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激情对骂
先是赵灭韩,后来秦灭魏,战国七雄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少了两个,当世凡是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微嗅到不好的气息,这天似乎要变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这魏国和韩国被灭还是有些许不同之处的。
韩国弱小已经众所皆知,所以韩国会被灭大家都心中有数,只是早晚的问题。可是魏国却不是这样,虽然三年前魏国的定海神针信陵君魏无忌去世,使魏国失去了这个聪明的保护伞,但是现任魏王在登基的时候信陵君还在,所以魏王在继位时魏国内部并无太大风波,也就是说信陵君去世魏国的底蕴也尚在,甚至他们还有功夫撺掇赵国出兵攻韩。
可是就是这样底蕴尚在的魏国,却被秦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被灭,这怎能不在当世引起轩然大波,这怎能不让众人心惊胆寒。
跟韩国被灭时无人问津不同,在魏国被灭后,其他四国纷纷声讨秦国狼子野心,并联手要求秦国将魏国领土归还,让还未身死的魏王复国。
消息传到秦国后,以秦王嬴政为首的那边的秦国官员勋贵自然不肯,肉都进嘴里了,你让老子我吐出来,想什么美事呢!但凡枕头枕高一点,都不会做这种白日梦!都是玩政治的,谁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
所以面对四国的声讨,秦国这边就当人在放P,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完全没放心上。
其他四国一看这样不行啊,秦国是铁了心要吞并魏国,当即一下子就急了。当然他们也不敢为魏国出兵啥的,毕竟魏国又不是他们的谁,没必要因此浪费自己国家的人力物力,当然就算不出兵,他们找人骂嘴仗还是可以的。
这时候就轮到各国的文官出手了,然后就是奋笔疾书写檄文,那一封封的檄文简直要把秦国贬低到地底去,有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什么胡编乱造也要说,不止添油加醋他们还无中生有,什么脏的臭的都往秦国身上泼,好像自己真是什么正义使者一样!
看过这些檄文后,秦国那边生气吗!?
那自然是生气的,简直都快气炸了!一个个在朝上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拿上家务事冲到他国跟那些写檄文的老登大战三百回合!
但奈何以上这些事是不可能实现,所以他们也就只能气的干瞪眼,也不是没想过找人写檄文骂回去,但是秦国官员情况跟他国不同,谁让秦国官员大多军功出身,哪怕是文官那也是实干型,而不是耍嘴皮子的。让他们这群老实的文官写这种对骂形式的檄文这就有点难为人了,一是不擅长,二就是丢人啊,全世界骂架什么的。
其实秦国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方法,无非就是秦王嬴政对外发个王令,哪家的嘴再不老实寡人就发兵打谁,跟他曾祖父秦昭襄王对外打仗时的行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这事微妙就微妙于,此时的秦国刚打下魏国,正是全朝堂上下忙碌的时候,哪有那个闲暇时间收拾那些嘴碎的外人,总不能‘狗咬你一口,你再咬狗一口’吧,那他们秦国成什么了,还浪费自己时间。而且说不定这就是那群写檄文之人的目的,趁秦国因此事分心之际搞些小动作。
然后这边忙着接管魏国领地的秦国只能恨恨的咽下这个哑巴亏,偷偷在小本本上记黑账,等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回来。但是秦国这边上层的官员忍了,却不代表其他人也一起忍了,比如说本就跟魏国有仇的韩非,比如想一飞冲天的李斯。
估计也是这两兄弟心有灵犀的缘故,两人此时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是却不约而同的在同一时间写了檄文骂了回去。
甚至李斯发表檄文的时间,比韩非那边还要早。
长达将近一千字的檄文啊,愣是一个脏字不带,将之前道德绑架的其他诸侯国骂了个狗血淋头,语言之犀利、内容之强烈、引用之准确,深刻表达出写这篇檄文时李斯的心情。
以雍月的理解来看大概意思就是,孩子死了你来奶了,火车撞墙了你知道拐了,大鼻涕进嘴了你知道甩了,之前早干什么去了。韩国被灭的时候你们围观笑笑嘻嘻的说风凉话,现在魏国被灭你们知道跳出来当救世主主持公道了,什么好事烂事你们都想插一脚,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人事没干几件,狗事弄了一箩筐,就显得你们嘴皮子厉害了是吧!有那个实力有本事硬碰硬刚一把啊,觉得自己有能力你就上,没能力就别瞎BB,再胡搅蛮缠时候早晚给你们这群人一人一个大逼斗!
看的雍月那是一个热血沸腾,恨不得在跟着大骂几回。
至于韩非那边,他的檄文就更简单粗暴了!
韩非是韩国公子,直接就表明了他是韩国被灭时的苦主。魏国害得韩非国破山摧家破人亡,他的知己好友秦王嬴政看不过去才会出兵帮他复仇,此为仁义之举君子之行,尔等当初面对韩国求救之时袖手旁观,如今在他想要为国为家复仇时出来道德绑架,真乃小人行径,皆为道貌岸然之辈。
而且魏国被灭乃是他们自己自作自受,打开大梁城门的可不是秦国之人,而是在魏国受够了魏王压迫的黔首,而这名黔首之所以会如此做,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自己死去的至交好友复仇。所以说魏国被灭根本就是咎由自取,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才会让如此多的巧合连在一起,导致魏国亡国。你们再这样下去就是无理取闹与天作对,早晚得遭到天谴。
如果说李斯这边是单纯想骂架的话,那韩非那边就是反过来利用道德反驳他们了。他们不是仗着有理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吗,那作为真正苦主的韩国公子韩非和被魏国压迫的黔首高就让他们的有理变成无理,让站在道德高点的他们变成无理取闹!
随着李斯和韩非两人的檄文发出,其他四国纷纷息了火。
谁让韩非说的都是事实,他们就算反驳也没有借口,因为当初韩国的求助信他们都有收到且皆选择按兵不动,而当时唯有秦国发兵前往韩地救援,要知道这在以前可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所以他们就算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承认韩非与当今秦王嬴政是好友知己这个理由,所以魏国被灭当真是两个为挚友复仇之人因缘巧合之下的结果。
不过他们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便想转移目标,骂不了苦主韩非,难道他们还不敢说这个名叫李斯的无名小卒吗!?然后这群人就开始李斯是何人,结果就在查出李斯是谁后,他们就再次息了火,无他这又是个为挚友出头的人物!原来李斯这个名不经传的人物之所以那么骂,是因为他跟韩非也是同门师兄弟兼挚友。所以韩非他到底有多少个挚友,为何一个个的都那么‘能打’,魏王你输的不冤啊!
被他人挚友几次三番复仇的魏王哭晕在厕所。
说实话,就算是秦国这边也没想到李斯和韩非的战斗力这么强,只是先后两份檄文,就将之前骂骂咧咧个没完没了的其他四国骂成了哑巴,也没想到其他四国就真的闭了嘴,啥也不说了!
港真,有点稀奇,还有点暗爽!
而且李斯和韩非的两份檄文他们也都有看到,如果说韩非是动之以情发文的话,那李斯那里就是非常符合他们老秦人心态的激情对骂了,不服就来干啊,谁怕谁啊!有能带你就上,没能带你别BB!一千多字的檄文呢,看起来老爽了,特别能发泄压力!
所以就这样,因为这篇符合老秦人心态的檄文,李斯他在众多老秦勋贵的眼中火了,还是大火特火的那种!别看这檄文是在骂人,但读起来就仿佛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让人忍不住看了一遍后再看一遍。尤其是秦王嬴政,每次读完李斯的檄文后,简直就像是做了一次2999档位的全身大保健,全身舒爽的不行。
如果说李斯以前在嬴政眼里就是个跟韩非有关的连带人物的话,如今此人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进入了嬴政眼中。
就冲李斯的这篇檄文,嬴政封他为郎官都不为过!因为他真的很能写,也很会写啊!而他们大秦或者说秦王身边,就是缺这种会耍嘴皮子且有头脑还能写之人。
哎,都怪以前的老秦人太过务实且老实,虽然文官也不少,但是能说会道的还真没几个。差点在魏国这事吃了哑巴亏,他们必须得引以为鉴,毕竟他们老秦人的座右铭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尤其还是其他国家硬塞给他们的亏,必须的吐出来!
至于李斯那边写这篇檄文的理由也很简单,一是想给自己师弟韩非出气,二就是想趁此机会再次争一把出头机会。因为他在咸阳学宫替韩非代理文书已经很久了,他也不想一辈子就待在咸阳学宫当老师或者文书。毕竟当老师哪有做官香,所以李斯在写檄文的时候也花了一些小心思,比如用老秦人的口吻去骂人。
事实证明,李斯的这个心思动得也确实很成功,因为就是这种老秦人口吻的檄文,才让朝上大多老秦人产生了共鸣,承认此文的别样魅力,也让嬴政记住了他。然后就在檄文发出没几天,李斯被嬴政召见,交谈过一番后就封为郎官,成为嬴政身边的近臣。
*
秦国郎官,是君王左右亲近的高级官员,负责侍奉君王并协助处理政务。也就是说,李斯以后便不能再待在咸阳学宫,而是要前往咸阳城正是成为秦国官员。所以在咸阳学宫属于李斯的那份工作就又要交付给别人。
也不知李斯是怎么想的,似乎是为了传承,也似乎是为了其他目的,因为他将韩非留给他的工作转交给张良,可此时的张良也不过十多岁。
其实李斯这么做,也是有他的考量在内。
张良能留在咸阳学宫学习是因为韩非的面子,而张良能领到生活用品和学习物资则是因为吕不韦心有所求,但这些终究不过权宜之计,早晚张良得自己学会养活自己。以前张良如果有事他还能方便照顾一下,如今他要离开咸阳学宫,单独将张良留在这里,哪怕有荀子老师看顾他也放心不下,毕竟老师年岁也大了弟子还那么多,总会有照看不周的时候。
更何况张良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不再是以前孩童的样子。在张良这个年纪的时,李斯就已经学着赚钱补贴家用,总不能让同龄的张良还是一副不知人间烟火的样子,这对未来要出仕的张良有害无利。
因此李斯便想着给张良在咸阳学宫内找个工作,让他学习自力更生的同时也累积些工作经验,为将来出仕做准备。如今李斯要进入咸阳为官,而他手上的这个工作正好就可以交给张良来做,这样既不会辜负韩非所托,也为张良的未来做了铺垫。
不得不说李斯当真是为了张良用心良苦了。
就在李斯被封为郎官不久,他便找上张良,并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建议跟张良提了,同时也表示如果张良不愿的话,他也不会强求,想怎么做只看张良自己。
因为张良在被韩非教育正视自己的阶级身份后,也想着体验一下寒门学子的心态,所以在知晓李斯的安排后,自然连忙答应,并为李斯会如此为自己着想而感动。
然后李斯在通知吕不韦后,便与张良做了工作交接,让张良成为咸阳学宫正式的工作人员,而不是看韩非面子上寄人篱下的孩童。
与此同时,远在魏地的韩非也在忙与其他的事,完全不知道自家后辈与师兄的工作变更。
而韩非正在思考的事,就是魏国为何会如此快速的被灭,简直超出他的预计。
第92章 战后复盘
韩非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患有口疾被众人嘲笑的情况下,还努力表现自己的才华,虽然依旧没有受到重视,但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自闭到自暴自弃了。可也从此当中,可以看出韩非性格的坚韧和学习能力的优秀。
而在回忆秦魏战争时,韩非便学着用自己新理解的想法,去复盘魏国被灭的过程。
然后当真让他发现了某个重要的点,也是他在成为颍川郡郡守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点。
在这个时代,黔首一直被众人……确切地说是王室勋贵无视,认为他们对世间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多种粮食,为高人一等的贵人手中的财富添砖加瓦,至于其他的方面则完全没有作用。甚至于许多贵族甚至是君王都从来没有把黔首当做与自己一样的人来看,觉得他们就如韭菜一般可以一茬接一茬的随时割掉,根本不需要特地去注意。
而恰恰就是这群可以被一茬一茬收割的韭菜,却在秦魏之战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首先是在秦国在与魏国征战之时,一连占领多个城池准备整军退兵的时候,旧魏之地来了很多前来投奔秦军的魏国黔首。虽然这些魏国黔首会跑来投奔秦军确实有韩非的一份功劳,但是就算是韩非自己也没想到他们这些人真的会将投奔一事付之行动,而不是只是在嘴上说说,心里想想。
被这群人震惊到的韩非:“……”
这得是被魏国压迫成什么样了,才会行动这么快,都不带思考一下的!
此外韩非还注意到了另一个现象,那就是许多魏国黔首对于投奔敌国并没有太大的抵触,甚至说已经习惯随波逐流,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愿意跟随谁,而这个谁不止包括魏王也包括秦王,甚至说是其他国家的君王。虽然听起来很不近人情,甚至觉得这些黔首不知感恩,但是你也不能强求大字不识一个的黔首会懂那些知耻知羞或者君子不事二主的大道理吧!
为此就算是韩非也不好多加指责,又不是公卿贵族,他们一群黔首能知道些什么!?
最后就是一气之下为了死去的好友背叛魏国的小吏,虽然他的身份在魏王下令驱逐后就成为了魏国弃民,但就算如此也不能改变他曾经是魏国官吏的事实,而也正是这样一位让人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正眼注意的小吏,却成为葬送整个魏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且与黔首不同,这个小吏却也是读过书的人,更是知晓大道理的人,可饶是这样他还是选择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只为了替死去的好友复仇。在这里韩非不能说替好友复仇的高做得不对,因为就连秦王嬴政不也是为了他出兵魏国复仇吗!(嬴政:你想多了,并不是!)
可是高的行为在韩非来看,从某种意义上讲确实不可取,因一己私仇葬送一个国家,如今秦国是得益国他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如果之后得益的是其他国家呢,那高的做法就显得有些过于利私主义。
复盘魏国灭亡的过程,韩非思考了许久,总结了好几个原因,但是在他又回顾这些原因后,突然发现这些原因中心都围绕着一个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的群体,那就是——黔首。
如果不是旧魏之地的黔首前来投军,秦军也不会将仗继续打下去;如果不是秦军将仗继续打下去,魏王也不会一怒之下驱逐包括高在内的旧魏之人;如果不是魏王驱逐了包括高在内的旧魏之人,他们也不会与魏人冲突还导致死了人;如果不是死了人还是高的挚友,高也不会一气之下前往秦军之地,并为秦军打开大梁的城门,导致魏王室被俘,魏国灭亡。
虽然上面的这些因果点巧合点很多,但是仔细一看,黔首在里面的地位却极为重要。而其中会导致黔首倒戈的真正原因,就是魏国的国策和秦国的律法行事的方式不同,导致一开始旧魏黔首投靠秦军。这不禁让韩非想到了《韩律》和《秦律》的区别,以及那些与他交接回到旧韩之地颍川郡并打算运用《秦律》治理家乡的寒门后辈们。
过去包括韩国在内的其他六国总是指着秦国的军功制过于血腥残酷,哪怕军功制使得秦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他们也不屑使用,而是置之不理。过去还是韩国公子的韩非自然也是如此作想,虽然他也是法家之人,但因为心中的偏见所以对秦国的军功制特别抵触。可是就是因为这个军功制,因为这个血腥残酷的制度,却成为了魏国黔首倒戈的原因,让他们背叛了自己的国家选择投入秦军,只为了功成之后的田地和钱财。
这使得过去眼光一直放在高处的韩非不得不重视起黔首,并写了一封密信加急送回咸阳,送到他的挚友嬴政手中,让他也注意这个平日默默无闻,却在关键时刻极为重要的群体。
而这也是他韩非,送给挚友秦王嬴政灭了魏国后的感谢!
*
韩非的密信送回的速度也不算慢,在快马紧赶慢赶的加速下,不到半月远在咸阳的秦王嬴政就收到了韩非送来的奏折和密信。
奏折可以说是日常上报给嬴政的东西,但是这密信却是自从韩非随军出征后的第一封,简直可以说是意义非凡啊!
“韩卿这是对法家的思想又有什么新见解了吗!?竟然会如此迫不及待的给寡人送来,还是用这个何种形式!”如此想着的嬴政不禁也跟着迫切起来,因此他没有打开奏折翻看,而是先阅读起韩非送来的密信。
而也正是这封密信,让堂堂秦王嬴政陷入了沉思。
这时的李斯作为嬴政身边的近臣,正是努力表现自己的时候,见到嬴政在读完师弟的信后便沉默不语,不禁有些好奇韩非到底都在信里写了什么。倒不是他嫉妒韩非受到王上重视,而是他有些担心他家那个傻白甜的师弟会不会在密信里写些不走心的话得罪王上,让王上不知如何罚他才能发泄自己的郁气。
主要是自己的这个韩师弟的脾气相当感人,经常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行为,比如给老师送礼,又比如当初推荐自己接他的工作,虽然都是出于好心和重视,但真的很气人,且让人无可奈何无法发火。
殊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的韩非早已经今非昔比,经过在颍川郡两年的历练,李斯的担忧其实并不会发生,但奈何以上这些李斯并不知情,而是依旧用两年前的眼光看待韩非。
想到一会儿王上可能会因为密信发火,这边的李斯就忍不住叹息一声,思考自己到时候又该如何给韩师弟求情,毕竟谁让他和韩非是分离共命体呢!
哎,雍城公主给他和师弟的这个批语,还真让人烦恼呢!每天他李斯都得为此提心吊胆,他自己无所谓,就怕他的小师弟出事,连带着他也倒霉。愁.jpg
李斯在心里如何胡思乱想嬴政尚且不知,因为他在翻阅过韩非的密信后,便陷入了让对于黔首这个群体的纠结之中。
虽然魏国被灭让秦国的领土扩张很让人高兴,但是魏国被灭的过程却不得不让他这个君王引以为鉴并重视起来。因为就算是嬴政也不得不承认,韩非送过来的密信中内容的重要性。
可是就算他已经注意到黔首这里,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毕竟从古至今上层阶级对待下层阶级皆是如此,连个前车之鉴都没有,这让嬴政也没有办法去改去做,唯一的做法就是摸索行事,可是这后面带来的不可控因素有太多,让他无从下手。
正当嬴政紧皱眉头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侍卫进来,“禀告王上,雍城公主求见。”
没想到月儿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嬴政诧异的同时却想到雍月的神异之处,觉得这件事可以去问问她的想法,便连忙回道,“让她进来,你们先退下。”
“喏。”
正当李斯也要跟着离开的时候,嬴政又把他叫住,“等等,李斯你留下。”
“……喏。”
然后李斯就满脑袋问号的留下了,连带着自己之前的猜想,怀疑王上是不是因为韩师弟的密信要迁怒他,不禁背后渗出了冷汗。同时脑海里不停的思考,一会儿面对王上的发作如何应对,并还要将师弟也要开脱出去。
面上不显背后冷汗淋淋的李斯:“……”
师弟啊,你是要害死师兄啊,等你回来我必须的跟你好好唠唠,当然前提是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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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雍月行完礼后,就对着嬴政一阵突突突。
“大兄,我听说魏国被灭了,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怎么就这么快,一点预兆都没有,你们都做了什么?不是说要徐徐图之吗,而且还是先对赵国徐徐图之,怎么一转头就先把魏国灭了?这也太迅速了,咱们大秦这边做好准备工作了吗,那边是谁在管,想好怎么安排了?用不用咸阳学宫派几个学生过去帮忙!?”
港真,饶是心有准备,嬴政也没想到会受到幼妹如此追问,一时间表情都有点茫然。也就是雍月身份特殊,且深受他的喜爱,也当真为他为秦国着想,不然你让别人试试这么追问,分分钟给你降个大不敬之罪。
其实雍月这么冲动也不是故意的,而是魏国被灭真的出乎她的意料,现今时代的发展情况已经跟历史完全不同了,以至于雍月这只小蝴蝶感到了紧张。
历史中秦国灭六国的顺序是:韩、赵、魏、楚、燕、齐。
而现在世界线的顺序切变成:赵灭韩,秦灭魏……
虽然雍月已经接受了韩国被赵国所灭的事实,但灭国顺序只要没错她就依旧能坐稳,谁曾想秦国灭魏这个横来之笔打了个她措手不及,让她在知晓魏国被灭后当场傻眼。
不是啊大兄,你这步伐迈得也太快了点吧!虽然很高兴大一统速度的提升,但是咱咸阳学宫现在这点毕业生根本赶不上你的步伐啊!再这样下去,未来依旧会上演旧历史,让六国余孽钻空子啊!
所以在知晓魏国被灭的消息后,雍月就赶紧离开咸阳学宫前往嬴政,询问他接下来要如何安排。说实话不是雍月吹嘘,当今世上估计只有她知晓打天下简单守天下难得道理,毕竟就算是被称为千古一帝的她大兄嬴政,也没有把真正能左右王朝的黔首放在眼中。
见雍月是真正肉眼可见的焦急,嬴政瞬间就忘记了之前的愁思,不由笑了出来,“月儿啊,你问得也太多太快了,你让大兄我如何回答啊?”
被嬴政反问的雍月小脸一红,连忙不好意思的抱歉道,“对不起大兄,是月儿无礼了。”
“无碍,为兄只是没想到会见到你这样着急的一面,也很惊讶罢了!”嬴政无所谓的摆摆手,然后招呼雍月上前,“魏国确实已亡,不过人员安排问题你不用担心,韩非还在魏国,那边自有他安排。”
“哦。”
“不过韩非今日传来密信,其内容却让为兄不知如何理解或者说去做。正好你过来,给为兄参谋参谋,让为兄有个目标。”说着嬴政便将韩非的密信递给雍月,完全没在意将朝中官员的密信转给外人是否不妥的问题。
而雍月也不客气,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两年前不识字的她了,当即便接过密信研读起来,随后一脸镇定的放下。
“我看完了,大兄想问什么请说吧?”
“看完了?”嬴政挑眉,突然注意雍月胸有成竹的表情,心下大安,“既然看完了,月儿就由你来说说对此的理解吧!”
雍月挑起嬴政同款的眉毛,朗声道,“意思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嬴政:“!!!”
第93章 孟子思想
‘得民心者的天下’出自《孟子·离娄上》,意思就是获得民众就可以得到天下了。
孟子是谁,儒家的思想的代表人物之一,与孔子并成为‘孔孟’。换句话就是说,他的学识也如孔子一般声名远扬,可就是这样本该声名远扬的思想,却没有被这个时代的人,确切的说是王室勋贵重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遗憾。
就在雍月脱口而出‘得民心者得天下’的解答后,在场的无论是嬴政,还是旁观的李斯都不由露出震惊之色,一脸的不敢置信。
而雍月选择原谅他们的不敢置信,因为在这个剥削与被剥削者的年代,孟子的思想确实非常超前。要知道孟子的思想学说对唐宋之后的种花家产生了深刻且巨大的影响,其中许多命题的哲学思辨以及伦理启示,至今仍潜移默化影响着中国乃至整个东亚。
只可惜人不逢时,如果孟子生活在现代肯定是教育业的一把手,当然他在活着的时候也是,只可惜他的那些思想在他死后,便被当权者全都当从耳旁风,全都投入了战国争权夺霸的战斗中。
不过咱们也得理解,在这个时代就算某个国家的诸侯确实如孟子主张治国,但是架不住其他诸侯国搞事,一家打家家打,黔首们死伤一片,再怎么治理也是白搭,人都死光了有什么用,还不如继续压迫剥削积攒财富,这不比天天为国交瘁还没有好结果强。
“月儿你为何会如此想?”
面对雍月斩钉截铁的回答,嬴政忍不住皱眉。雍月的那句‘得民心者得天下’他知晓,出自儒家经典《孟子·离娄上》,可是月儿她为何要将这句话用在这里,他们明明谈论的是旧魏黔首不安分导致灭国的问题,怎可如此理解。
“自然是因为旧魏黔首之所以背叛魏国,是因为魏王失了民心,”雍月将韩非的密信还给嬴政,缓缓道,“或许其中也有我大秦将士的功劳,但是我们不能否认,旧魏黔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然单是大梁城门咱们就打不开。”
“没必要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蒙骜将军强攻打开大梁城门的实力还是有的。”听雍月将旧魏黔首的功劳提高,作为大秦君王的嬴政没忍住为自家将领怼了一句,然后收获了雍月一张无奈的小脸。
“我又没说他没有,但是那将会浪费我们不少人力和精力不是吗,”雍月双手一摊,一脸无可奈何,“而且我也不是想跟大兄你争辩这个,咱大秦将士的战斗力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我们要说的不是黔首的问题吗!?”
被雍月转移了话题,刚刚气了一下的嬴政也懒得计较幼妹的失言,而是顺理成章的继续询问之前的疑问,“所以你认为魏国被灭是魏王的原因,而不是这些叛国的黔首!?”
“什么叫叛国的黔首,这叫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他们这群人正是看出大兄您是英明的君主,才选择投靠而来的啊!”
雍月这话嬴政爱听,但是理却不是这个理,因为他觉得今日旧魏黔首能为了私欲背叛魏国,明日这些黔首就能为了另外的目标背叛秦国,而这正是嬴政无法接受的,“此言有理,但是却不能成为旧魏黔首叛国的理由。虽然他们投靠的是秦国,但是怕就怕秦国黔首有样学样也如此做,那岂不是让寡人丢脸与天下。”
“大兄为何会如此作想,咱大秦的黔首怎么会如此做。我家老师荀子可是说了,当今七大强国中虽大秦名声最差,但国内的黔首却是生活的最好。啊,不对,现在应该是说是五国了。”雍月小小的改了一下口误,但是却没有引起嬴政和李斯两人的注意,因为他们对雍月刚刚的话另有疑惑点。
“等等,月儿你说的是不是哪里不对,其他国家我不好说,为兄我在以前学习的时候可是听老师讲过,当今世上生活环境最好的当属齐国,因为稷下学宫的原因,那里可是文人学子的向往之地。”不是嬴政为齐国拉大旗,因为就算是他也得承认,齐国的文学气息浓厚,特别适合百家学子居住。
“不对哦,大兄你自己也说了,那里适合文人学子,却没有说它适合黔首,您要将文人学子和普通黔首区分开,这是两个群体在各国受到的待遇也是不同的。而且说到齐国……齐桓公能在和平年间吃人,也是挺厉害的哦……”
“……雍城公主殿下,齐桓公是春秋时期的人,现在齐国的国君跟他已经不是同宗,连姓氏也不一样。”李斯忍了忍没忍住,站起来为齐国说了句公道话,然后成功的收获雍月白眼一枚。
“行,你说的对,齐桓公是春秋之人,我不说他。那我们就说说别人,被咱们秦昭襄王亲自接待的那个齐国公子孟尝君田文,因为被他人嘲笑貌丑矮小,仅为了泄愤便与其门客整整屠杀了一县城的黔首,回到齐国后还被封为相国,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
这话李斯没法接,因为这件事他也知晓,‘孟尝君屠城’确为事实。
“试想一下,能将因一己私愤屠城上百个口的畜生封为相国,齐国能是什么好地方!说句不好听的,大秦被称为虎狼之国,可咱们大秦的丞相也没干过这样的事啊!随意屠杀黔首什么的,听起来就不是人干的事,狗都干不出来!”
说到这里雍月就忍不住撇撇嘴,谁能想到齐国公子孟尝君是这样呲牙必报的小人,就这样还能评为战国四大公子之首,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是先提到齐国的嬴政也不禁赞同起雍月的话,“月儿说得对,这种事咱们老秦人确实做不出来,就算两军交战的时候,论军工时算人头要求的也是敌军的头颅,而不是敌国黔首,如果被发现用黔首充数还会获罪。”
“对嘛,就是这个理,单凭这点就可以看出我们大秦对黔首的重视,其他几个国家哪有像咱们这样的,不然也不会引得旧魏黔首投靠咱们大秦。要我说其他国家之所以对外宣传秦国不好的传言,就是为了防止自家黔首和学子投奔我国,也就是咱们老秦人老实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些问题,不然咱大秦早就能迎接不少有学之士前来,那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用大秦纸去勾搭人才。”雍月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不禁恨恨道,“要不是韩非传回的这封密信,不知道咱们还要多久反应过来他国的用心险恶。”
听完雍月的一大段结论,嬴政和李斯都不禁陷入沉思,月儿/雍城公主说的似乎确实有些道理。这么算起来咱大秦真就这么倒霉,这么多年都被那群小人这么算计,还一直没有发现!?
想通了这点的李斯还好,毕竟他刚入朝堂,对大秦的归属感还没有那么强。但是嬴政这边的状态就不太好了,整个人都快气炸了有木有!要知道他可是现任的秦王,每一个因为流言而损失的人才都是他与大秦被算计的耻辱。
“岂有此理,六国欺人太甚!”嬴政一拍桌子怒道,恨不得亲自掐死那群碎嘴子传流言的小人。
“大兄说错了,现在是四国……嗯,不过流言是韩魏灭国前就传出来的,说是六国好像也没差。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真相,就要赶紧改正。他们不是说咱大秦虎狼之国黔首生活的水深火热吗,那我们就用事实打败他们的污蔑之言,让世人见识见识咱们大秦的黔首过的生活是何等模样,咱们大秦的官员又是何等公正尽职。”
说到这里,雍月貌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冷不丁就来了一句,“顺便把《秦律》也改改吧,那些肉刑什么的先去掉,毕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些肉刑会影响到人的正常行动,到时候损失的就是我们大秦的劳动力了。”
“你想变法!?这恐怕不行,朝中大臣不会同意的。”嬴政这回是真皱眉了,他没想到月儿会突然出现这种想法。
要知道《秦律》是大秦治国的根本,大秦之所以能强盛起来从七国最末一跃成为七国之首,正是《秦律》之功。虽然他也知道月儿的话却有道理,但是朝中那群老秦人肯定会反对,只怕到时会多出事端。
“不会哦,之所以会反对无非是因为无利可图,如果给他们足够的利益,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已经见识到朝中那些老秦人对利益的看中,雍月早就想好了对策,就等着到时候一鸣惊人了。
“给他们足够的利益,这怎么可以,你又想做什么?”嬴政不是不相信雍月,而不相信朝中那群人的贪欲,他可不想让自家幼妹面对那些人贪婪地嘴脸。
“大兄,魏国被灭后空出大片土地,如果我没估计错,咱们咸阳学宫的学子们可能要提起上岗。而在他们这群人走后,咸阳学宫就会出现很多空位,你说咱们大秦的这些老秦人会不会眼馋这些空位呢?”
“不一定,如果他们想教育自家子弟,自会自行寻找老师教育,没必要非要去咸阳学宫。咸阳学宫一开始不是说是培养小吏的地方吗,他们那群人眼光高得很,不一定能放在眼里。”嬴政顺着雍月的思路考虑一会儿后,便摇了摇头如是道,觉得雍月的打算可能性不高。
“可是自从咸阳学宫开始招收学生后,凡是毕业生都得到了工作安排,这难道就不算是咸阳学宫的优势吗!?”
嬴政:“???”
嬴政:“……”
嬴政:“!!!”
这倒是嬴政没想到的思路,朝堂的那些老秦人之所以教育自家子弟不就是想将来某个一官半职,现在只要从咸阳学宫毕业就安排工作,这不比在家等着长辈拉下老脸求爷爷告奶奶又是欠人情又是拉关系的强。
“而且虽然从咸阳学宫毕业后安排的都只是小吏的工作,但是也没人说他们一辈子都只能做这一个工作啊!咱大秦跟其他四国又不一样,很多官员不都是从没有背景的底层小吏做起,努力了多年到了如今的高位。只要成为秦国官吏,不犯错有功劳就有升职的机会。就像程邈那样,他不就是狱卒出身的小吏吗,现在不也是在大兄你身边工作。”
原来你还记得程邈啊,可是你是不是忘了,程邈是被你推荐后才有了这样的机会……等等,被推荐后有这样升职的机会,似乎其他人也不是做不到,只要他们真有才华在任期间做出功绩,并且被家中长辈推荐到寡人面前……
“这么说起来,似乎也可以算是利益,可是单单这些就能让他们松口!?”嬴政还是有些许怀疑,不确定的问道。
“那自然是不能的啊!大兄你怎么会这么想,”雍月笑嘻嘻的回答着,然后在嬴政觉得自己被耍想发火前,赶紧加了下一句筹码,“不过如果咱家大侄子扶苏也进入咸阳学宫的话,这可就不一定了!”
刚想发作的嬴政蓦然一愣,没想到雍月会把他的长子扶苏算上,这就超乎他的预料了。随即便顺着雍月的想法考虑起来,“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扶苏才不到两岁,现在入学的话是不是太早了点。”
“没关系,又不是让扶苏现在入学,只要到时候在朝上大兄你提上一嘴就行了,剩下的他们心中自有计较。而且比起这个,咱们改变《秦律》‘废除肉刑’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呢,这还要你找人去办。”说着雍月就对着嬴政挤眉弄眼,瞄向一旁的李斯,“法家传人,大兄近臣,才学不亚于韩非,不试试……”
嬴政:“……”
李斯:“……”
试试就试试!
第94章 商鞅五策
试试就试试,也幸好不是试试就逝世。
不过这在李斯眼里相差也不大,虽然王上和雍城公主的算计是阳谋,朝堂的那群朝臣说不定也确实会上当,但是不代表身为一个小小郎官的他不会被这群人找麻烦,或许说在他们动不了王上和雍城公主的时候,他们也只能找他的麻烦。
这就很让人闹心了。
当然李斯也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话赶话都到这里了,雍城公主都把机会送到他眼千里,他要是不在此刻表态估计以后就当真没有出头之日,而且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所以就在嬴政将眼神递过来的刹那,李斯当即就跪了下去,对着王上和雍城公主立誓道,“臣李斯绝对不负王上重托,定会竭尽所能完成任务。”
被吓一跳的嬴政:“……”
同款表情的雍月:“……”
不是,你要不要跪的这么快,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脑补自发的上岗了,这上进心也太强了吧!不愧是你李斯,怎么专营怎么来!
不过嬴政就是喜欢这样的人,确切地说凡是主动揽活工作的人他都喜欢。毕竟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工作狂,卷起来的时候简直不要命,最喜欢跟自己一样能卷的人,谁让卷出的成果都是他大秦获利呢!
“不错,既然你有心,那寡人就成全你。这件事就由你李斯全权负责,寡人限你五日之内将成果拿出,李斯你能做到吗?”
“臣遵旨,定不辱王上使命!”
“很好,那你就先退下吧,我与雍城公主还有事情要谈。”
“喏。”
就在眨眼的功夫,嬴政就给李斯安排好工作。
注视着李斯缓缓离去的背影,另一边的雍月则是满脑子的问号。什么情况,事情不是都谈完了吗,李斯都被派出去了,为什么要单独把她留下,政哥这是又想跟她说什么!?
而在李斯离开后,面对雍月疑惑的小眼神,嬴政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很着急的跟雍月进入下一话题,而是很坦然的伸手邀雍月入座,“月儿过来,坐在这里。”
瞄了一眼嬴政落座的位置,小团子雍月的疑惑就更甚了,怎么滴,大兄这是想跟她坐席详谈的架势!?
“哦。”五岁的女娃娃茫然的点点头,迈着小短腿坐到了嬴政对面,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散发出疑惑之光,“大兄,你要跟我谈什么?”
“这事不急,你先喝点水,缓一缓。”
冷不丁打个抖的雍月:“……”
怎么回事,心里更没底了,还让她先喝水缓缓,政哥是真的要跟她什么惊世骇俗的内容吗!不要啊,她还是个宝宝为什么要承担这些压力!
颤颤巍巍的接过嬴政递过来的茶杯,雍月一边小口抿着一边脑洞大开,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同时还不停的用小眼神偷瞄嬴政脸色,见对方脸色并无异样雍月暗自叹气,估计就算有自己也看不出来。所以雍月只能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好的,雍月已经快被这诡异的气氛搞疯了。
就在雍月实在忍无可忍,想要先开口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嬴政终于说话了,“月儿,关于你之前说的‘得民心者得天下’的内容,你再跟为兄仔细说说。”
雍月:“???”
雍月:“……”
雍月:“!!!”
不是,等会儿啊大兄,你前期渲染这么多,原来就是想谈这个问题啊!那你把气氛整得这么严肃干嘛,害得她提心吊胆这么久,连喝茶都喝的索然无味战战兢兢的!
如果不是对方是秦王嬴政,雍月都想给他飚眼刀子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嬴政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毕竟孟子可是与孔子一样的大儒,不然也不可能传出‘孔孟’这样的谓称。不过因为秦国是走法家的路子,所以面对儒家的思想,他们这些嬴氏子弟大多都只是听过后便一笑置之,就连嬴政在少年时期学习的时候也是如此,助攻法家漠视儒家。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经过魏国被灭的这件事后,嬴政惊愕发现儒家孟子的思想竟然也可以算做为王之道,最重要的是魏国被灭就是没有履行这个王道的现世报,这怎能不让嬴政将此事记在心上。
刚才之所以不提,是因为此为帝王之道,不方便让外人(李斯)听见。所以在雍月推举李斯后,嬴政就顺水推舟的将李斯安排出去,让自己可以与雍月单独相处,探讨孟子所谓的为王之道,因为他发现雍月似乎对此颇有见解,在不便跟外人谈论为王之道的他,也就能找雍月探究一二了。
至于雍月这边在嬴政提出这个话题后,瞬间心里也有了底,仗着大殿内就只剩她与嬴政,立马打算畅所欲言,给她政哥洗脑。你要是说这个她可就不困了,受过现代民主教育洗礼的雍月,可是满脑子的想法要述说,不阐述个一二三都对不起雍月重生这一遭。
“大兄,你觉得秦国如今的国策如何?”
这话直接就把嬴政问着了,倒不是说他无法回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毕竟身为秦王的他必须得承认大秦的国策无问题,不然岂不否决了祖上的决断,但是以他对雍月的了解,其中可定是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所以嬴政什么都没说,而是等着雍月主动给自己做解答。
不过就算保持沉默,嬴政也没有放弃大脑思考,而是也开始怀疑雍月问话目的。想到以前吕不韦曾经跟他提过的雍月收纳百家的想法,嬴政也不禁扣心自问,是不是大秦的国策、商公的法学当真有问题,所以才让雍月会在此刻有如此一问。
思绪到这,嬴政的双眸更加深邃了,不过也依旧没有开口。
当然雍月这边也没有因为嬴政沉默而闭嘴,而是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大兄说句不好听的话,其实我觉得如今的《秦律》有很大的问题和弊端,而且我们推崇的商公法学已经不适合如今的大秦。”雍月低头想了想,随即就举了个例子,“比如商公所提的愚民之策,就是不知道大兄想不想听,听完也不要治我的罪。”
“此地无外人仆从,月儿但说无妨。”嬴政没有反驳雍月的观点,也没有着急治罪,因为他想听听雍月的具体感想和意见。毕竟嬴政很清楚雍月的心思,如果不是问题已经到了让雍月无法置之不理的地步,她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只因为她相信身为他大兄的他能解决,不得不说这就是兄妹二人之间的默契了。
等到了嬴政首肯,雍月也不卖关子,而是略微颔首开始她的论述。
“昔年商鞅提出‘愚民五策’,除了第一策‘壹民’我赞同部分外,其他四策在我看来都对如今的大秦有害无利。现在我就从第二策‘弱民’开始说起,”说到这里,雍月扭了扭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商公所谓的‘弱民’,即国强民弱。民众强大可能会威胁到国家稳定,因此需要通过各种手段削弱民众的力量,让民众在贫困和劳累中无暇顾及其他事务。其实这是不对的,我大秦的军力来自于黔首,如果削弱黔首的力量,就相当于削弱了我大秦的军事力量。商公以为的会影响国家稳定的群体其实并不应该是黔首,而是那些……”
说着雍月意有所指向宫外咸阳城勋贵居住的方向瞄了一眼,嬴政瞬间心领神会,同时跟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雍月的意思。
“第三策是‘疲民’,为民寻事,使之疲于奔命。让民众从事繁重的劳作和兵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国家政治或参与反抗活动,我反对这个的理由和第二策同样。至于第四策的‘辱民’和第五策的‘贫民’在我看来简直就是让大秦在灭国之路上蹦跶,别嫌弃我说得难听,其实大兄你只要仔细揣摩一下也能察觉的出来。”
想到商鞅愚民的第四策和第五策,雍月就是一肚子的火,“打击民众的自尊和自信,使之终日生活在恐惧气氛中,更加依赖和服从国家的统治。大兄我说句实话,还记得你之前担心的旧魏黔首叛国的那件事吗!联想到这第四策,你就没察觉出什么问题吗?连自己的自尊和自信都没有了的黔首,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在与他过交战之时心向国家。还有最后一策,剥夺民众的余财余粮,使其仅能维持基本生活……大兄,如你所见,仅能维持基本生活的旧魏黔首已经用行动证明这个政策的错误,全都叛国了。”
这话嬴政没法反驳,毕竟魏国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就算想反驳他不知道该没法说。
“为兄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如果大秦不用此策,又该如何治民。而且你又如何保证黔首在今后不会反抗大秦的统治。”
其实最后这句才是嬴政最想知道的,如今大秦的国策已经被雍月用事实和实例反驳,嬴政也察觉出其中的不妥之处,可问题就出现在他手上可没有能够替换的国策,没办法保证大秦的黔首未来不会如旧魏黔首一般叛国。
“大兄,统治黔首安定其实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难,就好比咱们冬日祭时吃的猪肉,其实那就是我养在庄子的野猪。众所周知,野猪生性暴躁难以驯服,可是在我庄子里的野猪就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您可知是为什么吗?”
雍月的问题这大概就触及到嬴政的知识盲区了,嬴政懂政治,懂军事甚至可以懂农耕,但是让他懂养猪……这是在难为人呢!
不过雍月也知道这答案嬴政不知道,所以也没指望他回答,因此便自说自话道,“因为我削掉了他暴躁的根基,还用舒适的生活环境和充足的食物供养它,所以它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庄子里。”
嬴政何等聪明,被雍月一点就通,虽然雍月用野猪来打比方,但是话糙理不糙。瞬间就让嬴政心中有了新思路。
雍月见嬴政面色略缓,就知道自己打得这个比方有用,随即又再接再厉的劝道,“其实治理黔首也可如此,只要满足了黔首的基本需求,他们心中自然会有一杆秤来平衡好坏,告知他们如何去做。而且黔首想满足的条件也极为简单,只要大兄的手稍稍放松一下,就可以满足他们。”
“什么条件!?”
“一共两条,一个是活着,一个是活下去。”
嬴政:“!!!”
听完雍月的话,嬴政就是瞳孔一震,雍月提出的这两条当真确实简单,可是就是如此简单的两条确实黔首们毕生的心中所求。一时间嬴政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不贪财不贪懒,他们唯一所求就两条,想活以及活下去。
“怎会如此简单,黔首们当真会如此想吗?如果能做到的话,他们当真会老老实实的待着,不会反抗。”嬴政不敢相信,看向雍月忍不住追问。
“自然如此,而且大兄你还要知道一个道理——官逼民反。以魏国的高就举例,因为被魏王所统治的官府逼迫,所以才导致身为魏国黔首的高反抗。如果魏王及其手下的统治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在当时的情形下,高也未必会真的反。高不反,大梁门不开,秦军在当时也破不了魏。”
雍月诉说高叛魏的过程,嬴政也有看,事实也确实如雍月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后来魏王麾下的小吏欺负高等人,官府也偏帮偏信置魏国法度不顾,高当时还真的不一定会叛逃魏国,投奔秦军。
“为兄明白了,这确实也是我大秦该注意的点。”
得到满意的答卷,嬴政也终于露出微笑。
第95章 大秦隐患
见嬴政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雍月心下不由的欣慰,
今天她这一趟也不算是白来,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好奇魏国被灭的事才来的,但是能趁此机会将安抚民心的思想传达给她政哥,也算是超出预期的收获了!
正当雍月打算告退的时候,沉思完毕的嬴政突然抬头,对着面带欣慰微笑的雍月追问了一句,“月儿只跟说了商公四策的弊端和赞同部分‘壹民’,那为兄可否知晓月儿赞同第一策‘壹民’的哪一部分?”
都已经张嘴要走的雍月:“……”
大兄,你是打定主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是吧!一点悬念都不想留,全部都要弄清楚啊!行,算你有毅力,说就说!
“是统一思想的那一部分,不过并不像商公所说的那样,垄断意识形态,强制让黔首让的思想与国家保持一致。”雍月说着又坐回了原位,对着微皱眉头的嬴政细细道,“民众的视线很重要,如果能与国家保持一致,确实会让君王的统治事半功倍。但是思想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到,哪怕你用强制行为去约束,可你也要知道有形的东西又怎么能约束无形的东西呢!而且一个弄不好,还容易弄巧成拙传利为弊,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都说堵不如疏,就如大禹治水那般,其父亲治水只知道填堵挡隔,但是结果如何大家都已知晓。但是轮到大禹的时候,他改变了治水的方式,将填堵改为疏通,挖沟渠通河道,让洪水畅通前行流到大海。人的思想也是这样,只要我们人为潜移默化的控制方向改堵为通,到时候依旧可以很好的统领黔首。”
“可是如果将黔首的思想改堵为通流入大海后,其中有人的思想依旧翻腾又该如何?”
“大兄,如果流入大海之后,有人的思想还依旧翻腾,遇到这种事,你就应该高兴啊!”雍月扯着大大的笑容看向不明所以的嬴政,面对嬴政一脸的雾水后,雍月才缓缓的吐出下半句,“那就说明此人的想法超前,思维拔群,你应该高兴自己又能受用一个人才到麾下,要知道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可就直接泯于众人之中了!”
嬴政:“???”
嬴政:“……”
嬴政:“!!!”
听完雍月的详解,嬴政茅舍顿开,秒懂雍月的意思。能在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并名声大到能让寡人知晓,那此人定有他人所不具备的才华,确实可以让寡人考校一番,试着招入麾下。
“彩!”
知晓疏通之法还能为自己挑选人才,嬴政高兴一拍桌子差点没乐得跳起来。虽然这是他从来没考虑过的思路,但是也并不妨碍它确实是个好主意。
而看向嬴政面露喜色的雍月,本想也跟着高兴一下,突然就想起了一个问题,赶紧给政哥打预防针,“而且说到人才,我刚才就忘记说了,商公愚民政策要改的话最好趁早,不然等天下统一时还没变的话,咱大秦就真的要完了。”
在高兴的时候被迫一盆冷水是什么体验,此刻的嬴政很有发言权。
一改刚才的喜色,嬴政面露不渝的对着雍月问道,“为何会如此说?”
“大兄,你没发现吗,商公的愚民之策自从出了之后,撑起咱大秦朝堂的基本都是他国之人。现任丞相昌平君和昌文君是楚系,前丞相吕不韦他是赵人,外出使节姚贾是魏国人,你看中的大才韩非也是韩国出身,他师兄李斯则是楚国人……”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就在雍月点明这些之后,饶是刚刚面露不渝的嬴政也忘了之前的不快,而是在心里掐了一把冷汗。
在雍月给他掰手指数人的时候,嬴政本想提一提冯去疾、王绾等老秦官员反驳一下,但是想到这几个人在朝上不是给他提反对意见,就是只想着给自己的家里扒拉利益之后,他就不想开这个口了。
就怕说出来丢人,真的!
而此时的嬴政也不禁顺着雍月的思路开始往下数,最后惊愕的发现事实却是如雍月所说的那样,朝堂上新晋秦国官员真的太少了,就算有那也是背后关系错乱之人。如今他国未灭,大秦还可以从其他国家招到人才,但是等到大一统之后呢,大秦的官员难道真的就只能从秦国王室勋贵里面找了吗!
水长时间不动就会成为死水,朝堂官员如果只从一种人群里招,那大秦将来又会便成什么样!一时间嬴政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而雍月最后的一句话也成为了打破嬴政思想壁垒的最后一锤,“大兄,商公为弱国的制定的国策已经不适合强国使用了!”
是啊,大秦已经是当世最强大的国家,如果还在使用旧制度,不知道与时俱进,早晚这些制度就会成为大秦立国的隐患。
“原来这就是你一直怂恿为兄变法的原因啊!”将自己想要知晓的全部都从雍月的嘴中套出来之后,嬴政就是一脸苦笑,“还以为如今的大秦固若金汤,谁曾想内部早已隐患无穷,而为兄直到被你点明之后才发现这些……哎……”
“大兄你不要这样,这些又不是你的错,而且早发现早解决难道不好吗!而且一开始我其实并没打算现在告诉你这些的……”说到这,雍月就有些涩然,一脸的羞愧样。
“为何?”
听完此话,嬴政就忍不住拧起眉头,他不觉得雍月是故意隐瞒这些,但是他必须得知道原因,不然他心中总有一个疙瘩。
“因为我觉得现在跟你说并不适合,拿出这些东西让一名新君去跟旧制老臣硬碰硬,只会让秦国朝堂中升起矛盾,到时这些很可能会成为他国攻秦的机会,而这却不是我想看到的!就算要告知给大兄,也到等大兄自己坐稳王位,不再需要外系支持的时候才行。”此时的雍月也老实了,政哥问啥她答啥。因为雍月她也知道这时候嬴政会问这句话是何意思,因此为了不让政哥生疑且她本身也确实没有恶意,所以她便老实的按心中所想那样回答了。
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个,嬴政一瞬间有点怔愣,月儿这是在担心自己,担心自己的王位不稳以及秦国朝堂的安危。雍月的赤子之心不由的让刚刚升起怀疑的嬴政心中多了几丝惭愧之意,这是他的错他的问题,因为他没有坐稳王位,所以才让月儿不敢轻举妄动,这并不能怪在月儿身上。
“为兄知晓了,是为兄让月儿担心了。”
瞧着雍月默默底下的小脸,嬴政的内心更加的内疚了。想着怎么安抚眼前这个表现蔫蔫的小不点,嬴政不由的伸出手拍了拍雍月的头,然后将雍月抱在腿上轻拍她的背,就如一般家庭里长辈安抚小辈那样做。
这个动作嬴政曾经幻想过嬴异人对他做,但是幻想终究是幻想,直到先王驾崩嬴政的幻想也没有实现过,如今嬴政也没想到这个动作会让他用在自家幼妹的身上。
“月儿不要伤心,为兄不是在责怪月儿,而是……算了……”嬴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好,随即换了话锋道,“月儿以后只要记得,一但发现什么直接跟为兄说便可,以后的事自有为兄去做,不要将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
一脸懵逼的被政哥抱在腿上安慰的雍月听完嬴政的安抚后,感觉整个人都要升华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这这这……这政哥是在做什么,安慰她吗!?还是抱在大腿上拍背的那种安慰!我去,这么煽情,不是说古人的感情都很含蓄的吗,怎么会这样!?
如果雍月是一个真小孩,遇到这种情况很可能就如嬴政猜想的那样,一脸萎靡神色蔫蔫打不起精神。可是雍月她不是啊,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的性格早已经定型,那就是个随遇而安的快乐小2B!
雍月忍不住偷偷捂脸,羞愧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配不上她政哥的拍拍,同时她也不敢将以上全部戳穿,不然两个人都得尴尬死,所以雍月只能捂脸充当鹌鹑,等待时机转移话题或者告退跑路为上。
似乎是上天听到了雍月的心中呼唤,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通报。
“禀告王上,长安君求见。”
一听是长安君来了,嬴政赶紧将雍月放下,然后拿出桌旁的丝绢给她擦了擦啥也没有的脸。
被政哥盲擦脸的雍月:“……”
不是啊大兄,你给我擦脸干啥啊,我又没哭!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有一种哭,叫做你哥觉得你再哭!被自己的脑洞怼了一下的雍月无奈了,她政哥又不是妹控弟控,想也知道是自己脑补过头了,甩掉甩掉!
正在雍月接过嬴政递过来的丝绢擦完脸后,使劲晃脑袋的时候,长安君走了进来。雍月抬头一看当即就不由的乐了,知道某死神小学生里的那个小胖子吗!长安君的肚子大概就跟他差不多!
倒不是说长安君长得不好看,毕竟亲爹嬴异人,亲妈楚国美人,想也知道长安君成蛟的底子不差。但奈何有一句话说的话,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哪怕长安君长得再好,可是摊上这个体型和身材,就算是雍月也不能违心的夸对方是美男子!
不过也就是现在长安君年纪还小,看起来圆滚滚的贴别喜人,雍月倒是可以说一句对方可爱。但是如果等他长大成年,那雍月估计就再也说不出什么……等会儿,话说长安君他是什么时候没的来着……
正当雍月陷入沉思的时候,成蛟那边就爽朗的对着嬴政哈哈哈的恭喜道,“恭喜大兄攻下魏国,使得大秦的领土再度扩张!”
“嗯。”
面对成蛟时,嬴政可就没有像面对雍月那样和颜悦色了。
一是因为成蛟的性别,注定不能让嬴政像对待女娃雍月那般温柔;二就是觉得成蛟以近成年,自己不能再放任他游手好闲,应该摆出兄长的架势教育他成才。
而且嬴政心里也知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能在刚登基时坐稳一段时间的王位,其中便由成蛟的功劳。那时候楚系因为先王背弃一事耿耿于怀,本想剑走偏锋扶持成蛟继位,谁想到被还是幼年的成蛟一口拒绝,甚至为此不惜跳水染病,满心想着让之前对他不假辞色的嬴政继位,使得华阳太后为首的楚系之人都不敢有所动作,生怕把人逼急了人财两空。
就冲这一点,嬴政就要记成蛟一份情,所以本应该在外人眼中势如水火的兄弟,其实关系比外在表现的好得多。
“其实弟弟早就该过来恭喜了,不过因为担心前几天大兄忙,所以弟弟不好意思打搅,如今才来道喜请大兄不要责怪!”成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然后没等嬴政表态就一眼注意到站在嬴政不远处的小团子。
“哟吼,这不是咱们妹妹吗,今日怎么在这里,难道她也是选择今日来报喜的!?”成蛟摩挲着下巴煞有其事的自说自答道。
以前成蛟因为身份关系不住在宫中,雍月身为公主身居内宫,导致两人平日里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至于宴会祭典时又由于男女分席的缘故,他们也只是打个照面却不会有言语交流。所以说实话,今天应该算是成蛟与雍月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可以这么说。”雍月也不怕生的点头,因为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因为魏国被灭才过来的。
“那倒是挺巧,大兄应该很高兴吧!”成蛟笑嘻嘻的说着,然后又看向嬴政。
“嗯,”嬴政浅浅点头,随即问道,“成蛟你今日来,功课可是完成了?”
“……”
本想道贺却被问功课的成蛟保持沉默,我是不是不该来!
第96章 成蛟造反
“成蛟,你也老大不小了,在你这个年龄为兄已经亲政,可是现在的你呢!成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就连老师布置的基本作业你都不完成,身为先王唯二的儿子,你让为兄怎么安排你。你看看月儿,才几岁大就知道为兄长排忧解难,可是你再看看你……”
说着嬴政就忍不住叹息一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嬴政都觉得眼前这两个孩子的年龄是不是弄反了,应该是雍月十六岁成蛟五岁才对。
“不是为兄想要说你,而是在对比这么明显的情况下,你让朝中其他勋贵怎么看,身为我的弟弟,为兄可不想让你被别人轻视!哪怕你努力一点点,干点实事给那群人看看呢,也总比成日里无所事事浪费光阴的好。”
估计成蛟也不想到自己来道贺,却被自家崇拜的兄长抓住一顿说教,只能一脸生无可恋的低头听着兄长嬴政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训斥。
当然成蛟也知道嬴政的话确实有道理,大兄这么说也是为自己好,而且他也不是真想这样,可是事情难就难在他的身份上。
雍月是个女娃可能感觉不到,但是成蛟作为先王唯二的儿子,从出生起就身份尊贵的他命中注定要与王位有瓜葛。不过不同的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有些东西他拿捏不住也掌握不住,哪怕有祖母、母亲等楚系之人在他背后推着他必须向前走,他也要保持自我在关键时期做出对大秦最有利的决定。
此时的成蛟的压力也很大,他不是不知道朝臣因为他在王位的退缩对他颇为轻视,甚至觉得他不似秦国老赢家之后,而是继承了更多楚系优柔寡断的心性。
可是成蛟能怎么办呢,为了不让在短时间内接连失去三位国君的秦国再生事端,身为嬴氏子弟的他只能选择退出,让更有实力更有才华也更有雄心壮志的兄长继承王位。因为就算是脑子不怎么聪明的他也知道,只要秦国在他就还是大秦身份尊贵的公子,而一旦秦国出事,身无才华和能力的自己只能沦为庸人。
不过似乎是因为从小就受尽宠爱的缘故,成蛟的性格倒是很看得开,因为他能感受得到,虽然他的压力很大,但大家的本意都是对自己好。华阳太后和母亲是显然给自己继承王位,让他成为秦王是自己好,大兄嬴政对自己说教想让自己成才也是为自己好……
因此虽然刚开始被说教的成蛟心情很郁闷,但是在自我调节后,他的心情又美妙起来,看向对自己输出的嬴政时,双眼也变得亮晶晶起来。
对上成蛟濡慕双眼的嬴政:“……”
说教的话突然就进行不下去了呢!成蛟他这是听了还是没听!?郁闷捂脸.jpg
坐在特等席吃瓜的雍月一本满足,原来他政哥和成蛟的关系是这么好的吗!?原来并不是所有王族皇室的异母兄弟都是敌人呢!尤其在成蛟背后有楚系支持,还是她政哥最强劲的竞争对手的时候。
正当雍月感慨秦王室里有真感情的时候,突然脑内就浮现出这么一条信息——
‘秦王政八年(前239年),成蛟在秦攻赵战事中倒戈反叛,自杀于屯留。’
等会儿,这是怎么回事,成蛟背叛了秦国,在伐赵的时候倒戈了,还自杀在屯留!?
雍月就感觉自己的大脑翁的一声就空白一片,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何想。
这怎么可能,就凭眼前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此亲近,雍月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所以在那边兄弟还在愉快互动的时候,雍月赶紧开始回想秦王政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让关系如此要好的兄弟俩逼到那种份上。
秦王政八年(公元前239年),长安君成蛟率军队攻打赵国。后来,成蛟造反,最终自杀于屯留壁垒之内。成蛟叛乱后引起了轩然大波,他的部下都(因连坐)被斩首处死,而他(封地)的子民也都被迁移到临洮。
可能是因为成蛟并不算是嬴政灭六国时的重要人物,所以历史上对他的记载也只有上面那些,多了的并没有。不过雍月却从中却察觉到另外的东西,成蛟虽然因叛国自杀,但是他的子孙却依旧在咸阳享受嬴氏后裔普通王室成员的待遇,这很奇怪,确切地说很让人难以置信。
而雍月所说的成蛟的后代不是别人,正是秦三世——子婴。
虽说历史上总提秦二世而亡,但是其实秦国是有三世皇帝的,而这第三位就是嬴成蛟的儿子——子婴。而且也正是这位嬴子婴,在登基之后不甘心沦为傀儡,便用计杀了窃国的赵高并灭其三族,做到了为大秦复仇。
关于嬴子婴,最早记载其事迹的文献是《史记·卷八十八·蒙恬列传第二十八》。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秦始皇在巡游途中去世,胡亥矫诏篡位,听信赵高谗言,将蒙恬、蒙毅兄弟二人囚禁起来,准备处死他们。子婴向秦二世进谏,想要他收回成命。但秦二世不听子婴的劝谏,派人杀死蒙恬和蒙毅。
虽然这篇文中着重点名的是秦二世的残酷,但是雍月却从其中可以看出嬴子婴身份的不一般。明明是反叛者后裔,却依旧能向王上进谏,哪怕他也是嬴氏子孙也不符合常理。所以雍月便从中推算出一个惊人的事实,成蛟造反一事很可能有内情。
不然没可能成蛟反叛之后,属下随从全部获罪或处死或流放,但其子嗣却能安稳活了下来,并依旧享受该有的待遇,这不符合政哥的行事标准。要知道历史上的同样参与叛乱的赵姬,她与嫪毐的孩子可是被嬴政当场处死了,还是被放进麻袋摔死的!
那么问题出来了,在秦王政八年的时候,出兵伐赵的路上,成蛟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发生如此惨烈的后果。
然后下一秒,雍月脑中就又出现一本书——《东周列国志》。
这是一本长篇历史小说,由明末小说家冯梦龙著、清代蔡元放改编。虽然是该编,但是其中一句话却让雍月记忆深刻,‘樊於期将秦王政的身世告知嬴成蛟后,嬴成蛟在屯留叛变,秦王政派王翦、张唐、桓齮、王贲率军十万前去镇压。’
在这里提到了嬴政的身世,和一个名叫樊於期的秦将在成蛟叛乱时起到的作用。
提起嬴政的身世,也只有那一点会让人病垢——传言其母赵姬在被吕不韦送给嬴异人时已怀有身孕,所以诞下的子嗣嬴政其实是吕不韦之后。
至于将这件事告知给成蛟的樊於期,雍月很有理由怀疑此人定是他国的细作。不然身为大秦将领,他为何在两军交战之时将这种事告知身为主将的成蛟,让成蛟难以定下心神继续伐赵,简直其心可诛。
虽然《东周列国志》是一本历史小说,里面有些内容可能是改编而成,因为历史中并没有具体提及樊於期为何会得罪嬴政而沦亡于他国,但是既脑内显现出《东周列国志》和樊於期的名字,雍月就有理由怀疑这段内容可能确实为事实。
甚至可以说哪怕没有告知身世一说,成蛟造反这件事也完全跟樊於期这个人脱不开关系,甚至说成蛟之所以造反就是被樊於期这个人挟持或者威胁的,成蛟并不是主谋。
因为众所周知成蛟不懂军事,为了不耽误伐赵事宜,所以他完全有可能将军中事物全权交给樊於期和另一位秦将来处理。而也正是在成蛟将军权全部交出去之后,才给了樊於期造反的可乘之机。因为只要樊於期控制住另一位秦将,他便可以掌控整个军队的大权。
不过樊於期本人估计也没想到,嬴政会反应那么快,就在这边刚传出成蛟造反的传闻,那边他便派出王翦、张唐、桓齮、王贲率军十万前去镇压,让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在造反事败之后,樊於期出逃他国,但是成蛟却因无颜回咸阳面见自己最敬重的兄长嬴政,以至于悲愤自杀。身为秦将的樊於期为何会造反众人不得而知,但是嬴政因此失去了他唯一的弟弟确为事实。
雍月很有理由怀疑,嬴政之所以将成蛟的部下和随从全部处死,其实就是在迁怒,迁怒于这些人没有保护好他的弟弟成蛟,让樊於期这种小人拿到可乘之机,举着成蛟名号造反,以至于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导致他们兄弟俩阴阳两隔。
如此一来身为叛国后裔的子婴能继续享受嬴氏子弟的待遇便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这是嬴政在失去成蛟这个弟弟后,唯一能继续为成蛟做的事了,保护好成蛟的唯一血脉。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捋清楚后,雍月也心里有数了。
不过还好,这些是秦王政八年的事,而现在还是秦王政七年,所以雍月又足够的时间来挽救此事。
事情的起因就是嬴政想给成蛟封爵,虽然成蛟身为先王唯二的儿子,拥有长安君的称号,但是因为他文不成武不就,想要在大秦得到高等待遇就必须要拿出点真本事。所以嬴政派成蛟领军伐赵,就是想给他白赚军功,让他得以升爵。
从此就可以看出,嬴政是在真心对待成蛟。
白赚军功用于封爵,掰着手指查古往今来,皇家王室中也没有几个兄长会为同父异母的弟弟如此着想,尤其是对方还是他王位的最强竞争者。也难怪最后成蛟会悲愤到自杀,将好好的事情办砸成那样,不但拖累了大秦,还毁了兄长的一番好意,少年成蛟承受不住这种打击自杀也情有可原。
不过如此一来,也让雍月就想到了可以避免惨状再次发生的好主意。
她政哥不就是想给成蛟找机会升爵吗!?
而且当初嬴政是所以会将成蛟派出去伐赵,只不过在大秦军功更为重要,升爵更加方便而已。既然如此,那她把这个机会揽过来便可,让成蛟能立功封爵,无论是否是军功其实都无所谓,反正都是她政哥一句话的事,问题是只要确实有功绩。
正好赶上她跟政哥刚刚谈完提高黔首生活待遇的问题,让大秦黔首更加心向大秦,以这个为目标,让她领着成蛟干点事实,不比去前线提心吊胆生怕出事的强,而且比起严肃冷峻的秦王嬴政,长安君成蛟和善阳光的样子更适合做这种收买民心的事,让他来做大秦嬴氏的代表效果岂不是更好。
然后心中有了计划的雍月便准备将计划,付之于行动,“大兄,既然你这么不放心二哥的话,就让我带他几天。”
此言一出,别说嬴政本人了,就连还在跟嬴政吃科打诨的成蛟都愣住了,“等等,带谁,带我,你能带我什么?那不成还能带我立功吗?”
“为什么不行,我又不是没带过人立功,不信你看墨家巨子不就是因此立功封官了吗!你可不要小瞧我,我可是很厉害的!”说着雍月小手一掐腰,气势很足的喊道,“不信的话,你就跟我几天试试,反正你也很闲也不想学习。怎么,你怕了吗!?”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怕,我可是哥哥!”成蛟到底心思单纯,一下子就中了雍月的激将法,当场炸毛!
而嬴政在听完雍月的提议后,也不禁陷入思考,觉得此事确实可行。成蛟也老大不小了,总是这么没有建树也不行,让雍月来带成蛟也好,都是一家人他也放心。至于雍月年纪比成蛟小的问题,在嬴政看来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月儿以小带大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相信雍月能做好。
因此在成蛟说完后,嬴政当即拍板道,“既然你们俩都同意了,那从明日起成蛟你便跟着月儿去做事吧!”
“等会儿,你们玩真的!”成蛟汗颜。
第97章 爱会消失
一句‘你们玩真的’的疑问说出口,成蛟成功收获了两行注目礼。
有点尴尬的成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为兄身为秦王亦是金口玉言,既然都说了让你跟着月儿,自然是真的,什么玩不玩的,一点都不庄重!”嬴政威严的瞥了成蛟一眼,月儿都亲口说要带你了,你这傻孩子怎么还傻乎乎的不抓紧机会呢!
以为就是说着玩而已的成蛟:“……”
大兄我多大,她多大,让一个五岁女娃的带十六岁的我,我不要面子嘛!?
嬴政也不傻,自然能看出成蛟眼中的不情愿,瞬间就有点生气了,骂道,“墨家巨子年近半百还用月儿带呢,你不过二八之龄怕什么,他们都不嫌丢人你嫌弃!?”
“唉,真的假的!”成蛟瞪大双眼。
卧槽,我妹这么猛地吗!?成蛟满脸懵逼,扭头震惊的看着双手掐腰一副‘哪里哪里,这都是基操’表情的雍月。
原来这位才是真大佬吗!?
我可真是涨姿势(划掉)知识了!
因为从来没怎么跟雍月见过面,所以虽然听说过自家小妹有点神奇之处,但是从来没亲眼见过的成蛟并没有当真,只当是他大兄的故意放出的传闻。可是当小妹这个神奇之处被他一直沉着稳重的大兄亲口承认了后,这就不得不让成蛟相信了,对外宣传故意宣传是一回事,当着家人面还如此介绍可是另外有一回事啊!
再说是对方先开得口,也不算自己上赶着,更不带丢脸的,丢面子什么的更是够不到他!要不,就按大兄说的那样试一试,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也不吃亏,管他什么功劳,万一自己真蹭到便宜了呢!?
成蛟沉思,成蛟思考,成蛟扭扭捏捏,“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本公子也不是不可以试一下,先说好这可不是我求来的,是你们先找我的!”
斜眼瞅着成蛟矫揉造作的雍月:“……”
这么说的话,让你跟着我还是委屈你了呗,要不是怕明年的意外再次发生,你信不信我分分钟撩杆子不干给你看!
不过这话现在雍月是说不出口,毕竟是她现提议带人的,如果出尔反尔的话影响不太好。不够雍月不说话了,不代表其他人不可以说,比如在场的另外一位。
“少说废话,要去就赶紧去,今晚收拾东西明天你就跟月儿上岗!”一听这小胖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辞,嬴政气就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水果就朝成蛟身上打去,“赶紧走,为兄我这边还要忙,不过你记得跟雍月走之前跟楚美人和华阳太后说一声!”
“好咧,弟弟谢大兄赏赐!”顺手接住嬴政丢过来的水果,成蛟笑嘻嘻的咬了一口后回道,然后转身就拎着雍月出门了。
被成蛟拎着出门的雍月:“……”
就是欺负我腿短呗,大兄这样你也这样,你信不信明天你跟我混的时候,我给你穿小鞋啊,还不赶紧把我放下来!没有大兄的一米九,你就别想能把我提溜走!
无视雍月挣扎的成蛟:“……”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拎我就拎,略略略……
挣扎无效的雍月:“……”
我就不应该心软,让你明年去自生自灭好了!气结.jpg
目送两人打闹离去的背影,嬴政无奈的摇了摇头,“哎,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稳重些,竟然把月儿也拐带成一个样子……”
就在嬴政自语完这句话后,本来守在门外的内侍和侍卫们见人都走后,便再次进屋回归原位站岗候着,大殿内再度恢复原样。
*
因为嬴政说的是第二天跟着雍月出发,所以成蛟在将雍月送回赵太后的雍城宫后,便起身前往自家母亲的寝殿,也就是华阳太后附近的居所。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自家母亲身为先王身边的美人,本应该在先王去世后跟着自家儿子开府居住在宫外,给新君腾出地方,但奈何那时的成蛟还不到十岁,还是个孩子的年龄自然做不到出宫开府独当一面。
因此做为后宫权柄最大的女人,华阳太后在那时降下恩典,破例让楚美人和成蛟在暂时在后宫继续住着,并安排两人住在了她寝宫的附近。当然那时如此安排,更可能是为了方便他们楚系做某些大逆不道之事,不过因为成蛟的缘故后来都放弃了而已。
而成蛟母子两在宫内一住便是好几年,直到今年成蛟年已二八,不得不自行开府居住。不过其中更多的原因是前朝堂那些投机倒把的官员们,想趁此机会在王上露脸,所以才频频在朝上那成蛟的年龄说事。
嬴政也是被烦的不行了,才决定今年给成蛟开府,不过因为成蛟的公子府并没有完全建好,所以楚美人才没有离宫,依旧还在宫内住着。至于成蛟则是不想给嬴政添麻烦,所以才先住进了只建了一半的公子府。
如此看来,成蛟这么做也算是深明大义了,结果就是嬴政后来将那些碎嘴子的专营官员全部找借口外派出去,并打算之后不在重用。把宫里唯一能跟他唠家常的弟弟弄出宫,以嬴政的小心眼不给这群人记小本本都奇了怪了。
没错,就是这么记仇!
以上便是为什么明明是母子,楚美人住在宫里,成蛟却住在宫外的原因。
“你说什么,王上让你跟着雍城公主办事,真的假的!?”就在成蛟将今日发生的事跟自己阿母楚美人说后,楚美人惊诧的直接从榻上蹦下来,快步走到成蛟面前追问。
“是真的……”
因为自家阿母不高兴自己跟个女娃混的成蛟,刚准备说点好话,就被自家阿母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可真是太好了,还以为你跟嬴政那小子只是面子情,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如此为你着想,将跟着雍城公主办事这种好差事落在你头上,你小子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啊!”楚美人高兴啊,简直可以说是高兴极了!
之前成蛟为了嬴政那小子放弃王位跳水装病,她还寻思自家这傻儿子是不是被赵姬那个女人的儿子欺骗了,现在看来嬴政跟他阿母不同,带成蛟倒是有几分真心,不然也不会为蛟儿如此着想。
“等会儿等会儿,阿母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傻人有傻福!?”成蛟这回是听明白了,他阿母楚美人这是在嫌弃他傻呢!
虽然成蛟他刚才想劝阿母不要因为大兄将自己派给一个女娃安排生气,但是在她自己什么还没劝的时候,楚美人就表示不生气还特别高兴后,这回气不顺的反倒是成蛟了。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我说的就是你傻人有傻福啊!”楚美人不解,这孩子在气什么?
成蛟在气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过就是在生气。
“大兄将我派给小妹带,阿母你就没什么表示的吗,不觉得五岁的公主带我一个十六岁的公子哪里不对劲吗!?”成蛟暴漫脸,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家母亲的伤害。
“没有啊,这不挺好的!你能让雍城公主那样谪仙人物带着,阿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不对劲。不过你说到表示倒是让阿母想起来了,是应该准备点表示,”说着楚美人就无视自家儿子的崩溃脸,扭头叫宫人准备,“绫罗绸缎金银玉器雍城公主是不缺的,那本宫就给她做些秦国没有的小吃吧,也算是一份心意。”
眼睁睁看着自家母亲忙碌起来无视自己的成蛟:“……”
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宝宝委屈,但是宝宝不说,我要去找祖母安慰!
然后楚美人宫内的宫人们就这么看着成蛟双眼含泪的跑了出去。
哎,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大家习惯就好了!
然后同等的场景在华阳太后寝宫内上演,而且比之楚美人更加夸张。因为华阳太后碍于身份不可能亲自下厨,但是不代表她不能赏赐写其他东西给雍月。
所以作为赏赐转交人的成蛟再次抑郁了,原来爱真的会消失是吗!?
背景音乐: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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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等第二天,雍月在宫门口等着带人走的时候,就接到了一名神情郁悴的成蛟公子。
看到来人面容的雍月:“……”
不是,你就这么不情愿吗,就一晚上的功夫就憔悴成这样,要是真不想去让我去跟大兄说就行了,没必要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而且我那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你要是今天状态不好,咱们就先不去了,我怕你半路出事。”雍月说的非常从心,她是真的很担心成蛟如今的精神状态,就怕她一点没注意,成蛟人就厥过去了。
“我没事,怎么走吧!”
听到雍月关心自己的话语,成蛟感动的都快流泪了,自从昨天晚上被自家阿母和祖母‘背刺’后,再次收到关心的成蛟终于打起了精神。
原来世上还是有人爱我的。
成蛟迎风流泪感动中.jpg
瞅着成蛟自我感动的雍月:“……”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这种精神状态当真没问题吗!?
不过既然成蛟本人都这么说来,雍月自然不好拒绝,所以便率先上了马车,然后招呼成蛟也跟着上来。虽然这个时代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但是雍月现在才五岁并不在其范围内,更何况她与成蛟对外还是‘亲’兄妹,所以让成蛟跟她坐一个马车也无所谓。
不过这就要委屈一下春雁了,因为作为她的贴身大宫女,春雁并不可以跟成蛟同坐一辆马车,一是身份不行,二就是性别不行。
就这样成蛟和雍月一路坐马车来到了工业园区。
由于两个人都是起大早出发,所以坐在马车时无论是雍月还是成蛟都不约而同的睡了过去,然后被颠簸的马车颠醒,不一会儿又睡过去,然后再颠醒。
因此等两人下车后都是一副腰酸背痛的表情。
成蛟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会觉得难受,可是他再看向雍月也如他同个表情后,就有些懵了,“小妹你不是经常来嘛,怎么也会这个样子!”
“呵,还不是因为我家宫女被你挤到别的车上了,不然我被她抱在怀里一路谁过来,不知道有多舒服!”雍月幽怨的白了成蛟一眼,然后转身率先进了大门。
察觉到雍月委屈的成蛟:“……”
合着这还是我的锅呗,行吧,背就背吧,又不是第一回了!
跟着雍月大步走进了工业园区,成蛟就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四处好奇,尤其是见到空地上一摞摞晾晒的纸张后,简直要被吓到飞起。
“等等,这是纸!?”作为大秦公子的成蛟自然是见过纸的,而且练字的时候也是用它,不过在成蛟的印象里,大秦纸作为大秦的代表物,价格极其高昂堪比黄金。如今见到这么多纸就这么大咧咧的放在院子里,怎能不惊讶!
“是啊,有什么惊讶的!”
“可是这东西不是很贵吗,你们就这么放在外面不怕损坏吗?”成蛟不解,脑袋也不老实的来回看,想看看个所以然来。
“不怕啊,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见成蛟一副见鬼样,雍月想了想给他做了解释,“啊,我说的是这东西对大秦来说不是值钱的东西,但是对其他国家的贵族和除了秦国外的学子来说确实千金难求,你懂吧!”
“……懂了。”就是说大秦纸之所以那么贵,其实都是你和大兄的套路呗!
成蛟眼神死的将此事放在脑后,然后又跟着雍月往里走。
“这次让你跟着,其实也没想做什么大事,就是给大秦黔首干点实事,”雍月说着将成蛟引进一个院子,指着院内宫人正在搅拌的泥浆说道,“这就是我接下来干实事要用到的东西——水泥。要干苦力活了哟亲!”
成蛟:“……”
大兄,我想回去。
第98章 咸阳修路
从看到被宫人搅拌的水泥时,成蛟就傻眼了,他以为自己来只是来蹭个功劳,谁成想小妹把他领到这里,是要他干苦力的啊!
“妹……妹啊,你让二哥上这来,是真打算让我干活的吗?”成蛟吞着口水,抬手颤颤巍巍的指着眼前的水泥坑,语气略带哭腔。
“……是啊,怎么了……等会让,你咋还哭了!?”没明白成蛟问这句话的意思,雍月介绍完就回头瞄了他一眼,然后愕然发现成蛟已经泪流满面了……
一头雾水的雍月:“……”
什么情况啊这是,活还没干呢,你怎么就哭了!我说什么了,这是什么心理承受能力,这么脆弱的吗,你是要闹哪样啊,还能不能行!?
“妹啊,我觉得我可能不行,”成蛟伸袖子抹了一把脸,语气依旧悲戚,“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的可能干不了这个。”
细胳膊细腿!?
雍月斜眼瞅着成蛟的体型,死鱼眼的回望着对方,你这要是细胳膊细腿,那其他人是不是就都是火柴棍了!
还有什么叫做细胳膊细腿干不了这个,成蛟同学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想什么呢,什么叫做细胳膊细腿干不了这个,你真觉得你身上的这些肉可以跟细联系上关系吗!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让你亲自干了,这都是需要技术的,我怎么能交给你这个新手,你就算是想干,我还不放心呢!”
“哎,真的吗,不用我亲自上手啊!早说啊,害我冷汗都淌了一地!”一听不是让自己亲自上手,成蛟立马支棱起来,语气也不悲戚了,整一个精神小伙。
雍月眼白都快翻出来了,什么冷汗淌一地,简直胡说八道,反正她是一点没看到,不过泪水宛如滔滔河水连绵不断才是真的!
“你就胆小成这样,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自己脑补要干苦力,还把自己吓哭了!”雍月都不知道说他点什么好了,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要不要精神这么脆弱。
“你不懂,我养点肉容易吗,他们都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跟他们都培养出感情了!”成蛟语重心长的如是道,如果不是他指代的他们说的是自己身上的这身膘,不知道的都会以为他说的是哪位跟他一起长大的好友了!
不过成蛟这话也挺有意思,这要是在现代分分钟能成为不想减肥的代表词,而且说起来在现代网略好像也确实有这么一句话。
“行了,我不跟你扯皮了,咱们赶紧说正事。”眼瞅着眼前的小子插科打诨,雍月也懒着纠正他,赶紧将事情拉回正轨。
“你说,你说。”
“水泥这个东西那你也见到了,也能猜出来这是个建筑材料,”雍月一边解释,一边领着成蛟往另一边的空地上走,“然后这里……”
雍月将成蛟领到不远处的空地后,指着脚下的平面,在成蛟不解的眼神中接着道,“这里就是水泥成型后的产物,水泥地。坚硬无比,难以破坏,最重要的是它成型极快,铺好的水泥地在几天后就可以成为如今这个样子。”
说着雍月递给成蛟一个眼神,让他去哪地上放着的铁锤。
成蛟不明所以的捡起铁锤,第一次捡的时候估算错了铁锤的重量,他差点没捡起来。然后第二次捡起后,掂量一下其重量后,心中也有了计较。
“这是……”
“你用铁锤砸一下水泥地面试试,试完你就知道结果了。”
然后成蛟这个傻孩子,对着自己双手呸呸两口,卯足了力气拎着铁锤朝地面砸去。那动作行云流水,都将雍月看傻了。
“等会儿,你别用那么大……”力气砸啊!
话还没说完,雍月就听见‘咣’的一声,铁锤砸在地面上,然后就是成蛟‘嗷嗷嗷嗷嗷’的嚎叫声,抓着自己的手不停的怪叫,满空地的跑来跑去……
再度亮出死鱼眼的雍月:“……”
我能说啥,我还能说啥,我是啥也不想说了,带不动真的带不动啊!大兄,我也后悔了行不行,讲解的功夫他都能把自己弄负伤,我都怕他碰瓷我啊!
当初春晚的赵老师说‘你跺你也麻’,现在成蛟这给他现场表演一把‘你砸你也麻’,然后彻底把雍月整麻了,“别……别跑了,赶紧找人给你用热水敷一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同样都是一个爹生的,这脑子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成蛟被雍月骂了,可他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这锅确实是他自己的,雍月之前喊他等会的时候他确实听见了,但是就没停住,然后……哎……不提也罢……
不过经过身体力行的确定,成蛟也算知晓自己脚下的到底是什么神器了。
“小妹,你是打算将此物献给大兄吗?”如果说是的话,成蛟也理解了,这个名为水泥的东西确实值得算是功劳一件。
“献什么献,早就献过了,你说水泥的话大兄早就知道。”雍月摆摆手打破成蛟的幻想,接着道,“我说的功绩是用水泥铺路,你我来做管理和监工,这才算是这次的任务。”
“哎,大兄早就知道了!?”监不监工的无所谓,反正只要不让他亲自干活就行。不过成蛟倒是没想到水泥这件事他大兄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是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有关水泥的事却没有在咸阳传出来呢!?
“怎么了?”见成蛟若有所思,雍月有些不习惯他的沉默不语,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我不明白既然大兄早就知道水泥,为什么没见他用呢?”面对雍月的疑问,成蛟也不隐瞒实话实说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没钱啊!”
“啊!?”
“啊什么啊呀,确实就是因为没钱,出兵打仗要用钱,修河挖渠要用钱,重建颍川郡要用钱……”雍月掰着手指数着,然后双手一摊,“如你所见,所以哪怕我们有水泥,背后没有钱支持也不行。”
“不对啊,大秦怎么会没钱用呢,而且大兄不是秦王吗?”成蛟没滤清关系,依旧满脑子问号。在成蛟的印象里秦王不就是全大秦最富有的人吗,没钱这个词怎么也不可能用在身大秦君王的大兄身上。
“大秦有没有钱,跟大兄是不是秦王没关系,大秦国库里的钱全都是通过税收取得的,大兄只负责帮大秦花钱,并不能给大秦变出钱来啊,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雍月这么一说,成蛟也搞清楚怎么回事了,是他理解错了。不过说到秦王没钱,成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同时在心里庆幸幸好当初他没争王位,不然今天没钱的人可能就是他了,想想就可怕!
雍月可不知道成蛟现在的小心思,而是继续说道,“虽然之前说没钱用水泥搞大工程,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因为大秦有钱了!”
“唉,哪来的钱?”成蛟疑惑脸,不是说大秦国库的钱都是税收来的吗,现在又不是收割时期,大秦国库哪来的进账。
“从魏国国库拉回来的钱啊,而且这次灭魏国打得太快,之前的预算没用光,所以我就跟大兄提议把剩下的钱用在这里。”总比让钱被那些勋贵们找借口贪了的强,至少让她用大家还能看见去处,让别人用那可真成打水漂了!
“哦,原来如此。”成蛟恍然大悟,合着还是自己赶上了呗。
这样也行,水泥有钱也足,也不用自己动手,平日里多盯着会儿,而且也不怕别人说闲话,至少他是真老实的上过班,功劳拿在手里也理直气壮。想到这里,成蛟一下子便支棱起来,赶紧追问道,“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吧!”
“什么出发,咱们要用水泥干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但是这不是有小妹你咋吗,你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呗!”
好的,这时候看出你聪明了!雍月被成蛟的回答整到无语,不过这么说也没错,所以只能认命的点头,“好吧,算你说对了!确实是我说什么,你干什么!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跟你说就好了!”
“嗯,嗯。”
“水泥这东西的效果你也看见了,所以我打算用它把咸阳城大大小小的路都修一遍,毕竟是我大秦的城都,如此杂乱总归不像样子。”
雍月这么说倒也没错,其实古代的城市基本都是这个画风,毕竟不是每一个城池都有钱在地上铺大理石面的,所以大多数城池的地面都是黄土地,赶上大风的时候就是一阵黄沙,赶上下雨的时候就是一片泥地,就连咸阳城贵族居住地也是那样,不然这群老爷大臣也不会天天出门坐马车牛车,原因就在于此。
成蛟也将雍月的话听进耳中,作为从宫中搬出的大秦公子,他对此最有发言权,习惯了宫内大理石的地面,再让他接触宫外的泥地土道,简直难受死了!还好他没有洁癖,该忍的时候还是能忍的,但是如果有机会改善谁又会拒绝呢!
“我明白了,那小妹你打算先修哪条道?”
这倒不是成蛟给雍月出难题,而是这个问题当真很重要。水泥如此好物谁不想先享受到,给这个先修,那个肯定不高兴,给那个修了,这个肯定又要闹。万一一个弄不好还容易里外不是人,要知道凡是能住在勋贵区的那帮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成蛟觉得先跟雍月通一下气比较好。
“这还用问,自然是先将从咱们工业园区到咸阳城之间的这条路先修好啊,不然你还想再多颠簸几次!?”雍月斩钉截铁的说着,成功收到了成蛟的沉默。
此言有理啊,凭什么将好东西先给别人用,我自己先享受不行吗!而且如果将工业园区到咸阳城的路先修好,之后在咸阳修路的工程也能加快许多。
想到自己之前在来的路上睡得颈椎疼的样子,成蛟当即便对着雍月高举双手的大拇指,“小妹你说得对,就应该从这里开始修,我举双手支持,请务必将工业园区到咸阳城的这条路先修好!”
“行了,别耍宝了,赶紧干活吧!”雍月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就开始给成蛟安排工作,虽然她年纪比较小,但是谁让她确实有真才实学呃,所以习惯听话的成蛟被雍月使唤时也是一副毫无怨言的样子,雍月让干啥他就干啥,老实得一批。
然后不久之后,工业园区招临时工了。
按时完工包吃包住一日两顿,超额完成还有工钱可拿,正好还赶上非春耕秋收以及战乱季节,咸阳城附近凡是闲在家中的黔首纷纷跑来应聘。
他们倒不是贪那点工钱,而是这里面说了只要能按时交工这里就包吃,也就是说他们只要付出劳动就能吃到免费的饭,这对这群常年吃不饱饭的黔首来说是何等的吸引力,哪怕吃不饱也可以填一层肚子,总比在家喝凉水充饥好!
一时间招工的地方简直人满为患,差点将第一天上班的成蛟吓一跳,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咸阳城附近有这么多黔首呢!?
不过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公子,成蛟只是在刚刚诧异一下后,便整理好思绪低头干活。当然他也没干别的太繁琐的工作,毕竟太繁琐的他也做不好,就是负责将代表工人的木签分发给前来报名的黔首,“拿好你的工人证明,千万别弄丢了,吃饭领工钱可全靠它了!”
“是是,多谢大人。”诚惶诚恐的接过眼前衣着精美的贵人交到自己手中的木签,该名黔首头都不敢抬的如是道。
而另一边雍月则负责将拿好木签的工人分组,谁让从工业园区到咸阳城这条路是个大工程,想要早日收工,他们就必须分段一起干同时开工。
就这样以先王子嗣成蛟公子、雍城公主为首的咸阳修路工程,终于正式开工了!
第99章 信陵第二
自从咸阳修路工程开工后,全咸阳城的大多数黔首都肉眼可见的喜气洋洋。
无他,日子好过咧!
咸阳修路工程是由先代秦王的两位子嗣带头开工的,其中无论是少年平安君还是幼年的雍城公主,两名皆是黔首平日高攀不上的贵人,而正是这样本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如今却带领着他们这群泥腿子干活,还是干这种埋汰脏污的工作,这怎么能不让众黔首心生惊讶和震动。
有这样的王室公子公主领头干活,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道他们还能跟这两位比高贵吗!?
其实说是一起帮着干活也不准确,毕竟平安君成蛟也没有做什么,就是偶尔在看见工人搅拌水泥的时候,手痒跟着上前巴拉几下,纯属小儿心性,结果这事映在其他人眼里就跟成蛟与他们同甘共苦一样,也下来干活一样。
至于雍月那边,则是因为有众多黔首看见雍月指挥橱役做早晚两膳,并发现膳食的伙食极为新颖且饱腹后,引起的乌龙和误会。
后来知道黔首感激自己真相的成蛟:“……”
其实我就是手欠和手痒,想要自己玩一会儿而已。
同样知道真相且被众人误会的雍月:“……”
其实我就是想试试新吃食,在食堂做个试验而已。
但是甭管原因是什么,反正在不知不觉中,成蛟和雍月在众黔首的心里地位提升了,简直可以说是一骑绝尘,碾压其他勋贵。毕竟黔首们都相信能弯下腰跟自己打成一片的公子公主,肯定都是好人。他们能在这样的好人手下工作,岂不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更何况这种福气不但让他们能吃饱,还让他们可以拿到额外收入,简直美滋滋。
可不要小瞧这些额外收入,这对黔首来说被称之为天赐都不为过,要知道在以前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为国工作发工钱的说法,因为一般国家需要搞大工程的时候,只要发布公告征收劳役便可,这都是正常流程而且基本年年都有,甚至还不花一分钱全是义务劳动,有时可能还会送命,这让黔首提起劳役就心惊胆寒!
跟国家征收劳役白做工相比,成蛟公子和雍城公主花钱雇人干活的行为,简直可以算是整个战国时代的一朵奇葩。其他王室勋贵看见了,估计都给说一句这两个人是不是傻,花钱雇人给国家干活,真是有钱没地方花!
真正负责花钱的秦王嬴政:“……”
所以当嬴政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便将雍月和成蛟叫到了跟前,希望他们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也顺便了解点别的东西……
“解释吧!”
坐在上首的嬴政一脸深沉的望向下首的两个熊孩子,想到那些人在自己跟前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得给眼前这两个孩子说点什么了。
“解释……解释什么!?”成蛟茫然脸,他觉得他这几天一直很乖啊!除了每日老实的监工,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甚至连以前那些撩猫逗狗的行为都停止了,为什么自己还会被拎到大兄面前做解释,他冤枉啊!
跟成蛟相比,雍月想得就多了,眼珠子一转,寻思了一下便对着嬴政来了一句反问,“大兄,是不是外面有人说我们的闲话了?”
雍月这句话可算是问道点子上了,事实还真如她所说的那样,还真是有人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捕风捉影过来跟嬴政上眼药了。嬴政不禁心下感慨自家幼妹的聪慧以及……弟弟的蠢……
不过那个人也算聪明,知道雍月年纪小而且跟嬴政关系好,所以在上眼药的时候没有说她,而是添油加醋的把成蛟在外如何收买民心提高个人名声的行为说了,又让嬴政多注意一下成蛟公子,预防出现魏无忌第二云云。
这话说的是相当诛心了。
魏无忌是谁,战国四大公子最后的良心,也是一度将名声压到魏王恨不得杀之于后快的信陵君。仁爱宽厚,礼贤下士,门下三千食客,地位超然到他盗取虎符,魏王都不敢动他,可见其在魏国的身份地位。如今有人将长安君成蛟比作信陵君,将魏王比作嬴政,简直就是各种意义上在嬴政的接受底线上蹦迪。
这让听闻此话的嬴政岂能不恼火,他们这群人是在看不起谁!很好,提出这件事的人可以叉出去了!
不过现在的嬴政却并没有冲动的这么做,而是把两个在外忙碌的孩子先叫回来,问清楚他们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他们到底具体做了什么引起这么些玩意儿嚼舌根,还嚼到自己面前来了!
只是花钱修个路而已,那群家伙有必要那么上纲上线吗!?
其实嬴政也并不是真想让雍月和成蛟解释什么,毕竟这俩孩子乱花钱其实都是他默许的,就是为了刷咸阳黔首的好感度,先在咸阳试验一下。谁知道就因为这种小事,这两个人还会被别人盯上,还特意跑到他面前无中生有一番,所以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嬴政便想将两人叫回来仔细询问一番。
“哦,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嬴政一听雍月的反问,就知道这孩子明白了自己想要知道什么,再看一眼依旧不在状态的成蛟,当时就想把手上的奏折砸在这傻孩子的脑袋上。嬴政是这个气啊,人都算计到他头顶上了,他还傻乎乎的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如果不是听那些话的人是自己,如果不是他相信成蛟这孩子没那个脑子,这事要是发生在其他国家,这孩子的坟头草都得三尺高了!
想到这嬴政就忍不住瞪了成蛟一眼。
“啊,知道了,知道什么了?”成蛟没注意到自家大兄看他那不善的眼光,而是傻白甜盯着雍月疑惑道,“咱俩这几天都在一起上工,你知道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咋不跟我说呢,还是不是好兄妹了?”
顶着死鱼眼回望的雍月:“……”
是你个头啊,我知道原因是因为我聪明,直接从大兄表情和对话中意会出来的,而你……啧啧……
然后收到雍月死鱼眼‘你是不是蠢’之意的成蛟一手扶胸口,因为雍月的意思这回他看懂了,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尊。内伤.jpg
雍月懒得理自己就能演一出戏耍宝的成蛟,扭过头对嬴政说道,“嗯,在大兄刚刚默认有人嚼舌根候我就猜到了,我估计是有人眼红我手上的水泥,所以想先把成蛟整出去,然后再以我年纪小为借口,想办法将水泥方子坑蒙拐骗到手!”
听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成蛟也不装受打击了,赶紧支棱起来,表情也严肃起来,“什么把我整出去,这事还跟我也有关系吗!?”
“其实早在把水泥亮出来之后,我就心里有数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那么快,连一条路都没让我们修完就开始搞事,而且还能想到那么迂回的方法来谋取,也算是他们动脑筋了,就是都没用在正地方!”说着雍月撇撇嘴,双手环胸一脸不屑道。
这回就是算是脑子不灵光的成蛟也反应过来,是有人看中水泥这个新奇物,所以来跑到大兄面前来挑拨离间,还连累自己要被大兄骂。(嬴政:不,你被骂跟别人挑拨离间没关系,就是欠骂!)
“他们怎么那么烦人,怎么哪里都他们的事,我都已经搬出宫,住进还没建完的长安君府,他们怎么还不放过我!”一想起自己跟阿母被迫分开,成蛟其实也是一肚子的火。
本来他和阿母楚美人在华阳太后附近的宫殿居住,平日里也不搞事,日子过得好好的,连大兄都没说他什么。结果那群欠嘴的老登非要在大兄面前叨叨,害的他离开了祖母,分别了大兄,还与阿母宫内外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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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真当赢成蛟只叫成蛟,没有老赢家的脾气吗!?他之前会让步是为了不让大兄为难,谁曾想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那群人误会自己是软柿子。这回给大兄办差事别以为他成蛟还会为了他们那群人的私欲算计退步,谁还不是有身份背景的人了!他祖母华阳太后、大舅舅昌平君、二舅舅昌文君,还有楚系的其他人可还在呢!
这样想着,已经气了一肚子火的成蛟当即便跳起来想往内宫里面跑,去跟自家祖母告状!
成蛟:祖母有人欺负我,嘤嘤嘤!
然后下一秒想要跑出去的成蛟就被雍月拦住了,连带着嬴政也出口阻止他,“等等,成蛟/二哥,别去找华阳祖母!你要真去找华阳祖母,让楚系那边的人出手帮你,这锅就算不是你的,你也得背了!”泥巴掉□□,不是屎也是屎了!
好在成蛟也不是什么难劝的娃,在嬴政和雍月齐声出口的第一时间,他便停下了脚步,也反应过来刚刚确实是自己冲动了。
“那怎么办,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就这么忍了!?”成蛟不开心,成蛟不高兴,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从小到大他身为大秦公子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连他阿父大兄都没给他这种气受,那群家伙算什么东西!?
“忍了,凭什么!?又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就让我们忍了!这回咱们就不忍了!好东西谁不想要,但是凭什么他们伸手就能拿到,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而且水泥已经被我献给了大兄,他们难不成还想从大兄的手中扣东西吗,谁给他们的胆子!”这倒不是雍月危言耸听拉大旗盖大帽,主要就是水泥确实已经被雍月献给嬴政,也算不上是夸大其词。
不过嬴政他一开始没想到这件事是因为水泥引起的,只是经过和雍月成蛟这么一探讨,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下子便明了了。而搞明白这些后,这回嬴政可真真的是被气笑了,合着那群人是在拿自己当枪使,想让他跟成蛟打擂台,让这群家伙坐享渔翁之利。
此计谋目的有三:
第一,就是雍月看出来的那群老家伙盯上水泥了。
第二,他们在算计雍月和成蛟手中修路的项目款。
第三,也正是他们算计最深的地方,他们想让嬴政跟成蛟反目成仇,让嬴政失去熟悉的支持,达到嬴政在朝中孤身一人的结果。
在这里就不得不感叹,嬴政身为秦王的政治思维缜密了,雍月因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关系只看到了第一步,但是嬴政在雍月点出第一步后,便将后面隐藏的算计全部都整明白了。
“看来是寡人最近的脾气太好了,让他们敢如此算计,甚至还算计到了寡人的头上。”
嬴政摩挲着手中的杯盏,语气冷静且沉稳,宛如一片大海深沉。但是在场无论是雍月还是成蛟都能从其中察觉到大海深处的腥风血雨,一时间两人的小腿肚子都有点抖,而且还是都成洗衣机的那种。
其中抖得最厉害的当属成蛟,作为被算计的当事人之一,他对此特别有发言权。那群老登就这么想让自己这个菜鸡跟大兄斗吗,这跟让他送人头有什么区别!他自己什么水平他还不知道吗,跟大兄对上硬刚,分分钟被打趴在地好吗,扶墙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就是,他们那群混蛋确实太过分了,就是看不得王室兄弟关系好!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这么看起来连我都比他们务正业!”想到这里,成蛟赶紧说话跟嬴政站在同一立场,拼命的给那群老登上眼药,活像个小绿茶!
雍月瞪着死鱼眼无语,这茶艺一道可算是被你小子玩明白了!
知晓隐藏的活火山已经处于喷射的边缘,雍月也就没有跟着添油加火,而是在心里默默给那群没事找事的傻逼们点个蜡,祝他们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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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朝堂震动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始皇一怒,朝野震颤。
虽然嬴政确实愤怒,可他也知道他猜测的这些并没有明确的证据,在依法治国的大秦中无法给人定罪,但是他是秦王,大秦的最高权利者,所以以上这些理由并不能阻止他杀鸡儆猴,给那群在背后挑事之人一个教训。
所以在又一次上朝之后,嬴政就开始发威了。
最先被开刀之人就是跑到嬴政嚼舌根的那位,虽然这个人嚼舌根,但是能跑到嬴政面前耍嘴皮子,证明此人还是有一定才华学识的。而且此人还是个儒家之人,不过并不是咸阳学宫荀子门下,而是从其他地方听到大秦也开始允许儒家弟子为官后,自己主动跑过来自荐的。
说实话,比起说这个人是儒家弟子,不如说更像是纵横家,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只有人们想不到没有他说不到,就比如说他这次添油加醋的给平安君上眼药,虽然句句都没有明说,但是这其中的内涵懂的都懂。
当时将此人收下的时候,嬴政也只是考校他几句,知晓他确实有点学识后便收下了,并让他当个下官随朝听政,也算是填补朝上缺少儒家之人的空缺,谁曾想填补上来一个搅屎棍搞事精。
凡事想当官之人都有着非比寻常的上进心,能大老远的从其他国家来到秦国找出路的此人定然也是如此。而这次他之所以会出头也是受了李斯的刺激(李斯:关我啥事!?),李斯能从教书先生一跃成为郎官,不就是因为他写了一篇檄文才入了秦王的眼吗!所以这个人就觉得,他上他也行,谁还不会耍嘴皮了!
当时是他自己没抓紧机会,才让李斯拔了头筹,所以最近他一直紧盯咸阳内外想要再次寻找机会,如今看到嬴政的义母弟弟长安君在外收拢民心,他便将此事记在心里,觉得此事可以成为他一飞冲天的机会。
似乎是注意到他总是在修路队附近徘徊的身影,因此在他还没下定决心如何做的时候,便被朝中几位老秦臣上门拜访了。
这群上门拜访的老臣也没说什么利益不利益的,而是上来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什么王上与长安君同父异母乃是竞争关系,长安君如此作为定心图不轨,只是他们身份不便跟王上去说这些家事,难免有争心夺利之嫌。所以才有想请先生出山为王上敲警钟,也算是全了君臣之谊。
没想到天降大病的某人:“……”
劝谏啊,这事他们儒家弟子最喜欢了!
古有云,文死谏武死战。
身为儒家弟子誓死劝谏王上,岂不是一桩美谈,说不定还能名垂千史呢!至于可能会死这件事,此人到时完全没放在心上。这群人不是都说了吗,长安君跟秦王政乃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天生的对立立场,他那番话又是在为秦王嬴政着想,所以哪怕为了安抚人心,秦王也不会杀他!而只要这次他保住了性命,那等待他的绝对是未来数不清的机遇。
没错,就是这么自信!
然后这个傻子就头铁的上了,结果可想而知,成功的成为嬴政第一个出气筒。
“平安君成蛟乃寡人至亲兄弟,尔等挑拨离间离间王室兄弟情义是何居心,狼子野心岂是要寡人送之与你!”
嬴政当朝发火是众人始料未及的,就连楚系之首的昌平君和昌文君也愣了愣,不过这两个人也反应快,提到成蛟的名字他们就明白这是有人在拿平安君当伐子戳他们楚系呢!这谁能忍,敌人都欺负到头顶上了,他们要不表态就真被人当鹌鹑了!
所以就在嬴政先行一句怒斥后,作为丞相的昌平君和昌文君接过了接力棒,继续对着那个儒家之人输出,交接的简直是丝滑无比。
撸袖子就是上,谁怕谁啊!jpg
昌平君和昌文君也不傻,知道这人是被拿枪使了,所以在对他输出的时候也注意没有提他儒家弟子的身份,而是全方面输出他本人的蠢,然后在含沙射影一下他背后的那些人。先是被王上骂了,后又被左右两个丞相输出,饶是此人以做好心里准备,此刻他也懵逼了!
等等,这情景是不是不对劲,你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说好的先王子嗣是敌对关系呢,你们怎么这回怎么变成统一战线了!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的他,赶紧将求助的视线投向自己去他家拜访的几名老秦大臣,然后这一动作就被在场的所有官员众人都注意到了。
哟吼,狼人被爆了!
这回就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官员,现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被这名傻子求助的几名老臣,昌文君和昌平君也认识,就是之前没事捅咕平安君出宫开府的那几个人。都是在一个朝堂上混的,谁不知道谁啊,他们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就差摆在明面上了。之前他们楚系一脉不发作是因为这群老秦大臣有理,毕竟将近成年的先代秦王公子依旧住在宫中确实影响不好,可是现在……呵呵……
今天不把这群老不死的脸皮撕下来,他们就不配坐稳左右丞相的位置。
再怎么说都是成蛟都是他们这群人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这孩子傻了点笨了点做事无厘头了点,但是也不代表他们可以允许其他人随便欺负成蛟这孩子。正好这次秦王嬴政已经先替成蛟开口训斥,算是给他们打个定心针,接下来就算欠嬴政一份人情,他们也不能放过这几个老不死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时候就算老秦人代表王绾和冯去疾都不愿意管了。
这群人当真是干啥啥不行,惹事闯祸第一名。王绾和冯去疾早就跟他们说过别动长安君,别动长安君,王上跟平安君的关系是真的好,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面子情,早晚会翻脸。人家长安君为了让当今王上坐稳王位,威胁楚系跳河入水一事众人皆知,结果你们这群傻子就当不知道,还非要去扒拉这位,差点害得他们也跟着坐冷板凳。
后来被王上厌弃也不知道收敛,还紧抓着长安君不放,就算想要算计水泥方子也没你们这么找死的,而且那方子也不是长安君的,正主可还在呢!
哪怕耍小聪明在这上面只提了长安君又如何,别忘了这次修路可也有雍城公主一份功劳在内,你们扒拉长安君就是在扯雍城公主的后腿,这雍城公主怎能不知晓。那位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单从她与秦王政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身份,就知道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还记得几年前血染匈奴草原的那件事吗!?
那就是雍城公主的手笔,只是几颗琉璃珠子,就算计着整个胡人之地互相残杀血流成河,连带着周边诸国都消停了好久!要知道那时候的雍城公主不过才两岁大点,心机计谋就已经如此深沉,这才几年你们就把雍城公主的手段忘了!当真是记吃不记打!
从昨天知晓雍城公主和平安君一起进宫的消息后,王绾和冯去疾就心中有数,他们这几个老伙计是保不住了,虽然不至于会死,但是小惩大诫也是跑不掉的!不过这也怪他们蠢,连雍城公主手上的东西他们都敢算计,没看见前丞相吕不韦都为此失了官吗!
几年前吕不韦虽然是自请辞官,但是其中要是没有雍城公主的手笔,他们可不相信。吕不韦之前什么样他们又不是没见过,那就是把钱和权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的唯利之人。所有的转变都是从去过雍城后开始的,也就是半年的功夫,吕不韦就选择辞官隐退,傻子都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也就那几个老家伙不信邪,还把雍城公主当小孩子拿捏。
呵,活该他们现在如此战战兢兢……
然后就如王绾和冯去疾猜想的那般,有了那个傻子的攀扯,秦王嬴政和左右丞相自然是不会放过给这几个人一个教训的机会。
不过那几个人也算聪明,在捅咕长安君的时候并没有一口咬定长安君如何,而是含沙射影的给长安君上眼药,连诬告都算不上。以至于现在嬴政就算是想罚他们,也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顶多就是闭门思过几天,过几天又会放出来。
所以早就猜到结果会如何的雍月便在上朝之前就给嬴政出了个主意,既然他们那成蛟收买人心说事,那就让他们也试试收买人心如何,反正身为大秦公子的成蛟都身先士卒的搅拌水泥干苦力了,这群老家伙总不会比成蛟还金贵吧!
因此,当那群老家伙以为自己会被勒令闭门思过的时候,嬴政邪魅的一笑发话了。
“既然几位爱卿(重音)如此看中民心,那寡人也给你们这个收买民心机会好了,”说到这嬴政好笑的看着众人惊诧狐疑的神情,勾起一丝弧度下令道,“从今日起尔等就与修路队同吃同住同干活,直到将这条路修完为止!”
全场官员:“???”
全场官员:“……”
全场官员:“!!!”
卧槽,卧槽,卧槽,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
让一群老秦勋贵跟黔首一样去干苦力,这跟将他们贬为城旦有什么区别,而且一大把年纪的人去干那些脏污之事,简直就是让这群金窝银窝出生的勋贵们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还不得被同僚们笑死,以后还怎么在咸阳城内混。
嬴政命令一下,就连刚刚怒火中烧的楚系之人都熄了火,皆是幸灾乐祸的看向被发配干苦力的老臣们。
一时间被嬴政点名的几位老秦大臣都哭丧着脸,连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服刑期增加。如果说秦昭襄王是六国公认的大魔王的话,秦王嬴政就是他们大秦公认的小魔王,专门收拾他们这群倚老卖老的老秦大臣。
然后当天下午,雍月就收到了大兄嬴政送来的快件,几个老大爷被送到了她这边。
没想到大兄当真这么干的雍月:“……”
厉害了我的哥,我就是随便给你提个意见,没想到你真的采纳了,重点是还把人送到了我这里,你是生怕这群家伙不记恨我啊!
另一边看到此情此景的成蛟,则完全没有注意到雍月的烦恼,而是张着大嘴指着几名已经换成粗鄙衣裳的大臣哈哈大笑,活像个200斤的狗子。
“哈哈哈哈,让你们成天给我找事,可算是落到本公子手里了,你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们!”成蛟掐腰大笑,一副小人得志的心态,那模样直教人气的牙痒痒还无可奈何!
几名大臣心里苦啊,谁能想到他们会落到这幅田地,本以为就如以前那样被关几天,谁曾想尽让会被发配到跟他们有仇的长安君手下。说实话他们并不怕长安君这个无权无势的公子,但是架不住长安君背后还有一个跟秦王政一母同胞的雍城公主,这一位可是实权在握实打实的公主。
要是这位想出手整治他们,就算是秦王政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其实雍月这边并没想把这群老臣怎么样,毕竟她只是想给这几个人一个教训,别总是起什么歪脑筋。
所以雍月便打算按照正常流程安排他们上岗,只要没有故意整他们,想必这群人在她的管辖下也不会出什么事!至于成蛟的口花花,他们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自己吓自己出问题可不关她的事!
“既然人都到了,就按照流程来登记吧!”说着雍月便示意几人过去那边的登记处,进行工人登记。
与此同时,成蛟也蹦了过来,灵活的小胖子先冲了过去准备给几人发木签,嬉皮笑脸的讲解道,“注意拿好你们的木签,吃饭休息可全靠它了,别弄丢了哦!”
默默地接过木签的几位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