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椒麻鸡
这时候已经能够看出房子的价格，已经高到让普通人感觉到离谱的程度了。
房子的诱惑力大到足够吸引人干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宁乐意想着后续还会出现的各种骗婚之类的事情，叹了口气。
土地财政什么的，他一个平头老百姓，根本改不了。
社会资源集中，人们势必往资源更多的地方聚集，哪怕后期出现限购政策，也改变不了房价持续推高。
这种情形还将持续十几年，一直到他上辈子那会儿，大城市房价也只是略显颓势，核心地段依旧居高不下，甚至某些高端住宅成为金融领域某些不太好的渠道之一。
宁乐意感慨了两句就放开了。
倒是姜易云随口劝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伯伯姑姑：“有钱买几套房子。”
姜家人大大咧咧。
“我们有地方住，干嘛要再买房子？”
“刚买了车，哪有钱买房子？还买几套。”
“去银行办按揭。”
“啊？那不是要借钱？”
“把房子租出去，房租刚好可以抵一部分房贷，加上公积金，自己就算贴点也不多。”姜易云也就是一提，反正他这些亲戚们就算不靠着买房，生活也过得去。
坐在三堂姐姜燕华身边青年卢子瑜认真想了想：“易云觉得买哪里的房子比较合适？”
卢子瑜是姜燕华的老同学兼男朋友。
今年他们家过来拜年，也是商谈两人的婚事。
过程倒是没有姜程慧想的那么不顺利。
卢子瑜不是独生子，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卢子淳。
卢家在隔壁省有几个山头，有一个规模不算小的茶园，还有各种诸如香榧之类的树林。家境算富裕。
不过卢子瑜并不想和大哥一样在茶园工作，将来分家产大概率要闹点矛盾，还不如和姜燕华一起在申城这边发展。
来之前他就跟他爸妈大哥提过，家里人都比较支持，也已经达成了初步共识，到时候他们结婚，就给他们在申城安家落户。
卢子瑜是真的需要买房。
姜易云对具体哪个地块将来房价会涨成什么样还真没什么概念。
他两辈子都没为了房子有过多少想法，反倒是装修和维护房子的心得多一些。
他立马呼叫外援：“乐乐，来这边！”
宁乐意还没到，二黄先跑了过来，对着姜易云摇尾巴，成功骗到了一把瓜子，就趴在边上咔吧咔吧嗑瓜子。
宁乐意原本和姜宏宇他们坐一起，聊一些生意经什么的，现在跟在二黄身后，俯身拍了拍狗子的后背：“还吃！你都快胖到卡不进门了！”
二黄不理他，继续嗑瓜子。
姜易云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好了，大过年的，别骂它了。”
卢子瑜见宁乐意过来，不用姜易云说，就对他说了自己想要买房的打算。
反倒是姜燕华没多想：“不着急，我们家又不是没地方住。”
和事事要出头的姜家老大老二不一样，姜家老三平时不太声响，实际上是最会打算的。
他们家其实现在就有两套房子，想着自家姑娘就一个傻大姐，还是父母多给算计明白，将来才有好日子过。
也是因为父母精明，做女儿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多考虑。
宁乐意就问他们将来打算在哪里发展。
两人都是做广告的。
卢子瑜原本不在申城发展，倒是有想法和同学合伙开个广告公司。
宁乐意就问他合伙人的信息、组织架构之类的事情，卢子瑜原本以为自己考虑挺多，家里原本也算是做生意的，结果几句话就被问蒙了。
“找个时间，把你那几个合伙人找来，我们一起谈谈吧。买房可以先在花花姐的单位附近买。”现在广告公司基本都在市中心，姜燕华的通勤距离是真不近。
别说开车上下班。停车费20左右一个小时，工资还没停车费高。
反正买在市中心哪里，将来房价赛跑都输不了。
卢子瑜有些好奇，问姜家附近的房价。
“两万？三万？”宁乐意不太确定。这边一直是全市领跑。
卢子瑜听得到抽一口气，本想着家里能给一百万结婚，要是房子买在这里，不算装修和杂七杂八，只能买上50平米左右，连姜四叔叔家的一个客厅都没有，窄得都转不开身。
上班当个宿舍还成，将来生个孩子，怕是都不够孩子堆玩具。
宁乐意问了他的预算之后，倒是觉得问题不大：“50平米不小了。”
市中心嘛，还是市中心优质地段。
虽然2万大概就是个老破小，买不了新房，但是将来孩子读书、看病什么的都方便。
反正他们家镇上的房子挺大的，这边就当个宿舍呗。
姜燕华对面积完全没概念，附和：“嗯，不小了。大了难打扫。我不做家务。”
卢子瑜一听家务，顿时感觉房子还是小一点好：“那我们过完年就开始看房子。”
也不一定非得买这附近，到时候再转转。
那边卢子瑜的父母大哥跟姜家人聊天，尤其是跟姜宏宇聊，听他讲品牌之类，感觉获益匪浅。
姜宏宇感觉自己讲的可能对卢家来说实操性不高，又把宁乐意叫了过去。
“乐乐啊，你那边说好了没？过来给你卢伯伯讲讲怎么弄品牌。”
“啊？茶品牌还用我说？”隔壁省自古以来都是产茶圣地，商邦文化兴盛，他这点东西不是班门弄斧嘛。
说着，他倒是突然想起一个东西：“要不试试做茶饮料？”
现在市面上茶饮料也有，但在正经茶商眼里，那就跟意呆利人眼里的菠萝披萨差不多，那叫一个啥玩意儿。
宁乐意想着往后还有人玩茶金融的，带了茶名字的小甜水算得了什么。
不过饮料这玩意儿是真的暴利，有钱赚，又不违法乱纪，什么生意不好做呢？
宁乐意满嘴跑火车，这玩意儿暴利是暴利，但是投入不小，就是扯闲篇。
今天管家宋阿姨和另外三个家政过来上班，加上两个钟点工，家里一下子又恢复了秩序。
午饭晚饭是叫了一家私房菜馆上门做菜，蔬菜和鸡鸭鱼肉都是早上小农庄那边送过来的。
本来人家过年不出门工作，但是私房菜馆和农庄合作好几年，这点面子得给。
卢家人在姜家住了一晚，到第二天下午走的，把小儿子给丢下了。
卢子瑜也没说在姜家借住，直接去准备合伙的同学家住：“过几天我找到房子就好了。”他准备先租一年，等一年后房子买完装修好，就可以步入人生的新轨道。
姜燕华也不在意：“那你找到房子了跟我说一声。”
送走卢子瑜，姜燕华也准备回家，转头回到自家四叔家里，发现大伯二伯两家的车都已经从后门开走了：“大伯、二伯怎么不等等我？”
姜宏宇对她招招手：“你先进来，我跟你说点事情。”
姜燕华眨巴着眼睛，小跑过来：“什么事啊？”
她看到自己的父母还坐在客厅，只能也跟着去客厅坐下。
姜宏宇对姜易云和宁乐意也招了招手：“你们也过来坐。”
“哦。”
姜易云大概能猜出来一点，宁乐意还真不知道。
上辈子他和姜易云在一起的时候，姜家这些兄弟姐妹全都已经结婚，孩子都挺大了。
他还真不知道堂姐结婚，还有他什么事情？包个红包？
包红包，还得单独商量吗？
姜宏宇说的还真是包红包的事情：“人家男方家里过来，以后待在申城，离我们家近，肯定有事情多顾着我们这边一点，是我们家占便宜。”更别说人家家里两个儿子，估计以后人家老人养老也用不着他们。
倒也不是说等卢家父母老了之后，他们这里真的就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而是毕竟离得远，这边更多的是出钱，出力的事情多半得交给卢家大哥来。照顾老人这活，最消耗人的永远是精力，而不是金钱。
姜燕华完全没想这些，一脸莫名地眨眨眼，看看自己四叔，又看看自己父母：“还有这计较？”
姜家老三夫妻显然是早就考虑到这一点，感觉和招女婿差不多了：“现在我们都没病没痛的，等将来等我们年纪大了，需要用到你们的地方多了就知道了。”
姜老三考虑的问题更加现实，也知道自己兄弟把他们留下来说话的意思：“是我们占了便宜，男方家里出一百万给小两口买婚房，我的意思是陪嫁一辆车……你们要是不需要，我就给你们20万，再好的车我们也买不起。另外新房的装修和里面的家具家电日用品都是我们来准备。再额外给你一张20万的存折当嫁妆。还有常宁的那套房子现在也能值个四五十万，过户给你，这么差不多也有一百万。这样你将来在婆家也好做人。”
姜老三夫妻工作的厂子效益好，两人一个是会计，一个是销售经理，赚钱的本事比不过做生意的，但比起普通打工人来说收入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加上两人休息天也不闲着，经常从姜宏宇的服装厂去批发一些尾货出去摆地摊，积少成多，着实存了不少钱。
姜宏宇知道夫妻俩能存钱，没想到这么能存钱：“你们还在常宁买了房子？”
“是，买了有两年了。”也就是早两年他们还能买得起，这两年的房价已经涨到看不懂了。
姜燕华本来抓了把瓜子在手上，听到这里，把瓜子重新放回茶几上：“你们钱全都给我了，不过日子了？”
她自己其实存了不少钱，都是四叔给她的零花钱。
她做广告的，收入其实还不错，虽然工资基本花光，但基本够自己用。
四叔给的零花钱用不着就全存了起来，到现在也有个十几万。
“……”要不是宁乐意认识姜燕华的时候，人家的家庭美满，他感觉以这家人这么个嫁女儿的办法，男方但凡有点算计，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瞧瞧女方陪嫁的这些东西可都不保值。
车子那是落地折一半，装修更是一文不值，20万的存折过几年算上利息能多几个钱？
唯一能升值的大概就是常宁的那套房子。
姜易云提议：“三伯三伯母，你们要不还是直接把钱跟卢家的钱合一起买房，房子还能买大点，将来住起来也舒服。车子不用买了，房子买在离花花姐工作近点的地方，以后走路上下班。回家坐地铁也很方便。”
他三伯三伯母是精明，但也有限。
他这个三堂姐就是个傻大姐。确实，人家卢子瑜是没什么坏心眼算计她，但当年卢子瑜跟几个合伙人合开广告公司，可是赔了个底掉，把三堂姐的嫁妆钱全都赔了进去。
虽说后来他自己经过几年在行业内摸爬滚打之后，创业总算是成功了，但夫妻生活难免有摩擦，难听话也不是没有过。什么房子是我买的，家里钱也都是我赚的之类的。
要他说，卢子瑜比他家宁总差得远。当然姜花花也没他会管钱。
“常宁的房子也别过户，花花姐拿着房租钱就好了。大钱也别给她，她又不会管钱。她要用的时候，再找你们就好了。”
姜易云说完这个话，姜老三一家都愣了一下，然后连姜燕华都赞同：“对，别给我那么多钱。我自己都不知道每个月钱花哪儿了。”
三伯母忧虑：“那你结婚了总要自己当家的呀。我先一点点教你吧。”
姜宏宇听他们商量完，就说道：“那这样，你们给花花拿40万，剩下我这个做叔叔的给60万。这样买房的钱就一家一半，将来也没什么话好说。我们不去算计别人，也不占别人便宜。常宁的房子你们放着，万一将来有个什么，也是花花的退路。”
离婚什么的，在相对保守的郊区安蔡还是比较少见的。
有类似宁乐意的姑姑宁翠芬和姑父庄国志分居十几年了都没离的；也有一些为了拆迁多分点钱假离婚的。不管怎么闹，真正离婚很少见。
但在姜宏宇接触的圈子里，离婚不能说家常便饭，也是司空见惯。
姜宏宇这话姜燕华还听不明白：“什么退路？”
姜老三夫妻可是一下就听明白了，想想女儿的性格，感觉也确实是得防着点。
如果小夫妻俩好好过日子，那他们反正就这么一个孩子，将来手里的这点东西，肯定都是他们的。如果结婚之后有个什么不如意，也不至于手头什么东西都没有。
姜老三夫妻包括姜燕华这时候都反应过来：“60万太多了，我们不能要的。”
以前给个一万两万的，虽然多，但也不算太离谱，一下60万……
姜宏宇摆摆手：“今天是花花第一个结婚，将来咪咪他们结婚，我也是给60万。”他看看姜易云和宁乐意，“易云、乐乐，你们没意见吧？”
宁乐意感觉莫名其妙，看向姜易云。他能有什么意见？他自己家里的钱都是老婆管，他还能管老婆娘家的钱？
姜易云倒是能领会他爸的意思：“我们没意见，就这么办。”
“行。那到时候我给你们账上转钱。”
等姜老三一家走了，姜易云带着宁乐意回到三楼，才跟他解释：“我爸征询我们的意见，就是表示以后这个家会渐渐交给我们来当家。”
姜宏宇自己发达了，照顾自己的兄弟姐妹，没什么好说的。但将来姜家的下一辈，面对的可不是自己的亲兄弟，而是堂兄弟，这其中就隔了一层。
姜宏宇显然也没有一直照顾自己几个侄子侄女的意思，更加没有额外照顾再下一代的意思。
60万是个数字，也是一个界限，表示他这个做叔叔的照顾晚辈到此为止，将来怎么样得看姜易云和宁乐意的意思。
至于将来姜易云和宁乐意愿不愿意照顾这些兄弟姐妹，照顾到什么程度，他姜宏宇这个做叔叔的就不管了。
“我毕竟是堂兄弟，偶尔他们有个困难，我们能搭把手帮个忙就行了，用不着像我爸这样。他们结婚前，还能说是小孩子，结婚之后，都得独立起来，我们不需要也不能一直扶着。”
“明白了。”宁乐意想着自己的表妹，“唉，欣欣还小呢。”
姜易云想到宁欣，笑笑：“你姑姑和欣欣可比我们家这几个有分寸。”
宁乐意给宁欣送房子都不止一次了，动迁后的小联排、京城的四合院，宁欣可是一点都没要。
宁乐意给宁翠芬钱，还得借着遮光床帘的设计费分红的理由。
一直到宁翠芬的工资涨了不少，加上房子拆迁之后宁翠芬的经济压力消失，他才没再补贴。
至于宁欣的留学费用，母女俩都说是借的，将来是要还的。可不像他三伯三伯母那样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也没怎么推拒那60万。
姜易云又吐槽起自己两个伯伯：“相比之下，我三伯还算好的。等大伯二伯两家儿子结婚的时候，估计还会嫌60万少。”
60万对于他们家来说确实是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对普通工薪阶层来说，不说是天文数字，也是很大一笔钱了。
宁乐意听自己管家婆抱怨，问他：“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话了？”
他老婆的小心眼只针对他，这属于夫妻情趣，跟外人没什么关系。
要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他老婆肯定不会这么想。
姜易云也就是私底下跟他家宁总说说这些家常：“我那辆帕萨特不是给我二伯开了？他说是我不要的车给他开，说他自己是垃圾回收站。啧。”
“那我们把‘垃圾’要回来？宋阿姨的车已经开了六七年了，该换了。”
“那倒是不至于要回来。”姜易云吐槽完了就完了。
他不在乎这些小钱，就是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
他估计他爸也多少听到了点什么，才有了今天这个事情。
他爸只是兄弟，还是弟弟，又不是他们爸爸，管太多。
宁乐意拍拍他：“不气不气。对了，你有没有认识靠谱的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我找人把我姑的离婚协议内容完善一下，再跟着一起去民政局。”
姜易云没这方面的资源，但他知道哪里有：“你去问一下田伯伯。他自己离了五次婚，他大儿子也离了三次，二儿子离了两次，三儿子刚离，肯定有靠谱的离婚律师。”
“啊？经验这么丰富的吗？”宁乐意都愣住了，平时接触看上去挺普通一小老头。
“他们家事情可多了。这三个算是婚生子，外面非婚生子一堆，说不清有几个。他那几个儿子也差不多。三儿子这次离婚，就是爆出来外面有私生子，还不止一个。”姜易云平时不关注这些，他都知道那么多，显然闹得很厉害。
宁乐意有对方的联系方式，看着时间不算晚，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没几句就要到了律师的联系方式，然后很快就和律师敲定了见面时间。
刚好宁翠芬提前回来，他就约了一起在姜家碰个面。
宁翠芬是被东家姑娘紧急召唤回来的。
小姑娘算是从小被她带大的，离了宁翠芬比离了亲妈都更加不知所措，一个年过得七零八落，电话里都哭了出来。
这次见宁翠芬回来，她也顾不得别的，拎着礼物上门摆放，眼巴巴等宁翠芬谈完事情就要把人打包带走。
好歹都是一个镇上出来的，说起来都认识。
宁乐意和宁翠芬在会客室和律师谈，姜易云就在客厅招待客人。
姑娘家是做糖果零食生意的，姜易云一个搞机械的，完全不知道跟人聊什么，就面对面坐着干瞪眼。
家里猫狗都被姜宏宇牵着出去炫耀了，连个缓和气氛的小宠物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会客室门打开，姑娘一下就扑了过去：“宁姨，你谈好了吗？我们回家了！”
嘤，宁姨家的亲戚真是太恐怖了！
她坐了一会儿就消化不良，晚上得吃宁姨做的椒麻鸡才能好。
宁乐意先送走律师，回头叫上宁翠芬：“姑姑，早上农庄送来的菜，你带点过去。”
宁翠芬也不客气：“有没有鸡？我带回去做椒麻鸡。”
姑姑做的椒麻鸡！
宁乐意眼前一亮：“我也想吃！”
姑姑的厨艺可一点都不比他妈妈差。
姑姑会的花样可多了！
宁翠芬最后留在姜家做的椒麻鸡，愣是手把手教会了姜易云，才打包带上一只椒麻鸡和东家姑娘一起离开。
椒麻鸡麻辣鲜香，农庄散养的小公鸡肉嫩多汁。
姜易云今天法外开恩，给宁乐意分了一个大鸡腿。
宁乐意吃得那叫一个贼开心，然后隔天就开始牙疼，还发起了高烧。
第62章 烂糊肉丝面
宁乐意牙疼不是椒麻鸡的错，是他长智齿了。
姜易云上辈子认识宁乐意的时候，早就过了这一茬，没想到宁乐意的情况那么严重，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自己长智齿不像宁乐意这么大阵仗，稍微疼了两天，上医院拔了就完了。
宁乐意长智齿，脸都肿了，还缩在被窝里不肯去看医生，实在犟不过了，才蔫头耷脑地妥协：“你给我找个温柔一点的牙医。”
“怎么了？智齿拔了就好了，会打麻药的。”
宁乐意哭唧唧：“我的智齿横着长的。”上辈子拔智齿，简直是心理阴影。
别人是等智齿正常顶出来，哼哧一拔完事。
他得在牙龈划拉一刀，恢复期也长。
最糟心的是，他的四颗智齿没一颗积极向上的，全都在牙床阴暗爬行。
“给你找个技术好点的。”
姜易云带他去看的牙医果然技术很好，但该做的手术还是得做，恢复期该难受还是得难受。
宁翠芬过来姜家，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过年没胖三斤，过完年还瘦了一圈？”
宁乐意蔫了吧唧地歪在沙发上：“拔智齿，划了四小刀，现在不太能吃东西，伤口疼。”越说越疼，还一直想舔伤口，他赶紧转移注意力，问，“姑姑，你今天事情办得怎么样？顺利吗？”
宁翠芬忍不住笑了笑：“顺利。幸亏周律师跟着，到民政局的时候庄国志还想讨价还价，被周律师几句话一说，直接先去银行把钱转给了欣欣，再去办的离婚手续。”
宁乐意听着跟着笑了笑：“那就好。”
宁翠芬看他笑得勉强，显然是还难受着，感觉自己在这儿也不能做什么，干脆起身就走：“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什么想吃的，你打电话跟我说，我做了给你送过来。”反正她现在东家姑娘家距离这边很近。
宁乐意摆摆手：“不用了。”
送走了宁翠芬，他干脆抱着电脑赚钱。
没什么是赚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赚小钱钱不能解决，那就赚大钱钱。
已经实现财富自由的宁总平时赚钱不是很积极，做中长线的比较多。
最近“得益于”牙疼，他坐卧不宁的，开始做起短线。
钱倒是赚了不少，但该疼还是疼。
几个和姜宏宇熟悉的叔叔伯伯，知道宁乐意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姜家，过来找他玩，每次都见他不是卷在沙发角落里，就是卷在落地窗前。
宋阿姨按照他的意思给他铺了个和宁家一样的角落——柔软厚实的羊绒地毯，摆上懒人沙发、颜色明亮的软包躺椅。
几个叔叔伯伯看到他身边一个颜色鲜亮的向日葵茶几，就笑：“哎哟，这不是我们向日葵班的乐乐小朋友嘛，怎么变成病猫了？”
宁乐意抬了抬眼皮，哼唧一声，让开一点位置：“你们是都不不用上班吗？”
他怀疑自己的伤口一直没好，就是被他们刺激的。
跟着一起来凑热闹的小黑先走了过来，绕着宁乐意转了一圈，往他身边一趴，抬起两只前爪放在自己的狗脸边上，“呼呼”两声。
宁乐意身体不舒服，欺负狗都没精神，最近小黑嚣张到不行，都敢笑话他了。
“我们宁总开始赶人了喏。”
“宁总不是也不上班？”
“我上着班呢。”宁乐意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转过去给他们看，正好看到好时机，当着几个为老不尊的叔叔伯伯，赚了八位数，看得人眼热。
谁家幼儿园小朋友有这赚钱本事？
“这么一会儿，你就赚了这么多？”
他们做了一辈子生意，从来没想过钱这么好赚。
“也没有。价格波动就这么几秒钟。”宁乐意算算自己今天赚的钱，感觉差不多就收了手。
做短线太累人，不利于伤口恢复。
说完，他把小黑往边上推了推，靠在狗身上。
宋阿姨端过来茶水点心。
宁乐意看了看中西式混合的颜色缤纷造型精巧的点心，认命拿起属于自己的那杯水，还得用吸管。
几个叔叔伯伯一看他这蔫巴样，又有话说：“乐乐小朋友还用吸管啊？”
“喝的什么？”
“白开水。”什么甜的刺激的都不能喝。
一群人嘲笑完宁乐意，换了个地方玩耍去了。
宁乐意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发布固定任务的NPC，这群为老不尊的叔叔伯伯每天都过来刷新一下自己。
他嘀嘀咕咕的还是觉得有些难受，抱着被留下的小黑一起看新闻。
小黑啥都看不懂，还要贡献自己的肚皮给坏人靠，眼睛耸出小三角，委屈坏了。
晚点老沈过来牵狗，看到姜易云进门：“易云回来啦？乐乐呢？”
姜易云叫了一声“沈伯伯”，指了指落地窗前：“睡着了。伯伯是来找小黑的吧？你等等。”说着，他就把小黑牵了出来。
老沈显然有些失望，倒也没多说什么，牵着狗就走了。
他一走，宁乐意就一骨碌坐了起来：“走走走，我们赶紧走。”
姜易云刚回来，看得出宁乐意在装睡，看不出为什么：“沈伯伯找你什么事情，你躲着他？”
宁乐意呲了呲牙：“他们今天来的时候，我刚巧在交易，被他们看到了。”
他这么轻描淡写敲敲键盘点点鼠标，秒秒钟几千万上下，看到的人只见到“上”，没看到“下”，可不就有想法么？
当时人多，没人说什么，估计都等着私底下单独找他呢。
他现在又不像上辈子，干嘛操作别人的钱担风险？
姜易云听明白了，姜宏宇才刚下车，想着一家三口正好吃晚饭，就见小两口风风火火要出门：“怎么了这是？”
姜易云要笑不笑地跟他解释了一下，被宁乐意拉着急吼吼走了。
姜宏宇摇了摇头，脸上倒是带着笑。
自家小辈有出息，谁不高兴？
宁乐意还没开学，这会儿就直接回自己家，一路上像是在逃命，也没想着先打个电话回去跟简惠春说一声。
等他们到家，阿姨们已经把锅碗瓢盆都给洗了。
姜易云不在意：“没事，我来。妈，奚阿姨，你们别忙了。”
宁乐意点菜：“我想吃炸鸡。”
姜易云知道拗不过他，找了附近炸鸡店的电话，让人送外卖进来，又煮了一碗烂糊肉丝面。
大白菜切丝和肉丝一起炒得软烂，拌上同样软烂的面条，适合牙口不好人士。
然后宁乐意就吃着面，看姜易云吃炸鸡。
他很馋，又不能吃什么，每天还要点菜，等姜易云做好了，他又不能吃，只能看着别人吃，越是自己吃不到，就越馋，简直恶性循环。
简惠春看他们这幅样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文山笑得不行：“张嘴我看看？不是已经拔了三四天了？还没好？”
宁乐意捂嘴，生怕他爸掰他嘴巴。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候换牙，他爸就是用这一招骗他，趁他不注意，上手就把他牙给拎掉了。
简惠春把他拉开：“好了，让乐乐好好吃饭。”
姜易云是每天都给宁乐意检查的，知道他恢复得不错，没怎么担心。
等吃过饭遛过弯，两人回到房间，姜易云看他还是一脸难受，又心疼又好笑，把他抱手上哄：“乖啦，等你好了，我给你做蛋糕，让你一个人吃一整个。”
宁乐意本来好好坐在沙发上，突然被抱起来吓了一跳，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眼前一亮：“真的？”
“真的。”姜易云肯定。
宁乐意被他用抱小孩儿的姿势抱着，感觉他的胳膊很不稳当，还担心脑袋撞到吊灯：“放我下来。”
乐乐不想抱，但姜少想哄，愣是抱着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才把人抱到沙发上坐下，放自己腿上硬哄：“想吃什么蛋糕？”
“芝士？栗子慕斯？提拉米苏？要不给我做榴莲千层？”
“你好好想想，我都可以。”
宁乐意脑子中的蛋糕品种已经环绕地球一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不会给我做个很小的蛋糕吧？”别到时候就给他做个纸杯蛋糕。
唔，是这么打算来着，但既然被识破了，那必然不能承认：“六寸的。”
宁总高兴了，抱着姜易云的脖子来回蹭脑袋：“老姜，你真好~”
姜易云被他毛绒绒的脑袋蹭得眉眼带笑，只想着他家乐乐怎么这么好哄，太可爱了。
果然小乐乐就该让姜少好好宠着。
有自选蛋糕在眼前吊着，宁乐意总算是感觉日子有点盼头，连新学期开学都不怎么抵触了。
时间进入大三下半学期，找宁乐意的人更多，但他也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
校领导不得不因为他糟糕的出勤率找他谈了一次话，最后结果是宁乐意答应用晚上的时间给金融系的同学们加一节课。
课程也没什么明确的名字，公告也很随意，就是几个相关专业的班导在自己班级里通知了一声，建议有空可以去听听。
姜易云晚上要是没事，就跟过去听课，给课程命名：“每天一个入狱小技巧。”
“每周一个入狱小技巧。”宁乐意更正，“我们这个专业太容易犯错误了。尤其是刚毕业的愣头青，稀里糊涂就替人背锅。更多的是一些自作聪明的，感觉自己有个‘绝妙的主意’，别人一定想不到，自己一定能钻空子赚大钱。”
宁乐意每周一节的课，连选修都算不上。
最初只是系内的人知道宁总的名头，大概知道这是一位很厉害很会赚钱的同学，想来见识见识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学生究竟能厉害成什么样。
还有一些人是冲着宁乐意的长相去的。
等一节课后，宁乐意讲课的地点就从普通教室换成了阶梯教室，第二节课后又从阶梯教室换到了礼堂。
没办法，来听课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连老师和校领导都会过来旁听。
他们学校的教学课程比较脱离实际，主要是社会发展太快，而把经验和知识编纂成教材又需要时间。授课老师们又比较缺乏一线锻炼的机会，大部分只能照本宣科。学生们很少能够接触到这方面的内容，听得相当投入。
由于一些内容涉及到的专业知识比较多，想要真正听懂还是有点门槛的，最近几门金融基础课旁听的学生明显增多。
宁乐意继续神出鬼没，搞得别人想堵他都找不到规律。
张熙身为帮忙占座的同桌兼小伙伴，知道的倒是多一点，趁着宁乐意来上课，就好奇问他：“你忙什么呢？”
宁乐意被问得愣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在忙什么：“唉，不就是公司的那些事情嘛。”
他中午下了课，立马就赶去公司。
他现在已经不会被拦在前台，很顺利就到了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办公室。
不到三分钟，周自珍就拿着两份盒饭敲门进来。
宁乐意笑了笑：“还得是周小叔。”
周自珍坐下跟他一起吃饭：“先吃饭，吃完再说。”
就一份盒饭，两人十分钟就炫完了。
宁乐意还评价了一句：“味道不错。”看得出用料清爽干净。菜色不复杂，难得的是外食没那么多调味的。
周自珍笑道：“我让老薛过来开了个店。”
“农庄的老薛？”
“对。写字楼没条件弄食堂，我又吃不惯外面的东西，还是吃咱们农庄自己种的东西放心点。”房租加上绿色有机食品，价格确实不低，但吃着放心。周围不差钱的人也多，小店开到现在不算赚钱，倒也没赔钱。
自从他老婆查出重病之后，他就对这方面格外注重。
嗯，他吃贵一点没事，反正公司报销。
宁乐意不在意这些小事，拿了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周自珍：“来，什么事情？乐云的事情不是已经商量好了？”
这段时间他都在忙乐云上市的事情。
当初他和姜易云搞出来的小公司，现在规模已经相当不错。
之前他犹豫要上哪里上市，现在已经确定好章程，各种事情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宁乐意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是一定需要他参与的。
周自珍喝了一口水，把饭盒扔到垃圾桶里，就开始说道：“不是乐云的事情。乐云的管理一直很清晰，有问题的是云尚和乐小窝。”
“嗯？”宁乐意略感意外，“是有人还想着继续扩张？”
“对。”周自珍主管电商业务，对电商有第一手的资料，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已经能够很清晰地看出电商的发展前景，“在未来的两三年内，电商对实体商铺的冲击就会显现。服装和家用小百货这种商品非常适合通过网络销售。我们要做的是把现有的实体店往体验方面侧重，而不是扩大规模。”
这一点是宁乐意早两年就已经说过的。
周自珍只是照着宁乐意画的路线在进行，刚开始其实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现在已经有了相当明确的概念。
只是他花了一年看清楚的事情，别人花了同样的时间未必看得清楚。
周自珍为了方便管理，把各个公司的办公室部分都搬到了这栋写字楼里，确实是方便了他的管理，但同时也造成了一点问题。
譬如说有些人就看到，明明是同一个老板，为什么自己的业务发展得好好的，却得不到重视，反而要被叫停；别人的业务就能得到支持和推进。
宁乐意感到无奈：“不是已经开了几次会说清楚了？所以，现在是谁有意见？”
周自珍刚想张口，办公室门就被大力推开。
一个二十多岁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进来，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刚才跑过来的，还是因为情绪激动：“宁总！”
宁乐意看到来人，倒是不怎么意外，只是感到有些头疼，对周自珍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跟小苏说。”
苏诚不用宁乐意招呼，就在宁乐意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宁总，我还是想不明白。”
助理泡了茶端进来，打断了苏诚的话。
等助理出去之后，苏诚不知道是不是再而衰了，显得平静了一些：“宁总，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连乐茶都能铺开，我负责的云尚不能继续铺店？云尚的业绩不比乐茶差！乐茶要开放加盟店，云尚也可以。”
宁乐意神色平静：“电商是发展趋势，以后实体店会变得越来越不好做。服装会是受到冲击最大的行业之一，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苏诚还是不服气：“我想过了。线上店无法取代线下店，通过电脑又不能试衣服，而且运费是个大问题。”
“基建发展起来之后，运费的成本会压缩到很低。线上运营成本比实体店要低得多，云尚本来就是走中低端路线，可以进一步让利给消费者。”
类似的话，宁乐意不是没说过，但苏诚就是不听，宁乐意的耐心也不多。
宁乐意看着这位他一手发掘提拔起来的区域经理：“你倾向于实体店没有问题，海外店还需要铺开，你现在外语学得怎么样了？”
苏诚的升职速度堪称光速。
云尚这个品牌创立不过两年多，苏诚就从一个普通店员，一路到店长再到现在的区域经理，甚至在周自珍逐步放手之后，实际接触到了一部分总经理的工作内容。
苏诚是个很有天赋的人，但这两年过于顺遂的工作经历，也让他养成了骄傲自负的性格。面对宁乐意的真诚建议，他感觉心寒：“宁总是要把我发配边疆？”
“当然不是。海外是个值得开拓的市场。他们的实体消费做得很好，值得我们学习。”
苏诚还是觉得不忿。
到底年轻，他干脆摊开了说：“我现在已经是云尚的总经理了，你让我去开拓海外市场，不就是让我从零开始？把我两年多的努力直接一笔勾销？”
宁乐意微微惊讶，心想苏诚什么时候是云尚的总经理了？不是区域经理吗？
周自珍跟他提过，他会逐步放掉云尚的业务，会从现在的几个区域经理中提拔一位合适的总经理。
他也同意了，但结果最快也得年终才能出来。
作为总经理，苏诚需要补的课还很多。
他或许有着出色的销售能力，但在企业管理方面还是个新手。而且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升职，很大原因是云尚扩张太快，人才缺口大。
他当然愿意给苏诚机会学习，但就跟苏诚避而不谈的外语水平一样，苏诚在管理方面的才能有一点，但不多。
可惜现在还不是十几年后，不然苏诚最适合的职业应该是直播带货的主播，强大的销售能力，加上一个不需要多少人的团队，是最适合苏诚的。
宁乐意自认为对苏诚已经展现了足够的耐心，可惜这位还是油盐不进，干脆问他：“你的想法，不会左右云尚的发展路径。我给你解释过了原因，也给了你发展方向，一个是继续待在区域经理的位置上，培养自己的管理能力；一个是学好一门外语，去海外开拓市场。你现在是都不接受，是吗？”
苏诚大概是没料到宁乐意会这么说，“腾”一下站起来，意识到自己失态又马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宁乐意皱眉：“不要在办公室内抽烟。”
“抱歉。”苏诚把烟和打火机塞回口袋里，手指磨磋了一下，显然非常焦躁，“宁总……”
“你回去认真考虑，不用着急给我答案。”
苏诚磨磋的手指停下，想到曾经一脸笑容亲切温和的少年，再看向眼前一脸冷漠毫无温度压迫感十足的青年，突然有一种无名怒火上涌，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懂个屁的销售？！你自己卖出去过一件衣服没？外行指点内行！不用回去考虑，现在就告诉你，老子不干了！”
宁乐意还真没想到苏诚会情绪爆发，被骂得一愣一愣的，等他骂完，问：“行，把你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我会让财务给你结算工资。”
他站起来打开门叫秘书：“让周总过来一下。”
苏诚没想到宁乐意会毫无挽留，这和他想象中的剧本不一样，但他这时候已经骑虎难下，张口就是威胁：“宁总不会以为我离开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吧？”
宁乐意对企业管理确实没太多的实操经验，但是对人际关系可是摸得透透的，对他露出一个假笑：“随意。”
苏诚的老婆是乐小窝的区域经理，夫妻俩要是带着他们的团队一起离开，那么他势必会面临一段时间的人事混乱。
不过比起不安定因素，别人的亲信还是全走了的好。
只是这对夫妻是真的已经积累了足够另起炉灶的资源了吗？
第63章 咸菜汤
苏诚夫妻一次带走了二十多个人，比宁乐意和周自珍以为的要少。
但人事变动还是让公司有些人心惶惶，宁乐意这段时间不得不有空就在公司坐镇。
周自珍很高兴，理所当然就把一堆事情交给宁乐意，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抢了宁乐意的鸡腿。
难得愿意多动两步下楼吃饭的宁乐意：“……周小叔，过分了啊。”
私底下周自珍和宁乐意很熟，没那么多讲究：“我忙得累死累活的，吃你一个鸡腿怎么了？”
“那是一个鸡腿的事情吗？你还抢了我的冰淇淋！”他特意买了饭前吃的。
怪不得刚才他买的时候问周自珍，他说不要，原来就等着抢他的呢。
周自珍当着他的面，狠狠咬了一口鸡腿，吃完了才嘿嘿笑：“你家老姜让我多看着你，别让你乱吃东西。这个鸡腿太油了，冰淇淋太冰了。”
宁乐意看着那个炸鸡腿，心想他下午让助理给他点个全家桶……不行，万一助理也是他老婆的眼线呢？
老姜虽然不怎么管公司经营业务，但谁知道发展了多少眼线给他打小报告管着自己的衣食住行？
想到回家的时候，小娇妻变成晚娘脸，宁乐意有些不敢。
周自珍也不会真的怎么宁乐意，给他叫了一份四分之一个白斩鸡，带鸡腿的那块。
宁乐意迅速高兴了。
两人在小包厢里一边吃饭一边聊。
周自珍说道：“苏诚好像是打算自己开店。”
“不意外。他手头的资本够吗？”苏诚在现在的位置上满打满算就一年，之前一直在做店员店长，又不是干了十年二十年，无论是财富还是人脉的积累都远远不够。
“抵押房子，开个小服装店，又不需要多少钱。”
“那跟着他走的那些人，他能养得活？”
周自珍哼笑一声：“所以他就带了二十几个，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说不定有人还想回来，再回来可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宁乐意感到有些可惜：“我还预备多招一些人，以为等苏诚那边安顿好了，陆续还会有人走。”
按照他个人情绪，其实比较倾向于直接从现有员工提升岗位，但从公司经营管理的角度，人才来源还是得多管齐下。
不管怎么说，一下子突然空缺了二十几个岗位，大部分还是管理岗，对于乐尚和乐小窝的在职员工都是个好消息，代表着他们有上升的可能性。
哪怕最终升职机会轮不到自己，在代岗期间，他们也能拿到多一笔的奖金。
周自珍看他心里面有数，就慢慢给他讲课。
他讲的都是企业管理的内容。
作为一名26岁就当上上市公司老总的精英，他的管理经验对宁乐意来说难能可贵。这种长期实际管理公司的经验，和卓外公给他上的那些课还不太一样。
宁乐意这么积极往公司跑，除了解决公司的实际问题之外，还有找小周老师上课的原因。
周自珍对宁乐意也不藏私。
宁乐意什么身份，完全不存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情况。
企业管理的事情，宁乐意可以不做，但不可以不会。
再说，等他把这个徒弟带出来了，将来他休假的时候就可以让徒弟……让宁总过来管理公司，免得他出去玩还得24小时随时待命解决各种问题。
他老婆最近的身体好多了，准备找个附近山清水秀的地方度个假。
他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就听宁乐意说：“奶茶店的供应链现在搞得怎么样了？”
奶茶店之前跟着乐小窝一起往全国铺店，现在规模上去了，原有的供应链有些跟不上，整合完毕之后准备开放加盟店。
既然要做加盟店，还是餐饮类的，供应链就很重要了。
刚想着出去度假的周自珍差点控制不好表情：“……吃饭。”
懂了，就是进度不佳。
宁乐意想了想，好像这是月初说的事情，现在没什么特别能说的进度也合理。
吃过饭，周自珍跟他说了个事情：“我让人给你招了个司机，一会儿你看一下。”
“啊？哦。”宁乐意本来想着自己要什么司机，想想自己最近到处跑，确实有个司机会轻松一点。
不仅他需要，姜易云也得重新再找一个，毕竟现在小孟已经转职成了管家。
他们回到公司的时候，有个背脊挺直皮肤黝黑的青年坐在宁乐意办公室门口，跟他助理聊天。
两个人聊得好像还挺高兴的。
宁乐意过来，还是青年先发现的，立马站起身来：“宁总好！”
宁乐意看他手动了动，像是要给他敬礼一样，问他：“你好。部队退伍下来的？”
“是。”
“跟我进来吧。小李，泡杯茶。”
面试很顺利，毕竟之前已经过层层把关，还是周自珍亲自面试过的。宁乐意很快就让助理带着这位名叫温伟的青年去办理了入职手续。
宁乐意打了个电话给卓逸的宿舍那边，给温伟安排了一个单人宿舍。
“家里房子暂时还没装修好，你暂时和小孟一起住宿舍那边。我这边有什么工作安排，会提前跟你说。这几天你先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下周一再正式上班，可以吗？”
“我随时都能上班。”
“不用这么着急。”宁乐意送他到电梯门口，“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问我，或者问小孟。”
温伟看电梯门关上，松了一口气。
宁总的年纪比他想象中的要小，浑身散发着一种想要让人放松戒备的奇怪气场，让他在意识到自己松懈的同时后背冒冷汗。
太可怕了！
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那么大老板呢。
温伟是个很称职的司机，话不多，在安保方面比小孟的警惕心更高。
宁乐意感觉确实省心了很多，连姜易云都觉得温伟不错。
这个周末他们住在姜家。早上醒来，姜易云往楼下看去，就见温伟跟宋阿姨带着一群人在布置监控设备。
姜易云回头问还靠坐在床头醒神的宁乐意：“你生活助理招得怎么样了？”
“嗯啊~~~”宁乐意眯着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生活助理啊？面试了几个，没有太合适的。”
说白了这个职位比较小众。
国内目前的需求不大。
来面试的人大部分也不了解生活助理具体要干什么，有一个上来还问他是不是要潜规则……算了，这个事情不能让小娇妻知道，不然又要闹。
好的生活助理不是没有，但就跟好的家政一样，不在市面上流通。
人家一般也会一直服务于某一位特定人士，或者类似他姑宁翠芬一样，服务完上一辈，接着继续服务下一辈，将来还会服务下下一辈。
这种职业，捡现成的可能性不大。
姜易云从阳台走回卧室，伸手把眼看着又要滑进被窝的人捞起来：“找个人品没问题，聪明点的，慢慢教。或者让小孟去面试，生活助理将来要和他配合的机会多。”
宁乐意只要想到可以把活推出去，就觉得很高兴：“那你去跟小孟说，我再睡个回笼觉。”
姜易云不放他回去被窝：“别睡了。醒了就起来吃早饭。”他看了看时间，更正，“早午饭。等中午再睡个午觉。”昨天晚上闹太晚了，今天跟着起晚，下次注意。
宁乐意看自己在姜易云手上就跟个布娃娃似的，想着自己好歹一百多斤：“你是不是力气又大了？”
撸铁效果这么好的吗？
要不他也试试？
“抱乐乐的力气多得是。”姜少作势把他往上抛，吓得乐乐赶紧双手双脚并用把人抱住。
宁乐意小声嘀咕了一句：“夫纲不振。”
姜易云没听清，问他：“什么？”
“我说你以前都不会这么闹。”以前小娇妻可乖了，果然老夫老夫之后，有些人的面具就戴不住，露出真面目来。
姜易云知道他说的以前指的是上辈子，心想，那时候他哪敢？
那时候他还经常自己吓自己，总觉得宁总哪天就会不要他，连宁总是不是真的爱他，能不能一直跟他在一起都不确定，哪儿哪儿都尽量小心翼翼，也就是在床上能稍微放开一点，也就是一点。
这心病一直到这一两年才算好。
姜易云看着宁乐意没说话，脚步停了下来，脚尖往床的位置转了转，想了想时间还是转到了洗手间：“还是先吃饭。”
年轻的姜少是很想让宁总深入体会一下增长的力气，但他更记得上辈子宁总的胃病。
在姜易云的理论里，哪怕现在乐乐的胃很健康，但既然上辈子出了问题，就证明乐乐的胃部本来就比较薄弱，需要严格注意。
宁乐意感觉姜易云这是歪理邪说。
他上辈子胃不好，纯粹是经常熬夜加上饮食不规律造成的。
再说，想要让他早睡早起，老姜晚上别那么造作不就行了？
克制点行不行？
克制是不可能克制的。休息在家，难得姜宏宇还出差了，晚上主楼就他们两个人在，姜易云相当闹腾。
宁乐意习惯了每天姜易云给准备衣服，吃完简单的早午饭后，刚清醒了没一会儿的脑子又开始进入待机状态，回到卧室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衣服下意识就拿起来换，还问姜易云：“都开春了，怎么还穿毛毛的衣服？”
姜易云看他衣服脱到一半，白皙的皮肤上布满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迹，手上拿着根蓬松的白色尾巴，下意识抬手捂了一下鼻子。
要命！
宁乐意把“毛毛衣服”下意识往身上套了两下，没感觉到布料，眼神一点点清明：“姜易云！”
完了，宁总生气了！
姜易云把狐狸尾巴放回到床头柜上，想了想还是拿去衣帽间放好：“拿错衣服了！”
看来他想着今天和乐乐小狐狸玩耍一整天的互动节目取消了。
宁乐意跟着他进衣帽间：“你想什么呢？我能穿这个出门吗？”
“出什么门？我们可以两天都不出门，不下楼。”他们怎么样都行。
宁乐意看他把布料几乎没有，连毛毛覆盖的部位都很少的狐狸套装挂进衣柜，发现衣柜里几乎全是这种一眼看着很不正经的衣服。
“噫~你答应一起穿的！”明显他的衣服更多，老姜的衣服就少了很多，完全不成比例。
姜易云很理直气壮：“没办法，我对你的幻想更多。”至于他自己的……嗯，他清楚怎么能更加吸引宁总。
宁乐意可恨自己不会做衣服！
“你穿这个！”宁乐意随手扒拉出一件……噫！网纱的，这怎么穿？他貌美如花的小娇妻穿这个？
“那你当我的小狐狸。”他重新把挂进去的狐狸套装拿出来。
然后他们就真的两天没下楼，渡过了一个相当没羞没躁周末。
周一一大早，宁乐意在车后排躺尸，心想幸亏招了个司机。
以及，小娇妻的力气肯定变大了。
不行，这样的放纵要不得。
年轻的时候就该修身养性，才能可持续发展。
宁乐意反省了一下自己，又想到一柜子衣服，想象了一下小娇妻穿上的样子，嘿嘿笑了一声。
突兀的笑声把在开车的温伟吓了一跳。
他通过后视镜看宁乐意躺着，没什么异常，以为他睡着了，还猜究竟什么事情才会这样做梦都开心得笑出声。
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乐尚和乐小窝的人事变动搞定后，宁乐意这周的出勤率一下就变高了，起码每天能够保证自己上半天课。
给他占座的张熙看着宁乐意，忍不住吐槽：“你勤快得让我觉得陌生。说，你是真的宁总，还是外星人假冒的？”
宁乐意阴恻恻地笑：“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你这条小命就留下吧！”
两个人的玩闹很快就引发了连锁反应。
没一会儿，一群人就打闹起来，都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闹完，宁总大方表示：“我请吃炸鸡！”
“哦！”
“宁总大气！”
现在还没有线上点单，只能叫电话外卖。
有人拿出收藏的附近快餐店的外卖单。
宁总快速点了几个全家桶，想着自己怎么也能来上一个炸鸡腿，说不定……不，一定能够吃上一对炸鸡翅，辣翅！
小伙伴们闹归闹，但并没有要占宁乐意便宜的意思，看他点了炸鸡，就去点奶茶和别的各种外卖。
等到中午，一群人拿着一堆东西，直接在草坪上铺了一张一次性桌布开始炫。
现在的天气在外面挺舒服的，不冷不热。
宁乐意刚盘腿坐下，感觉到手机振动，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一点都不意外：“怎么啦~”
姜易云听得跟着心口一颤：“没什么，问问你中午吃什么？”
“我啊……”当然是吃食堂。
“宁总，你的炸鸡腿和辣翅！”
姜易云：“……乐乐？”
宁乐意对给自己递鸡腿的兄弟怒目而视，还得哄电话里的老娇妻，看了一地的食物，找出一个清淡的：“我吃寿司卷。”
挂掉电话，宁乐意唉声叹气。
其他人看到他这幅样子，非但没有同情，还呲牙嘲笑：“宁总英年早婚啊，被老婆管得死死的。”
宁乐意贼心不死，还想偷吃一个鸡翅，但回过神来，炸鸡已经全都被这群牲口给扒拉走，面前的还真就只有寿司，看上去毫无食欲。
最近校外的快餐店多了很多，学生们的选择多了很多。
梅思提溜着一个外卖塑料袋走过来：“老远就看到你们，吃什么好吃的呢？”
宁乐意招呼他过来一起坐下，很自然的就顺手把他的外卖袋子拿到自己手上，打开一看，就把自己面前的寿司给他，郑重表示：“我来帮你解决困难。”
海鲜意面，不比寿司好吃？
梅思：“……我不困难。”
不过没老婆管的梅思，很快就被小伙伴们塞了一堆炸鸡饮料。
宁乐意已经吃了一口意面。
嗯……很一般，不难吃，也算不上好吃。
他打开旁边的汤，里面是几块萝卜，一点雪里红咸菜，加上两三个蛤蜊。
他找了找，没有调羹，只能端起碗喝了一口：“嗯？这个鲜！”
小伙伴们听他这么一说，都探过头来看，然后鄙视：“咸菜汤。”
梅思看得直皱眉头：“例汤送的，我都不知道是咸菜汤，早知道就不要了。我从小学吃到高中毕业，天天都是咸菜汤。”吃伤了。
“哦，我们偶尔有紫菜汤。”
“现在大学的免费汤是紫菜蛋花汤。”
谈到从小吃到大的学校食堂，一群人都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宁乐意喝着汤，突然想起来，他忘记要给学校花钱了！
吃过午饭，他问了一下下午上什么课，感觉不重要，就打电话让温伟过来，送他到安蔡中学。
然后他就在校门口被拦住了。
他下车对门卫大爷招手：“我是宁乐意呀！”
门卫大爷笑嘻嘻的，学着他的语气回：“我知道的呀！”
这头小卷毛可太眼熟了。
这小子每个学期都要因为天然卷被送去教务主任那里写检讨，因为违反校规烫头。他每次都哭唧唧跟人解释自己是天然卷，不是烫头。一直到高中，这小子才记着准时剪头发，剃个小圆寸。
“那你让我进去呀？”
“不可以的呀。”
“为啥？”
“你都毕业了，还来学校干嘛？扰乱教学秩序。”门卫大爷相当铁面无私。
宁乐意嘿嘿笑着：“我来给学校花钱。”他看着门卫室里咿呀响的吊扇，说道，“给您换空调！”
“去去去，瞎说什么？”门卫大爷跟他闲聊两句，就拿出记录本问他，“说吧，找谁？”
“找王冬梅老师。”
门卫大爷打电话到教师办公室，过了一会儿给他放行：“去吧，王老师正好有空。”又招呼温伟，“把车停到这边来，这里有一片阴凉。”
宁乐意让温伟在门卫室等他，他自己一溜烟跑到王老师办公室。
这会儿学生们正在上下午第一节课，看到有个陌生青年在教室外面走过，都好奇地看过来。
老师们嘴上严厉批评学生，自己也跟着看了一眼，有几个认出人，上课时间也不好多说。
宁乐意熟门熟路，到的时候王老师拿着一个一次性纸杯，已经给他倒好了一杯温开水。
杯子还没放到桌子上，他先快步上前接过杯子：“王老师好。”
他又跟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一一招呼。
这会儿办公室里没几个老师，王老师也没避着人，问他：“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王老师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是个娇小但精力满满的小老太太。
她教了一辈子书，不少学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找她，有些是感谢她，有些是找她帮忙。
过年的时候宁乐意来拜年，她当时就觉得宁乐意的来意有点奇怪，但隔了两个月没再见到人，她以为这件事情可能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宁乐意会来。
宁乐意喝了一口水，微微压低声音，一脸神神秘秘：“我想给你装空调。”
小老太太听得感觉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耳背了，用一种你在逗我玩的表情看向自己这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学生，手扬了扬，很想一巴掌拍醒他。
活了两辈子的宁总立马正襟危坐，不敢再造次：“过年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我想给学校捐一批物资，再成立一个教育基金。”
小老太太的表情更加严肃，因为年老变小的眼睛里都射出精光：“你才几岁啊，捐什么物资！你现在自己赚钱了吗？花的还不是你父母的钱？”
“没，我花的自己的钱！”宁乐意一看小老太太的巴掌准备扬起来，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翻过办公桌就到了另外一面想要寻找掩体。
资深教师近战有尺子，远攻也有手段，捏起一个粉笔头就丢到他脑门上，正中眉心，还骂他：“你自己有几个钱！留着自己花！”
“嗷！”宁乐意捂着脑门，抱头蹲下，十分不服气，“你等着！我要给你发奖金！”
小老太太一巴掌拍到办公桌上：“嚷嚷什么？过来坐下，说清楚！”
宁乐意一脸戒备地看着小老太太，这次不敢翻桌子，慢吞吞绕过来，也不坐下，就跟给老师汇报时候一样，端端正正地站在老师面前，低头：“我开了几个店，赚了亿点钱，就想给母校花点。”
“你小小年纪开什么店？”
宁乐意想到校门口就有的奶茶店：“乐茶，我开的。”
小老太太狐疑地看了他两眼，突然对他招招手，压低了声音：“那你请我喝杯奶茶？”
第64章 珍珠奶茶
宁乐意请小老太太喝了奶茶，还请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和门卫大爷一起喝奶茶。
温伟不要。
太甜的东西会影响他的锻炼效果。
小老太太倒是很高兴：“这个珍珠奶茶还挺好喝的。”
“你第一次喝？”
“嗯！我看别人买，挺好奇的。”
“那你怎么不自己买？学校门口就有。”
“我看都是小孩儿在买，我一个老太太有点不好意思。”
“你要是喜欢，我让他们每天给你送一杯。”
“不用了，我尝个味道就好。”王老师又喝了一口奶茶，开始赶人，“好了，你给我们花了钱了，现在可以走了。”
“噫！你这个……”宁乐意见她眼睛一瞪，立马改口，“我真的有钱，自己赚的。乐茶现在全国已经开了有四百多家了。乐小窝也是我开的。我给学校捐点物资，真的不算什么。”
王老师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他：“真的？”
“真的。”
宁乐意看王老师怎么都不信，干脆拉着她重新出校门，到学校附近的ATM机上，给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账户余额。
他翻了翻自己的一溜卡，悠着点，拿了老婆给他打零花钱的卡，一看上面余额大几千万。
咦？老婆给他涨零花钱了？
这张卡他一直没怎么花来着。
丸辣，他没及时发现零花钱涨了，老婆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又存了私房钱？
他现在回去坦白，能从宽吗？
教了一辈子数学的王老师，差点没数清楚数字，震撼到完全没看出宁乐意的悲痛欲绝。
总算是确信宁乐意真有钱，她这会儿也不跟他嘻嘻哈哈。
宁乐意干脆带她到乐茶的小办公室里坐下说话。
王老师说道：“你不要给学校捐钱，买好了东西送过来。需要安装的，也自己找安装工人。”
小老太太这话算是说得很明白了，就差没明说捐的钱会被吃掉一部分。
“这样，你给我个预算，要买什么，我开个清单给你。你照着买，一样都别买多。”小老太太想了想，又说，“你要是忙不过来，回头我带几个老师过来帮忙。”
知道小老太太是给自己省钱呢，宁乐意“嗯”了一声：“我再跟你说说助学基金的事情。”
“嗯，你说。”
“我是这么想的，助学基金主要是两个功能，一个是帮助困难学生。我知道学校会给贫困生减免学费，助学基金是想给这些学生提供免费午餐、校服、文具之类的东西，再给他们一点生活费，最好是每周发放，就是这样工作比较繁琐。”
王老师说道：“这个倒是不怕。学校能够做这些事情的老师很多。”
宁乐意自己读书的时候，就接触过一些家庭比较困难的同学。
有些同学的家庭是真的困难，说是挣扎在温饱线上也不为过。
但有些同学的家庭并不困难，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家长并没有尽到责任，甚至是忽视，乃至于虐待子女。
面对这样学生，老师们只能尽力通过家访之类的手段来敦促，但能够起到的效果微乎甚微。
宁乐意想要帮助的，更侧重于这部分学生，因为在目前阶段，这部分学生并不会得到更多帮助，但他们真的很需要帮助。
而且相比于学习成绩，他们首先要做的是生存下去，然后才是尽量读好书，将来可以给自己找个好一点的出路。
宁乐意能够注意到的事情，王老师怎么会不知道？
她帮助过的类似情况的学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她个人能力实在有限，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宁乐意显然是考虑过的：“学校原先的宿舍楼还能用吗？”
他们中学其实建校时间挺长的，还保留着建国前的教学楼和宿舍楼。
教学楼改成了老师办公室，宿舍楼好像变成了杂物房。
王老师想了想：“恐怕得重新装修才行。水管电线都得重新布置。”
对宁乐意来说，哪怕新建一栋宿舍楼也不是问题。不过遵守王老师的精神，不多花一分钱。
“能重新装修就好。类似情况的学生应该不多。基金来补贴他们的住宿费、生活费和学杂费。宿舍的运维费用，也从基金里出。”这会儿钱还很值钱，宁乐意估计这些算下来，前期投入大概几百万就够了。
这种事情难就难在长期运维上。
就说最简单的，他给学校捐空调。一整个学校的电费不是个小数目。
如果学校没资金来出这笔钱，那么势必这些空调就会成为摆设。
空调电费只是其中最简单微小的一部分。
剩下的哪一样都比这个困难，甚至钱还不是最主要的。
像是宁乐意想帮助的那些其实家庭并不困难的困难学生，有些学生家长自己不管孩子，但别人来管孩子他们又觉得丢了面子，各种胡搅蛮缠的情况非常多。这其中就需要老师们的大量沟通工作。
宁乐意之所以想要每周发放生活费，一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好好规划金钱的用途，二是钱如果多了点，他们也缺乏确保这些钱用在自己身上的能力。
也许是社会上的小混混或者是“学校大哥”的敲诈勒索或者盗窃，也许是来自家庭的压迫。
他倾向于尽量以实物方式来帮助，直接金钱帮助尽量少，当然也不能没有。
“学生如果遇到意外情况，譬如医疗之类，可以另外申请。”其实在这方面，姜家做的慈善已经有比较成熟的一套东西，只不过姜家的基金帮助的对象更多更复杂。他可以先简单借鉴。
“还有就是关于老师的部分。”宁乐意刚想跟老师皮一下，看了一眼王老师的三角眼，顿时连坐姿都更加端正了一点，“提升教学质量。过年的时候跟你聊过的。”
王老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打算在助学基金里分出一部分钱来奖励优秀教师。你过年的时候说过，门卫大爷是TOP2毕业的，负责打印室的老师是C9的，初中的生物老师是TOP2的物理学博士……”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他本来以为是这些老师只是自己读书很牛，但教不好人，才从一线教师的岗位上退下来做后勤工作的，但经过了解之后发现，这种情况更多的原因是教师的工资构成。
这些老师们已经拿到了高级教师的职称，相比于担任主课老师和指导升学班的压力，他们还不如直接从事更加轻松的工作，反正拿的工资是一样的。
教师这个职业很伟大，也确实有很多为了教育事业付出许许多多的老师，但一部分老师向钱看也没什么，毕竟老师也是一份工作，大部分人工作就是为了赚钱，只要他们能够付出对应的劳动价值。
宁乐意是生意人思维，倒是不觉得这些老师的行为有多么让人诟病。
既然这部分漏洞，目前的教育体系没办法完善，那就他来填补。
嗯，能填补一点是一点。
“考核指标方面，还需要麻烦王老师。”他不管这些老师的毕业院校和过往成绩，只要能够教出成果来，他就愿意花钱。
王老师找宁乐意要了纸笔，把内容一条条记下来：“行，到时候我先拟个章程出来给你看看。”
“另外关于教师培训的事情，我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宁乐意说起来有些尴尬，“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王老师跟他提了一嘴：“教师培训也分很多种的。我们每年都会培训，大部分就是形式主义走个过场。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让我们的老师去听听一些重点中学老师的课学习学习，或者有条件让那些厉害的老师来学校上几节课。”
宁乐意就琢磨了一下，问：“王老师，你说我高薪挖人，能挖动吗？”
王老师一瞪眼：“你钱多啊！”
“嗯。”他是钱多啊。
王老师：“……”过了一会儿，她嘀咕了一句，“你真钱多，还不如去办个民办中学。”
宁乐意摇了摇手上的笔：“不行，大部分学生只能读公办学校。我们安蔡镇的孩子又不比别的地方的孩子差。”凭什么人家大半个班级的学生都能考入大学，他们学校高中只能考进去十来个，甚至都还不是什么好大学。
至于民办中学还是算了。
镇上有钱人家的孩子，压根就不愁教育资源。
譬如他家老姜是一个；他姑姑那边的东家姑娘也是从小私立学校读着的；再不济的人家也不止一套房子，家长早就买好了市重点中小学的学区房，更早一点打算的，连幼儿园都已经考虑好了。
至于天赋真的像他们家欣欣那样的学生，能有几个？
能够惠及大部分人的公立学校教育是非常重要的。
至于宁乐意，他是完全没有学区房这个概念，还是等上辈子房地产大热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那时候他都快三十了。
宁乐意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王老师：“这些是我这些天拟的关于基金章程草稿，你先看看。一部分像帮助贫困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可以先做起来。”
王老师拿起薄薄的文件夹，感到手上的分量很重，想到自己学生做的事情，感觉喝的奶茶都更甜了：“我尽快给你答复。”她看了眼时间，“那我先回去上课了。”
说完，她站起来就往外面走，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你现在不是应该还在上课？”
宁乐意顿时汗流浃背：“没有！今天下午没课！”翘课就是没课，反正他已经和校领导达成了控辩交易……呸，是达成了一致意见。
王老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虚，想说什么还是没说。
算了，孩子大了，她也管不了太多，自己心里面有数就行。
宁乐意缓和了一下情绪，才跑去找他们小学校长。
温伟根据他的指示，开车七拐八弯进入老镇窄窄的街道。
宁乐意看了看：“你到那边把车停下，再往里面车子应该进不去。”
老镇沿河而建，以前走路骑自行车都没什么，现在已经差不多半废弃状态。
道路狭窄，两边还是木制骑楼。曾经林立的店铺全都已经关门了不知道多久。
街口最宽敞的地方是原先的供销社，牌子还挂着，外面的铁门已经锈得不成样子了。
供销社的对面，就是他前姑父庄国志的服装店。当年这里是个很好的市口，服装店开在这里相当风光，现在往来的人流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校长家就在供销社后面。
宁乐意熟门熟路，带着温伟逮到了在某个树荫下跟人下棋的退休老光头。
时间还不到五月，今天的天气却异常高。
宁乐意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穿着件薄针织外套，这会儿外套早脱了，穿个长袖还觉得热。
退休老光头看到一个小年轻一边走过来，一边撸袖子，还以为怎么了，两眼一瞪。
温伟要不是提前知道这是一位老校长，还以为是哪里的大当家。
“蔡校长。”
蔡校长当然不可能记得所有学生，尤其是一个已经小学毕业了很多年的学生，成年人的样貌和小学生差距也大，尤其宁乐意还不是那种特别优秀的学生。
但，蔡校长打量了他几眼：“哦，你是那个宁乐意！小时候皮得很，现在看着倒是……嗯，还是不斯文。”
温伟不由得多看了宁乐意两眼，暗忖：宁总小时候得皮成什么样，才能让校长都记住？
宁乐意把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上，瞧瞧自己今天衬衫西裤皮鞋的，哪里不斯文了？不是挺人模狗样的？
老头子不懂得欣赏。
他上去往蔡校长身边一蹲：“你快点认输，我跟你商量个事情。”
“我怎么就认输了，我赢面大得很！”话是这么说，但学生找过来，蔡校长还是把棋盘让给了其他老兄弟，领着宁乐意和温伟往自己家走，一边问，“宁欣是你妹妹吧？现在在哪儿读书？”
“京城的农业大学，过几个月要去留学。”宁乐意简单说了一下宁欣的近况。
相比较宁乐意这种特别调皮捣蛋的，宁欣这样的读书种子显然更得蔡校长的青睐：“宁欣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将来不得了。”
蔡校长家几步路就到了。
他家是个两层小楼，带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长得很繁茂，还摆了一组石桌石凳。
蔡校长让他们坐下，自己进屋去泡了一壶茶出来。
宁乐意就把助学基金的事情，跟蔡校长说了。
蔡校长虽然是个退休老头，但小老头在教育体系内还有点影响。
来找蔡校长，也是宁乐意没别的人选。
如果他认识现任校长，关键是对现任校长的人品有信心，那他肯定不会拐这个弯。剩下的小学靠谱的老师，他梳理了一遍，不是已经退休了，就是如今家庭繁重没有空闲，或者干脆已经调到别的学校去的。
蔡校长是个在教育方面很有创新精神的老头，一直想着要提升教育质量，在他担任校长期间，安蔡小学也确实办得不错，但再怎么不错，毕竟是个乡镇小学，能够得到的提升有限。
现在听到宁乐意的来意，老校长的第一反应和王老师差不多，都觉得他是瞎胡闹，乱花钱。
在看到宁乐意的各种证明后，他才确信事情是真的。
其实学校得到的捐助不少。
像是宁乐意幼儿园毕业后，就有人捐了钱，把幼儿园重新翻修了一遍；等宁乐意小学毕业后，又有人出钱建了新楼。
有新的教学楼当然是好事，但这对提升教育质量的帮助比较有限。
宁乐意想要从根本上提升，蔡校长觉得：“你做这个事情很好，但这种事情一年两年看不出结果，也不是一次性投入一笔钱的事情，得有人长期维持。”
“我知道。”所以他不是简单的捐款，而是准备成立一个基金，会聘用一些专业人士来维持、运营以及监督。这其中当然需要和学校方面进行对接，也少不了校方的参与。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蔡校长让他把资料留下：“我找几个人再仔细看看，尽快联系你。”
“麻烦蔡校长。”宁乐意跟老校长挥手道别。
温伟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瞧着普普通通的退休老头：“你们校长好厉害，还能认出你。”
宁乐意微微一笑：“大部分学生蔡校长都认识。”
以前小老头就能拉到很多关系，现在别看退休了，很多人还会卖他个人情。
宁乐意这么想着，万万没想到小老头竟然找上了姜宏宇。
隔了三天的周六下午，宁乐意在蔡校长家的院子里看到了：“爸？你回来了？”
姜宏宇也没想到看到宁乐意，手上拿着助学基金的资料在看，对他招招手：“我说这风格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写的，过来坐。昨天晚上刚回来，本来想看看老宅的房子造得怎么样了，再过去你们那儿，这不蔡校长找我。”
蔡校长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扫了扫，对他们的称呼没多说。
剩下围坐在一起的几个，有一个宁乐意也认识。
看到宁乐意，皮肤白皙体型微胖的和蔼女士对他笑了笑：“原来是乐乐啊。”
宁乐意叫了一声：“悠悠阿姨。”这位就是他姑姑宁翠芬服务的东家，开了一家糖果工厂，生意相当不错。
另外两位，一位是现任安蔡小学的校长，姓葛；另外一位是一名还在教书沨的同样德高望重的教师姓黄。
蔡校长相互介绍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怎么你们有钱人都是一家人啊？”
姜宏宇笑着示意宁乐意给在座的人倒茶：“这不都是您的学生嘛，肯定都是一家人。”
蔡校长其实联系挺多人，但大部分人都推脱了。
听他说助学基金，愿意出点钱的倒是不少，但真正愿意做事的人就不多了。
不过人少有人少的好处，都知道开小会办大事。
他们这五个人凑一起，倒是很快就商量好了初步细节。
说是很快，也花了一下午时间。
姜易云都牵着狗溜达过来找人了，他们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
宁乐意最终拿了一堆资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廖悠悠招呼：“悠悠阿姨有空来我家玩。”
廖悠悠刚才已经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很爽快地答应：“好。你也来阿姨家玩，真的是，住那么近也不上门。”
客气完，他们相互告别。
姜易云不认识廖悠悠，问宁乐意：“怎么又认了个阿姨？”
“没。悠悠阿姨就是姑姑的东家。我姑父……前姑父以前不是在镇上开服装店嘛，我姑在店里面帮忙，那时候她们就认识。后来我姑姑不是回娘家了嘛，悠悠阿姨那时候正好事业上升期，工厂很忙，家里人还拖后腿，就请了我姑过去帮忙带孩子，这么一干就到现在。”
至于上门玩不玩的，虽然廖悠悠很客气很随和，但廖家毕竟是他姑姑的工作场所，谁没事上亲戚家工作单位玩的？连宁欣都只有过年的时候一起过去吃个年夜饭。
姜易云想到那个来他们家里生怕宁翠芬不回家的姑娘，“哦”了一声，回过头又问他爸：“房子怎么样了？”
“挺好的，开始装修了。”
“前几天小孟说地下室渗水，看上去都处理好了。”
宁乐意把二黄牵到自己手上，三个人一起东一句西一句说着回家。
接下来助学基金的事情，比宁乐意预想中要顺利。
卓家和姜家都是做了很多年慈善的人家，手头有专门做这方面的基金团队，虽然他们捐助的项目不局限于学校，但比宁乐意这个完全的门外汉肯定更加专业。
在他们的帮助下，很快一个专业的助学基金团队就建立了起来。
宁乐意原本想着自己做的事情，瞬间就少了，只是他没完全丢开手，认认真真跟着从头到尾跟了一遍，体会到其中各种具体的事情有多么琐碎和烦人，是他低估了办一个长期助学基金的难度。
周自珍在小农庄看到宁乐意忍不住上前踢了一脚：“刚教你点东西，人怎么直接跑没影了？”
宁乐意躺在树荫下的吊床里，吊床绑得很低，被踢一脚都不用抬高腿。
他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周小叔，我累死了。”
周自珍直接在旁边草坪上盘腿坐下，看他身上还趴着猫和狗，感觉吊床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易云说你忙助学基金的事情？不是基金成立，你给个钱就好了吗？”
宁乐意的一条胳膊从吊床上垂下来，吊床一阵晃动。
睡得好好的大黄抬起爪子摁住他脑门，示意他不要造作。
宁乐意只能用嘴巴唉声叹气：“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周小叔你都不知道怎么有家长，像是跟自己子女有仇似的。”
第65章 茅根小甜水
提升教学质量方面，宁乐意能够做的除了给钱之外，真的就不多了。
但是他对于照顾一些家庭经济困难和因为家庭困难的学生，很上心。
他还打算把这些孩子聚集起来，教他们怎么合理规划自己的生活费和零花钱。
他想的是很好，实际却发现到这一步还遥远得很。
他和老师们首先要做的是，搞定那些制造困难的家长。
“六岁的小孩儿，非得留在家里做家务，做手工赚钱。”
“有一个把孩子书给撕了，拿去烧柴引火。”
“只顾着自己打牌，孩子到年纪了该上学都不知道。”
“前天还遇到一个一提送孩子去上学，就哭爹喊娘，搞得我们好像要把孩子抓走一样的。说了所有钱都我们出，也不让孩子上学，怎么讲道理都讲不明白。”
宁乐意跟周自珍说了几个案例，发现周自珍在边上没说话，扭头去看，发现他的脸色很奇怪：“怎么了？周小叔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周自珍后背靠在树上，长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每个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会对你好的。他们对你的好，也不一定是真的好。”
宁乐意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面咯噔一声，明白自己是戳到了周自珍的伤心事。
周家在当地是个大家族。
周自珍算是这一辈里比较有出息的一个。
当然这种比较传统的家族，某些观念就比较守旧。
周自珍当年因为工作，需要长期待在国外。
他老婆因为孩子本身体弱，加上要上学读书的事情，就基本待在国内照顾孩子，想着反正就两三年时间，中间也不是不能回。
那时候跨国联系比现在还不方便，很多消息都不能及时传递。
周小婶的病情不是一天冒出来的。她也心大，刚开始以为自己只是照顾孩子加上工作累到了。
后续感觉到有点不对，她就去附近医院检查了一下。医院不知道是因为医疗设备还是医生水平，并没有检查出来什么，只让好好休息，开了一点调理身体的药，吃了之后确实有那么点效果，她就以为没事了。
周自珍的父母倒是看出来一点，但觉得这么个生病的儿媳拖累他们儿子，反正生的还是个女孩子，死了正好腾地方给他们儿子再娶一个生儿子。
他们还不是那种刻板印象中的农村无知的封建大爷大妈，一个教授一个医生，是公众眼中的高知人群。
因为这个事情，周自珍自从被姜易云挖过来之后，就再也没回过老家。
他难以接受父母的这种想法，甚至是已经付诸了一部分的行动。但因为是自己的父母，他也没办法做什么。
所幸这辈子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现在他的妻子身体已经恢复健康，虽然不能劳累，但日常生活方面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女儿更是活泼可爱。
宁乐意最近接触了形形色色的家庭，突然感慨：“我发现我家超好的。”
他们家亲戚简单，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思，相处也和睦。
这不是他们家有钱了才这样的，上辈子他家就一普通人家的时候，家庭也很和睦，只不过联系没那么紧密。
周自珍瞪眼。
他还在感伤呢，破坏什么气氛？
他越看越气不过，抬手就把宁乐意的头发揉乱。
姜易云端着刚做好的小甜水出来，就看到宁乐意气得嗷嗷叫，偏偏吊床上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身上还压着猫和狗，完全没法躲闪，一败涂地。
“你怎么抢了大黄二黄的吊床？”
周自珍看到姜易云过来，很自然地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说这吊床怎么绑这么低。”离地不到半米。
扎壶里放着甘蔗、地梨和茅根。
甘蔗和地梨他都能理解，茅根？
“你还真把草根放进去煮水了？”早上他就看到两个人在河边挖草根。现在日子苦成这样，都吃上草根了？
姜易云煮地梨没削皮，煮出来的小甜水紫红色的，看上去卖相不太好。
周自珍闻了闻，没什么异味，试探性地喝了一口，味道倒是很清甜。
“是茅根，不是普通的草根。”
宁乐意奇怪地问周自珍：“茅针你没吃过吗？”
“什么茅针？”
“就是茅草春天没露头的穗穗，甜的。小时候经常去河边拔茅针。”现在茅针已经过了季节，要不是看到河边有白色的穗，他都想不起来，“我小时候还挺多的，后来就没了。”
宁乐意被猫狗压着没法动弹，伸手想让姜易云拯救他：“老姜，拉我一把。”
姜易云伸手想去把宁乐意抱起来，立马被大黄一爪子摁住手臂。
大黄：“唔~~~”
二黄：“呜~汪！”
意思就是不让动床垫子，睡得真香呢。
宁·床垫子·乐跟大黄商量：“大黄，让我起来？”
大黄站起来，在他胸口换了个方向，用屁股对着他的脑袋，又重新团了回去。
宁乐意：“……”
姜易云看得笑出声，去拿了一个小碗一个调羹过来，倒上小甜水喂他：“大郎，来，喝药了。”
“哈哈哈！”宁乐意笑得根本喝不下去。
周自珍也看不下去了：“我去陪文山老哥钓鱼。”
宁乐意在后头很大声说话：“两空军加一起还是空军。”
鱼没见几条，渔具那是买了不知道多少。
姜易云无条件赞同宁总说的每一句话：“对，还不如钓龙虾呢。”
说起钓龙虾，宁乐意蠢蠢欲动：“我们去钓龙虾！”说完，他脸上被猫尾巴甩了一下，抬手拨开。
“你这样起得来吗？”姜易云看他脸上沾了猫毛，拿走了一根还有一根。
宁乐意叹气一声：“我就不该抢它们的床。”
之前姜易云绑吊床的时候，明明问过他要不要睡，他还说不要。
姜易云倒是耐心，一勺一勺喂他喝清凉的小甜水，喝了一小碗，过了一会儿端了一个塑料盆的小龙虾过来，递给他一根芦苇杆做的简陋钓竿。
“这玩意儿脆，能钓得起……”宁乐意接过，话还没说完，手上的芦苇杆就已经断成两截。
底下的小龙虾夹着肉块一点点往嘴巴里塞，完成一次简单模式的捕猎。
姜易云又去砍了两根细竹竿过来。
有人给他送过来一把竹椅，他坐着给宁乐意时不时拿掉脸上的猫毛：“欣欣留学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本来说2月份去还有点来不及，现在改成9月去，准备什么都够了。”宁乐意对宁欣其实没有太多不放心，毕竟上辈子宁欣没少出去进行学术交流什么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也待了两年。
那时候家里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几乎都是宁欣自己做的准备。
不过知道归知道，这辈子宁欣的岁数毕竟还小了点，加上现在他有能力，为什么不多给宁欣一点帮助？
姜易云就又问他：“那你期末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宁乐意：“……要考试了吗？”
“这不都五月底了。你们今年是六月份还是七月份放假？”姜易云想了想最近几个月自己的查岗记录，好像宁总这个学期确实没怎么上课。
宁乐意本来还打算下个月多跟周老师上上课的，现在还是先混过了期末考再说。
他一点都不想补考！
要脸。
等到饭点，简惠春过来叫人，才把大黄二黄从宁乐意身上抱下来。
饭桌上宁乐意就说起自己的初步打算。
还计划着六月份去山里面避暑的周自珍：“……你下个月不进公司了？”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我去吗？”本来周小叔挺好一个人，怎么一戴上老师光环就对他产生血脉压制了？
周自珍想想自己拿的工资，想想公司刚给他奖励的一套房，想想新提的奔驰，微笑：“没有。”
宁乐意瞧瞧他的样子，就问他：“我再去挖几个人来帮你分担一下？”
这么大的摊子，周自珍一个人管确实有点辛苦。
周自珍想到宁乐意已经挖来的几个职业经理人，给女儿剥了一只虾，才说道：“暂时不用。手头的人再锻炼一下，应该就能分出去了。到时候我就主管电商和乐云电器。”
小家电这玩意儿是真赚钱，增长飞快，国内外销量都很好。
电商的势头更是一年好过一年，还是那种很明显的高速增长。
姜易云剥了虾尾直接喂到宁乐意嘴里。
周彤彤看到就张嘴让她爸爸也这么喂：“啊——”
周自珍无奈，只能投喂女儿。
臭小子，教坏小孩子。
一直没怎么吱声的小孟说起另外一个事情：“安蔡镇文化公园边上那块地拍下来了。”
这事情简惠春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疑惑地问儿子：“文化公园边上哪儿来的地？拍地干什么？”
“文化公园东面靠河那里有一块地，拍下来造个书店，以后搞点半公益性质的课程、讲座之类的。”宁乐意看父母不太理解，就说了个最实际的用途，“到时候多造两层阅览室，夏天冬天让老人过来免费吹空调。”
空调是耗电大户。
现在空调的安装率还不是很高。
就算过了十几年，也有人因为舍不得电费，尽量不开空调的。
这类人群老人居多。
这两年天气越来越热了。
搁两年前，哪怕简惠春知道自己儿子能赚钱，而且家里很有钱，她也会觉得宁乐意这个行为是败家。
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富足的生活，连平时上班的心情都不一样了，对儿子只表示支持：“那挺好的。哦，你是不是要给学校捐空调？”
“嗯。”
“那你顺便多买点，给镇上的福利院也装上。”
“好。”这有什么问题，“妈，你怎么想到福利院了？”
“我昨天去了。”简惠春想到在福利院里看到的情况就摇摇头，“村里的黄阿公还记得吗？”
“嗯。”黄阿公的子女都因为意外身亡。
“黄阿公被送去福利院了。”
宁乐意想起来：“黄阿公是不是还有个小孙女？现在几岁了？”这个孙女不是黄阿公亲生的，是捡的弃婴，似乎身体上也有点残疾。
宁家住在村子的西南方向，黄阿公家住在村子的东北角，进出村子都是走两条路。加上小朋友跟他年纪相差大，他还真的不清楚具体情况。
“五岁？六岁？快上小学了。现在也住在福利院。”简惠春想起来就叹气，“黄阿公前阵子摔了一跤，骨折了，没法再照顾孙女。老书记就出了个主意，让他们搬去福利院，把他们动迁分配的那套房子租出去，这样除了低保，还有点租金收入。”
孩子年纪还小，生活读书都要花钱。
福利院虽然条件差点，但是不要钱。
这样爷孙俩手头多少能有点钱生活。
但即便这样，福利院的条件摆在那里，黄阿公爷孙俩老的老小的小，尤其小的还是个小女孩，非常让人不放心。
简惠春他们作为同一个村的，昨天就组织一起过去看看，帮忙打扫了一下卫生，又添置了一些日常用品。
他们还约定了尽量多去看看，最低每周去一次，其他有空的几个退休老人，反正离得近，就平时工作日的时候多过去走动走动。
不用宁乐意说，小孟就说道：“助学基金可以给黄阿公的孙女一个名额。”
“嗯。”宁乐意想了想说道，“看看能不能给福利院请两个生活老师。”
生活老师这一点，在助学计划中也是必备的人员。
只是现在还没有固定人选，要等中学宿舍弄完。
生活老师主要是起到部分代替孩子们家长的作用。
因为家庭困难住宿在学校的孩子们，本身家庭都是出了比较严重的问题，生活老师除了要培养他们生活自理能力，还要填补孩子们的情感需求，起到一个家长的作用，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岗位。
小孟立马答应下来：“好的。我一会儿去福利院看看，列个清单。”
等吃过饭，小孟又跟宁乐意和姜易云说起家里各种人员的面试和安排。
这部分事情都是姜易云做主。
姜易云说道：“到时候你带着人过来给我们看一眼就行。生活助理没有合适的，你可以先给自己招两个助理用着。”
“好的。”
温伟看着干练的小孟，想着对方也是司机出身，但感觉怎么就比自己懂的多那么多？
“小温，你会不会开船？”宁文山把上午没钓到鱼归咎为钓点不好，下午准备直接去网箱里……网箱边上钓。
温伟走过去，帮宁文山提桶：“不会，我会开坦克。”
宁文山肃然起敬：“那你会开飞机吗？”
“……不会。”
宁文山拍拍他肩膀：“没事，叔教你。”
温伟瞪大眼睛，教他开飞机？！
宁文山带他走到河边的超小型干船坞，操纵着放下里面的蓝色塑料船，又拿起一根撑杆：“叔教你撑船。”
温伟看看小塑料船，行叭。
他入职不久，还不太适应这种随意的家庭氛围，和他以为的上下级明确的职场氛围完全不一样。
试了几下，撑着杆子把小船停在鱼塘网箱边上，他看到在遛弯的宁乐意和姜易云，问宁文山：“要不要叫宁总……乐乐和易云过来一起钓鱼？”
刚才吃饭前，他看到宁乐意和姜易云两个人在小塑料盆里钓龙虾，看上去忒可怜。
宁文山坐在船上，把遮阳伞撑起来，看都没看岸上的两人：“他们上船就要下水，还是别上来了。”
他儿子就算了，反正乐乐从小就皮。
人易云好好一个孩子，也被带得近乐者皮，他都不好向亲家公交代。
温伟还没琢磨明白怎么个上船下水，就见岸上二黄突然疯了一样冲过来，一个起跳就把宁乐意撞到了河里。
狗也跟着一起跳进河里。
姜易云下意识想去拉，脚下一滑跟着掉下了河。
巨大的水花像是炸雷。
温伟作为司机兼保镖，立马想要去救，被宁文山一把拉住：“没事。习惯就好。”
温伟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宁乐意在河里用狗刨，游得比真狗还快，追着二黄打。
简惠春听到动静跑过来，阴沉着脸，手上拿着准备去摘菜的刀子，一扬：“赶紧都给我上来！还在河里面玩上了？！”
没过一会儿，宁乐意和姜易云一起去洗澡。
宁乐意换上衣服：“你看你多准备一套衣服，就一定会换。说不定你不准备，我们就不会掉河里了。”
姜易云低头在他嘟嘟囔囔的嘴上轻轻咬了一口：“我准备了两套。”
这算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出门基本三套衣服，身上一套，备用的两套，以应对不同的需求。
一般情况下，一套就够了。
跟乐乐一起出门玩耍，显然不属于一般情况。
玩了一天，宁乐意接下来就没时间玩了。
他要把自己这学期所有的课程都过一遍，本来这倒是不算什么。他也没想着考满分，差不多翻一遍书看一遍笔记就行了。
比较烦人的是，乐茶出现了竞争对手。
乐茶不是第一个开奶茶店的，也不是第一个开连锁奶茶店的。
奶茶店相对来说投入成本不高，利润是真的高，是不错的创业选择。
当然什么行业都是有人赚钱有人赔本。
本来新的奶茶店开在乐茶边上很正常，好市口谁都想要。
但市内所有乐茶门店的方圆50米内，几乎同时都出现了一个叫酷茶的奶茶店，就很难不让人多想了。
乐茶的生意多少受了点影响。
本来事情到这一步也没什么，但酷茶开始跟乐茶打起了价格战。
多新鲜啊！竟然有人跟宁总打价格战。
知道宁乐意金融背景的人，包括姜易云在内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宁乐意本人则是觉得酷茶就是个晚上漏进房间里的蚊子。
很小，但一直嗡嗡嗡地扰人清梦，还想方设法要吸他点血，神烦！
“等我考完试再拍死他！”宁总很暴躁。
他上辈子不是什么奶茶的忠实用户，但团队里有几个人天天奶茶咖啡不离手，对奶茶的各种花样早就烂熟于心。
加上乐茶的供应链重新整合，成本降低，供货安全有保障。
乐茶面对酷茶的价格战不慌不忙，先是推出色彩缤纷的夏日新品系列，又通过各种优惠券、会员积分等手段给消费者让利。
酷茶有样学样，持续跟进。
消费者很高兴，反正不管商家怎么斗，他们都得到了实惠。
在这样的争斗下，首先一些小奶茶店扛不住倒闭了。
他们的成本压缩不到这么低，价格压不下来，生意一落千丈，本来就比较紧张的现金流直接就不行了。
等宁乐意结束考试，已经看到街上有不少奶茶店挂上了转让的牌子。
这也算是常态了。
商业领域，经常发生老大和老二打架，老三先死了。
宁乐意考完试之后直接进公司，问现在乐茶的总经理何玉泉：“酷茶那边还在继续铺店吗？”
“是，已经往周边省份开始铺了，他们放开了加盟店，速度很快。”何玉泉的神情严肃中透着轻松，显然对方的反应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我让人蹲点去统计了一部分门店，算了一下他们维持这些店铺的运营成本，预计他们现在已经砸进去了三千万左右。”
开一家奶茶店的成本不高，如果只做外食的话，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店铺，再用一两个员工。主要支出是员工工资和店租。
奶茶店是很吃人流量的，店租省不了。
但是开一百家直营店，不仅开店成本上升，运营的成本在短期内也降不下来。
放开加盟确实赚钱，但直营店不赚钱，人家也不傻，干嘛来加盟你的品牌？
想要把品牌推往全国，供应链极其重要。
乐茶也是磕磕绊绊摸索了两三年，最近才对这部分做了调整升级，也还不敢说已经搞定了，完全没问题了。
酷茶一个刚成立几个月的品牌，在市内想要和乐茶斗一斗没什么问题，毕竟区域小，怎么都好解决；但一旦规模扩大，问题很快就会出来。
“才三千万？”宁乐意对这个数字不满意，“继续，让他们跟全国。”
事实证明，不用跟全国，才附近三个省的加盟店一开，酷茶就有些撑不住了。
资金撑不住，供应链更撑不住。
这时候就有人通过七拐八弯的关系，通过安杰找到了宁乐意。
安杰带着人到卓家的时候一脸尴尬，很想说点什么表示不关自己的事，但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大管家周叔看出他的尴尬，对他招了招手：“小安来，帮我个忙。”
安杰立马听明白这是在给他解围，像是屁股上装了个按钮一样，一下就火箭发射出去：“来了！你们聊。”
姜易云感觉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但对面三个人，他好歹要给自家宁总充个人头。撑场子什么的，倒是没必要。
五个人分成两边直接坐在大客厅里。
家政很快给客人送上了茶水点心。
三位客人年纪都不大，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只觉得什么东西都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包括宁乐意手上的狗头抱枕。
第66章 拌茄生
宁乐意手上的是二黄表情包抱枕，去年云旺周年庆的奖品。
狗头表情嘲讽到位，和宁乐意的表情还有三分神似。
“你们就是酷茶的老板？幸会。”宁乐意想着自己毕竟是两辈子加起来好几十岁的人了，没必要口头欺负小辈，表现得还算客气。
他越是这样，酷茶的三个老板就越是拘谨。
遇到事情暴跳如雷的直肠子反而好对付，不声不响的笑面虎才可怕。
以宁乐意的眼光看面前的三个人，感觉都是晚辈。
以三个人的眼光来看宁乐意，更是觉得……不敢说晚辈，但宁乐意的年纪是真的小。
多看了两眼，笑面虎不像，倒像是一只被养得很好的猫。
作为把乐茶作为对标产品的酷茶，当然对宁乐意做过了解。
信息相当好查。
宁乐意就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小镇青年，家里拆迁有了点钱，读大学就顺便在学校附近开了几家店，运气特别好，几家店的经营都很不错。
后面他又靠着姜易云的关系，挖到了周自珍这么一位极其出色的职业经理，几家普通小店才算是走上了规模化经营的道路。
他们之前对宁乐意的评价就是，运气好。
在经营管理方面，他们更在意的是周自珍。
但是周自珍最近一直在忙乐云电器上市的事情，显然没有更多的精力放在一个连锁奶茶店上。
而且乐尚和乐小窝高层出走的事情不是秘密，乐茶内部也在做一些调整，他们判断是乐茶也会像乐尚、乐小窝那样停止扩张，甚至进行一定的战略收缩。
事实证明，他们的判断显然是错误的。
从头错到尾。
一直到酷茶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想要联系宁乐意，才发现了更深的东西。
他们先前知道宁乐意和姜易云的关系好，以为就是一个普通青年得到了人家大少爷的青眼，成为好兄弟，抱上了好大腿，从此飞黄腾达。
等真正联系到人，他们才发现宁乐意和姜易云的关系远比他们认为的要深。
宁乐意根本不是姜易云的跟班小弟，人家是姜易云的未婚夫！
摆过酒，家里面承认的那种！
得罪小跟班，和得罪人家老婆，性质能一样吗？
怪不得宁乐意的资金那么厚，他们砸了那么多钱，压根连人家的皮毛都没伤到。
背靠着卓逸和翠羽两大集团，他们拿什么去跟人打价格战？
他们的全部身家，说不定还没人家的零花钱多。
三个人由最为年长的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介绍：“宁总好，姜少好，我叫柳肇，是酷茶的总经理。这位是林尧，这位是周宏德，是我的合伙人。”
说完，三个人全都双手递过名片。
宁乐意也同样双手接过，还认真看了看，又递给姜易云。
姜易云随便看了一眼，有些百无聊赖。
好好一个周末，他跟乐乐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跟这些不知所谓的人待在一起？
宁乐意感受到小娇妻的不耐烦，直接问：“你们过来是有什么打算？”
三个人显然没想到宁乐意会这么开门见山，愣了一下之后略带犹豫地看了一眼姜易云，才语速略缓地说道：“我们这次来，是想跟您道歉。很抱歉我们的行为给您和乐茶造成了损害。”
损害倒是谈不上，就是少赚了点。
而且因为这一次的价格战，正好把更新的供应链测试了一下，做了进一步的优化，铺平了下一步开放加盟的道路。
“嗯，然后呢？”宁乐意不痛不痒，有点好奇，“你们手上应该还有钱吧？怎么不继续了？”
柳肇脸色难看地打哈哈：“我们手上的钱，也就够给员工发工资的。再坚持下去，真的要破产了。”
他们是真的不想把连锁奶茶店这个业务放弃掉。
沉没成本太高，以及只要他们挺过这一波，不管是直营还是加盟，真的能赚钱，而且是大钱。
三个人来找宁乐意的意图很简单，停止价格战，恢复正常价格经营。
然后就没有了。
宁乐意表示，想的很好，下次别想了。
柳肇委婉地说完他们的诉求，等了半天见宁乐意不说话，年轻一点的林尧有些坐不住了，说道：“宁总，我知道我们的请求非常冒昧。我们之前做过了市场调研，市场是足够能够容得下我们两家奶茶店的。现在我们那么多店铺已经开在那里，马上就闭店搬迁未免伤筋动骨。您看这样，我们私人在另外的方面补偿您怎么样？”
林尧和周宏德显然是富二代，拿出来的赔偿是一艘游艇加上一点古玩字画。
宁乐意不感兴趣，问他老婆：“你喜欢吗？”
姜易云听着他们弯弯绕绕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他家乐乐干嘛要别人的二手游艇？他自己是没有吗？
古玩字画，这俩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一直以来，姜易云都不怎么混二代圈子，但对圈子里能上的了台面的二代们都有所了解。
显然这两人都不在他了解的二代圈子里，估计就是家族中能分到钱但分不到权的那些。
“让你们家说得上话的过来谈。”姜易云站起来，“周叔，送客。”
赔礼道歉，礼不到位，心就不够诚。
他还以为对方能割地赔款，结果就这？
毫无诚心。
姜少表示不高兴。
柳肇三个人被请出卓家都时候，人都还是闷逼的。
宁乐意在家里也跟自己都小娇妻说：“谈生意嘛，都是漫天开价，坐地还钱，得慢慢谈。哪有像你这样直接就把人打回去的？”
姜易云抢他的狗头抱枕：“这又不是谈生意。他们是过来投降的，还敢提条件？给他们脸了。”
宁乐意当然知道，但：“你让他们怎么赔？他们融的钱应该不剩下多少了。他们那个酷茶的摊子，我也不需要。”
若是同类产品，但店铺距离远一点，他倒是愿意接收一部分，但酷茶就开在乐茶差不多隔壁，他干嘛在同一地段开两家店？
再说人家并不想关店或者迁址，还想跟他打持久战呢。
投降，但只能投一点点。
宁乐意想想也觉得没意思，往沙发上一倒：“下次让他们去公司跟何玉泉谈。”
他后知后觉地咂摸出点味儿来，“他们拐弯抹角地找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去外面躲尴尬的安杰进来，刚巧听到宁乐意的这话，差点又转出去想找周叔，想想还是走过来坐下：“没谈拢？我看他们怎么走了？”
这么短时间，应该是没谈成什么。
姜易云没好气，把柳肇三个人提出来的条件一说：“这条件怎么谈？”
安杰听得尴尬，解释：“周宏德是我妈那边的亲戚……要不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宁乐意和姜易云都对出去吃饭没什么想法。
上辈子他们忙得够够的，这辈子也不算清闲，有空还是更喜欢在家自己做饭吃。
反正安杰也是熟人，他们也没怎么客气。
安杰跟着进菜场，看着一堆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姜易云看他不顺眼：“东看西看什么？过来付钱。”
“哦，来了来了！”安杰看着奇形怪状的蔬菜，奇形怪状的鱼，艰难地把它们和躺在盘子里的形象联系起来。
从菜市场买了一堆菜回家，安杰显得意犹未尽：“没想到菜场这么好玩。买菜好便宜啊。”
姜易云就准备给宁乐意拌个茄生，再蒸一条鱼，剩下的菜交给厨师。
安杰看他没用刚才从菜场买的圆茄子，而是拿的厨房里的细长小茄子：“这个吃起来有什么区别吗？”
“圆茄子晚上给乐乐炸茄盒，小茄子嫩，拌着吃。”
拌茄生很简单，洗干净切片，用盐腌制一会儿，攥干水分后用糖、麻油拌一拌就行。
安杰怀疑地看着一堆茄子变成了一小盘破抹布一样的玩意儿，十分怀疑：“不用煮一下吗？”
生的茄子？难以想象。
姜易云就把盘子放边上：“怕就别吃。”就那么点，乐乐都不一定够吃。
蒸鱼很快。
姜易云把鱼放上蒸锅，就交给厨师看时间，自己端着拌茄生出去放在餐桌上。
安杰跟着出来，眼睛还是不离那盘茄生。
等吃午饭的时候，他看宁乐意和姜易云几筷子下去，拌茄生就要见底，赶紧夹了一筷子，闭着眼睛往嘴里塞。
嗯？
茄子皮是脆的，肉带一点韧，甜咸口，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好吃的。”
宁乐意很喜欢拌茄生：“你们家不吃这个吗？”他以为拌茄生属于地方菜来着。
姜易云倒是知道得清楚：“城里不这么吃。我们农村自家种茄子，等秋天茄子长不大的时候，把小茄子摘下来这么拌着吃。妈说的西风茄子，就是天气开始刮西风的时候的茄子。”
“咦？是这样的吗？”宁乐意还真的没注意过，“我说怎么一年都吃不上两次。”想了想又说道，“对哦，大茄子用来晒茄子干。”
安杰眨眼：“茄子干？直接把茄子晒干吗？脱水蔬菜？”
城市农村两边横跳的姜易云再解释：“不是那种茄子干，应该算是一种酱菜，要煮要晒，挺麻烦的。”他上辈子跟简惠春学过，因为自家宁总挺喜欢早上喝粥配点小咸菜。
宁乐意显然也想到上辈子的事情，多看了姜易云两眼。
原来老姜也嫌做茄子干麻烦，那时候还每年都给他做。
虽然做的不多，毕竟老姜比较反对他吃这种腌制类食品。
这玩意儿想买还真没多少地方卖，偶尔能够在本地菜场看到老人拿出来，真的是非常偶尔。
安杰带着一脑袋的茄子蹭了一顿午饭，回去还提溜了一堆小咸菜。
刚才离开的周宏德在安家，安妈妈招待着，看他回来就问他：“易云今天心情不好？”
安杰把手上的小咸菜交给家政阿姨：“还行吧。”人家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被打扰夫夫独处时间。
要说姜易云和宁乐意在一起已经有三年了吧，怎么还这么腻歪？
他家的日化厂都产业升级完成，又开了两个子品牌和一条高端线了。
这么一想，他看向周宏德这个论亲戚关系得叫一声表哥的人：“你们三个当初怎么想的？去跟乐茶打擂台？”
周宏德满脸尴尬：“我们就是想着摸着石头过河嘛。”乐茶已经趟出来的路，他们跟着走就行，包括乐茶的商品、店铺的选址。
安杰从小就是在生意环境里长大的，经过了两年的实务操作后，对周宏德的说法心知肚明。
不就是认为自己资金雄厚，想直接把乐茶的盘子接手过来嘛。
周宏德见安杰不说话，也不敢托大叫他弟弟，毕竟他和安妈妈的亲戚关系已经隔了好几层。
他很忐忑，问：“姜少怎么说？”
安杰一下子没听明白：“什么怎么说？这跟易云有什么关系？”乐茶是宁乐意的产业，也就是乐尚，姜易云能说得上一点话。
安妈妈一下听了出来，看向周宏德：“你们啊，是完全没调查清楚。”
周宏德找过来的时候，说得遮遮掩掩，但刚才午饭这会儿，她已经猜到了一点情况，只能说现在年轻人做生意和她那会儿不一样了。
做生意确实少不了跟人争夺利益，但总体还是讲究一个以和为贵。
尤其是奶茶还是一个相对比较新的领域，市场又没有饱和，各种小型奶茶店确实逐渐增多，但他们要做的是连锁品牌，对这种小型的连品牌都算不上的奶茶店完全不是同一个量级的。
酷茶完全可以和乐茶和平共处，一起瓜分市场，干嘛一上来就针对人家？
手头有个几千万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哪怕不知道宁乐意的金融背景，光看乐茶、乐小窝和乐尚三个明摆着关系紧密的连锁品牌，算算三年时间人家赚了多少钱，真会在资金上输给他们？
还是觉得开这种连锁店的成本很高？赚的钱全都砸进去了？
还说什么马上就能融到一个亿，现在别说融了，投资人撤资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做生意不踏实，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周宏德对他们之前的决策无话可说，也没什么可以推卸的，毕竟决策是他们一致做出的。
他肯定不笨，听出安家母子话里面的意思，问：“宁总不是大学还没毕业……很厉害？”
“人家没事在家炒个现货白银，几秒钟入账几千万，被一群人盯着，现在姜家都没法待。”她也眼热，但想想还是算了。
金融什么的，她搞不太明白，踏踏实实做实业，才是他们家的立足根本。
周宏德知道安妈妈没必要骗他，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倒抽一口冷气。
他以为他们三个合伙人要管理经验有管理经验，要钱有钱，只要入场就是碾压局，没想到以为的土墙里面是实心钢板，还装了狼牙棒的。
安杰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可怜，多劝了一句：“你要说宁总没什么企业管理经验，那确实。但宁总不差乐茶赚的那点钱。你要跟他打价格战，你的现金流肯定没他的多。”
要说宁乐意究竟身家多少，他也不好说。
讲真宁乐意的身家肯定是比不过类似卓家这样的大型重工集团的，但要说流动资金，那真的没多少人能比得上宁乐意。
像他们这些做实业的，绝大部分资金都在厂房、地皮、设备这样的固定资产上，可以拿去银行抵押，但要论套现的速度，怎么可能和宁乐意这种随随便便就能赚几千万的人相比？
他们这些做实业的，养着千把上万号人，一年也不一定能赚得过宁乐意一个人。
周宏德他们哪怕再投入一个亿，宁乐意只要愿意，那肯定能耗死他们。
真以为投资人的钱白拿的？赔了就赔了？
宁乐意要是真的愿意陪他们玩下去，他们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乐意肯定有短板，像是管理企业确实不太行。
这三个人不去攻击宁乐意的短板，偏偏去跟宁乐意玩砸钱？
咋想的？
周宏德想说金融市场哪能稳赚不赔？
这一把赚几千万，说不定下一把就赔个底掉。
他相信宁乐意是比他们调查的要厉害一点，但不会太多。
只是宁乐意背靠着姜易云这么个大腿，他们确实应该拿出更多的诚意。
他本来想向安妈妈求教，该拿出什么来，才能摆平这件事情，但想想他还有两个合伙人，得回去先商量。
他就只能先告辞离开。
安妈妈和安杰客客气气地送人离开，回身的时候对视一眼，都在心里面摇了摇头。
安妈妈想着好歹是自家亲戚，和人家长辈还有点生意往来：“算了，我还是给他爸爸打个电话说一声。”万一小辈真要闹出什么事情来，他们预先知道也好兜底。
她往前快走两步，突然回头问儿子，“你再把事情跟我详细说说。刚才听周德宏那小子说话，十句里面没两句实在的。”
这事情也好说。
安杰把事情经过说了，安妈妈哪怕之前有了猜测，听到之后也一脸一言难尽：“算了，以后这事情咱们家不掺和。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
安杰心想，他哪知道？
他等着自家老妈跟周德宏的爸爸通完电话，就问她：“妈，我今天在卓家吃饭，易云给我做了拌茄生，挺好吃的。”
“吃个拌茄生都高兴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家里吃不饱呢。”
“啊？你吃过？那我们家怎么没做过？”
“……那得去乡下……直接去村子里收嫩茄子，一般菜场里买的茄子的皮老了，凉拌咬不断。”
“那你吃没吃过茄子干？易云说要酱了之后晒什么的。”
“吃过啊。你怎么什么都没吃过？”安妈妈被儿子一提，突然也有点馋了，“易云家是不是做了茄子干？你带回来了？”
“不是。我带的别的小咸菜。妈，你会做茄子干吗？”
安妈妈认真想了想，连上次进厨房摸菜刀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安杰看自家老妈一脸严肃，想再问问自家老爸会不会做，再一想，算了，他们家好像没人会做饭。
但是想到姜易云在厨房给宁乐意做饭的感觉，他又觉得很棒。
“妈，你是不是没给我做过饭？”他的人生里是不是少了一种叫妈妈的味道的记忆？
安妈妈认真想了想：“应该做过的吧？白煮蛋什么的，我还是会的。我不是给你泡过泡面嘛！”
安杰想到那包，爸爸拆的包装袋，妈妈烧的热水，他盖的盖子的泡面：“……”算了，不知道他现在学做饭还来不来得及？
于是过了没一会儿，安杰又晃到了卓家。
姜易云没兴趣自己教他：“你报个厨师班，不行就让你家厨师教你。上次你给我打下手挺好的，学点家常菜不难。”
安杰得到了极大的鼓舞，一转身就走了。
姜易云回到客厅，把瘫在沙发上的宁乐意拉起来：“还是去外面逛逛吧，在家里也不太平。”老是被人打扰。
两人多活了一辈子，身体素质方面确实恢复了年轻时候的状态，但平时休息的时候更喜欢待在家里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
周叔瞧着两人手拉手出去，心想这才像个年轻人，不然两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瞧着比老卓还像老头子。
姜易云本来想两人散散步也不错，结果出门看到个露天咖啡座，宁乐意就直接坐了过去，没一会儿觉得热，又转去了店里坐下。
两人刚在店里坐下没多久，外面就突然大雨倾盆。
丸辣，回不去辣~
宁乐意坐在吧台椅上，看向外面白茫茫的雨幕，突然往桌子上一趴，用手肘怼怼身边的姜易云：“那次你是不是提前雇了洒水车？”
姜易云一下就明白他说的是哪次，挖了一口小蛋糕塞他嘴里：“什么洒水车？那叫老天爷帮忙，说明我们是天注定。”
他只是提前看了天气预报，感觉可能那天晚上会下雨，也凑巧宁总会在那个时间段经过。
他只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没想到天公作美，一场雨把他淋（领）进了宁总家，顺利到不可思议。
那时候宁总一个人住在大平层，没有请住家保姆，司机把他们送回家也回去了。
房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随随便便就把陌生人带回家，也不怕危险。”还是不怀好意的陌生人。
宁乐意听他这么说，想到那时候躲在窄小的屋檐下还是难免淋到雨的美人，再想到把人领回家之后，换上他的浴袍露出的胸肌，眼睛都眯了起来。
平时再怎么美人，他也得谨慎点，但那天他喝了点酒。
“我那时候想，梦中情人走进现实了。”
第67章 鸡粥
宁总是个颜控，完全继承他奶奶。
上辈子他拖到三十多都没对象，不是因为真的忙到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而是因为都看不上。
就跟出去买一件衣服，虽然琳琅满目各有各的好，但没有让人花钱买下来的冲动。
一直到他遇到姜易云，也说不上帅得多么惊天动地，但内心就一下子平静下来，告诉他，就是这个人。
所有关于另一半的模糊想象，走进了现实，有了具体的姓名。
姜易云想着那天轻易被宁总领回家，回想当时的心情窃喜中其实有点生气。
他害怕自己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被宁总捡回去的。
他是调查了很多关于宁总的事情，但肯定没法事无巨细，肯定有些他不知道的，保不齐宁总身边有那么一个两个的。
理智上他告诉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钱有魅力，身边从来不缺乏追求者，不太可能真的没有一点感情经历。
但感情上，很酸。
直到完全准备好当天晚上发生点什么的姜小可怜，被主人非常礼貌地安排进客房，就像是招待一位普通客人一样，什么醋啊酸啊的瞬间抛诸脑后。
姜易云认真反省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宁总毫无吸引力。
宁总带他回来，难道只是单纯的乐于助人？
糟糕的感觉缠绕心头，加上他想耍小手段还失败了，心情更加忐忑。
时过境迁，他这时候也不感觉丢人，小声说道：“那天晚上我故意冲了冷水澡，想着明天早上发烧，正好能借着机会留下来。没想到身体太好了，完全没事。”
“哈哈哈！”在外面，宁乐意不敢笑太大声，“真的假的？你真的洗冷水澡了？”
“……没心没肺。”姜易云忍不住想咬他一口，到底在外面，他只是伸手捏了捏他的小拇指肚，“你那会儿可真冷静，我是完全没底。”
他在正式追人之前，特意又加强练了练肌肉，让自己的身体线条更加好看，争取迷死宁总，没想到完全没用上，只增强了抵抗力。
“啊？我那时候看起来很冷静吗？”宁乐意一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雨，感觉脸颊发热，“我那时候紧张死了，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躺在床上复盘到快天亮。”
姜易云又捏了一下他的手指：“我也是。”
所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
他们遇到的时候是周五深夜，接着正好是周末。
那两天时间一直下着雨，正好有借口留下来，哪怕雨下得断断续续，一直也没有很大。
经过那两天，两个人都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没明说，但姜易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宁总家里。
两人在咖啡店坐了一下午，一直到卓外公回来，车子经过看到两个人，才把他们接回去。
“就那么点雨，回去是会淋化了，还是怎么？我不经过，你们就打算一直待在外面？”
姜易云拉着宁乐意下车：“没事淋雨干嘛？你今天出去，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东西？
卓外公表情严肃：“就是吃了点农家菜，下了半天雨，外面也去不了，只能下下棋。”吃吃烧烤这样。
“你们不是去打高尔夫吗？”宁乐意记得早上卓外公是这么跟他说的。
本来他还想跟着外公出去溜达一圈来着，听到高尔夫就没了兴趣。
“哦，这不是中午了，出去吃个饭。说是附近新开了一家农家乐不错，我们就去吃了。”卓外公说得很自然，“我去换件衣服。老周啊，给我晚上煮一碗粥。”
中午吃太多了，晚上少吃点。
姜易云一听，心里面就冷笑，可太知道自己外公是什么德行了。
想想禁着老头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的，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主要是真的管不过来。
外公可没乐乐这么听话。
嗯？乐乐没悄咪咪在外面乱吃东西？
宁乐意跟着晚上蹭了一碗鸡粥。
厨房准备了鸡汤，把油全都撇干净，用汤来熬粥。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碗白粥，有鸡肉的鲜，但不腻。
卓外公看着宁乐意就吃了这么一点儿，问他：“你吃这点够？”难道倆小子背着他中午在家吃了很多好吃的？
宁乐意放下碗：“一会儿游泳，先少吃一点，等游完了再吃。”
卓家原来有个泳池，不过后来没人游，干脆就改成了池塘。
宁乐意想去游泳，得去外面的游泳馆。
姜易云肯定不放心宁乐意一个人去，就跟着去撸铁。
他们去的是附近一家酒店，姜宏宇也溜达了过来，跟着游一把。
等游完了，他们去楼上餐厅随便吃点。
姜宏宇就笑：“你们现在这是有家归不得了？”
宁乐意叹气：“谁知道他们来得这么巧。”总不能因为有人在边上看着，他就放弃赚钱的机会。
几千万，又不是几千块。
几千块他也不放弃，小钱钱和大钱钱他都喜欢。
“行了，明天我去跟你那些个叔叔伯伯说说。你下次遇见他们，跟他们说说赔本的事情。别光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
宁乐意当然是有赔有赚。
哪怕重活一辈子，他也不可能记住所有的时间节点，买进卖出主要还是根据自己的专业能力。当然，赔钱的时候少，很少。
他不说话，姜易云不满：“什么贼不贼的？”
宁乐意也觉得这么老躲着不是个事儿：“他们要是想投资，我给他们推几支股票。别的就别指望我了。”
他们这边回了姜家，周宏德他们三个人周日又找了过来。
还是安杰带的路。
安杰感觉自己已经尴尬到丧失语言系统了，偏偏这回是他外公开口，别说是他，就是他妈也拒绝不了。
安妈妈也跟了过来，坐在姜家客厅，笑容十分尴尬：“老姜啊，几个孩子不懂事，我带他们过来给乐乐赔礼道歉。”
姜宏宇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疑惑地看向把客厅“向日葵班”拆掉的儿子：“易云，你手上东西先放放。”
姜易云还真没注意到有客人来了，他准备趁着宁乐意在楼上玩小猫的时间，拆除客厅的违章建筑。
冬天在这儿晒太阳还不错，眼瞅着已经三十度往上了，还有事没事在阳光下躺着，也不怕晒伤。
这个事情他不动手，家里其他人也不敢动。
被他老爸这么一叫，他放下手上挡视线的小黄鸭摇椅，才注意到人：“安杰、安阿姨，你们来啦。”
几个家政有人在一楼楼梯口、电梯口、三楼楼梯口望风，其他人迅速接过姜易云手上的摇椅，小声说道：“我们拿去洗，洗完了放仓库。”
保证不到天气冷，不会让向日葵班再出现在客厅！
周宏德三个人见姜易云过来，赶紧站起来：“姜少好。”
姜易云倒也没不理人，规规矩矩跟三个人打招呼：“你们好。要不我们去茶室谈？”
安妈妈一听就松了口气，愿意谈就好，她也算是任务完成了，就笑着对周宏德三个人说道：“那你们跟易云去聊。”
姜易云带他们去茶室，顺便对家里一溜望风的家政说道：“叫乐乐下来。”
宁乐意很快就抱着猫下了楼。
过年前生下的小黄狸花，三个月大的时候被抱过来，是大黄的不知道第几代子孙，现在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成天在家里上蹿下跳，看上去还很能维持瘦命。
姜宏宇对猫儿子一招手：“姜明诚，过来。”
一身腱子肉的少年猫，一扭身就从宁乐意怀里挣扎出来，像一道黄色闪电，直接冲到沙发上，靠到姜宏宇的肩膀，呼噜呼噜蹭他脸。
宁乐意被猫蹬得胸口疼，揉着胸口走过来跟安妈妈和安杰打招呼。
看出两人的不自在，姜宏宇解围，指着茶室：“有三个小朋友过来找你，说要给你赔礼道歉。”
周宏德三个人的年纪当然不会是小朋友。
姜宏宇这么说的意思是，那三个人是安家的晚辈，多少给点面子。
宁乐意“哦”了一声：“那你们聊，我去看看。”他回头看着客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还是转身去了茶室。
茶室里的气氛比客厅里都尴尬。
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姜易云并没有跟他们谈的意思，只简单说了一句：“你们直接跟宁总说。”
宁乐意进来，身后跟着过来送茶点的家政。
家政倒好茶，摆好点心盘，就走了出去，给他们带上门。
宁乐意的视线跟着家政走，总觉得家政阿姨似乎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他的视线又落回到周宏德三个人身上，露出商业微笑：“昨天回去商量好了？”
代表说话的还是柳肇：“是。”比起昨天还算精神的样子，今天的他眼底发青，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显然一晚上没睡好，“谢谢宁总还愿意给我们个机会。”
能够直接在人家家里谈，显然对方还是给了他们面子。
当然这个面子是给的安家，到时候他们还得还安家人情。
昨天他们的态度没摆正，显然得罪了姜易云，明白自己最好少试探，拿出真正的诚意来。
不然要是这次再搞砸了，那安家的面子……安家都不会再给他们面子。
到时候他们只能去乐茶的公司谈。
完全抛开私人感情，公事公办，还得面对以周自珍为首的一群老油条，他们更加讨不到好。说不定人家压根都不会给他们谈的机会。
柳肇他们今天就很能摆正投降的位置：“昨天晚上我们商量过了，打算把现在酷茶的店铺迁走，和乐茶的店铺保持起码2公里的距离，并且除了昨天答应赔偿的部分外，另外赔偿乐茶这两个月的经济损失。”
这个条件，显然比起什么游艇古玩的要有诚意的多。
宁乐意倒是有兴趣谈下去了，问：“你们应该没法马上就搬走吧？”
奶茶店的店面是小，但再怎么小也得装修。装修就得花时间。
尤其餐饮店，总不能顾客还没进门，就先闻到一股油漆味。
“是，请宁总给我们两个月时间。在此期间，我们会先把奶茶的价格恢复原价。”说着，柳肇甚至拿出了一张手写的价格表递了过来，“菜单我们也做了更改。”
之前他们的菜单几乎就是照抄的乐茶，只是换了个名字，甚至连店铺的装修风格都是抄的乐茶。
抄作业比做作业那是方便了不止一星半点。
至于投资人，他们只看赚没赚到钱。
宁乐意看到菜单上甚至列了主要原材料，微微挑眉。
这是还要重新做员工培训？
宁乐意拿着菜单思索了一下，对面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宁乐意想了想：“你们周三到我们公司，跟何玉泉谈具体细节。”
何玉泉？
他们知道这是乐茶现在的总经理，在职业经理人圈子里不算多么有名的人物。
但不是周自珍就好，能让宁总接受他们的诚意就好。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多谢宁总，我们周三一定和何总好好谈。”
送走了三个人和安家母子，一家人才坐在客厅聊。
姜易云问他：“真的就这么放过了？他们手头还能有几个钱？赔偿损失估计都得分期。”
“他们是先撩着贱，让他们伤筋动骨可以，但真的一下把人摁死还是不太好，就怕打了小的，又来老的。”
三个人里，柳肇是职业经理人，家庭出身还算不错，之前在跨国公司当高管出来的。但要说自己和自己的家庭有多少影响力，那还真谈不上。
另外两个周宏德和林尧都是富二代，如果处理不好，会比较麻烦。
别看他们拿的启动资金往好听了说是“小孩子的零花钱”，但家族中未必没有观望能不能开辟新赛道的意思，也肯定给予了支持。
这会儿才零几年，又不是二几年，金融危机还得再过两年，漫天放水的时间还没到，钱还很值钱。
不然就这三个人，随随便便能拿出几千万砸？
他是不在乎那么点钱，但既然对方已经摆出了断尾求生的态度，他也不好再穷追猛打。
姜易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你给他们客气，他们当福气。有些人啊，就是给脸不要脸。”
宁乐意这些天也不是躺着……好叭，他大部分时间是躺着，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干。
至少他让人查了周宏德三个人的背景。
别的人倒是好说，就是林尧，和上辈子曾经刺过姜易云的林明远是同一个林家。
他深刻怀疑小娇妻闹脾气是因为这，但不好明说，不然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种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的，真不好把人给得罪死，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地方给抽冷子来一下。
姜宏宇随便听听，现在小辈们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事业，他感觉自己已经不需要给太多的指点，听宁乐意说完对方开出的条件：“嗯，不错，算是拿出诚意来了。具体让小何去谈吧。”
现在搬店损失的是房租和装修，设备员工都是现成的，只要背后的资金链不断，那么只要缓过了这口气，将来发展前景还是有的。
三个人随口聊着，话题东拉西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姜易云想起来：“我得去一趟轻纺市场。”上次订的料子应该到货了，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姜宏宇想着自己也有一阵没去轻纺市场了，就跟着一起去。
宁乐意也跟着，不过：“好久没吃汤圆了，我去找我金花婶婶吃汤圆。”
姜宏宇知道那边连个正经店名都没有，但正经很有名的汤圆店：“那家汤圆店老板娘是你婶婶？”
“昂~”
“不是亲的，路边乱认的。”姜易云感觉现在乐乐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亲切有余威严不足。
搁上辈子，谁敢和宁总乱攀关系？
他想着，打量宁乐意今天穿的小黄鸭T恤和五分工装裤，瞧着简直像个中学生。
宁乐意不理他，看姜明诚突然一扭屁股，从沙发上蹿到落地窗前，沿着猫爬架一路爬到顶，随口一说：“外面不是有树，还给整个猫爬架干嘛？”以四黄现在的破坏力，要不了几天就得坏。
姜易云见他看过去，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姜宏宇也是心虚：“这不是咪咪设计了送过来的嘛。”
米谧现在已经是姜程慧工厂的正式设计师，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名叫咪咪的关系，就特别懂猫怎么想，设计了一系列猫爬架和猫玩具。
现在养猫的人还没那么多，但他设计的各种宠物用品是卖得真心不错。
尤其是在网上，“咪咪的家”用以后的话来说，已经是个网红店铺了，国内外销量相当不错。
宁乐意看着名字人模人样的黄猫在猫爬架上玩球：“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姜易云干脆就拉着他出门：“哪有什么不对劲。走了，你不是要吃汤圆吗？要不要先给你金花婶婶打个电话，带点东西给你金花婶婶？”
宁乐意被分散了注意力：“对！我去外面买束花给金花婶婶！”
买一束好看的向日葵~
嗯？向日葵！
已经走到大门外的宁乐意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一回头往客厅的方向走，隔着落地窗看向里面的猫爬架。
那里原本应该放着的是他的向日葵班！
“老姜！你把我的东西扔了？”这是趁他不在，强拆了？
可恶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早上还好好的。
姜易云感觉到后脖颈一阵凉意：“没扔，拿去洗。好了，我们一起去买花。小温，你准备一下车，我们一会儿去轻纺市场！”
乐乐这辈子是越来越幼稚了，不像以前的宁总。
宁乐意刚开始两年还端着点，现在私底下就是往花花绿绿里打扮。
上辈子年纪一到二十，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尽量往成熟里捯饬自己，别说这种卡通和鲜亮的颜色，就是牛仔裤都很少穿，衣柜里全是衬衫西裤。
这辈子……他才二十一啊，脸皮厚一点还能叫自己男孩子的年纪，打扮嫩一点怎么了？
至少他现在这个年纪穿颜色鲜亮的衣服一点都不违和，总比上辈子穿件淡粉色的衬衫都觉得不好意思来得强。
再说了，奶奶给他准备的大多是这样的衣服，总不能不穿，那不是浪费嘛。
他老婆也越来越不靠谱，给他准备的衣服大部分都穿不出去。
宁乐意买完了花，上车看向自己不靠谱的老婆，跟姜宏宇一辆车，不好意思管教老婆，只能轻轻放下。
他得仔细想想，怎么管管他这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老婆。
别一天天的仗着他的喜欢，就把他从头管到脚，绝对要让他把他的小黄鸭摇椅还回来！
姜易云不用看他脸色，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琢磨着怎么哄。
一般宁总是很好哄的。
但今天的宁总不太好哄，让他多吃了一个汤圆都还不太高兴，只能晚上自己变成摇椅，让宁总摇了一晚上。
宁总……宁总只能选择原谅，不然还能怎么办？
毕竟他老婆貌美如花又体力过人，幸亏他已经放暑假了，白天能睡懒觉，不然真爬不起来上课。
当老板的不用上班打卡，周一直接旷工，周二才去的公司。
等周三和酷茶的代表谈完，他刚感觉没什么事情了，就被周自珍抓去顶班。
人家要带老婆孩子去山里度假！
宁总：我也想带老婆去山里度假！
算了，他还是想点别的。
“你们家里有小孩儿，暑假没人在家带的，上班把孩子带来公司，放大会议室里。请两个老师过来看着，放放动画片，辅导一下暑假作业，再多买点零食。”
“选个地方分批出去旅游三天，能够带两个家属，超出的部分自费，提前去行政部登记。”
“高温福利发了没？茶水间里多放个冰柜。”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老板来，就是来发福利的。
宁乐意把最近他搞的福利政策发给周自珍。
周自珍回给他自己在山里面溯溪、徒步、钓鱼、甚至泡温泉的各种照片，还发给他自己一家三口的各种大合照，回给他一个字：“呵。”
他会羡慕公司里放的几块小冰淇淋？
他坐在温泉酒店阳台的椅子上，山里面的气温不用开空调就很凉爽，完全不需要吃什么冰淇淋降温。
他手边的玻璃小圆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对话框里是宁乐意发过来的一堆照片。
他点开其中一张放大：“咦？这个冰淇淋。”他没吃过，看上去怎么有点好吃的样子？
周彤彤像个小炮弹一样跑过来往她爸的腿上一趴：“爸爸！我想吃香蕉船~”
“今天你已经吃过一个圣代了，明天再吃香蕉船。”自家小傻妞就爱吃那些花里胡哨的，感觉还没公司冰柜里的冰淇淋好吃，“等过几天回去，爸爸带你一起上班。公司里有好吃的冰淇淋。”他又对自己老婆说道，“你在家里无聊，要不一起来公司？”他刚想说可以顺便帮忙看孩子们，但一想看孩子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他老婆不能劳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可以帮忙看乐乐。”
第68章 金黄烤面包
周自珍其实就是这么一说，万万没想到等他回去公司的时候，宁乐意把楼下一层也给租了下来。
他进7楼的时候，听到楼下小孩子的嬉闹声，还觉得有点奇怪：“楼下这是？”
前台姑娘笑嘻嘻地解释：“楼下公司搬走了，宁总租了下来，弄成了活动室。”
打扫一下，再摆上儿童玩具，两天时间就弄完了。
宁乐意跟周自珍前后脚进公司，看他待在门口，往他身边看了看：“彤彤呢？没带来？”
周自珍把公文包交给前台暂存一下，叫声宁乐意：“来，去楼下看看怎么回事。”
宁乐意眨了一下眼睛，想起来好像没把这个事情跟周自珍说：“就前几天，物业不是跟我说起楼下公司搬走的事情嘛。我就顺手租了下来，反正我们公司还缺点地方。收拾了两天，今天可以让孩子们先过去玩，剩下的空地，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安排。”
周自珍忍了忍，没忍住吐槽：“你真是钱多烧的，怎么不自己盖栋楼算了。”
宁乐意的脚步一下就停在了楼梯口：“也不是不行。”
周自珍已经推开了楼梯门，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宁乐意几秒：“你认真的？”
于是楼下也不去看了，周自珍和宁乐意回到办公室，在里面待了半天。
公司里其他人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还以为两人在说周自珍不在这个礼拜的工作，其实两人在商量能拿出多少钱，以及把楼建在哪儿。
楼呢，也不是他们想建在哪儿就建在哪儿的。
两人也就是划了个大概范围，宁乐意就让人去看未来几个地铁站附近，哪里的地块在卖。
商业用地不像住宅用地这么紧张，现在常宁、安□□渠这几个地方主要还是以工厂为主，想要买地盖楼比宁乐意想象中要容易，价格也没那么贵。
等宁乐意把地买下来，开始走接下来的各种流程，也到了宁欣出国留学的时间了。
宁欣打算提早一个月走，先提前去适应一下当地的生活。
宁乐意不放心，反正他当老板的不用坐班，有的是时间，干脆跟着一起去。
家里其他人也不放心，退休人员有的是时间，干脆也跟着一起去……旅游。
宁文山和简惠春也难得请了一周的假，想要出国旅行去长长见识。
找回一点爸爸责任心的庄国志在机场给女儿送行，来之前是越想越不放心，到了之后看到这一堆人，突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宁欣：“……那我走了？”
“去吧，好好读书。”
“哦。爸爸拜拜。”
宁翠芬也跟着一起，在她身边的还有她那位东家姑娘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士，姓张。她是廖家姑娘的生活助理，对那边的环境熟悉，一起去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跟宁欣还挺熟悉的，招呼她跟自己一起。
宁乐意被自家越发花枝招展的奶奶和外婆拉到身边，一群人热热闹闹出发，跟个旅行团似的。
这次姜易云没时间跟着，查岗查得宁乐意毫无旅游体验。
他干脆也不旅游了，确定安排好的没什么问题，没几天就回来了。
简明在家看到人还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宁乐意蔫嗒嗒地从行李箱里拿出随便买的礼物，放到他手上：“给你和小书姐的。”
简明看他走路跟游魂似的，赶紧把礼物随手一放，就帮着他拿行李箱：“你怎么回来的？”
最近家里就他一个人，干脆就给两个阿姨都放了假。
宁乐意不在家，姜易云也不过来这边住，带着司机温伟一起住市区。
倒是小孟来过两次，安排钟点工和园艺公司过来打理房子内外。
“出租车。我要去睡一觉。”宁乐意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
简明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帮他把行李箱拿到房间里，就出去给姜易云打电话。
姜易云本来因为宁乐意不在，这几天下班也不是很积极，听到宁乐意回来，立马来了精神，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家。
简明赶紧去厨房多炒了几个菜。
楼下小孟已经洗完手开始吃饭。
简明坐过去问他：“你不等他们？”
小孟已经很像一位管家了，对家庭成员了解，时间把握精准：“我吃完饭他们才能下来。”他喝了一碗鸡汤，问简明，“你今天怎么有空待在家里？”
“菜菜今天加班，我一会儿再去接她。”
简明的婚房已经装修好了，正在散味。
他最近都是上班先去开个窗，下班再去关窗。
想到这里，他问：“乐乐他们的新房都装修一年多两年了？还没装修完？”
“没呢。”岂止是新房没装修完，京城的那个二进四合院也还没有，宁家的老房子更是进度感人；只有农家乐那里的进度还算喜人，但距离完工也是遥遥无期。
幸亏现在宁乐意买地不论是盖图书馆还是办公楼，都是公司行为，和他这个管家没什么关系，不然真的忙不过来，补充知识都来不及。
现在宁欣出国，京城三环的那两个小四合院也得重新打扫整理一下。
简明想想自己装修了三个月就完工的房子，感慨：“房子小有房子小的好处。”
其实他准备的婚房120平米，不算小，只是跟自己表弟的房产没什么可比性而已。
小孟问他：“你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9月1日。我们开学认识的嘛，订这个日子，比较有纪念意义。”简明笑得开心，“等过年再摆酒。”
小孟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恭喜恭喜。”
简明问他：“你呢？”
“我什么？”
“你现在有遇到喜欢的人吗？”
本来宁奶奶和他奶奶给他介绍对象的时候，也给小孟介绍了。反正他们年纪差不多。
小孟去过两次，后来就没去了，推说工作忙，但简明大概能猜到可能是小孟家里的原因。
小孟只能说道：“我现在接触的不是工地上的就是卓逸的，哪来合适的人？”都是一群糙老爷们。
他也不是没打算，想着自己的工作性质，将来最靠谱的是找个女管家结婚。
这样他们夫妻都为同一个老板工作，平时也能住在一起。
要是真像他爸妈说的那样找个老家的姑娘结婚，将来生活在京城的小院里生活，他还得把工作换到京城。
调换工作倒是不难，他相信只要自己去跟姜易云提，起码回到原本卓逸京城研发中心的司机的岗位是没有问题的。
但这样就面临一个问题，首先收入下降一大截，另外就是司机这份工作的上升空间是真的不大。
同样是司机，给公司当司机和给老板当司机，能一样吗？
确实工作时间能规律很多，但也就这点好处，不像现在除了工资之外，各种隐形福利还不少。
真要照着他爸妈那样安排，到时候他拿什么去还宁乐意的钱？
他买院子的钱一大半是找宁乐意借的。
现在他把院子租出去，房租还不低呢，更别说现在房价又涨了。
可惜他跟他爸妈说不通。
他们边吃边聊，小孟吃完，把自己的饭碗端进厨房，姜易云和宁乐意就走了过来。
宁乐意刚眯了一小会儿，现在全无胃口，给老婆面子，跟着在边上吃酸奶。
姜易云晚饭吃完，宁乐意的酸奶还没吃完。
姜易云就轻声哄他。
简明在边上看得腻歪得不行。
切，跟谁没对象似的。
他去厨房打包了一份零食：“我去陪菜菜加班。”
宁乐意听到声音，略微精神了一点，看到简明：“小明，我给你和小书姐买了礼物，等会儿拿给你。”
简明一听他说话，就知道他脑子还没上线：“已经给了，你吃完早点睡。”
“哦。”宁乐意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下意识想上楼去睡，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姜易云，“老婆，你从手机里爬出来了？”
姜易云：“……”什么跟什么？
“老婆我跟你说，我只是去看了一下外婆，才没跟大部队在一起，没有乱跑，你别生气。”
姜易云手上的酸奶喂不下去了，正巧大黄已经开机，接手了宁乐意吃剩下的半碗酸奶。
姜易云抱着宁乐意上楼，难得自我反省：“我查岗查太勤了？”
宁总对这种送命题，嘴巴已经形成条件发射：“没有，老婆只是担心我，是我不应该让老婆担心。”
“说梦话都在哄人。”对这样的宁乐意，姜易云也没什么办法。
宁乐意全程当自己在做梦，一直到醒过来一片漆黑，摸到身边有个人还吓了一跳。
卧槽，老姜真的从手机里爬出来查岗了？
宁乐意惊悚脸一分钟，脑子才慢慢上线，想起自己已经回国了，这是在自己家里。
所以，他老婆在他们卧室里很合理。
他老婆并没有在他离开这几天里掌握什么奇怪的超能力，还是他温柔贤惠的小娇妻。
“嘻嘻~”宁乐意开心地在姜易云脸上啃了几口，见他没醒，也不去吵他，自己打开床头灯，蹑手蹑脚拿着手机下床，到了卫生间才看时间。
凌晨三点。
他洗漱完下楼，到院子里就看到两双小灯泡一样的眼睛。
“大黄、二黄~”
他昨天回来的时候，猫狗不知道去哪儿玩了，没见到；也可能看到了，但没注意？
这一下三个人（？）亲热得不行。
宁乐意一下被二黄推倒在草地上。
两只小动物在他身上来来回回蹭蹭抱抱。
等它们激动平复了一点，宁乐意也不知道这个时间能干嘛，干脆带着它们出去遛弯。
这个时间，环卫工人都还没上班。
小区门卫倒还是在坚守岗位，看到宁乐意招呼了一声：“这么早啊？”
“嗯，睡不着了。”宁乐意牵着猫狗出门，发现街上的店面全都关着。
路上安静得有点吓人。
宁乐意跟猫狗小声说话：“有点恐怖的呀，一会儿有什么事情你们得保护我。”
说完，他看看后背一片平坦的胖狗，和很小一只的猫，纠正自己的想法：“算了，还是我保护你们吧。”
“大黄、二黄，我给你们带礼物了。可惜没注意，是国产的。”
“过两个月小明是不是要搬出去了？”
“二黄你还不要小明喂，以后小明说不定会养别的小狗，到时候带回来跟你抢地盘。”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猫和狗偶尔回他一声，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感觉脚有点酸，就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了一会儿。
到凌晨4点的时候，环卫工人和早餐店、菜市场，都开始陆续忙碌起来。
有觉少的老人，也溜达出来，进菜场买菜。
宁乐意下意识看了看天，确定还不太亮，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干脆也牵着猫狗慢悠悠地进入菜场。
趁着早，他像模像样买了一些看得顺眼的菜和肉，又在大黄的要求下买了两斤大虾，感觉到手上的袋子已经沉到快拎不动了，才停手牵着猫狗出去。
“好像买多了。”
大黄仰着脑袋，在装虾的袋子下闻，走路磕磕绊绊。
宁乐意先把手上的袋子往边上放了放，弯腰把大黄抱到二黄背上，再拎起袋子往回走。
等姜易云他们起床，他已经做好了早饭。
简明迷瞪着眼睛，没忘记吐槽：“你就打了个豆浆，也叫做早饭？”
剩下的大饼、油条粢饭糕都是在外面买的。
宁乐意给他个白眼：“你就说豆浆算不算早饭吧？有的吃现成的就不错了，还叽叽歪歪。”
昨天晚上没吃多少，他闻到早餐店的味道就觉得自己饿得厉害。
这会儿他早就已经吃过了。
连大黄、二黄都吃过了。
黑夜过去，值完夜班的猫狗都去睡觉。
“张阿姨一会儿就来上班，奚阿姨得下午才能到。”家里人多了，两位阿姨就得销假回来上班。小孟问宁乐意，“你今天去公司吗？”
“不去。我在家里缓一天。”宁乐意早起的精神已经没了，感觉自己一半灵魂飘在外面。
过了一会儿，家里其他人都去上班。
宁乐意记着自己要倒时差，不回房间睡觉，就这么傻呆呆坐在客厅里，也不开电视机，就这么两眼无神地发呆。
张阿姨进门，还以为没人在家，放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突然看到宁乐意，吓得差点起飞：“嚯！乐乐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宁乐意张嘴打了个哈欠：“没不舒服，就是有点困。”
撑着，今天晚上早点睡，差不多就把时差倒过来了。
他的作息习惯一旦被打破，就很难调整。
有姜易云在还好，老婆的眼睛一瞪比什么都管用。
姜易云不管他，靠他自己倒时差就很艰难。
姜易云还真不知道这些。
他从上辈子就管宁总管习惯了，反正家里大小事情宁总都听他的。
他昨天回来，看宁乐意睡得挺好，早上确实比平时起得早，但昨天睡得多，今天起得早很正常，早饭也没有吃太油腻，感觉很满意。
张阿姨看他没事，就继续去做家务。
她准备先准备一下午饭的材料，进厨房看到一辆陌生小推车，问：“乐乐，厨房的小推车哪儿的？”
“什么小推车？”宁乐意走过去一看，“哦，包子店老板借我的。我去还！”
总算是找到点不用动脑子做的事情了。
宁乐意很积极，拉着小推车就要出门。
张阿姨不太放心：“要不你放在这里，一会儿我去还。”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出去走走。”
张阿姨看他说话还算清醒，没刚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吓人，就看他慢吞吞拉着小推车出了门，感觉好像问题不大。
然后宁乐意就撞了车。
字面意义上的，宁乐意，撞了车。
人家车子等红灯停得好好的，被他推着车直接给撞了。
宁乐意撞了车之后，没反应过来，一屁股跌倒在地，两眼迷蒙，等车上司机下来，慢吞吞把下意识撑地的手抬起来看看：“哇。”有点痛。
司机都快被气乐了：“见过碰瓷的，没见过你这么碰瓷的。”
宁乐意看向司机，脑子倒是缓缓动了一下：“得报警。”
司机也看出来了，这小伙子应该是没想着碰瓷，有点像是在神游，一边报警，一边心想该不会是碰到个傻子了吧？
万一真的是傻子撞了他，那赔偿还能不能要到？
交警很快就到了，接下来是保险公司的事情。
宁乐意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了一会儿，慢吞吞说道：“留个联系方式，晚点我给你钱。”
司机大哥刚才一直看着他，就怕这傻子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再出什么事故，现在听他这么说，感觉逻辑还挺清晰：“你不傻啊？”
宁乐意这会儿算是真的醒过神了，只是眼睛还是眯着，重复：“留个联系方式。”
他一摸口袋。
得，手机没带。
司机大哥倒是有手机。
宁乐意在街面上的店铺可以刷脸，很快就从旁边店铺里借了纸笔，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司机大哥：“你到时候就打这个电话。今天这个事情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司机大哥看他态度不错，自己的车子其实就是蹭掉了点漆，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他，再三确认他没事才走。
包子铺的小推车皮糙肉厚，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宁乐意把小推车还了，乐茶的店员才后知后觉刚才那个在路口肉身把车怼了的奇葩是他们大老板。
正好这会儿订单不多，一个留守店铺，一个急匆匆过来，硬是把人送到家门□□给张阿姨才走。
张阿姨给他的手擦了碘伏：“怎么这么不小心？”
宁乐意感觉浑身都不得劲，没吱声。
张阿姨也没办法，直接打电话给姜易云，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然后把手机往宁乐意跟前一递：“喏。易云跟你说话。”
宁乐意：“……老姜？”
姜易云问他：“就手上一点擦伤？还有哪里伤到没？”
“没。”哦，裤子摔脏了，他得去换裤子。
姜易云感觉自家宁总太不让人放心了，恨不得把人放口袋里，随身带着，语气倒是很冷静：“这样，你一会儿吃过午饭后，先睡个午觉。到1点，我打电话过来叫你起来。”
“嗯。你上班吧。”
姜易云到底不放心，两点把工作安排完，就早退回家，看到抱着猫靠着狗坐在落地窗前的宁乐意，快步过去摸他脑门，果然一手的汗：“热也不知道换个地方。”
他看看大黄二黄，想着这估计也不是外面太阳太大，也不是家里空调温度不够低，纯粹是这俩，一个热水袋一个电热毯捂的。
宁乐意眯了一天的眼睛，看到姜易云的瞬间就睁大了：“老婆~”开始告状，“张阿姨不让我出门。”
“是我让张阿姨看着你的。”姜易云觉得张阿姨做得对，“你想出门干嘛？”
他奇怪地看着宁乐意精神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怎么就去撞车了。
“想给二黄洗澡。它都臭了。大黄也得洗澡，早上捞虾，弄得一身腥。”
姜易云就带他出去，给猫狗洗澡。
小镇上新开了一家宠物美容店，不在镇中心的安蔡路上，在家门口的林安路上。
今年林安路又延长了一段，周围开始造起别墅区，附近养狗的人家非常多。
姜易云平时出去遛狗，经常能够看到一堆八哥、斑点、大白熊、喜乐蒂、雪纳瑞之类的狗，还不是往后遍地泰迪、金毛、哈士奇的版本。
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
今天气温33度，也没什么人会这么大中午出来晒太阳。
店员本来在打盹，这会儿看到生意上门，马上就先洗猫再洗狗。
两只短毛的家伙很好打理，习惯了洗澡也不挣扎，一个半小时就变成金灿灿的蓬松样子。
“像烤好的面包。”
姜易云就带他回家烤面包。
宁乐意不耐烦来回等发酵时间，没一会儿就重新抱着猫靠着狗在落地窗前晒太阳了。
二黄端坐在他身边：“汪呜？”
“嗯，爸妈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呢。”
“汪汪汪！”
“哎呀，他们出去玩几天放松一下，你不是每天都要玩吗？”
二黄好像听懂了，趴下来，把嘴筒子埋在前爪间，深深叹了一口气：“呼——”
宁乐意摸摸狗头，来回RUA弹弹的狗耳朵：“不要生气嘛，等天气凉快点，让爸妈带你去打猎。你是猎犬啊，打没打过猎？”
二黄没听懂，干脆侧身躺平。
宁乐意看它的样子就拍它肚子，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西瓜熟了。”
第69章 8424
宁乐意随口一说西瓜，姜易云以为他要吃，给他重新涂了防晒，又拉着他出门买西瓜。
宁乐意本来以为姜易云会带他到水果店去，还奇怪为什么要开车：“拉个小推车去不就行了？”
姜易云算是看出他脑子只有半拉在线的状态了，琢磨着就不能给他在家里发呆的机会：“带你去西瓜地里买。”
“西瓜地有什么好去的？”说完，宁乐意突然一扭头，“咦？我好像真的没去过西瓜地？”
不科学啊，他一个农民伯伯的小孩儿，怎么就没去过西瓜地？
明明他爸每年都会种上两棵西瓜。
也对，两棵西瓜和几亩地的西瓜是不一样的。
附近村里就有人种西瓜。
姜易云也没特意挑，带着宁乐意在瓜田边的公路上停下车，招呼瓜农：“叔，我们能自己下地摘西瓜吗？”
晒得黝黑的瓜农大叔笑出一口白牙：“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得小心着点。现在西瓜轻轻碰一下就裂了。”
“裂了我们正好买回去吃。”反正他的目的是遛乐乐。
宁乐意看着大棚里的西瓜，眼睛一点点亮起来：“买！”
姜易云瞧他这样子，是一点都看不出时差还没倒过来，还是没敢离开他身边一米范围，跟着瓜农大叔进去一个大棚，热得汗一下就滴落下来。
他刚抬手擦了一下汗，就听到身边轻微的一声“咔”，看到走在自己前面三步远的宁乐意举着双手投降。
他脚边半米左右的距离，一只西瓜裂开了一条缝。
“我这还没碰到它。”这属于超级碰瓷吧？
瓜农大叔笑呵呵：“8424是这样的，一点震动就碎了。没事没事，碎的我算你便宜点。”
宁乐意不在意这点钱，摆摆手：“不用不用，你照着正常价格算给我吧。”反正西瓜已经碎了，他摘起来就没那么小心翼翼，拿着瓜农大叔递过来的刀子切瓜藤，一下就把西瓜又碰成了冰裂纹。
宁乐意：“……我就不信了！”
瓜农大叔乐得不行：“摘西瓜有技巧的。”
他示范摘了一个，果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宁乐意感觉自己懂了，接着又摘了三个西瓜，还是三碰三碎。
两人硬是按照完整西瓜的价格付了钱，瓜农大叔就送了他们两个小绿瓜。
简明回家，把两个瓜农大叔摘的完好的西瓜，拿去送给蔡舒书，回来一起吃裂开的西瓜。
西瓜清甜脆嫩，汁水充沛，就是裂太开了，没法切半个挖着吃。
两个阿姨本来给他们去了皮切小块放碗里，结果大小伙子们都嫌麻烦，直接抱着一块块奇形怪状的西瓜，蹲在门口吃。
旁边还蹲着大黄和二黄，也在哼哧哼哧啃西瓜。
“它们还知道不吃西瓜皮！”温伟吃惊。
很熟悉二黄的小孟科普：“二黄还会嗑瓜子、剥核桃。”
“嗯，去年有人送的小核桃，我放着忘记吃了，想起来的时候袋子都空了。”储藏室的角落里只剩下一堆壳，吃得可干净了。
狗东西还知道把壳藏起来！
那个储藏室在地下室，采光不太好，要不是空袋子还在那儿，宁乐意都发现不了。
想想生气，宁乐意抬手拍了一下狗屁股。
二黄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往他们看了看，感觉没自己什么事情，又低下头吃西瓜。被拍了一下，它也不在意。
狗群中地位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家伙，总会在各种时候打击它一下，以彰显自己的实力。
它完全不担心。
等首领回来了，它会当着首领的面打败他！
没一会儿，一溜人和小动物吃完瓜，感觉蚊子开始多了起来，重新回到家里。
宁乐意晚饭喝了一碗绿豆粥。
两位阿姨知道他胃口不太好，特意做了几样清爽的菜。
糖醋萝卜丝、金翠黄瓜、酸豆角炒鸡杂。
带点酸的，在这种炎热的季节更加开胃。
剩下的菜就反响平平。
阿姨们觉得应该是她们的厨艺不够好。
平时简惠春在家，基本都是她在做菜。她们跟着学了很多，明明一样的步骤，做出来就是没有简惠春做的好吃。
今天这几个菜里，黄瓜和酸豆角还是简惠春腌的。
别说简惠春了，就是一样跟在边上学做菜的简明，刚开始连菜刀都握不像样，现在做菜也非常不错。
宁乐意这个亲儿子就……嗯，做猫饭狗饭很像那么一回事，至少大黄二黄都买账。
宁乐意吃过饭，被姜易云拉着在外面慢悠悠遛了半小时，出了一身汗就回去洗澡睡觉了。
姜易云换了身衣服，问剩下的人：“去不去健身？”
小区有健身房，人少，设备还算齐全。
小孟和温伟都说：“去。”
简明想了想秋天要拍婚纱照，回答的声音更加坚定：“去！”
他要练得肩宽窄腰，穿西装和中式礼服都能够撑得起来。
现在的工作往往一坐就是一整天。唯一必须挪动一下屁股的时间是午饭。
忙起来的时候，喝水都没时间，甚至都不用去厕所。
他都感觉裤子有点紧绷了。
还是因为他吃太好了？
肯定没有。他脑力工作者，热量消耗很大的。
唉，乐乐的公司都能分批出去团建三天，他们公司怎么就那么忙。
他琢磨琢磨，怎么把乐乐忽悠到卓易待几天，给他们提升提升福利待遇。听他师傅说，现在研发中心的各种福利待遇，都是乐乐安排的。
宁乐意这个晚上睡得比较安稳，一觉睡到大天亮，脑子彻底不晕乎了。
他下楼，看到简明在厨房忙活：“怎么起这么早？”他家老姜还躺着呢。
“做发糕。我试了三种，一种酒酿的，一种南瓜的，还有红糖发糕。”简明指了指三屉的大蒸锅。
“做这么多？”电蒸锅的透明罩子颜值在线，搭配里面颜色漂亮的发糕，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嗯，给菜菜带去公司吃。”带进公司的东西，肯定不是吃独食，得大家分着吃，也算是社交的一部分。
公司茶水间里虽然不缺吃的，但因为食物的存在，容易招惹一些小动物，像是蟑螂、老鼠。
简明觉得还是自带食物，当天吃完比较安全，反正做这些东西不麻烦。
“哦。”果然只有老婆才能提供动力，表弟不行。
没事，他想吃什么，他老婆会给他做。
简明看他蓬头垢面的：“快去洗脸刷牙，一早下来干嘛呢？”
宁乐意在厨房漫无目的地绕了一圈：“给我烤个鸡蛋牛奶布丁。”
这个倒是不麻烦。
“叫哥。”
“哥。”
简明打开冰箱拿鸡蛋和牛奶，感觉牛奶盒轻飘飘的：“去奶箱拿牛奶。”
宁乐意直接从厨房换了拖鞋出去，正好看到送奶工骑着小电驴过来，直接就拿到手上，小跑回厨房，把两盒牛奶递给简明。
简明干脆按照人头，每个人都做了一份布丁。
他看宁乐意在边上准备做猫饭狗饭，显然暂时不准备去洗漱，就把昨天想到的事情跟他提了提。
宁乐意把鸡胸肉和虾仁洗干净，往蒸锅里放了几个鸡蛋：“你努力升职去研发中心不就行了？”
“你说得轻松。”简明想着他们部门的一堆大佬，“等我升职进去研发中心，保守估计都得等我家小孩儿小学毕业。”
“卓易这么卷？”
“嗯？也不能这么说。卓易和研发中心侧重的方向不太一样。”简明感觉自己的天赋在研发方面还是比较弱一点。
宁乐意认真想了想：“我跟老姜说说。他好像原本就有提升员工福利的计划来着。”
卓易是卓逸集团下的一个子公司，不像研发中心是姜易云的一言堂。
想要提升卓易的员工福利，得兼顾到整个集团。
宁乐意不知道现在姜易云把卓逸梳理得怎么样了。
简明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摆手：“我就是随口一提，你别当真。其实我现在每天都能准时下班已经很不错了。”虽然在工作时间，他经常忙得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但对比其他人的工作，已经好很多了。
别人不说，就说和蔡舒书的工作比，那人家隔三差五就要加班。
“没事。”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确实该做各种规范化，包括用工规范和福利待遇规范。
以前也不是没有规范，只是以前的规范有一部分已经跟不上时代，必须做出更新。
福利这块属于集团新规的一部分，姜易云为了这事情已经忙了很久。
上辈子这副本他刷过，再刷一遍确实能够补足第一次的不足之处，但该处理的麻烦一样不少。
简明的发糕蒸好，把宁乐意做的一溜丸子放进去蒸，催他：“你还是赶紧上楼去洗脸刷牙，再叫一下易云，小心上班来不及。”
宁乐意故意刺激他：“我们做老板的，上班不用打卡。我今天再休息一天。”
姜易云起来没看到宁乐意，洗漱完下楼，刚好听到他这话：“不进公司的话，那今天陪我上班吧。”实在是把乐乐一个人放在家里不放心，明明现在看上去很精神，但昨天看上去也很精神，偏偏去撞了车。
昨天还好是停着的车，今天要是换一辆在开的车呢？
对乐乐对车都不好。
宁乐意感觉去研发中心，还不如进公司找周老师上课。
但他抗议无效，被打包带进卓逸集团的总部大楼。
宁乐意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来，小声吐槽：“这楼好破，什么时候重新盖一个？”
姜易云拉着他先让前台和保安认个脸，再和他一起进电梯：“已经买好了地，在开始盖新楼了。”
这栋楼是二十多年前造的，很多设计已经跟不上时代，各种修修补补相当牵强，导致整栋楼现在的布局也很奇怪。
上辈子他在这方面做了点妥协，也是奔着省钱，先把老楼内部的装修之类全都拆除，再统一进行装修。
事实证明，这并不省钱。
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再怎么往上面增加配饰，也还是不合身。
最终他还是把老楼拆了，重新盖了新楼，一来一回浪费了不少钱。
“我没跟你说？”姜易云感觉自己好像跟宁乐意提过，“外公也没跟你说？”
宁乐意没想起来：“外公平时上课不跟我讲这些。”
卓外公教他的是各种人际关系，管理的实物方面还是周自珍在教他。
这辈子的周自珍肯定管不到卓逸这边。
这会儿正是上班高峰期。老楼没有姜易云的专属电梯，不过普通员工还是下意识回避和管理层共处狭小的电梯空间，进来的都是一些中高层管理。
几个中层不认识宁乐意，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好奇。
另外几个高层倒是认识，客气又亲切地主动招呼：“小宁今天来公司啊，一会儿来我这里喝茶？”
宁乐意也不拒绝：“好啊，中午一起吃饭。”
他们都是在私下场合跟宁乐意认识的，当然是卓外公介绍的。
哪怕现在他们已经知道宁乐意和姜易云的关系，他们心里还是免不了各种揣测。
姜易云是卓总唯一的外孙不假，也确实很优秀，但他姓姜。
在某些人的眼里，不跟自己一个姓的，都是外人。
姜易云父亲那边显然还有一大摊家业要继承，不太可能改姓卓。
卓总要另外培养一个新人，不说继承，多少分出去一点权利的行为不难理解。
而且，宁乐意和卓总究竟是什么关系，谁知道呢？
不然凭什么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就能被卓总这么培养？
真的因为他和姜易云是一对？
别开玩笑了。
除了那些夫妻共同创业的，有多少老板会把老板娘安排进公司？就算进了公司，谁会悉心培养？
扯了证生了孩子的夫妻都那样，更别说他们这样的了。
只不过现在事情还不明朗，他们也不用急着站队。
姜易云才25，宁乐意更小，大学都没毕业。
各怀心思的一群人，表面上一团和气。
几个中层看不出什么来，只以为他们关系好，到了自己办公室的楼层，就先下了电梯。
宁乐意今天是过来倒时差的，又不是过来勾心斗角的，安安分分待在自己老婆身边。
只是究竟是集团总部，他没有像在研发中心那样自在，拿着姜易云给他的各种资料看。
姜易云看他一整天没琢磨出去吃甜品，没刷剧玩玩具，终于后知后觉出一点自家宁总的脑子是真的还在时差中。
他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试探性地问：“饿不饿？楼下有个意呆利的冰淇淋店味道不错。”
宁乐意埋首电脑屏幕前，都没抬一下头：“不了。早上已经吃过鸡蛋牛奶布丁了，不吃别的甜食了。”
简明今天早上烤的布丁绝了，口感绵密丝滑，鸡蛋香和奶香完美融合，焦糖都融化到恰到好处。
高手就是能把简单的食物，变成特别好吃的东西，像魔法一样。
要不简明结婚后，别搬出去了吧？
唉……可是就算简明不搬出去，他等毕业后也得搬出去。以后大概只有周末才能尝到简明的手艺了。
姜易云一听，立马站起来，走到宁乐意面前，伸手摸他脑门：“没发烧啊。”
乐乐怎么会说出不吃甜食的话来呢？
他家宁总也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吃甜食，但越不让就越想。
他平时管得严，宁总就很喜欢偷偷去吃点甜的。
嗯，不仅限于甜的，还有高油高糖浓油赤酱鲜香麻辣的各种东西。
宁乐意抬头，不太明白地看向姜易云：“你想吃？我给你去买？”
姜易云肯定不能放他一个人出去，再说他也不想吃：“不了。你真的没哪里不舒服？”
“没啊。”果然老婆是倒时差的特效药，他现在精神百倍，晚上能游一个小时！
姜易云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确实很正常的样子，但又确实很不正常。
等到下班，姜易云拒绝了宁乐意去游泳的要求，让温伟开车到姜家：“今天还是别去了，晚上我准备了别的节目。”
宁乐意顿时心领神会，凑过去跟他咬耳朵：“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新衣服？”
他这次回来，两人还没小别胜新婚过。
期待！
姜宏宇又出差去了。
宁乐意跟姜易云没什么顾忌，吃饭都恨不得搂着抱着。
等没羞没躁的一晚上过去，姜易云终于比宁乐意早醒，抱着睡了个回笼觉，看看时间，轻轻叫醒他：“乐乐，起床吃早饭。”
宁乐意“唔”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再慢慢坐起身，靠在姜易云肩窝，没一会儿就靠进他怀里，手下滑扫过他敏感的腰线。
姜易云到抽一口气，下意识收紧腹部，理智冒头前，已经先把人按到了身下。
宁乐意人还清醒呢，就被摇醒了，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头皮发麻。
早晨的……加练，让姜易云的时间变得紧张。
但他还能给宁乐意洗澡，又盯着他吃完早饭：“真的不跟我一起进公司？”
宁乐意打了个哈欠：“不了。我和姜明诚沟通一下感情。”
姜明诚在宁乐意脚边附和：“喵~”
姜易云想着他昨天没睡多久，还是留在家里补眠舒服一点，就先上了车，还是不忘叮嘱：“那你今天待在家里，别乱跑。”他还是担心宁乐意一个不注意撞车什么的。
“好了，上班要迟到了，快走快走。”老婆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啰嗦。
等车子开出去，大门关上，宁乐意本来想带着猫出去遛个弯，还没找到背带呢，猫已经不见了影子。
亚成年的猫精力充沛，屁股底下跟装了弹簧一样，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秒钟。
宁乐意想了想，问：“宋阿姨，姜明诚绝育了没？”算算月份，差不多可以做掉了。
没有体验过，就能一直六根清净，没有别的想法。
唉，就譬如他自己吧，在认识姜易云之前，日子过得也是很清净的。
谁能想到现在那么多姿多彩呢？
他下意识地抚了抚后腰。
老婆哪儿哪儿都好，体力尤其好。
“还没。姜先生说等他这次出差回来，带它去绝育。”
哦，那就让爸自己送猫儿子进宫。
他起来了，暂时还不想躺回去，干脆打开电脑，看看邮件看看新闻看看股市，等到中午宋阿姨给他安排了一个冰淇淋球作为餐后甜点，突然脑子就转过弯来了！
昨天老姜是不是问要不要吃冰淇淋了？
他怎么就拒绝了？
他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还是他的脑子里已经植入了家规程序？
可怕！
这么一想，他什么事情都没法做，连午睡都睡不下去，对昨天错过的冰淇淋越想越气不过，准备出门自己去买一个。
直接买一个大桶！
然后他就看到宋阿姨跟着他。
宋阿姨对他微笑：“易云说你撞车了，不放心你，让我跟着。”
丸辣！
大桶的冰淇淋没辣！
宁乐意刚想试探性收买宋阿姨，就听到有人叫他。
“宁乐意？”
他闻声看过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好，方先生。”这不是被他撞的司机大哥吗？
有缘隔了小半个市来相会？
“我请你吃冰淇淋叭！”
方志：“……”为什么突然就坐在了甜品店里？
他尴尬地四处看看，感觉自己和周围甜甜蜜蜜的环境格格不入。
宋阿姨坐在隔壁桌，给自己点了个芒果冰淇淋。
精美的玻璃容器里，冰淇淋和芒果摆出格外漂亮的造型。
宁乐意面前的冰淇淋更加花里胡哨，只是冰淇淋其实就一个小球，剩下的都是一些花里胡哨的水果、饼干、巧克力之类的装饰。
宁乐意美滋滋地吃了一口，才问：“修车子多少钱？你怎么没打电话给我？”
方志跟着吃了一口，发现味道还真的不错。
吃甜食能让心情变好。
“就补点漆，不用了。”那么点小事，还是算了。
宁乐意觉得不行：“你把账单给我，我犯的错，一定要赔的。”
方志想想人家从那种房子里出来，应该不差钱，看他态度真诚，就说道：“等我回去找找收据。”
“好。”宁乐意有点好奇，“你今天来找沈伯伯帮什么忙啊？”
方志感觉自己不是那么郁闷了，想着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说道：“我家以前买了几块地，现在想卖出去。”
第70章 大笔开销
方家属于最早富起来的一批人。
那时候总体环境还是比较差的，物资比较匮乏，没有现在那么多纸醉金迷，赚了钱也没太多的地方可以花。
加上国人思维，有钱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买房买地。
那时候方家就买了好几块地。
买了之后他们也没什么具体规划，就这么一直放着。
但是这段时间国家开始出台政策，规定这些买下来的地必须限时建造，不然就要收回土地。
方家现在家里就剩下一个百来号人的小厂子，论起身家来当然比一般人要有钱得多，但没多少流动资金，更没钱来开发这些地。
现在国内经济整体一派欣欣向荣，却也避免不了类似方家这样的老工厂技术落后，产业升级跟不上，思想跟不上时代，甚至公司管理一片混乱等等诸多问题。
最早一批工厂在逐渐凋敝，换了另外一批人起来赚钱。
方志现在接手自家工厂，又碰上这样的事情，感觉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沈家跟他家稍微有点关系，是他能找到的为数不多能够吃下地块的人。
无奈他爷爷当年买下的地太偏了，沈家看不上。
宁乐意听到这里，就随口一问：“你家地都在哪儿啊？”
“我是许金人嘛，两块在许金，另外一块在安蔡。”
宁乐意一听，连冰淇淋都忘了，抓起方志的手，就要往外面走：“去看看你的地！”
什么叫瞌睡送枕头？
这就是！
方志一下就懵了。
宋阿姨倒是不懵：“我叫司机过来，麻烦方先生一会儿带路。”又问宁乐意，“乐乐，你冰淇淋不吃完吗？”
“吃完的！”
宁乐意三两口把冰淇淋吃完，又花了两三个小时跟着方志去看地，最后三两下敲定了购买意向。
买地有各种手续，肯定不能两个人说好就直接交易。
两人各自回去找人走接下来的流程，完善后续的交易细节。
宁乐意直接进公司：“你们在员工休息室坐一会儿。我去跟周小叔谈点事。”
宋阿姨说道：“你去忙吧，半个小时够吗？快到下班时间了。”
宁乐意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哦，我尽快。”
他的动作果然很快，毕竟现在也就是提一嘴，剩下的流程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要进行各种评测出各种报告N多手续，等真的动工开始建，倒是快了。
周自珍对能够拥有一栋自己公司的办公楼很意动，在地图上看了地块所在位置，就要跟着宁乐意一起去看地。
宁乐意看了看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怀疑地看过去：“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早退吧？”
“怎么是早退？我不是去看地块嘛，是公事。20分钟还不够，得算加班的。”只是考察完了顺路回家而已。
宁乐意想着自己也可以顺路回家，出门就跟宋阿姨说道：“宋阿姨，你们先回家吧，顺便跟老姜说一声，我今天回安蔡。”懒得再重新去市区了。
下班高峰期，不论是往市区去，还是从市区出来，都堵得跟心梗似的。
交代完，他跟着周自珍走。
他指路，周自珍开车。
很快就到了安蔡的地块附近。
本来周自珍是属意在常宁买地盖楼，最好是在现在的办公楼附近，这样对员工通勤的影响最小。
但眼前这块地说是在安蔡，其实就在安蔡和常宁的交界处，附近的道路宽阔，公交线路也比较多，就是周边都是安蔡的各种药企工厂，没什么其它配套。
宁乐意想着不到三年，附近几百米范围内就会有一个地铁站。
三年时间，说不定他们的楼还没盖好。
只不过这种事情不太好说，毕竟规划是规划，真正能不能落地，落地成什么样还是未知数。
哪怕上辈子有个地铁站在这儿，说不定这辈子就变了呢？
“那到时候我们得自己盖食堂。”不然员工中午没地方到外面去吃饭。自己带饭的话，得买多少个微波炉才够热饭？
“这都是小事。”不就是弄个食堂嘛。
到时候他甚至可以把卓逸研发中心的大师傅挖过来……咳，他的意思是邀请那边的厨师长来指导工作。
要是这块地接下来的各种手续评测都没问题，周自珍倒是觉得这位置还算可以，就是：“那我以后上班不是远了嘛。”
其实他现在还住在农庄，毕竟那边的自然环境比较好，比较有利于他老婆修养。
常宁的房子才刚开始装修，就算装修完了，他也打算先散上一年的味再说。
宁乐意一想公司刚给周自珍奖励的房子，就敷敷笑：“那你到时候跟小婶、彤彤一起住我家嘛。”
他指了指办公楼斜对角的位置：“喏，就在那儿。到时候可以走路……”走路好像不太行，小区面积太大了，“可以骑自行车上下班。”
周自珍刚才路上扫到过一片别墅区，好奇：“你又买房子了？”
“嗯，我和老姜的婚房，还在装修。”
周自珍觉得这附近的环境不错：“去你家房子看看？”
“行。”宁乐意就带他进去。
房子的装修已经进入到内部装修的环节，院子的绿化大部分已经完工。
这会儿傍晚，景观公司的人在维护。
这样等他们入住的时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就很像样了。
周自珍把房子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出门送宁乐意到安蔡家里的小区门口。
宁乐意看着他若有所思，等下车的时候跟他说：“等乐云上市，周小叔来跟我当邻居？”
周自珍眼前一亮：“真的假的？”这是要送他一套……不，是一栋大房子？
“我让小孟看看还有没有房源。”以周自珍的工作能力，奖励一套乡村大别野算分内。
其实常宁的房子不便宜，还是宁乐意定下来的，那边的生活医疗配套更好一点，方便周小婶去复诊。
不过周小婶现在情况稳定，复诊现在是每半年去一次，离得稍微远点也没什么。
别墅区的话，基本没什么配套，现在就一个五星级酒店。生活什么的，得靠家政来打理。
周自珍目送宁乐意下车，把车调头，在路边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平复心跳。
过了一会儿，他笑了一声：“完了，这辈子都要给臭小子卖命了。”
公司高管的薪资是高，但也有个限度。
年薪百万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他的工作性质和普通高管不一样，更像是宁乐意的大管家，管着宁乐意和姜易云的几个大大小小的公司工厂。
这些产业的营收情况都很好，他的待遇比起普通高管也确实要高出一大截。
公司给他配车，这属于标配，倒也谈不上什么。
公司给他奖励一套常宁的房子，以现在常宁的房价，已经抵得上他两年的年薪。
他回去查了一下东郊别墅的房价，再看了看里面最小面积的房型，算了算价格：“很好，真的要卖命了。”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哪怕宁乐意不给他这些待遇，就看在姜易云救了他老婆的命的份上，他也准备好了一辈子为姜易云服务。
而姜易云和宁乐意是一体的。
对于没有进入卓逸集团，而是被安排进了这么几个小厂子当总经理，他并不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但这些“小厂子”的发展速度远超他的预期。
能够有今天这么大的规模，他的管理能力并没有在其中起到决定性因素，关键还是宁乐意的决策。
他老婆听到他的话，凑过来看：“怎么又看房子？常宁的房子不是挺好的？”
周自珍没瞒着她，把宁乐意要送他房子的事情说了。
“又送你房子？你上辈子是不是救了乐乐的命啊，他对你这么好？”她看看户型图，看看大院子，忍不住心动起来，“你好好干。那么大院子，到时候我开一块地出来，种一架丝瓜……”
周自珍想到今天看到的宁乐意家，玩笑道：“小区里河道都是通的，我们可以造两个干船坞，弄两艘划艇，正好你也可以锻炼锻炼。你大学时候不是划艇社团的吗？”
当初两人认识，就是因为他老婆从自己学校划船划到他们学校。
后来他也学了点，但没他老婆划得好。
不过没关系，他们夫妻俩的划艇水平，可以完虐宁乐意和姜易云。
那么多次了，那俩人每次上船必落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定律。
拥有奇怪定律的俩人在看准备买的地。
地下室的工作间，现在已经被当成半个书房在用。
宁乐意看小孟在，顺口说了一句：“小孟，你帮忙留心一下东郊那边别墅有没有谁出的？再买一套，送给周小叔。”
姜易云对这个决定眉毛都不动一下，认真研究地块：“你准备盖多少层？买地的话，怎么买？是你和方志合资，还是你自己个人出资，公司账上的钱够吗？”
“方志不打算再搞这些土地了，准备完全出让。几个公司账上的钱加起来够的，到时候跟方志商量一下分几期付，这样流动资金也不会太紧张。”宁乐意说着，又指了指许金的两块地，“这两块地我准备自己出钱买。这块小的，刚好盖个和安蔡一样的图书馆。”
“大的那块呢？”
“盖个写字楼出租吧。底下几层开商场，楼上做办公楼。”许金虽然现在经济拉胯，但距离安蔡的位置最近，距离常宁也不远，加上地价低廉，承接了很多安蔡和常宁溢出的效益，将来地铁站一造，发展潜力巨大。
现在本地的居住人口就不少，但因为经济因素，并没有像样的商场和办公楼。
这不是表示许金人就没钱，没有逛商场开公司的需求。
姜易云问他：“你钱够吗？”
“够的。”他这辈子可比上辈子有钱得多。
不过买地盖楼的支出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小钱钱了，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蛋糕少了一块。
他得再捞一笔。
宁乐意还在想着最近几个比较重要的时间节点，想着怎么浑水摸鱼，张阿姨下楼敲门进来：“燕华和卢子瑜来了。”
“嗯？”宁乐意疑惑，“他们怎么来这边？”
再一想也对，大家都住在安蔡镇上。
安蔡镇本来就没多大，吃过晚饭遛个弯就过来了。
姜易云关掉浏览器，站起身：“走吧，去看看。”跟宁乐意小声说道，“我估计是来找你咨询创业的事情，说不定还想找你拉点投资。”
宁乐意“啊”了一声：“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还以为他过完年就会来找我呢。这半年大概是去做市场调研了。”
姜易云猜的没错。
卢子瑜显然是做了功课，打扮得也偏商务。
陪着他一起来的姜燕华就很随意，下班之后已经把妆卸了，衣服都换成了舒适的T恤亚麻裤子，像是吃过饭出来遛个弯。
事实上她是真的刚吃完饭，看到他们两个人上来，直接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易云、乐乐，你们和鲈鱼聊，我刚晚饭吃太撑了，坐着难受，去院子里转转。”
“喷点驱蚊水再出去，院子里蚊虫多。”
张阿姨给她从门口鞋柜拿了驱蚊水喷，她就出去了。
剩下卢子瑜看着在他对面坐下的宁乐意和姜易云，感觉压力有点大。
这会儿可不是过年的时候周围有一大堆人了。
那时候他们是谈了一些，但没有详细的调研和数据，更像是侃大山。
他把自己准备的资料放在中间的茶几上摊开。
宁乐意感觉这么看着吃力，招呼他到隔壁的小会客厅坐。
说是小会客厅，平时就是客人来的时候吃饭聊天、打麻将用的。
不得不说，这半年时间卢子瑜不是白过的，至少眼前这份创业计划书很像那么回事。
“你跟我详细讲讲吧。”
“我们是五个人合伙创业。我们三个人是大学同学，都是同一个专业的。另外两个是我们工作中认识的朋友……”
宁乐意觉得他们还是把创业想得简单了。
以卢子瑜他们的年纪，并不能完全说是脑子一热就开始创业。
他们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几年，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社会资源，本身业务能力不错，甚至是公司里的骨干，觉得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完全可以出来单干。
做同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自己当老板呢？
这么想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你们五个人都是做技术的，谁来跑业务？利润怎么分配？将来准备把公司发展成什么样？是打算做个工作室，还是准备做成一个大一点的广告公司？”
卢子瑜想也不想：“我们当然是准备做广告公司的。”如果只是工作室那样赚点外快的话，他都不用找别人合作，他和姜燕华一起就可以自己接单子了。
他说完，就发现不对：“是不是我们这份计划还是不够详细？”
宁乐意想了想说：“我个人建议，你们先不要步子迈大，先做个十人小公司，看看具体公司运营中究竟会遇到什么问题，理清楚了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以他多年的经验，没什么利益纠葛，那谁都是好兄弟，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凑一起聊技术那就是个夸夸群。
一旦牵扯到利益，别说是好兄弟，就是亲兄弟翻脸的也比比皆是。
大家一起合作办成了一件事情，有人觉得A的功劳最大，应该拿最多；有人觉得B的功劳才是最大的；还有人觉得大家出资比例一样，就应该平分。
一次两次的还好，日积月累的矛盾迟早会爆发。
成功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很多人会觉得自己能成功，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个人能力突出。不至于过河拆桥，但他们这五个合伙人中间只要有一两个这么觉得，那公司就经营不下去，迟早会散。
作为投资人，宁乐意很不愿意看到这种多个合伙人的结构。
卢子瑜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应该听从宁乐意的建议：“好的，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如果是一个十个人的小公司，那么他们现在手头的钱就足够，不需要再拉额外的投资，压力也能小一些。
宁乐意说得对，他们五个人在业务方面都没什么问题，但确实没有实际经营过一家公司，从小公司开始练手比较稳妥。
他们五一的时候已经领了证，准备今年十一准备婚礼。
伴随着婚房装修接近尾声，他的心态也在逐渐转变，不是说没有了冲劲，而是有了更多的责任感。
说完了正事，姜易云问他：“你们现在是住在这边？”
“对。我把租的房子退了，省点钱。”
姜易云笑笑：“我姐过日子稀里糊涂的，你多操心。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过来就行，我们离得近，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卢子瑜看看自己的衬衫西裤，想想姜燕华的一身懒散，明白他们是真的不在乎那些外在的东西，点点头：“我明白的，那我们先回去了。”
“好。”
姜易云和宁乐意一起，把他们夫妻俩送到了小区门口，还递给他们一大包甜点，都是简明闲着的时候做的。
他做得多，蔡舒书吃不完，家里也吃不完，刚好给他们拿去消化。
过了两天，简惠春和宁文山先回来了。
宁乐意闲着没事，自己去机场接人，一点都不意外就他们俩：“奶奶和外公外婆还要再玩一阵？”
“嗯。大概得等到签证结束才能回来，说不定到时候和欣欣一起回来了。”宁文山回答得满身疲惫，眼睛都快合上了。
简惠春也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你说你奶奶和外公外婆都七八十岁的人了，怎么精力比我们还旺盛？一次走上两三个小时都不带停的。”
这对宁乐意来说是个好消息，说明老长辈们的身体素质非常好。
“你们不行啊。小区里不是有健身房嘛，你们没事也去锻炼锻炼。”
简惠春坐在后座瞪驾驶位上的儿子：“你说得轻松，我们平时忙得要死，哪儿来的时间去健身房锻炼？”
宁乐意一听就不明白了：“你们平时除了工作，回家还干嘛了？哦，妈要做饭，爸弄那两棵果树。”
简惠春现在做饭也不和以前一样。
阿姨们会备好菜，等她来煎炸蒸煮。
这还是她周末休息的时候。工作日的时候，简惠春基本就是回家吃现成的，做饭的时间还没简明多。
简明要给蔡舒书准备盒饭和点心，倒是几乎天天下厨，有时候顺手就把晚饭做了。
宁文山就更不用说了。
院子里那几棵果树也不用天天打理，另外种了一点菜，十平米都不到。平时园艺公司过来打理院子，就一起料理了，拔草都用不着他。
夫妻俩想了想，好像下班了之后确实没什么事情。
现在的日子到底不比以前。
以前他们上了一天班，下班之后还得照顾老人孩子，得做家务、干农活。早两年刚结婚的时候，他们还得接手工活，赚外快贴补家用。
那时候宁奶奶还带着乐乐和欣欣去摆摊卖过水果、蔬菜；在家给人做衣服做鞋。
想想那时候的日子，好像还在眼前，对比现在的日子，完全不能比。
简惠春先笑起来：“健身房我都没去过呢，还不知道里面的器材怎么用。”
“老姜会，让老姜教你们。”宁乐意教育爸妈，“你们啊，就是劳碌命，学学奶奶。你们看奶奶多会享受。我跟你们说，要是换做奶奶，工作早就不做了，趁着年轻到处去玩多好。老姜隔壁家的老头，退休了把公司交给女儿，买了辆越野车，带着老太太去周游全国了。你们要不要去？我给你们买辆房车，你们带上司机、阿姨和二黄一起出去玩。”
夫妻俩一听，同时板起脸：“怎么能不工作？”
“上班是一定要上班的。我们这个年纪，不上班干嘛？”
宁乐意就知道自己父母的性格，之前才没劝他们辞职不干。主要是他们的工作确实比较轻松，身边都是老同事了，关系也还可以。
“那你们培养点兴趣爱好嘛。”
“我们有兴趣爱好。”
“什么？”
“打麻将啊。”
宁乐意：“……”周末下午，基本自家的麻将室不会空，但，“打麻将坐着半天不动，你们学学奶奶和外公外婆，唱戏、跳舞什么的，多活动活动。爸，你不是会跳舞嘛，教妈跳啊。”
“我都不记得了。二黄跳得都比我好。”宁文山想了想，“要不我们买付拍子，在家打打羽毛球？”
“乒乓球也行。”
“你们每天也不用要运动多久，活动个半小时就差不多了。”反正就在小区里活动，不用跑来跑去。
宁文山“嗯”了一声，问儿子：“最近是不是要开车展？我们去看看买辆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