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顾仙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像是无形中有无数的手抓住她的心脏，让她呼吸不畅。
即使潮音凤君并未释放出威压，可就他单单站在这里，就让顾仙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像是刚出生懵懂的小鹿遇到矫捷又强大的天敌，她连逃跑都做不到。
就在顾仙奴一动不动之时，旁边的执镜人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手执窥心镜向着顾仙奴的方向走了两步，温言说道：“姑娘不用担心，凤君为人谦和，如果勘察到姑娘没有疑问的话，自然是会放姑娘你离开的。”
顾仙奴：“……”真的吗？我不信！
顾仙奴还是没有动。
因为她知道她一定有问题！
在短短的时间内，顾仙奴迅速的梳理了一切——首先，潮音凤君当时的状态应该是没看清她的脸，要不然现在肯定不是这个反应。
很好，她赌对了！
早在探听到潮音凤君他们在找“龙女”的时候，顾仙奴就隐隐有些怀疑了——如果潮音凤君状态清醒的话，一定能知道她并不是什么龙女，而且她当时还穿着合欢宗“校服”。
这秘境中可不止一两个合欢宗之人，如果潮音凤君当时看到了她的面容服饰，那他后面肯定会严查合欢宗之人。可是他们都等了那么久都没有，足以证明他当时的状态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在师姐提出要不要易容的时候，顾仙奴思考了一会儿拒绝了。他们几人都不善易容之术。这种低级的易容术在那些大能面前可是无所遁形的，而且还容易引起怀疑。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躲过窥心镜，那她就安全了。
“姑娘？”见顾仙奴迟迟不动，执镜人也忍不住的催促了下。
“仙君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说这话之时，顾仙奴已经未语泪先流，“我神识受损，本就命悬一线，现在如果强行让我分出神识……恐怕有些强人所难。”
这……
执镜人打量了下顾仙奴，不费力的就能看出她现在是通脉境。
他甫一出生就是问心境了，如果不是下界来，他一生可能都不会遇到那么多通脉境的……弱者。
记忆中，通脉境确实太过脆弱——他刚出生时因淘气想要逗弄一个通脉境的小鹿妖，结果那小鹿妖却神识崩溃而亡。
顾仙奴深知，许多人都对直观的美貌有一定的宽容性。她见这执镜人有所松动，而潮音凤君也一直没有说话。就继续循循善诱道：“刚刚凤君也应该看到我师姐的记忆了，我和师姐一直在一起，并无……”
话还没有说完，潮音凤君就开口道：“你和你师姐并非一直在一起。”
顾仙奴：“……”就知道这鸟人不好应付。
因为在编造记忆的时候，陆青山发现了徐思师姐私会了一个剑修，还好师姐只和他说了些话，要不然陆青山估计不会善罢甘休。但因为这个剑修的记忆肯定也是被检查过的，为了不出bug，在记忆中顾仙奴是和徐思小小的分开了一段时间。
就那么一点的时间，顾仙奴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谁知道这潮音凤君就死扣这个细节。
电光火石之间，顾仙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直截了当的问道：“难不成凤君是在怀疑我吗？”
话音刚落，顾仙奴听到了嬉笑的声音。
她现在五感虽然敏感了些，但也分辨不出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你？”执镜人也惊讶的张了张口。
顾仙奴：“……”很好，虽然感觉被嘲笑了，但是不完全是没收获。至少知道了他们是没有怀疑她的。
很好，就喜欢他们这种自信！
“不是你。”潮音凤君开口下了结论。
哈！
听到了这个答案顾仙奴真的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
“那凤君，我可以离开了吗？”顾仙奴几乎有些迫不及待。
听到潮音凤君刚刚的话，顾仙奴现在的腰杆都挺直了。
哼！就让他们去找那个龙女吧！看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
“你如此想要离开，是因为隐瞒着什么？”
就在潮音凤君说话的瞬间，顾仙奴又感觉到了那如同潮水般的压迫感。
她像是溺水的人一般，不断的大口呼吸。却根本缓解不了那种窒息感。
“去照窥心镜，我倒是想要看看，那龙女予你了什么好处，让你这般帮她。”潮音凤君的声音不徐不疾，但也亲口判了她的死刑。
顾仙奴现在很明白了，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他只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此时，顾仙奴感觉血液好像都冻结了一般。她的指尖麻木到不能动，但思维还是活跃的。或许是因为人之将死，她此时的恶劣心思占了上风。她深知凤族重视贞洁名誉，如果等下他强行让她照窥心镜的话，那她一定会把“最精彩”的记忆播放出来，让潮音凤君身边的这些人好好看到。
毕竟刚刚她可是亲耳听到，嘲笑她的人可不止一个。
执镜人已经带着窥心镜向顾仙奴走了过来，顾仙奴也听到了师姐他们想要过来，但无须潮音凤君动手，他们就被钉在原地没有了动作。
顾仙奴深知自己死期已定，都在心里想好了怎么给他们来个“开幕雷击”了。
“尊上，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从云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顾仙奴在抬眼，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身着青色羽衣的女子。
“她只有通脉境，现已神识有损，如果强行分出神识给窥心镜会毁坏她的根基，灵台也可能会崩塌。”
灵台只要一旦崩塌那可就从修士变成傻子了。
青袖本一直在旁观看，她本就从这个界域飞升，且飞升前有一位合欢宗的“主人”，她从一介凡鸟到飞升，“主人”对她功不可没。
她现今已飞升千年已久，再观合欢宗的这些小辈总有种慈爱之心。
顾仙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惊喜！
这世界上果然好人比较多！
眼见潮音凤君不语，青袖顿时感觉有戏，再接再厉的说道：“尊上如果相信我的能力，可让我试一试她。”
半响，顾仙奴听到了潮音凤君道：“可。”
话音刚落，青袖就来到了顾仙奴的面前，话音好像比刚刚更加柔和的开口道：“不要怕，如果你无事的话，尊上是不会为难你的。”
顾仙奴：“……”这话她怎么感觉刚刚听过。
还没有等顾仙奴反应过来，就听到青袖说道：“你是否见过龙女？”
顾仙奴：“……？”等等？这就开始了？！
不是！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顾仙奴感觉自己没什么变化啊！
不过顾仙奴再蠢也知道现在不能表现出异样来，这个青衣女子敢如此试探她，而且用问话的形式，难不成是“测谎仪”之类的能力？
赌一把！
顾仙奴张了张嘴，刚想要回答“没有”之时，余光中看到了潮音凤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无悲无喜，像看一件死物。
这让顾仙奴鬼使神差般的回答了——“是”。
说完，顾仙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不，现在不能表现出什么，会被看出来的。
顾仙奴努力的镇定了一下。
青袖也和执镜人交换了个眼神，后又接着问：“那你是在哪里遇到的那龙女的？”
顾仙奴：“……”编、编点什么？
顾仙奴脑筋一转，就说出了她刚刚从潮音凤君洞府走出来的那个位置。
“那你可知那龙女往什么地方离去？”
顾仙奴随便编了一个方位。
这句话问完之后时间静默了一息，就在顾仙奴以为已经问完的时候，青袖又问道：“那龙女可曾与你有过什么交易？”
“……不曾。”思考了一瞬，顾仙奴还是决定这样回答。
“呵！”
不知道是不是顾仙奴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潮音凤君的声音。
不过很快，顾仙奴就知道了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因为下一瞬，潮音凤君直接隔空取物把她挂在脖子上护身符给拿到了手中。
那护身符是去年她去死海时发现的，当时她被浪波席卷，以为自己死定了，但谁也没有想到醒来之后她就完好无损的在岸边，身下还压着这样的一个类似于某种大型鱼类的鳞片。
顾仙奴觉得此物有灵，而且银光闪闪非常好看，就当做护身符一直佩戴在颈中。
“是条小龙。”潮音凤君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他看着手中的鳞片说道：“就为了这种东西，你帮她隐瞒是吗？”
“我没有隐瞒哎。”顾仙奴灵光一闪，“只是此前并不知道她就是您口中的龙女。”
“我们就交谈了两句，她只是观我投缘所以才送我这种东西。”顾仙奴又在谎话的细节上做了补充。
她刚说完，青袖就说道：“她说的都是实话。”
顾仙奴：“……？”不是，你到底什么能力？不会也是瞎编的吧？！
顾仙奴感觉离谱，真的。
“给她纸笔，让她把龙女模样画下来就可以离开了。”潮音凤君没收了顾仙奴的鳞片，随后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嫌他们烦了。
不过青袖他们也很快就准备好了纸笔，顾仙奴握住笔左思右想，随后开始画出一副巨作。
“好了。”不过一刻钟，顾仙奴就放下了笔。
青袖过来收画的时候，看到了顾仙奴的作品，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她抬眼看向了顾仙奴，“你确定？”
“我确定！她长的好看，说话又好听，真的！”
顾仙奴心想……都这样了潮音凤君，您也别计较那么多了！
青袖看着画上手舞足蹈的火柴人，陷入了沉思。
这时，云上传来了潮音凤君的声音：“让她照窥心镜！”
顾仙奴：“……？”不是合着你一直在这里监视？！
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