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
又是一年春天,小西花梨迎来了她的毕业年。
两年前怀着忐忑的心情跨入这座校门的情景似乎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她的高中生涯,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年。
新的一年,要说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就是她小西花梨,多出了一个校园人气王男朋友。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若要说和及川彻谈恋爱一点压力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但好在青叶城西校风很严,也没有发生电视里那么夸张的比如把人关进厕所隔间这样的恶性事件。
再加上小西花梨是近两年来风头无两的陆上竞技部的主力成员,光是这个身份就让不少人心生怯意,一时也没什么人敢来找麻烦。
一到了毕业年,未来的去向就成了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老实说虽然这两年恢复得不错,但花梨还没有下定决心把跑步当成自己未来人生的方向。但是如果不跑步,要去从事什么职业,对此她也是一片茫然。
她有心想要问一下及川彻关于未来的规划,又觉得刚确立关系是不是不应该触及这么深入的话题。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及川彻在开学第一周的训练当中不慎扭伤了脚踝,顿时让她如临大敌,也没了讨论那些事的心情。
虽然仙台的医生说只是普通的扭伤,休养几天就会好,但深受韧带伤之苦的花梨绝不愿让男朋友的运动生涯蒙上未知的阴影,所以第一次主动求了泷川,请他帮忙约了东京的运动医学专家。
虽然泷川在知道自己是为了男朋友求他的时候脸色相当难看,但是那肯定是因为他不了解及川彻!
年初的时候,泷川已经和母亲顺利完婚,花梨也到场送上了自己真心的祝福。当时泷川和母亲都有点要流泪的意思,花梨受不了那种场面,找借口溜出去和及川彻约会了。
在结婚后,泷川一直有点暗戳戳地想要花梨改口叫他爸爸,花梨不是没有发现他的期待的眼神,但总是有些叫不出口。倒不是对泷川有什么意见或者说对之前那个死人渣有什么留恋,纯粹是她6岁以后,就没有叫过谁爸爸了,不习惯!
这次为了求泷川帮自己约专家,花梨好话说尽,泷川还有点不情不愿的意思,主要就是在嘟嘟囔囔说什么“哪里来的死黄毛休想骗走我女儿”之类不明所以的话。
当时花梨说得口干舌燥,听了这话顿时有点气血上涌,脱口而出一句:“泷川爸爸,才不是黄毛!你不懂他!”
当时泷川的脸色复杂到花梨难以分辨,大概是介于一种“你终于肯叫我爸爸了”的感动和“你竟然为了外面的臭小子吼我”的悲凉。
尽管过程有点曲折,泷川最终还是帮他约了东京的专家,两个小年轻被专家一顿臭骂“这点伤也来浪费我的时间!”,然后就被狼狈地赶出了诊室。
虽然挨了一通骂,但花梨心情并不坏。知道及川的伤没有大碍后,花梨就彻底放下了心来。
和她一起被骂了一通的及川彻也一直笑嘻嘻的,任由花梨把他千里迢迢拉到东京,完全没有抱怨花梨小题大做的样子,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就问这样情绪稳定的男朋友哪里找!
两个人被赶出医院后,干脆就趁机在东京就地来了场约会。不得不说东京不愧为大都市,可玩儿的地方比仙台多多了。两人玩儿到了天黑,才在泷川的连环夺命call下意犹未尽地分开各自回家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泷川和母亲坐在沙发上,甚至连克里斯优都来了,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花梨直接上楼回房,脚步都不带停的,问就是“你们不懂他!”
由于三人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多多少少缺乏了一些参与感,教训起她来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所以只能一脸憋屈地看着她往叛逆少女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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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泷川如何不情愿,花梨在周末结束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地背起书包踏上了回去仙台的新干线。
刚刚回校的第一天,花梨就得到了放学后青城要和外校打友谊赛的消息。
“乌野,哪里的?”花梨随口问山下遥。
情报小能手山下遥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了:“乌野高校,也是县内的。人称‘没落的豪强,飞不起来的乌鸦’,前几年出过一个小有名气的‘小巨人’……”说到一半,山下遥神神秘秘地凑到了花梨的耳边小声道:“今年影山飞雄升去了乌野。”
“啊,难怪。”花梨恍然大悟。难怪教练会答应友谊赛,除了因为乌野前几年的名声,大概也想观察一下影山这个差点落到他手里的天才二传手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因为影山飞雄的存在,及川彻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场,甚至和教练放话一定要那边派出影山。
本来花梨还有点不放心他的伤势,但及川主动提出要花梨陪他去仙台的医院做最后的复查,一定会得到医生的许可后才上场。
对于他这样照顾自己的情绪,花梨感动得无以复加,再也没有了反对的理由。于是在下午请假陪他去了一趟医院后,又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学校。
因为脚踝毕竟有伤,医生也说了不能运动过度,及川打算只上第三节,所以一开始看见时间超过了一些,也没有特别着急。谁知道乌野竟然比想象中要强不少,等到他热身完毕上场的时候,青城只差一分就要输掉比赛。
尽管及川上场后给了连续几个超有气势的发球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但是最后在乌野高中新人组合一个出其不意的攻击下,青城最后还是输掉了比赛。
照理说及川彻只在最后上场了几分钟,比赛的失利和他关系不大,但花梨知道他的性格,肯定表面上装得不在意,暗地里正不服气着呢。
果然,等花梨买了冷饮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四月的冷风中背靠着校门凹照型。
花梨无语地走过去,把冷饮递给他:“在这儿干嘛呢?”
看到女友的到来,及川彻也没办法维持酷哥的形象了,着急地把花梨往角落里拉,一边拉长着语调撒娇道:“小花梨你先别过来啦,我要去当恶人放狠话呢!你在我还怎么凶得起来~”
花梨配合地跟着他走,虽然知道及川彻有分寸,但她不了解乌野的人,不免有些担忧:“那边好像有看起来很凶的和尚头,不会打你吧?”尽管花梨对及川的滤镜有八百米厚,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嘲讽功力。
“放心啦,不会的。喜欢打排球的没有真正的坏人。”一脸聪明相的及川彻非常自然地说出了傻白甜一样的世界观,反而让花梨更担忧了。
但她也知道,虽然及川彻对她很纵容,这也不是她可以一味干涉对方的理由。于是低着头拉了拉对方的衣角,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那chu一下了再走。”
及川彻有些没听清,低下头问道:“花梨说什么?”
花梨红着脸,微微提高了一下音量:“亲一下!”
及川彻的脸一下子也红了。但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而是飞快地凑过来亲了一下花梨的嘴角。
两个人甜甜蜜蜜地拉扯了一会儿,及川彻才想起自己的挑衅大业还没有完成,正准备抽身继续去当他的恶役,结果一转身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乌野一行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及川彻一把捂住了脸:“要死。”
花梨试图从他身后挤出来,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及川彻拼命地把她按在了身后,一本正经地对着乌野众人说道:“能不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纯情的乌野少年们没哪里见过这阵势,一瞬间个个都成了开水壶开始冒气,连那个看上去最为阴沉的月岛都红着脸撇过了头去。
天然呆影山飞雄,尽管也害羞不已,但作为同时认识双方的人,他莫名升起了一种不是很有必要的责任感,朝着本就尴尬不已的及川彻来了个深鞠躬:“恭喜二位喜结连理!”
受此暴击,及川彻直接放弃治疗地捂着脸蹲了下去。
被露出来的花梨也只能故作镇定地朝着场上唯一认识的人打招呼:“哟,影山,好久不见。”
影山还没来得及想起这位跟他打招呼的前辈是谁,及川彻已经如临大敌地跳起来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幼稚地捂住了花梨的眼睛:“不准和藏原走二号说话。”
花梨无语地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我们先认识影山的,要说也只能说藏原是影山二号!”
不是,重点是这里?乌野一行人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藏原走到底是哪里来的家伙,和影山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小情侣不把话说清楚,让吃瓜群众们很难受啊!
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乌野经理清水洁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干嘛都停在这里?”说完从乌野众人的身后绕了出来,看到了站在路中间的青城两人。
清水洁子惊喜地盯着小西花梨的脸,脱口而出道:“花梨,你怎么在这里?今天陆上部没有训练吗?”
花梨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她对自己情况的熟悉,仔细辨认了一下,才把面前长成了美人的少女和记忆中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对上了号:“洁子,你去了乌野?”
她俩小学是同一所学校的,还同班过一段时间,而且两人都是练田径的,虽然清水洁子练的是跨栏,她练的是长跑,但同属于陆上竞技部,偶尔还会一起相约去社团,所以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只是后来花梨为了逃避关于田径的一切,特意报了更远的学校,也斩断了和以往朋友的所有联系,没想到竟然此时还能碰上乌野来的旧友。
而且清水洁子为什么去给乌野排球部当了经理,她不再练跨栏了吗?她记得她以前挺喜欢的,还和她说过以后要成为职业运动员的梦想。
但是花梨想到自身的情况,觉得她停训多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走上去抱了抱久违的朋友,趁机和大美人贴贴:“好久不见了,抱歉一直没有和你联系。”
清水的脸色有些微红,轻轻摇了摇头,回抱了她:“没关系,我知道的。”
如果说一开始清水对花梨的突然失联还心有怨怼的话,在自己初中的一次训练大伤后,她就彻底理解了花梨。
在那种情况下,是真的很难面对以往的熟人,只想彻底逃离那个地方。所以她才会在大地的邀请下加入排球部担任经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花梨竟然能在那样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并且重新开始长跑。当她在去年无意中发现全国高中女子驿传夺得冠军的队伍里,有昔日旧友的身影时,心里的喜悦,简直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啊,她做到了。从受伤中恢复,找回状态,再次登顶。自己再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她竟然以惊人的毅力完成了。
清水在受伤后,是尝试过复健,那不光是战胜生理上的疼痛,还有心理上对于再次受伤的恐惧。至今她都没有办法过心理上的那关,终于只能遗憾地选择了逃避。
去年底的全国驿传,当她在电视转播里,看到那个少女顶着全国级王牌的冲击,咬牙帮队伍夺冠的画面时,眼泪终于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仿佛连自己的不甘也被带走了一般。
她做到了啊。
从那以后,清水就成了默默关注着小西花梨的小小粉丝之一。她把对少女的祝福藏在了心底,并选择远远观望不去打扰她。
今天来青城之前,她心底时有一点点期待和雀跃的,但也猜测花梨此时可能在训练,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贸然找到陆上部去。
没想到竟然能在比赛结束后在校门口偶遇。清水洁子想来内敛,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看到花梨的一瞬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主动打了招呼,还说出了有点自来熟的话。
反应过来的洁子有些不自在地微红了脸,正准备道歉,谁知道花梨竟然主动来和她拥抱。
一瞬间近六年不见的隔阂尽数散去,记忆里冷淡的小女孩,和电视里表情坚韧的少女重叠在了一起。洁子眼里顿时再也没有旁人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