东京都八王子市。
五条悟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这只咒灵的诞生地不详，会出现在高尾山是因为这有座天然温泉，对咒灵恢复伤势有很大的帮助。
这是一只受了伤的特级咒灵，五条悟在到处找“考试题”的时候发现了它。
化身大天狗从未被『窗』监测到过，如果不是这次六眼刻意寻找，它又刚好受了伤过来治疗，估计是不会被咒术界发现的。
加茂由依到达后就兴奋地想往里冲，一旁的辅助监督架设好摄像机在拍摄，这个摄像机算是一件咒具，镜头用特殊材料制成，可以拍下咒灵的样子。
特级考核全程需要录制下来，当做视频资料留存。
“嗯？这个咒灵怎么回事？”加茂由依冲了一半停住脚步，回头问五条悟。
五条悟靠在石壁上轻笑：“怎么了？”
她打量了一眼被困在帐中的咒灵：“看上去有点弱啊，这能算特级吗？”
五条悟十分肯定道：“你运气不错哦加茂，它目前勉强算是特级咒灵呢。”
如果化身大天狗没受伤的话实力还是不错的，但是现在的状态只在特级线上徘徊。
加茂由依视线暼向辅助监督，似乎在问这够不够考核的标准。
辅助监督推了一下眼镜，翻着任务资料道。
“特级假想咒灵『化身大天狗』，经『窗』的核实确定到达考核标准，予以考试。”
加茂由依咧嘴一笑，撸起袖子走进『帐』里。
行，能被咒术界承认就行。
她一定好好对待考试题！
……
这场特级考核进行得相当顺利。
加茂由依甚至没有展开领域，光靠一双拳头和『予怨必还』就把特级咒灵折磨得不轻。
化身大天狗拥有空中战斗的能力，要是放在普通咒术师的身上肯定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把它打下来，但是加茂由依背后突然长出了一对乌黑的鸦羽，在天上追着特级咒灵一顿猛揍。
还把人家的翅膀给拔了下来。
最后本就受伤的化身大天狗摇摇欲坠，在加茂由依扭断它的脖子以后彻底消失在温泉旁。
祓除得很彻底，加茂由依还有些意犹未尽。
特级考试就这么简单吗？比起开领域简单得不是一星半点！
她再一次感受到夏油杰的强大，一只特级咒灵在曾经的最强面前如同土坡仰望大山，那么比夏油杰还要强的五条悟又是什么存在呢？
五条悟兴冲冲地跑过来：“恭喜加茂！你的考核通过了～现在可以说那件事了吗？”
加茂由依清楚地认识到了他们两之间的差距。
她想理直气壮地站在同样高度上跟五条悟对话恐怕还需要一些努力。
这么一来告白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就算当上了特级，在五条悟眼里大概也跟其他人一样弱小吧？
加茂由依不爽地啧了一声：“今天不想说，改天再告诉你。”
五条悟：“……”
他专门找来特级咒灵给加茂由依考试，结果她考完了又不想说了？
五条悟立刻死缠烂打上去，可加茂由依到底不是敌人，他又不能使用暴力手段，只好一个劲围在加茂身边指责她不讲信用。
加茂由依本来就烦，现在被五条悟吵得更烦了。
好好一个帅男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仅一天时间，咒术界新增一位特级的消息就震惊了所有人，加茂由依被松本科长批准可以在家休息几天，等副科长的手续办理好后再来上班。
既然都成为特级了，那该有的排面不能少。
加茂由依以特级咒术师的身份被正式提拔为副科长，她躺在公寓的床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五条悟一直给她发来信息，由依想问一问硝子的建议，女孩子谈恋爱的时候身边必须要有一位军师，结果还没等她打给家入硝子，手机铃声就先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是加茂夫人打来的。
加茂由依撇嘴接通电话：“喂？母亲？”
“由依？！你当上特级了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没有提前给家里讲！”加茂夫人的声音惊喜，语气中还带着些许责怪。
“啊……因为一直在忙着考核和工作，所以忘记了。”
加茂夫人不赞同地说：“再怎么忙也应该告诉父母一声，家族可是在咒术高层发出了通告后才知道的。”
“知道了母亲，以后我会注意的。”加茂由依揉了揉太阳穴。
“去年过年你就没有回家，今年成为了特级必须要在京都过年，家族里会为你举办宴会，到时候你得出席。”加茂夫人道。
由依无奈：“过年我肯定回去不了母亲，高层这边提拔我当社会安全科的副科长，咒灵又不会按照节假日回去休息，我每天工作都很忙的。”
她就是不想回去，一个人在东京自由惯了，心也野了不少。
加茂夫人的态度强硬：“那过年的事情到时候再说，明天你总得回来吧？是你二十三岁生日哦由依，家族准备了庆贺活动，我和你父亲也有话想告诉你。”
加茂由依慢慢从床上坐起身，她认真思考了一下。
原来明天就到她的生日了吗？要是母亲不说加茂由依差点要忘记了。
她对那个庆贺活动没什么兴趣，反正家族肯定是收到了特级的通告后才临时准备的吧？但是听母亲的语气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加茂由依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正好这几天都休假，她可以抽空回一趟京都。
挂掉电话后加茂由依又联系了家入硝子，硝子先是恭喜了一番，然后又语气暧昧地问她是不是该告白了，最后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由依的生日。
家入硝子说明天晚上想请她吃饭，顺便帮忙计划怎么告白比较有胜算。
加茂由依沉默。
支支吾吾地讲了她不敢告白的想法，顺便提了句加茂家催她回去一趟的事情。
电话另一头的家入硝子久久没有言语，她告诉加茂由依『不要把悟神话了，他也只是个人类而已，是个人类就会拥有感情，很多人都被他的强大震慑得不敢靠近。』
加茂由依莫名听出了一些孤独的感觉。
最后硝子依然鼓励她勇敢告白，还说让由依别担心，剩下的麻烦她会处理。
加茂由依不知道硝子说的麻烦是指什么，恍惚地嗯了一声就结束了通话。
第二天，她开车回了京都。
加茂家的府邸依旧那样恢宏，由依一进门就有一群家仆冲去报告了。
片刻后父亲和母亲带着她那便宜弟弟出现在客厅里。
“你瘦了不少，由依。”加茂夫人上前抱住她。
家主满意地打量着长女，谁都没想到这个没有继承家族术式的女儿能当上特级。
特级咒术师在咒术界里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算上加茂由依在内，整个日本仅有三位特级，她的成功让加茂家成员在咒术师群体中更加自傲了，御三家的番位也发生了变化。
从前五条家一家独大，加茂和禅院算是旗鼓相当。
现在依然是五条家最强，但是加茂氏已经不是禅院家能攀比的了。
御三家中只有禅院还没出特级咒术师。
加茂夫人放开了女儿，摸着她的头发满眼爱怜。
家主清了清嗓子：“先让由依去换衣服吧，庆贺活动晚上才会开始。”
加茂由依耐着性子答应，路过门口时目光对上一直没说话的加茂宪纪，她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加茂家就得穿振袖，工作时的这套黑色西装肯定不行。
过了一会加茂由依换好衣服，踩着木屐哒哒哒地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她轻轻敲响了门，结果开门的人是母亲。
“由依？你怎么来了？”加茂夫人正在给家主泡茶，看上去还聊了什么话题。
加茂由依直接表明来意：“母亲贵安，我来是想知道您和父亲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要是说联姻相亲之类的，她就要发特级咒术师的脾气了。
加茂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内室，里面传来家主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加茂由依迈步走进去，一家三口在茶几前正襟危坐。
加茂家主喝了口茶，打开了桌上的木盒：“叫你回来是想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木盒中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小盒子被封印的符纸缠得密不透风，加茂由依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疑惑地问。
“这是什么？”
原来不是联姻，父亲和母亲还真的有事找她。
加茂家主压低声音道：“特级咒物『狱门疆』，传闻中是源信和尚圆寂后肉身所化的，能够封印任何人或者实体。
半年前家族的咒术师在奈良执行任务的时候偶然间在一座寺庙里发现的。
当时咒灵破坏了寺庙的地基，『狱门疆』就埋在那里。”
加茂由依意外地挑眉：“这么重要的东西父亲为什么要交给我？”
既然在半年前就发现了，那现在才告诉她是因为考上了特级的原因吗？
加茂家主又倒了杯茶，然后慢慢开口。
“因为你已经成为了特级，原本家族是想把这件咒具秘密保存下来的，但是这么做有很大的风险，如果让咒术界的人知道了我们很有可能会被骚扰或者针对。
现在由你拿着狱门疆去和高层交涉，为加茂氏换取利益。”
这件特级咒具说到底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封印能力的确很强，可是对需要它的人有诱惑力，至少加茂家没什么必须封印的人，冒着风险留下它不如拿去交换利益。
一旦狱门疆在加茂家的事情被发现了，到时候有企图心的诅咒师就会上门骚扰。
咒术高层那群老家伙也会用各种理由打压他们，逼迫加茂家交出特级咒具。
加茂由依突然成为了特级可算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其他人去找高层交涉的胜算不大，说不定还会被反过来刁难，但特级是咒术界实力的顶峰，只要加茂由依自己硬气一点，高层的老家伙也不敢为难她。
如果最后能达成双赢的局面是再好不过了。
咒术高层拥有了珍贵的咒具，加茂氏得到了资源利益。
“咚咚咚──！！！”
“家主！夫人！五条悟先生从外面闯进来了，说是要找由依小姐……”
外面忽然响起仆人拍门的声音。
房间里的三人一愣，加茂由依立刻在父亲的授意下抱起装狱门疆的盒子，然后几个闪身回到自己房间，找了个柜子把咒物藏了起来。
就在她关上柜门的时候五条悟也出现了，他的速度出奇得快，一脸严肃地瞬移到加茂由依面前。
“加茂，你现在就跟我回东京，硝子出事了。”
加茂由依十分诧异：“硝子怎么了？我昨天还跟她通过电话呢！”
被这么一打扰由依也顾不上狱门疆了，显然五条悟的注意力也全在这件事情上，他抓起加茂由依的手腕就往外走。
“硝子不明原因病重，六眼判断不出是什么问题，但是她一定要让我来京都告诉你，赶紧按计划行动，否则她活不过今晚。”
加茂由依：“……哈？”
等等！
什么计划？是告白的计划吗！
除此之外她和硝子也没别的计划了啊！
家入硝子就这么把五条悟打包送到京都来了？
加茂由依挣开五条悟的手，深吸一口气道：“你先别着急，硝子应该没事……”
事关好友的性命，五条悟眉头皱得很紧：“什么意思？”
加茂由依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她抬手落下了一个隔绝声音的『帐』，然后出言安抚道。
“硝子想让你来找我，所以才故意那样说的。”
五条悟拉下墨镜的一角，认真打量起加茂由依的神情，觉得她不像在说谎，语气疑惑道：“可是硝子说你不行动的话她活不过今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吧，她想让你在今天来找我。”
五条悟表情松动：“生日快乐……？那行动又是什么？”
加茂由依动作僵了僵，盯着五条悟那张好看的脸沉默许久。
站在好姐妹的角度来说，硝子的确撮合了很多。
现在气氛都烘托到这了，要不要告白呢？
五条悟干脆把墨镜摘了下来，一双水灵灵的蓝眸里满是疑惑，他知道硝子没事以后也没那么着急了，现在倒想看看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加茂由依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保证自己看起来在最佳状态，接着轻声回答。
“行动就是对你告白，包括在特级考试之前我想告诉你的也是这件事……从小我就想嫁给你，考去咒术高层也是为了嫁进五条家，总之就是我喜欢你。”
她盯着六眼没有逃避，又认真地说了一遍。
“我喜欢你，五条悟。”
五条悟一开始还挺好奇的，后来越听越惊讶，他站在原地愣了有几分钟，不可思议地问道。
“哎？等等！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上？而且你和杰不是互相喜欢吗！”
莫名有种挖了朋友墙角的背德感是怎么回事！
加茂由依笑容出现龟裂：“什么？”
“你和杰啊……你们不是在交往吗？”五条悟至今还记得那晚在空中餐厅外夏油杰对加茂由依的态度。
十分有占有欲，还警告他跟加茂保持距离呢。
从那之后他看加茂由依就像在看杰的女人……
五条悟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你说的从小就想嫁给我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加茂从小就爱挑衅他。
加茂由依死死攥紧拳头，气得浑身颤抖。
她没有理会五条悟的问题，而是咬着牙挤出一句。
“你想拒绝我可以堂堂正正地说，不用找夏油杰当借口来恶心人。”
她鼓足勇气对五条悟告白，五条悟却说她喜欢别的男人？这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了，这是在侮辱她二十三年来第一次萌芽的感情！
加茂由依冷得表情可怕，她笑着警告五条悟。
“给我听好了，在我玩死高专的学生之前，你自己想办法爱上我吧。”
第1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加茂由依过了一个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生日。
她说完话就把『帐』打开，赶走了怔愣的五条悟。
然后推开障子门，冷冷扫了一眼在她房间周围打量的家仆，走到刚赶过来的父母面前解释了几句。
她说咒术高层有要紧的事派五条悟来找她，今晚不能留在家里过生日了，必须立刻回东京。
加茂家主和夫人对高层的安排不敢置喙，只好叮嘱着送加茂由依上了车。
临走之前由依把『狱门疆』也带上了，开回东京的路上全程黑着脸。
另外一边──
五条悟沉默地离开加茂家，坐在一处崖壁上发呆。
有很多人夸过他帅，街头对他搭讪的女性也遇到过不少，但是还从没被人这么认真地告白过。
加茂由依说从小就想嫁给他，可是在五条悟的记忆中并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倒是经常能从加茂嘴里听到些挑衅。
那个算喜欢吗？
还说考进高层也是为了嫁入五条家？
在此之前他真的认为是加茂家想接触咒术界权利中心才会让嫡女去高层的。
今天五条悟没有回应加茂由依的告白，从同意和拒绝这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夏油杰……
他承认自己性格不好，但是自认为还没有混蛋到这个份上。
这完全是把加茂由依的告白给无视了，五条悟心中突然生出了种做错事的感觉，像加茂那么骄傲的人，肯定觉得受伤了吧？
他拿出手机打给家入硝子。
“是我，加茂刚才跟我告白了，你的病应该好了吧？”
电话另一头的家入硝子翻身坐起，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五条悟有些困惑：“我问她不是和杰在交往吗。”
“……你这个笨蛋，跟杰有什么关系？”家入硝子无语住了。
她是知道夏油杰在训练加茂由依的，也知道由依和杰之间定有『束缚』。
如果加茂由依把夏油杰的事情主动透露给咒术高层或者五条悟就会受到惩罚，家入硝子不在这个范围内，所以她之前就知道了两人的关系。
那两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交往！
家入硝子不理解：“由依都跟你告白过六十六次了，你居然问她这种话？”
五条悟头一回产生了想找人评评理的想法。
那个叫告白吗？！
但又一想到今天做错的事情他瞬间熄了火，过了很久才把加茂由依对他的警告说出来。
家入硝子淡淡地开口：“啊是吗？那你就好好努力吧。”
说完挂断了电话。
回到东京的加茂由依也联系了家入硝子，她们一起去市区最热闹的酒吧过了个生日。
加茂由依看上去黑化了，一边喝着酒一边打电话安排辅助监督给高专学生增加任务量，家入硝子充当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陪好友发泄到天快亮才把加茂由依送回公寓。
昏昏沉沉睡了十多个小时，由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她头晕脑胀地翻下床，不知道干什么好就坐在沙发上发呆，社会安全科要下周一才去上班，现在一个人待在家里只能不断回忆起失恋的打击。
初恋败北了呢。
公寓内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坐了半天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不然一闲下来就会想起五条悟！
加茂由依泡了个澡，洗漱完换好衣服跑去了盘星教，昨天告白失败夏油杰也有一半的责任，虽然不知道五条悟为什么会那么说，但是夏油杰肯定也有错的吧！
盘星教内夏油杰正在给养女梳头，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个人一前一后排着队。
加茂由依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嘴里大声嚷嚷着：“夏油杰！你赔我初恋！”
夏油杰：“……？”
盘星教主的笑容凝固了些许，他轻轻扎好菜菜子的头发，温柔地抚摸着两个养女的脑袋，语速不急不缓道：“你们先去庭园里玩吧。”
美美子躲在夏油杰身后怯生生道：“为什么加茂姐姐看上去那么生气？”
加茂由依上前提起两只小家伙的后衣领，把她们拎出了障子门外：“都说了叫我阿姨，叫姐姐岂不是凭白比夏油杰小了一辈？我和他有大人的话要谈，你们先出去。”
她和夏油杰同岁，被他的养女叫姐姐在地位上吃亏。
送走了两个小朋友，加茂由依不客气地坐在夏油杰对面：“我昨天对五条悟告白，但是因为你失败了。”
夏油杰应该高兴的，五条悟越是疏远加茂就对他越有利，不过这句话可让他高兴不起来。
“我怎么了？”
加茂由依狠狠拍向桌面，发出啪的一声：“他说我和你在交往！他凭什么这么说！”
“这属于污蔑了。”夏油杰赞同道。
加茂由依真的很生气，目光不善地盯着夏油杰：“所以你得赔偿我的初恋，要不是你五条悟也找不出别人来诋毁我。”
夏油杰眼睛眯了起来：“注意你的用词，不要说得好像我该赔你一段恋爱似的。”
“你想得美，我是让你想办法让五条悟爱上我。”加茂由依满口胡言乱语。
她就是过来找事的，这种时候跟别人待在一起比独自抑郁要好。
夏油杰嘴角猛抽：“你怎么不让我统治咒术界呢？”
加茂由依泄气地趴在桌子上，半晌后开口：“你说为什么我告白以后五条悟会提起你呢？我从来没对他说过你的事情，是不是你背着我跟他说过什么？”
夏油杰的动作微不可闻地顿了一下，避重就轻地回答：“也许是你成长的太快了，他很容易就联想到我了吧。”
说到这里加茂由依突然想起来：“这还叫快？就算同为特级我跟你们相比也有差距，我觉得训练的事情不能停，我还要变得更强才行。”
加茂由依不甘心原地踏步，来都来了那就跟夏油杰对练一会吧。
两人在盘星教又打了起来。
夏油杰很满意目前的发展，只要五条悟能一直坚定地拒绝加茂由依，那他就有信心说服加茂进入盘星教。
训练完天色已经黑了，菜菜子和美美子跑来问需不需要准备加茂姐姐那份晚餐。
由依摆了摆手，她没胃口吃饭，开着车又回到了公寓。
长夜漫漫，辗转难眠。
一连几天加茂由依都靠骚扰别人来度过失恋期，她除了去盘星教打架以外还去组织发泄了几回。
偷偷给朗姆的光头上喷了硝子特制的毛发生长药水，指使新来的三瓶威士忌去偷毛豆生奶油喜久福配方，为刚回国的琴酒举办欢迎会。
虽然琴酒被她按着参加了，但是全程都黑着张脸。
在一顿胡闹后加茂由依终于等到了星期一。
现在她正式成为了社会安全科的副科长，特级咒术师证件也更新了。
加茂由依上班后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不知道五条悟是不是心虚，总之在她告白以后就没来过这里了。
不来正好，反正加茂由依也没打算给他好脸色。
松本科长发现他们之间可能出了问题，还把由依叫去办公室鼓励了几句，说年轻人吵架很正常，最重要的是懂得沟通和理解。
加茂由依撇着嘴听完，没做多余的解释。
她潜意识里觉得科长不像好人，所以从京都回来至今都没把『狱门疆』交给他，像松本科长心眼这么多的人，如果拿到『狱门疆』感觉会很糟糕。
加茂由依打算自己保管特级咒物，至于父亲希望交换的利益……
她计划先用副科长的职权提拔一些加茂氏的咒术师，等到时候父亲提出了什么要求再看着办。
其实对于御三家来说，他们并不缺钱。
从小训练的资源也是最好的，她父亲说的利益无非是指在大事上高层对加茂氏偏向的立场。
但现在不是没有大事发生吗？
总之先敷衍着……
生活进行得按部就班，加茂由依始终坚持给高专学生加负加压的理念，并且对高专的人直言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五条悟。
导致高专学生对五条悟的『不知好歹』有了深刻的认识，甚至每届学生之间都隐隐有了传言。
要是五条老师能从了加茂由依，那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
四季更迭，一年半的时间一晃而过。
东京高专的冲野、猪野和星野在这高压的任务中坚持了一年半，终于在今年夏天毕业了。
这段时间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毕业那天冲野信介感动得快要哭了，他飞奔到加茂由依面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由依姐，以后欺负了高专的学生就不能再欺负我们了哦！』
加茂由依对高专生的态度完全取决于五条悟，一年半之前她向那个六眼告白，至今都没等来一句答案。
连解释和道歉都没有。
很好，他点燃了加茂由依的胜负欲。
高专毕业的那三个野被安排在东京范围内执行任务，除了掌管咒术师的分配以外，近期加茂由依手里还压着一件事。
五条悟的学弟七海建人，他毕业后觉得咒术师是狗屎所以去了一般企业工作，在会社里加班太多又觉得劳动也是狗屎所以辞了职。
一番衡量下来认为既然干什么都是狗屎，那还不如选个更适合自己的职业……
就是咒术师。
七海建人当初离开咒术界时暂停了一切任务，现在想要申请恢复就需要得到社会安全科的审批。
那份申请表一直放在加茂由依的桌角，算算时间这两天也该找五条悟帮忙了吧？
毕竟想要养活自己就要接任务赚钱。
加茂由依开着车抵达筑地市场，今天下午组织将在这里举行工作会议，该说不说琴酒还真是谨慎，他们开会经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绝对不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
筑地市场是日本最大的海鲜批发地，鱼龙混杂的商铺间谁会注意到某个废旧仓库里聚集了一帮黑衣人在开会呢？
加茂由依刚下车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腥味，她皱眉捂住口鼻快速走到了那间仓库。
“琴酒我对你很失望，你的品味什么时候才能提高一些？开会的话至少找个不弄脏我鞋子的地方吧？”加茂由依轻轻点着高跟鞋尖。
海鲜摊位上的冰块融化后打湿了地面，她一路走过来鞋底沾染了散发腥味的水渍。
旧仓库中的座位有限，琴酒和加茂由依一人坐着一张单人沙发，其余人倚靠在墙壁或者纸箱上，室内光线昏暗不明。
琴酒冷笑一声：“你是大小姐吗？”
“废话，不然你是？”加茂由依淡淡道。
她本来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啊，挑剔一点怎么了？
说起来组织从没有调查过她的身份背景，松本科长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不过就算去查了也无所谓，普通人根本查不出御三家的资料。
琴酒面无表情地转头，他不屑跟这女人争吵。
今天的参会人员已经到齐了，他示意伏特加开始说明任务概要。
组织打算占领东京湾的非法运输据点，这条暗线主要经营军火的倒卖，从海外战乱国家收购武器装备再以高价卖入日本。
负责这个据点的人是本地帮派竹川会的女干部，犬养智子。
犬养智子为人狠辣，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去竹川会名下的牛郎俱乐部里玩男人。
琴酒计划让三个威士忌潜入那家店，接近犬养智子后进行暗杀。
那个女人外出时身边永远跟着一群保镖，只有在牛郎店玩乐的时候才会让保镖们守在外围，一旦杀了她就能给非法运输据点造成破绽。
到时候琴酒带人快速接管，竹川会也来不及应对。
加茂由依需要扮演一位出手阔气的富婆，在牛郎店里豪掷千金为三个威士忌造势，不然的话他们初入红灯区只能从最低等级做起。
根本轮不到在犬养智子身边陪酒。
对此加茂由依表示毫无压力，富婆而已，她本色出演。
三瓶威士忌听完都沉默了。
降谷零喉结微动：“身份必须是牛郎？服务生不可以？”
伏特加摇头：“服务生可坐不到犬养智子旁边。”
“要是目标人物没看中我们怎么办？”赤井秀一问出一个现实的问题。
琴酒哼笑：“那就要看苏摩酒够不够努力了，在那种地方只有被顾客喜欢的男人才有价值。”
诸伏景光挠头：“既然是竹川会的地盘，一次性混进三个人恐怕不容易吧？或许从我们里面选择一人去更合适。”
伏特加得意地笑了：“不用担心都安排好了，等会你们三人将分别以欠债、逃逸和盗窃的纠纷被竹川会抓住，然后送进牛郎俱乐部里陪酒还钱。”
加茂由依看热闹不嫌事大，摸着下巴说道。
“犬养智子都四十多岁了，谁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我看你们三人还是立不同款的人设好了。”
三瓶威士忌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琴酒也抬眼瞟了过去。
加茂由依继续道：“苏格兰你演温柔体贴的暖男，因为初恋得了绝症所以借钱为她治病，但她最终还是死了，你的一言一行中要有强颜欢笑和绝望并存的情绪。
波本你就装年下叛逆狼狗，设定是初恋卷入竹川会的事件中被杀害，你愤怒之下开车去撞竹川会的人报仇，逃逸没多远就被他们抓住，陪酒的时候得表现得不甘，并且嘲笑堕落无能的自己。
至于黑麦你嘛……你当冷酷无趣的冰块，你的初恋被竹川会抓走下落不明，在盗取他们内部资料的时候被当场抓获，今晚要演出那种为爱孤勇，目空一切的感觉。
这三种个性鲜明的类型总有一个能被犬养智子看中！”
降谷零：“……”
诸伏景光：“……”
赤井秀一：“……？”
琴酒：“……”
伏特加：“您对初恋有很大的恶意吗？”
加茂由依反问：“我刚才说的那些能不能办到？”
伏特加一噎：“可以，没有问题。”
开完组织的任务会加茂由依满意地离去，伏特加要忙着安排那些新身份，三瓶威士忌则是要找竹川会去演『前戏』，方便他们今晚顺利潜入牛郎俱乐部。
开车回市区的路上，加茂由依打电话问家入硝子想不想跟她去牛郎店玩。
主要是她从没进过红灯区，独自一人去消费有点拘束。
家入硝子想了想欣然同意，两人约定好太阳落山时在高专门口碰面。
加茂由依回到公寓换了身黑色露背长裙，化完妆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她开车前往高专去接家入硝子。
半个小时后，家入硝子站在高专外的马路边上，正一脸平静地接听着五条悟的电话。
“哎？我才不要帮你说，你自己去找由依吧。”
五条悟烦躁：“我难道不想吗？是加茂她不接我电话！”
从一年半前的那次告白起，加茂由依就不接他电话了。
“那你就当面找她呗。”家入硝子点了支烟。
五条悟安静了几秒：“见面的话她也不理我……连道歉的机会都没给我，直接宣判死刑了。”
家入硝子吐了口烟圈：“我正要和由依去歌舞伎町的男妓一条街，七海的那件事如果你想找她帮忙可以过来说。”
“歌舞伎町？红灯区吗？去那干什么？”五条悟茫然地疑惑三连。
家入硝子刚准备回答就看见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快速开到了面前，她握住手机一边拉门一边掐灭烟头。
上车后还没来得及挂五条悟的电话就听见加茂由依说。
“硝～子～晚上好呀！多亏了有你在，不然我一个人去牛郎店会很孤单的！”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手机，然后嗯了一声：“看你的架势今晚是准备好好消费一下了？”
加茂由依穿着黑色露背长裙，裙摆的叉高开，脖颈和手腕处戴了华丽的红宝石，美得风情摇曳，又优雅贵气。
她伸出食指挑起家入硝子的下巴，语气暧昧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硝子，成年女性最美好的事就是开上跑车拉着姐妹，然后抽着烟聊聊心爱的男人，最后再一起去找心仪的牛郎～”
家入硝子似笑非笑：“哦？据我所知你心爱的男人最近好像在为学弟的事情苦恼。”
加茂由依冷哼：“让他继续苦恼吧，看他什么时候才敢来见我。”
“可是我听说你见到五条悟以后都不理他。”家入硝子提醒道。
加茂由依松开了手，眉头皱紧：“这叫什么话？我不理他他就不能主动来找我说话吗？五条悟的脸皮应该很厚才对吧，再说当初告白的时候他的做法真的很伤人，我怎么会轻易原谅他！”
家入硝子赞同地点头：“说得很对哦由依，悟确实应该好好忏悔。”
加茂由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踩着油门勾唇道：“硝子系好安全带吧，今晚我带你去找八块腹肌的牛郎。”
家入硝子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果断压断了一直接通中的电话。
第2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入夜后的歌舞伎町华灯初上。
加茂由依和家入硝子坐在一间高级的牛郎俱乐部里，这里是竹川会名下的资产。
她们刚坐进卡座就有一个经理打扮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两位小姐晚上好，欢迎来到竹之馆，有什么能为二位服务的吗？”
加茂由依跷起二郎腿漫不经心道：“先给我选十六个带腹肌的小哥。”
她和家入硝子每人能分八个。
家入硝子挑眉盯着她：“吃得消吗？”
“那怎么了？五条悟摸不到我摸牛郎总行吧！放轻松啦硝子，今晚我们好好享受～”加茂由依轻抚鬓角，手腕上的红宝石异常亮眼。
经理神情一喜：“没问题！请两位小姐稍等一会，我马上带人过来。”
家入硝子看着经理一路小跑的背影，默默猜测等会五条悟会不会到……
她觉得应该是会的。
没过多久后面的休息室里就走出几排衣着精致的男人，他们衬衫的领口清一色开到胸肌的位置，经理笑容灿烂地挤出人群做介绍。
“小姐们久等了的，这三十个人就是我们店里有腹肌的男公关，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
这几排男人看上去真养眼，往这一站有种选妃的感觉。
加茂由依一眼就发现了三个威士忌，她起身走上前悠哉地打量起来。
诸伏景光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里面是缎面的黑衬衫，牛郎店的经理好像是欺负他脾气好，唯独给他解开的扣子最多，恨不得把领口开到肚脐眼上。
“第一排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其他都要了。”加茂由依随手指向两个路人甲。
后面降谷零的西装是米色双排扣，中加还搭配了成套的米色马甲，看起来很衬他的金发，最里面的白衬衫也同样被解开了，露出精壮的胸膛。
加茂由依有理由怀疑经理在偏爱这个家伙，因为这群人里只有他穿的是成装三件套。
“第二排还不错，都要了。”
最后一排的赤井秀一单手插兜，他身上是标准的男公关黑西装，白衬衫底下的肌肉仿佛被精心打磨过了一样，线条精美流畅。
“这一排里只要他。”加茂由依指着黑麦威士忌道。
经理连忙点头哈腰，把剩下的人都带回了休息室，然后拿着酒水的单子递给加茂由依选购。
她们这排卡座是一组超长的U字型沙发，由依让降谷零坐到了她和硝子的中间，好脾气的诸伏景光被安排在了家入硝子的另一边，而她身旁的位置则是留给了黑麦威士忌。
其余人分散在沙发两侧。
这场景简直不要太纸醉金迷。
加茂由依指着标价最贵的图片说：“先给我来五个香槟塔，然后波本、苏格兰、黑麦威士忌各来三瓶。”
她点单时牛郎俱乐部的客人们陆续到达，这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闹，十六个男人同时服务两个女人的画面相当引人注目。
经理欢天喜地的去开酒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叮嘱男公关们好好干。
除了三个威士忌以外，其他人看向加茂由依和家入硝子的目光都虎视眈眈。
牛郎店的男公关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卖酒，客人点的越多他们拿到手的提成就越多，显然此刻她们俩在牛郎的眼里已经变成了肥羊。
诸伏景光坐在人群中有些局促，他不认识家入硝子，但既然是被加茂由依带过来的人那就不必太戒备，他侧身挡住了凑过来搭话的牛郎，对着加茂由依询问道。
“两位客人酒量怎么样？刚才点的酒会不会太多了？”一名合格的牛郎必须要学会主动搭话，不能让客人觉得没有话题聊，他们任职之前接受过培训。
还不等由依回答就有其他牛郎不满道。
“那点酒怎么会多呢？我们这边人可不少！”
“就是就是，说不定还不够喝呢！”
“你这家伙是不是喝绿茶长大的，不太会说话哦。”
“客人们酒量不好的话我可以帮忙挡酒。”
……
诸伏景光随口一说没想到引来同行的挤兑，归根结底还是这里的竞争还是太激烈了，每个人都想赚更多的钱，他无辜地眨着眼，还好加茂由依开口帮他化解了窘迫。
“没关系，就算我和硝子的酒量不好不是还有你们在吗？等会边猜拳边喝很快就会消耗掉啦，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再点，对吧硝子？”
家入硝子点燃一支烟：“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由依开心就好，毕竟失恋的人又不是我。”
这话一说完众人立刻投来了『关切』的目光，赤井秀一饶有兴趣道：“原来是硝子小姐和由依小姐，治疗失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快速开启新一段恋情，或许您可以试一试。”
加茂由依愣了一下。
她失恋都一年半了，这快速不起来了吧？
再说她暂时没有看上除了五条悟以外的男人……
降谷零听到失恋的事情也很意外，但是此刻他正坐在两个女人的中间，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要是面对不熟悉的人就算了，可他和加茂由依知根知底，这种情况下很难把自己当做牛郎去取悦她，连卖笑陪酒都觉得尴尬。
其他男公关们叽叽喳喳地安慰起加茂由依，没过多久经理就把酒送过来了，恰好这个时候犬养智子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俱乐部里，很快被这一幕吸引了注意。
五座层叠的香槟塔在酒桌上一字排开，旁边三种类型的威士忌被码得整整齐齐，牛郎们举着昂贵的香槟同时从顶层的塔尖浇下去，浅金色的酒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液体顺着杯壁一层层淌过，直到填满最后一层用了四瓶香槟。
五座塔下来也就是二十瓶酒，外加九瓶威士忌。
这夸张的画面让俱乐部里其他人不约而同侧目，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犬养智子叫来店里的负责人问：“今天来了个富婆？”
“是的是的，她那桌一口气点了十六位男公关，还要求都带腹肌的，连今天才上岗的新人也被安排了过去。”店长恭敬地答道。
犬养智子若有所思：“既然是大客户就找点有经验的去服务，新人能讨好贵客吗？”
店长擦擦额头上的汗：“他们是顾客亲自挑选的，而且那几个新人的长相和身材都不错……”
犬养智子不置可否，目光又在三个威士忌身上扫视一遍，找了个距离加茂由依很近的桌子坐了下来，打发保镖们去外围守着。
加茂由依这边，牛郎们都跃跃欲试。
其中一个等级比较高的男公关组织大家玩酒桌游戏，赢了的人可以要求对方真心话大冒险，输家可以选择接受要求或者用三杯酒抵罚。
精通人情世故的牛郎们纷纷在第一轮输给了加茂由依和家入硝子，哪有一上来就让客人受罚的？这样做两位小姐才能玩得尽兴。
加茂由依猜拳赢了一个人，她勾唇笑道：“你大冒险吧，把上衣解开让我看看腹肌。”
那个牛郎欣喜若狂，灯红酒绿的夜场里遇到即有钱又失恋的富婆，能抓住她就等于一步登天了。
他利索地解开上衣扣子展示，加茂由依隔着降谷零小声对硝子说：“还凑合，比我家白毛差远了，悟的皮肤白得像牛奶呢！”
降谷零：“……”
她们说这种话的时候能不能背着他？
家入硝子赞同，视线却往侧前方的那张单人桌看去，十分钟前就有颗白色脑袋出现在那里了。
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又相隔甚远，普通人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但是特级咒术师肯定能行，更不用说那家伙还有六眼。
只要他想，就能接收一切信息。
家入硝子猜拳也赢了诸伏景光，她看似随口道：“那你就真心话好了，来说说你和初恋的故事。”
诸伏景光：“……哎？”
他头疼地向加茂由依递去眼神，对方用嘴型回给他两个字：“『人设』。”
诸伏景光勉强地笑了笑，努力酝酿情绪开口。
“我的初恋……生前得了绝症，为了凑钱给她治病我向竹川会借了高额贷款，但是那笔钱还没来得及交给医院就被我父亲赌光了。”诸伏景光目光黯淡，撇开别的不说他现在真的因为编不出来故事而感到绝望。
“所、所以给她下葬后我就来这里还钱了。”
结合这任人玩弄的牛郎身份，还真有点『爱赌的爸，懦弱的妈，绝症的恋人破碎的他』的味道。
在座的牛郎们来这大多都跟竹川会有关，诸伏景光旁边的男人也许是想到了自己，他目光湿润了些许：“兄弟你……”
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能来这里的谁没有苦衷呢。
诸伏景光硬着头皮苦笑，端起一杯酒灌了下去。
整套表演从台词到演技丝滑流畅。
降谷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好友，不是他张口就来吗？
短暂的悲伤气氛过去后，酒桌上的游戏继续。
这一次赤井秀一输给了加茂由依。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道：“你真心话和大冒险一起来吧，谁让你不笑的？我就喜欢驯服你这种野马，有意见吗？”
赤井秀一没什么表情：“没意见。”
加茂由依指了指他的衣服：“解开看看。”
赤井秀一听话地照做，然后安静地等待下文。
“那你的初恋是什么样的？”加茂由依悄悄数着他的腹肌问。
“我为了她盗窃，所以被抓过来了。”赤井秀一的回答言简意赅，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他不爱编故事。
坐在旁边的牛郎立刻就出声道：“喂！你这绝对是骗人的吧？也说得太简单了！”
加茂由依望着腹肌点点头：“我相信他，男人的深情可以假装，但是腹肌装不了，他一定不善撒谎。”
她说完还伸出食指在黑麦的腹肌上轻划了一下。
家入硝子：“……”
该不该告诉由依悟已经来了？
赤井秀一那冰冷又桀骜不驯的样子与众不同，其他人也看得出来他不好惹，索性都闭上了嘴没再质疑。
轮到降谷零的时候，他不出意外地输给了家入硝子。
硝子的话题一成不变，一直围绕那一个主题：“初恋。”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他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编造那不存在的初恋。
“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一个无能的男人，连给初恋报仇这种事都做不到，现在还沦落在这里陪酒。”
他用力嘲笑着堕落的自己。
像极了一只被拔掉爪牙的狼狗，不得不屈服在人类的身下。
降谷零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又有种什么都说了的感觉，主要是氛围感营造得太足了，其他人光靠脑补就能猜出故事的大概。
他尽力了。
之前降谷零不懂什么叫年下叛逆狼狗，因为加茂由依说得太抽象，但是在看过景光和黑麦的演技后他也就放心地豁出去了。
脸是三个人一起丢的，人生没那么多观众，任务结束后应该不会有人再记得这些。
一轮游戏结束后大家一起举杯共饮，等第二轮再开始的时候就有人想跟两位女顾客玩点刺激的了。
加茂由依第一个输掉了猜拳。
赢了她的牛郎先抛出了个简单的问题：“由依小姐的初恋是什么样的？您可以说说看，也许我们中有人比他更优秀。”
加茂由依认真地思考。
她虽然生五条悟的气，但是大多数时候都记着他的好。
“我的初恋有张完美的脸呢，你们知道帕拉伊巴宝石吗？那是他眼睛的颜色。
他成为顶梁柱的时候才十七岁，所有人都依赖他的强大却又同时忌惮他，他每天忙着数不清的工作还随叫随到……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仍保有一颗真挚热忱的心。
是个孤独的少年。”
家入硝子垂下眼眸，浅笑着吐槽：“那个年龄已经不能算少年了吧？顶多是个孤独的笨蛋。”
“有什么关系？反正悟的样子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加茂由依听到后小声回了一句。
赤井秀一接过话问：“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加茂由依一愣，不好意思说她和五条悟就没在一起过，于是装作失落地编道。
“大概是他有比我更好的选择了吧。”
家入硝子隐晦地暼了一眼那颗白色脑袋，想笑但是忍住了。
看着面前年轻漂亮的富婆，牛郎们抱怨起那个不知好歹暴殄天物的家伙。
“由依小姐真令人心疼！”
“由依小姐看看别人吧，世界上不止他一个男人。”
“那种家伙以后得不到幸福的！”
“要跟我试试吗？由依小姐。”
“由依小姐喜欢的胸肌和腹肌我都有。”
……
他们越说越兴奋，甚至起身向加茂由依靠近。
三个威士忌的眉头皱了起来，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用身体挡住这些试图乘虚而入的男人，诸伏景光的眼神平静却危险，三人一起冷冷地看着牛郎们。
加茂由依刚准备说话，旁边酒桌上就有人鼓着掌走了过来。
“啪啪啪──！”
“抱歉打扰了，刚才我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很想来认识一下由依小姐。”
犬养智子赞赏地扫视着三个威士忌，她喜欢会护主的宠物。
加茂由依一看来活了，从黑麦和降谷零身后钻了出来，脸上挂着一副优雅的笑容，客气地回答道：“见笑了，请问你是……？”
“我叫犬养，想跟由依小姐交个朋友。”犬养智子的目的性很强，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威士忌们身上。
加茂由依看出鱼上钩了，跟犬养智子简单寒暄几句，果然就听见她略带强横的话。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不知道由依小姐肯不肯割爱把这三个人分享给我？”犬养智子分别指了指三个威士忌。
加茂由依先是表现得惊讶，然后若有所思地望向外围的保镖，他们正齐刷刷地盯着这边，不用想都知道是犬养智子的手下。
她假装衡量过后识趣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犬养智子满意道：“由依小姐真是个不错的朋友，欢迎你经常来俱乐部玩。”
说完带着三个威士忌去了角落的包厢。
加茂由依啧啧两声，是包厢呢！
他们不会要做那样的事情吧！
应该不会，男人的数量也太多了些，而且还不知道包厢里有没有其他人。
由依的思维越想越发散，她突然为萩原研二的两个卧底朋友担心了起来。
万一，她是说万一。
组织的任务里需要他们奉献感情或身体，这两个公安警察是不是就得被迫害了？要不然她跟那位先生说一说，以后出卖色相的任务让琴酒和黑麦去吧？
“由依？由依？你在想什么？”家入硝子打断她的思绪，一言难尽地喊着她。
现在的情况有点奇怪，自从那三个牛郎走了以后由依就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发呆，看起来很记挂那些男人，在五条悟面前这么做可不算件好事。
这不跟变心了一样吗？
加茂由依回过神，尴尬地整理了下头发，然后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没什么，我们继续玩吧。”
她得等威士忌们完成任务后再走。
剩下的牛郎听到后十分开心，少了三个碍事的竞争者，他们能坐在更靠近富婆的地方。
有速度快的人已经挨在了加茂由依和家入硝子的旁边，他们继续玩起游戏，现在基本上都是由依和硝子在输了。
家入硝子化身暧昧绝缘体，每次都喝三杯酒抵罚。
牛郎们也不着急，在他们眼里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没什么酒量，等喝醉了就能玩点其他项目了。
加茂由依则是根据惩罚的有趣程度来选择接受还是喝酒，比如──
让她躺在沙发上感受女友视角俯卧撑的拒绝了。
让她和异性对视两分钟的同意了。
让她跟牛郎喝交杯酒的拒绝了。
让她和男人掰手腕的同意了。
让她两人吃一根pocky看谁先松口的拒绝了。
让她反手摸肚脐的同意了。
……
几轮游戏下来这么多酒被喝得没剩多少，坐在加茂由依旁边的男人判断她应该已经头晕了，于是大着胆子搂住她的肩膀，拿起一杯酒喂到她嘴边。
“由依小姐，等会去包厢里喝吧？就我们两个人。”
加茂由依转头，挑眉看着这个倒贴上来的男人，心中盘算着卸他哪只手臂好。
正想着呢，面前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五条悟站在了这里，他今晚没戴墨镜，身上穿的是某品牌的休闲西装，一米九的大高个像座山一样笼下阴影，将娇小的加茂由依裹进他的影子里。
“喂，把你的手松开。”五条悟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牛郎。
加茂由依有些错乱：“你怎么在这？”
不仅错乱，她现在还很心虚。
那个牛郎在跟五条悟对视的那一刻就看呆了，喃喃道：“果然是像帕拉伊巴宝石的眼睛……”
五条悟见他没有放手，直接拽着牛郎的领口把人拎了起来，然后随手丢到一边。
明明两人都是肌肉男，但五条悟跟其他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抓住加茂由依的手腕，神色认真道。
“加茂，你跟我出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