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只白珍珠鸟也是这样向他求偶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言言完全愣住了。
他抬头偷瞄一眼司景策,男人摸完他便低头继续织东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尾羽。
忍着,一定要忍着。
圆滚小鸟试图努力掌控自己乱动的尾羽。
白珍珠鸟的话一语成真,言言羞红了脸,恨不得钻进椰子壳里。
男人还在织着小围巾。
珍珠鸟体型很小,使用的东西也是小小的,因此织一条小鸟围巾倒也是很快。
言言目光游移到司景策修长的手指。
骨节分明,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脉络。
尾羽忍不住轻轻一晃。
察觉到言言的僵硬,男人暂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微微偏头看着小鸟。
“怎么了?”
言言对上司景策的视线。
那双墨玉色的眼眸深邃,深沉如海。
尾羽又晃了一下。
见言言迟迟不应声,司景策面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伸手碰了碰小鸟脑袋。
温热的指尖轻蹭过头顶,言言浑身都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羽毛忍不住炸起,蓬松的小鸟球身后那一节尾羽猛烈摇晃。
“啪”一声,言言坐下了。
司景策:?
尾羽被压在屁股底下,终于不晃了。
司景策微微皱起眉头。
他怎么感觉,言言更呆呆傻傻了。
濒死的人类言行举止都会变得格外迟钝,鸟类恐怕也是如此。
司景策晃了晃小鸟:“言言?”
珍珠鸟好半天才缓缓转头看向他。
男人的心狠狠一沉。
他低下头迅速给小围巾收了个尾,戴在言言身上。
米黄色小围巾对小鸟来说还是太大了,罩住了言言半个身子。
“你想不想吃薯片?”司景策垂眸看着小鸟,伸手调整了一下他身上的围巾,“人类的薯片。”
言言被围巾包裹住了,歪了歪头:“啾?”
给我?
居然给我吃人类的薯片?!
香脆脆的薯片上裹着椒盐,言言砸吧砸吧嘴,回忆当初无意间吃到嘴里的那种味道。
“啾啾啾!”他赶紧冲司景策叫唤。
快拿过来!
司景策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又摸了摸小鸟,去外面拿零食进来。
等男人走后,珍珠鸟才彻底放松,尾羽再次晃动起来。
他从围巾中爬了出来,低头轻轻嗅着上面的味道。
是苍山雪,司景策身上的香味。
小鸟傻笑着在上面蹭蹭,把自己的味道一同混杂在里面,随后叼起围巾的一角,把它拖到自己刚做好的鸟窝当中。
完美!
他满意地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然后伸头往外看了看。
司景策还没回来。
好慢啊。
言言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一个激灵,忽然回想到司景策方才伤心难过的举动。
不会是以为他快死了,所以准备满足他一切愿望,才让他吃薯片吧?!
小鸟陷入沉思。
还是留点信号,让司景策别那么担心好了。
搭建鸟窝的椰丝铺得严严实实的,稍微抽出几根都会导致整个鸟窝散架。
可椰丝又是最好传递信息的道具。
言言盯着鸟窝盯了半天勉勉强强从中抽出几缕椰丝出来。
拼个“我没事”吧。
椰丝不够,少个“我”也没关系。
小珍珠鸟艰难叼着椰丝,拖到桌上,歪歪斜斜摆了个“没”。
还差一个“事”。
言言看了看椰丝,愣住好几秒。
“事”怎么写来着??
拼音应该也可以吧?
小鸟用椰丝摆好“s”和“i”。
没si。
如果司景策再看不懂他的暗示,他真的要开始啄人了!
就在这时,言言听见司景策走进来的声音。
小鸟稍微扑腾了一下翅膀,桌上的椰丝轻轻晃动,又变了一个模样。
他扭头看向门口,司景策居然直接把零食小推车给推进来了!
这是什么天降五百万的美梦?!
言言一个滑翔猛扎进零食堆里,在上面舒服地打了个滚。
他迅速锁定目标,在比自己大了好多的黄瓜味薯片包装旁边站好。
“啾啾!”
要吃这个。
司景策打开袋子,拿出一块薯片递到言言嘴边。
小鸟兴奋地张大嘴——
没有咬下去。
他维持着张嘴的动作,偷偷看司景策。
第一次这个男人用薯片逗鸟,让他废了半天劲,只咬下一小块薯片,还眼睁睁看着薯片全部被吃光。
这次应该不会再抽回去了吧?
他试探性地咬下薯片。
啃了半天,薯片只受到轻伤。
司景策垂眸将薯片掰得碎碎的,放入盘子当中方便言言入口。
果冻、小面包、旺旺雪饼,都被他用同样的方式投喂给了言言。
小鸟吃零食的速度也很快,不一会儿便肚子滚圆,将脑袋搁在了盘子边缘。
吃饱就想运动运动。
他叼起薯片碎屑,放在司景策手心中:“啾叽!”
司景策心领神会,将薯片往上一抛。
小鸟“咻”地飞了出去,稳稳落在司景策肩上,嘴里叼着那块薯片。
言言三下五除二将薯片吃了个干干净净,眼巴巴地看着男人:“啾!”
还要,再来!
司景策如法炮制,均被言言稳稳接住。
“你抛我接”的游戏玩了半个小时,言言也玩累了,落在桌子上休息。
他低头清理沾在鸟羽上的食物碎屑,心情颇好,尾羽再次剧烈晃动起来。
面前的男人伸手,捏住了他晃动的尾羽。
言言:?
又轻轻搓了搓。
言言:!
小鸟浑身僵住了,一动不动。
司景策没说什么,顺着尾羽摸上鸟背,给言言顺了顺毛。
毕竟养了这么久的小鸟,他也明白尾羽晃动代表着什么。
“不能随便朝其他的鸟做这个动作。”司景策点了点小鸟脑袋,“知道吗?”
言言心虚点头。
收到回应,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心情越发沉重。
就怕言言以后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喝完电解质水的言言很活泼,根本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如果不是陈医生说……言言已经病入膏肓。
小动物心思敏感,言言很快注意到自己主人的情绪变化,侧着脑袋蹭蹭男人的指尖。
还有个东西忘记给司景策看了!
言言咬住男人的手指示意他朝桌上看去——
只见桌面上散落着椰丝,早已看不清自己摆了什么字,唯有那个“si”不动如松,稳稳地贴在那边。
小鸡很沉默。
小鸡两眼一黑。
司景策反应迅速,立马用手罩住言言,不让他看。
他严肃地盯着桌上摆成鬼画符的椰丝。
si,司?
或者说……
死。
司景策不信鬼神,对恐怖灵异的东西自动免疫。
如今身边陪伴自己的小家伙即将离世,坚定的心也难免动摇,生怕哪天一黑一白两兄弟就把言言的鸟鸟魂给勾走了……
如今,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和一只鸟。
桌上却莫名其妙出现“死”的拼音。
他有些后怕地捧住言言。
“别看。”司景策对着鸟脑袋亲了又亲,“你不会死的。”
言言:……
语言不通就是这样子。
他用力挣脱开男人的束缚,蹦跶到桌上,一翻滚,将椰丝沾在自己的身上。
“si”没了。
言言抖了抖身子,将椰丝抖落,回到鸟窝中,留给司景策一个又圆又冷漠的小鸟背影。
鸡同鸭讲就是白费力气,有空还不如多练练怎么调理身体中紊乱的气息,尝试怎么样才能够变成人。
司景策看见小鸟回窝,一声不吭将桌上凌乱的椰丝清理干净。
陈医生说回去后便会去联系自己的那位学生,看看怎么为言言制定治疗方案,同时也会将对方的联系方式推过来。
男人眉目间有些焦躁,头隐隐作痛
他等不及了。
登上微博再度请了好几天的假,刚退出界面,手机便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电话。
司景策迟疑片刻,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张嘴,对面便传来略微轻快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李波老师吗?”
一个“李波”把司景策干懵了:“?你找错人了,我不姓李。”
正准备挂断电话,对面着急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姓李的是我,李……lcberg老师,您好。”
说起英文来别别扭扭,司景策再看一眼手机,确定这个号码没有被标注诈骗电话。
“您怎么会取lcberg这个名字呢,不应该是艾希ber吗?”电话对面的人试图活跃气氛,尬笑道。
“是iceberg。”司景策冷漠地纠正他的发音。
网名对他来说是件尴尬的回忆,男人直接略过不谈,回道:“请问你是?”
对面的人这才想起来介绍自己:“噢噢,老师您好,我姓李,您叫我小李就好了。我是w市水鸟世界的工作人员,最近刚好看到您的直播……”
水鸟世界?
司景策:“谢谢,言言最近不接代言。”
语罢,将电话挂断。
没多久,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号码。
司景策再度接起,小李立即道:“您先别急,我不是来谈合作找代言的。”
生怕男人继续一声不吭把电话挂了,小李语速飞快,交代自己来意——
“我看直播的时候发现您的小鸟不对劲,经过研究可能过几天会出现一些意外情况,建议带到我们水鸟世界检查检查!”
“您一定要放在心上,这种意外非比寻常,更通俗直白一点!!!”
“就是您的鸟成精了,会变人……”
话音未落,司景策按下屏幕上的红色按钮,顺手将这个号码拉黑。
现在骗子的骗人技术真是越来越低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