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涵被她这番倒打一耙的骚操作气笑了：“我们为你出生入死，为你偷来炸鸡，你转头把我们辛苦带出来的战利品偷走了，还责怪我们办事效率太慢？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嘘。”白寻抬起手，做出一个嘘声手势，“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先听我跟你盘个逻辑。你想想看，任务是不是我发布的？地图是不是我给你们的？你们能这么顺利地潜入厨房，是不是全靠我的计划？要是没有我，你们连厨房的大门都进不去。所以说，不管这个任务能否完成，最大的功臣都是我。所以你说，我偷走了你们的战利品，这根本不成立啊，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战利品。”
季之澜一脸懵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她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季之涵忍不住反驳：“有道理个屁！”
歪理邪说！这简直是歪理邪说！
经过这番令人心累的辩论，季之涵也意识到了，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和精神病人沟通交涉。
他看着白寻，忽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你之前不是要我们帮你找炸鸡吗？”
白寻点头：“是啊。”
季之涵：“如果我们帮你把东西找来的话，那你应该会兑现承诺，支付给我们相应的报酬吧？”
白寻歪着头，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她很确定他们就算掘地三尺都找不出一根鸡翅膀，可看季之涵自信满满的样子，白寻不由产生了几分困惑。
但既然她已经向他们做出承诺，就自然不会反悔，不然她以后还怎么从这群玩家身上薅羊毛呢？
见她点头，季之涵立即将自己从仓库里找到的炸鸡半成品丢到她面前，他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地指着那包半成品道：“喏，这就是你要的炸鸡。虽然是半成品，但这东西确实是炸鸡，你也该遵守承诺，给我们结算任务了。”
白寻凝视着这袋半成品，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沉默，她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袋子上的标识，银白色的长发顺着她的肩头滑落，藏住了她眼中浮动的泪光。
季之涵也不知道到底那句话触动到她脆弱敏感的神经，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僵在原地：“你别哭啊。”
站在一旁的季之澜则是蹲下身来，为白寻递上一包纸巾：“如果我弟弟说错话了，惹得你不开心，我替他向你道个歉。”
白寻并没有接过纸巾，她只是表情悲伤地看着手中的炸鸡半成品，语气哽咽道：“呜呜呜……原来……我一直以来吃的炸鸡都是半成品吗？！”
季之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搞半天，你就为这事难过？”
白寻撇撇嘴，一脸委屈道：“你不懂，这是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食堂一直以来提供的都是半成品，但却卖出了纯手工的价格，我真的亏大了！”
季之涵无情吐槽：“你亏什么？你的吃喝用度大部分都靠着坑蒙拐骗得来的，又花不了多少钱。”
白寻没有理会他，她盯着手中的半成品炸鸡，不争气地流下了口水：“不得不说这个牌子的炸鸡，真的好好吃啊！回头我要去厨房里多拿点。”
见她情绪逐渐平复，季之涵问道：“我已经把炸鸡交到你手中了，任务也算完成了，该给我们结算奖励了吧。”
“哦。”白寻点了点头，“你不说我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她将藏在床下的炸鸡桶拖了出来，摆出一副东道主的豪迈模样：“随便拿，随便挑，请你们吃炸鸡吃到饱。”
季之涵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的炸鸡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任务奖励。
“你糊弄小孩呢！”
白寻从里面捞出一根鸡腿，一把塞到季之涵嘴中。
炸鸡的油润香气瞬间灌入喉咙，季之涵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咬了一口汁水丰盈的鸡腿。
真香！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咀嚼的速度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
季之澜的吃相要比他斯文许多，他对于食物似乎没有特别的喜恶，哪怕面前的炸鸡正在以一种极具魅惑的姿态勾引他的味蕾，他的动作依然不紧不慢。但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种难得的肯定。
白寻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人：“好吃吗？”
季之涵这才从忘我的状态中挣脱出来，面色微红的放下手中的鸡骨头，故作淡定地擦去唇边沾染的污渍，还不忘刺白寻一句：“不错，是挺好吃的。难怪你想尽办法叫我们给你偷来。但为了给你找这口吃的，我们算是把厨房那边得罪完了，也不知道上头会如何处置我们。”
白寻：“这点你可以放心，院长从不理会员工之间的纠纷，这也是所有员工之间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会被上级惩处，不过背后的编排是难免的，估计在他们眼里，你们这群新员工，已经成了在我手下摇尾乞怜的走狗了。”
“这是什么意思？”
季之涵恍然想起来那个名称古怪的工作群，他点开群聊消息，果不其然的收到了红色感叹号。
【你已经被移除群聊。】
季之澜也是一样。
“嘿嘿。”白寻忽而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盯着茫然无措的两人，像是在看着两头等待宰割的迷途羔羊，“你们想不想知道群里的人是怎么说你们的？”
季之涵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他们在背地骂我们，我又没有受虐倾向，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
话音未落，他忽然反应过来几分不对劲：“等下，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聊天内容的？”
白寻轻轻地摇了下手机：“很显然，我就在群里啊。”
季之涵：！！！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寻，震惊道：“你是怎么混进去的？”
不对，这根本不是重点。
季之涵想起群里对于白寻的冷嘲热讽，以及针对白寻制定的各种计划。所以白寻一直都很清楚那些人对她的评判吗？可她还是在外人面前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这么一想她也挺可怜的。
季之涵眼神复杂地看着白寻。
然而白寻的下一句话，让他瞬间收回了自己那不该产生的同情心。
白寻一本正经道：“不在群里，怎么知道谁在背地里骂我骂的最厉害？”
季之涵无言应对。
白寻还以为他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逻辑，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看人呢，不能光看表面。你看那群人，整日对我嘘寒问暖，但实际上呢？他们天天在群里骂我，还计划着要将我这个可怜无助又弱小的病人撵出医院。可他们明知道，一旦离开这里，等待我的将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这和推我出去送死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他们的恶毒计划，我现在恐怕已经曝尸荒野了。这个医院里没人喜欢我，我是不受待见的存在，呜呜，我真的好可怜啊。”
说到情动时，白寻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
季之涵忍不住吐槽：“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白寻点了点头：“开始的时候，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后来我明白了，太过完美的人总是不受待见。”
这番话更是让季之涵感觉槽多无口：“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白寻思索了一番，一本正经道：“你说得对，我不该太过自恋，我离完美还有几分距离。”
季之涵实在听不下去了。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跟一个精神病人讨论如此深奥的话题？果然，他应该和他哥一样做个安静的看板。
不愿和她继续交流下去，他拿起鸡腿，一把塞到自己嘴里。
***
晚上七点，剩余的十七名玩家们在接待大厅汇合。
因为身体原因而没能参与隐藏任务的两位玩家也已经得知游戏无法下线的噩耗，这对他们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得到了严密的处理，但细密的痛感还在折磨他们的神经，两人有些神经质地抚摸着身上缠绕的绷带，涣散的眼瞳中带着几分自暴自弃的绝望。
“这才第一天，就死了一个人。我们到底要在这个副本中待多久？”
上午发生的事情是所有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当那具头颅爆裂的尸体倒在地上时，他们还曾天真地幻想过，或许《恐怖复苏》和其他游戏一样，玩家也能够拥有无限复活的权限。
然而复活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地上，暗红的血浆如同蜿蜒曲折的溪流，将他的身体彻底浸湿，可他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而是任由自己的尸体炙热潮湿的环境下渐渐散发出了腐烂的臭味。
疯子对这具腐败的尸体失去了兴趣，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这场由他掀起的闹剧最终也由他落下帷幕。
厨师长没有阻拦他，而是抓起男人的脚踝，将他的尸体一把拎起。
玩家们忍不住问道：“你要把他带去哪？”
厨师长的声音依然透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就像是面对着有待处理的垃圾：“这里是厨房，我是厨师，你说我要干嘛？”
“你！”玩家们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然而面对这样一个比他们武力值高出一截的npc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厨师长嗤笑一声：“这就受不了了吗？在这个医院里还会发生很多类似的事情，你们还是尽快习惯吧，太过胆小的人在这里是活不长的。”
玩家们无法反抗，只是面色苍白地看着带走那具尸体。
“我们……也会变成那样吗？”
不知道是谁先牵起了这个话头，原本就有些凝重的气氛因为这段插曲而多了几分令人无法喘息的窒息感。
“别这样想。”季之澜忽然开口，“虽然我们总有一天会死，但不是现在。”
他表情坚定，但却透出一种单纯的傻气。
季之涵忍不住笑出声：“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呢。”
但不管怎么说，原本沉闷的气氛因此而缓和不少。
“你们原来躲在这里偷懒。”护士如同游走的鬼魅，玩家们毫无觉察的情况下来到了他们的背后，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喷洒出来的呼吸也毫无温度，季之涵后脊一凉，本能地转过身来。
护士的脸浸没在浓郁的阴影中，苍白的面容如同泡发的棉花，五官也像是长期浸泡在冷水池中般，带着几分肿胀感，那张本来算是清秀端庄的面容在此刻显出一种难言的狭促，她微微眯起眼睛，用那双如同金鱼般鼓胀的眼珠看向季之涵。
【san值减1，当前san值为94】
系统提示音让季之涵从那种怪异恐怖的氛围中挣脱，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复了几分，然而心中的疑虑却没有丝毫减少。
这个护士……原本就长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