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家庭医生离开后，原夫人和白管家两人也离开了。
房间里，黎厘还站着给原尚当人形抱枕，肚子上热热的，还有些湿意，感觉是出汗了。
就算开空调了，那一块也是汗湿汗湿的。
他没有把人推开，就安静站着，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搜索引擎app，搜索框输入‘原氏集团’四个字。
原尚的治疗过程和状态引起黎厘的好奇，他想搜索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他虽是重生回来，但五年前原尚出事的时间点，他也正是过得水深火热的时候，每天都在为如何不被养父母打而绞尽脑汁，不可能去关注一个跟他不在一个阶层的豪门新闻。
想要知道那个时候原家发生的事情，有点困难。
搜索了一会儿，如他所料并没有搜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唯一的可能性是信息被屏蔽或者删干净了。
倒是有一条信息里提到一句‘原氏夫妇临时宣布不出席新品发布会’，更多的也没有了。
查不到有用的信息，黎厘有点遗憾。
这时，暗屏的手机又亮了起来，是售楼部那边打来的电话，随后电话切段，一条信息发了进来。
——黎先生，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办下过户手续呢？
黎厘看着还埋在他肚子上睡觉的原尚，回了句：今天下午。
他打算下午请个假，回去一趟。
房子的事情他想尽快落实下来，他迫不及待要从那个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
之前他问过白管家，一个星期会给他休息的一天，但如果临时有事可能需要他赶过来。
休息的这一天，他想好好放松放松，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不想回那个家面对那些让他厌恶的人。
跟工作人员约好下午的水岸，黎厘放下手机，眼帘垂下看着背部单薄的原尚。
房间里十分安静，安静得黎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居然有点困了。
好在原尚没有让黎厘维持这个姿势多久，在安静站了十分钟后，原尚就睁开眼睛。
刚睁开眼的原尚还有些恍惚，等到逐渐清醒时，入目的是白色布料，侧脸下是一呼一吸间鼓动的肚皮，以及鼻翼下熟悉的清爽气息。
自己的双臂还抱着这人的腰，跟他一样瘦。
只是这人是健康的瘦，而他是病态的瘦。
想到自己这副身体，原尚内心腾升起自我厌弃的情绪，他松开拦着纤细腰身的手，直起身坐端正。
脸侧没有了那一鼓一鼓的柔软，瞬间被空调的凉意爬上来，紧接着一张明艳漂亮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黎厘：原先生，你现在好些了吗？我去给你倒杯水来喝。
原尚没有回应的兴致，只是恹恹地看着黎厘。
黎厘没等到回应也不在意，转身就跑出房间倒水，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水是温的，放在原尚手里时，黎厘手指碰到原尚的手指，手指的温度很凉。
这空调温度是不是开太低了？
在原尚接下水杯后，黎厘把放在一旁的薄毯盖在原尚膝盖上，又拿着遥控器把空调温度上调了三个度。
做好这些，他就在原尚面前坐下，开始给他按摩双腿。
他注意到原尚情绪很低，看着手里的杯子发呆，可能跟之前做了噩梦有关。
黎厘也默契没有交流，认真按摩。
忽然‘嘭’的一声打破房间里的安静，原本握在原尚手里的水杯被他砸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没入灰色地毯内。
黎厘听不到声音，却看得见原尚这突如其来的动作。
按摩的动作一滞，抬头有些惊慌地看向原尚，他以为是自己的按摩手法不对，让原尚不舒服。
只是在看向原尚时，那双有些深凹的眼睛里红了一圈，黎厘才知道原尚突然发脾气跟他无关。
这种状态他很了解，前世的他后期饱受抑郁症折磨，有时候也会突然产生这种暴戾的情绪，一旦产生就无法控制，必须发泄出来才行。
若是有人能在那个时候出现安抚他，情况可能会有所缓解。
但没有，那个时候的他是一个人沉浸在抑郁症中，深陷一种无法走出来的死圈中走不出来。
此时看着原尚，黎厘顿时感同身受，他微微欠起身想着要安抚，又不知该怎么做。
想了想，他站起身试着把自己的肚子借给对方。
因为是清醒状态，黎厘并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接受，说不定会嫌弃推开他。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原本周身被浓浓悲戚萦绕的原尚，竟然顺势把脑袋靠在他的肚子上。
见状，黎厘又大着胆子抓起原尚的手，把自己的衣摆塞到原尚手心里。
衣服传来下坠的感觉，瘦骨如柴的手指抓着衣摆沉着。
听到动静的白管家和原夫人在这个时候匆忙赶过来，看到的就是黎厘和原尚依靠着的画面，而地毯上是碎裂的水杯，还有一滩被水浸湿的地方。
白管家赶忙叫来佣人，用最快速度处理玻璃碎片，不要打扰到里面的两人。
等到佣人收拾完出来时，白管家轻轻把门关上，两人并没有进去打扰。
原尚情绪逐渐平复，人也从那种无法抑制的戾气中抽离，他松开抓着黎厘衣服的手，重新坐正，把一旁的一本书拿来看。
黎厘没有打扰，也没给原尚按摩，他就顺势背靠着原尚坐的那个单人沙发扶手滑坐在地毯上，也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他看的是一本《在旅途上》的书，又往书架上看了看其他书，大多都是心灵鸡汤之内的书籍，想必是原尚父母为了能让他从阴影中走出来准备的。
只不过大部分都没有翻阅的痕迹，
他在其中发现一本手工教学的书籍，是一本捏泥人的。
像是想到什么，黎厘拿着手机给白管家发了一条消息，发出去后他发现在十分钟之前，方林则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想着应该是来问他新工作情况。
点开这条消息，前面几句话是问他新工作的情况，后面却跟他提及去医院的事情。
方林则：小厘，新工作适不适应？雇主还好相处吧？对了，第三附属医院明天有个耳鼻喉专科医生看诊，据说这医生在这方面很专业，一般只要不是先天性耳聋口哑都有治愈的可能性，明天我陪你去看看怎样？
方林则不是第一次提出要陪他去看这方面的专家，他都没去。
方林则锲而不舍，这次又提。
只因为他跟方林则说过，他曾经是能听见也能说话，方林则就觉得特别遗憾，此后便开始留意这方面的医生和信息。
看着这条消息，黎厘沉思片刻回了句：雇主很难伺候，休息时间都少，哪有时间去医院，以后再说吧。
他回复后没多久那边就来了消息：你又忽悠我，别再拒绝了，这次的医生真多很厉害，你就来看一下吧，我请假陪你。
黎厘还是拒绝，并说他在这里的情况，以此来转移话题。
方林则似乎被他整无语了，半天才回了句：你为什么那么怕看医生？恢复听力和嗓音不好吗？
黎厘看着手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尚看了一会儿，眼睛看得有些疲惫，抬手揉了揉眉心，转头时发现黎厘没有看书，只是拿着手机，但手机此时却从黎厘手里滑落在地毯上，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屏幕没有熄屏，上面还显示着聊天软件的聊天框。
他无意去看黎厘和他朋友的聊天记录，却还是被聊天内容吸引注意力。
——你为什么那么怕看医生？恢复听力和嗓音不好吗？
看完这句话，原尚目光落在黎厘睡着的侧脸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过于明显，原本睡着的黎厘忽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毫无防备就跟原尚的视线对上。
黎厘先是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在工作时间睡觉，他连忙坐直身，一脸歉意地看向原尚。
他拿着手机打开备忘录输入框，输入一句话：原先生，需要什么吗？抱歉，刚刚一不小心睡着了。
原尚没有计较他工作时间偷懒的事情，只是用手拿过手机输入：“你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不想治好？”
看到这句话，黎厘知道应该是手机掉一旁没有熄屏，原尚无意中看到的。
他当然不会觉得原尚会做偷看人聊天记录的小人行径。
他看着原尚这句话笑了笑，打字：原先生不也不喜欢看医生吗？
原尚看着这句话，眸色深沉了几分。
黎厘又打了一行字：原先生不看医生是因为阴影，因为无法跨过那道坎，我不看医生是因为现在这样挺好，可以听不见让人烦恼的声音，可以在那些烦恼的声音传来时，我可以不去理会，因为我听不见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原尚从这句话里品出一些东西——
黎厘有不愿听见的声音。
谁的声音？
他跟黎尧是兄弟，那就是黎家人。
如果能治好，黎家人应该不至于不给自己儿子找这方面的专家治好这耳聋口哑的病症。
黎家人对这个儿子不看重。
不然，黎厘不会来做保姆这份工作。
而之前，黎厘毫不在意坦白黎尧假唱的事情也进一步证明这件事。
这一瞬间，原尚对黎厘的事情产生些兴趣。
他握着手机说：“你之前说可以推荐替代黎尧的人，那人是谁？”
黎厘痛快回答：江其川，不过他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就读于本市的北影大学，原先生可以让人去接触接触，保证让你们有新发现。
江其川？没听说过。
一个在校大学生，真有这人说的能力？
原尚有些怀疑，不过他还是发了一条消息出去，让人接触这个江其川。
黎厘看着原尚拿着手机发消息，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
下午，原尚有事要忙，黎厘从房间里出来，他跟白管家请了假，打算去处理一下房子过户的事情。
要过户就得回黎家拿户口本，所以他得先回黎家一趟。
白管家批了假，并派人送他离开。
下午一点钟，黎厘回了黎家，和客厅里玩平板的黎尧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