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玉可是起了个大早。
目前提瓦特可没有公共网络,想要听影评,还得去茶楼。璃月的茶楼就像个情报站,不同的人在这里各抒己见,实现了另一层面上的言论自由。
正玉直接付了半天的包厢的钱,打算在这里坐一上午。这包厢视线还不错,而且能听到一楼人的声音。她拿了本子照例准备记录些素材和影评,好给她下一部作品提供灵感。
绝大多数人都只不过是普通的夸奖而已,不如说这种才是常态,夸奖停了固然舒服,但合理的负面评论才是真正提出问题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楼下的一个留着八字胡须,穿着长衫的男子,自打一进来,就像是吃了枪药一样,到处怼人,说的话也格外难听。
“你什么档次?我什么档次?你愿意起去看映影是你的事,我可不去看!”
“璃月就是有你这种人,格调都降低了!”
“映影有什么好的?给帝君献礼就献个这种玩意儿?!”
……
这是什么新型号提瓦特小黑子吗?感觉他就没什么不能喷的!
但正是因为说的话太过离谱,反倒让以前经历过互联网大战的正玉提起了兴趣!
这种熟悉的话术,这种熟悉的套路,像极了以前在互联网上买的水军啊!
只不过这种纯粹的为黑而黑,很容易就被正玉发觉了真实意图。何况这可是线下,这么用力过猛,不怕挨打吗?
可是璃月人哪见过这场面?绝大多数璃月人可是对《舌尖上的璃月》挺有好感,哪怕说不清楚为什么好看,但不妨碍他们欣赏。
可这人说话实在是让人火冒三丈,有的人都快要吵红了眼了!
这骂战不能进行下去了。正玉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个人估计是第一次接这种活,把握不好分寸,有的人开始撸袖子了。
正玉准备下楼去,制止一下这场闹剧,顺带让这个人见识一下降维打击了。
一道很沉稳的声音止住了她下楼的脚步,也像是兜头给人一盆凉水,把激动的人一下子激的清醒过来。
“诸位,在下钟离,不妨听我一言,消消火气。”
正玉趴在栏杆上勾着头,顺着声音的方向往下瞧:本以为这种声色已经足够惊艳,没想到最绝色的还是这个人的外貌啊!
仅仅只说五官、服饰,亦或者姿态,都不足以完全地形容这样一个人,他的气质才是万里挑一的独一无二!举手投足间,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稳重感扑面而来。
鎏金色的眼睛只是注视着那个人,很温和没有攻击性的神色,偏偏让那个男子一时间哑了火,说不出话来了。
奇怪,这个人声音很好听,人长得也好看,按理这样出挑的人刚才怎么没发现啊?正玉有些疑惑,但不妨碍她继续看着楼下的这场闹剧。
男人可能是心虚气短,决定先发制人:“听你一言?那你倒是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他气势汹汹的挥着手臂,好像这样能抒发他的不满:“七星怎么想的,他们怎么敢挑这样一个日子来放映影?真想要纪念岩王帝君,璃月那么多好的东西不用,非要用一个来路不明的舶来货?”
即使这个男人就快要指着鼻子骂了,钟离也没有被激怒的迹象。他只是抿了口茶水,出口回话:“映影虽然在璃月是新事物,但在枫丹已经算不上新鲜。”
“你是否听说过短片广告?自几个月前以来,映影短片蓬勃发展,现如今已经人人皆知了。”
旁边的人认真的点头,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正玉却觉得这人有趣极了!他这话仔细品一品,不是在说对方没见识吗?
只不过在他的神态和语气的加持下,听不明显罢了。
“你也知道之前映影拍的都是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广告?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能用来纪念帝君?”
钟离倒是没有急着反驳,他的语气一直都是不急不缓,给人娓娓道来的感觉。
“映影只是表达思想的一种手段,如若过度在意外在形式,则是本末倒置了。”
“至于帝君,”他沉吟了一下,“倘若存在在天之灵,想来注意的也是献礼的内容吧。”
周围有人开始叫好了,像这样有条有理的把道理说个一二三,逻辑清晰,实在是不容易。正玉倒是很想认识认识这个人了,有脾气却不会乱发脾气,说话听起来和和气气的,看起来就是个很靠谱的人。
不过对面的男子显然不服气,还想继续吵架。正玉可不想再被他影响了心情,直接下楼,准备出手了。
她语气可不像钟离,起手句式就是人身攻击:“谁派你来的?”
“你什么意思?”那男子显然不肯承认,梗着脖子叫嚣。
“正如钟离先生所言,映影只是一种表达方式罢了,哪来的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看你身上戴的翠玉扳指,是和云家班齐名的琼玑社前段时间售卖的周边吧?”
正玉可不会给他回寰的空间,上来就戳破了他的身份。可这男子还不打算停手,竟然还敢反击!
“正是。戏曲吸收了璃月的传统文化,在璃月可是有着悠久的历史,它的文化传承和历史积淀哪是什么映影可以比的?”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为什么七星不选琼玑社,而去选一个声名不显的新人导演?”
“真有意思,”正玉玩味的笑道,“本来想和你讲解一下映影的艺术手段和艰难地制作过程,好让你知道艺术不分贵贱,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你什么意思?”男人心里有点慌了。
正玉低头正对上了钟离的眼睛,刚刚在旁边只能看到钟离先生的侧面,此时被他的眼睛注视着,明明是很中正温和的神情,却莫名得有种被看透了的错觉。
正玉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但此时的重点显然是对面的人。
“你是被琼玑社派来的。”正玉直言道,“他们雇佣你过来抹黑映影。应为映影的出现挤压了璃月传统戏曲的生存空间,为了打压这个新兴行业,你就被派了过来。”
“我真想不明白,云家班都还没急呢,你个琼玑社的急什么?刚刚说琼玑社和云家班齐名可是抬举你,你不下台阶就算了,非要我撕破脸说个明白么?”
正玉的话像机关枪似的,根本不给男子开口的机会:“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怎么就这点能耐?你好歹拿了钱,为了薪资也得出出力啊!”
“你下次来最好做做心理建设,再好好看看我在不在。”
“这就跑了?嘁!我还没说完呢!”
男子在正玉的语句下溃不成军,狼狈的捂脸跑了。周围人用一种敬仰的眼神看着正玉这个战神。
正玉目标明确,直接坐到了钟离对面:“你好,在下正玉,幸会。”
“在下钟离,幸会。”
“没想到您就是正玉导演?《舌尖上的璃月》拍的真的很好。只是,我担心小姐事后受到报复,也许刚才让我来会更好。”
钟离的语气一直是慢悠悠的,坐在他身边很容易也平静下来。
“感谢您的关心。我明白先生的意思,”正玉顿了顿,“我本不是爱争口舌之利的人,别人怎样待我,我就如何对他。只是有的人,你若是和他谦让,他反倒觉得你好欺负,更进一步得寸进尺地迫害你。”
“像刚才那个男的,先生的确能把他说服,但没我来的快。我只是觉得既然我能出手,何苦让您这般的人和他争论呢?”
钟离失笑:“倒是我的不是了。”
正玉也跟着喝了一口茶水,脸上挂着笑容:“跟您有什么关系!还有,我在楼上听到了先生关于映影的评价,非常中正客观。我能有幸知道先生的联系方式吗?关于映影有机会希望可以和您在交流一下。”
钟离开口欲言,却听见茶楼外传来男人的斥责声和孩子的哭声。周围还有一圈的人,闹哄哄地交头接耳。
在大门外,女人跪坐在地上,手中死死的抓住一个孩子不肯松手。她的簪子都掉在了地上,头发散乱地披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听起来倒是让人毛骨悚然。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这衣服你10年前就在穿了吧?整的跟个黄脸婆似的,怪得了我和你离婚吗?就你这样还想养孩子?”
男人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女子,一边动手抢夺母亲手里的孩子。他拽着小孩的两条胳膊,孩子渐渐连哭的声音都弱下去了。
眼见小孩呻吟声都小了,男子也有些急了。不知道是怕千岩军,还是真的担心小孩子死亡,他眼珠子一转,又开始说话了。
“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男人指了指自己穿的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孩子和我吃香的喝辣的,跟着你能有什么前途?”
女人双手抓着孩子,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旁边有些好事者经开始劝说起女人松手了。
她大约是身体不好,体力逐渐不支,又顾忌着孩子,眼见着孩子要被夺走了。男子兴奋劲都露在眉头,对着孩子更大力的拽了起来。
正玉看着全程眉头越来越紧,眼见女人要松手,也想不及和钟离说话了。她三步当做两步,猛地窜到了女人身边,和女人合力,一把把孩子给抢回来。
女人抱着孩子,像是差点失去了至宝,眼泪像连串的珍珠直往下掉。
男人大怒,伸手指着正玉正准备说什么,却被冷笑着的正玉讥讽了个彻底。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好一个厚颜无耻的小人!”
“有本事说清楚,你带着孩子准备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