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知提前回了酒店,洗了澡后他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看着自己的手腕,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但温灼裴那句玩这么疯是什么意思?
是在夸他想象力丰富吗。
还是在嘲讽他。
江浔知不觉得这是他的问题,明明是温灼裴前言不搭后语,思维跳跃得正常人都接不住。
景阳的拍卖会明晚还有第二场,江浔知决定不参加,想着留一天时间给自己休息,一来放松心情,二来他不想那么快面对江泓化,肯定不是好事。
江浔知睡了一夜的安稳觉,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处理琐碎,今天没行程,晚上也不用参加宴会,他将笔记本合上,打算今天在s省逛逛,买点手信回去。
早餐在咖啡厅解决,江浔知喝咖啡混日子的功夫,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这里有人吗。”
江浔知下意识说:“没有。”
温灼裴抻了抻外套坐下,他梳了头发换了衣服,更显精英帅气,昨晚应当睡得不错,精神很饱满。
江浔知下意识挺拔身姿,似不想落人下风。
咖啡厅周围都是精英人士,虎视眈眈的想要过来攀谈,但又不好打断他们,只能在一旁坐着。
服务员送上a餐,温灼裴不咸不淡的说:“孟太太昨晚送医院了。”
江浔知捏紧勺子,“怎么回事?”
温灼裴细嚼慢咽的看着他,想说但嘴没空。
“……”江浔知体贴,“您先吃。”
窗外斑驳树影弥漫进来,落在餐桌处,江浔知低眉思索,将咖啡杯搁置上面,液体凝固,犹如漫过一层金芒。
温灼裴喝了口水,细细说来:“具体情况未知,但有工作人员看见他们吵架了,孟太太情绪激动,肚子不舒服,目前已经稳定下来,不用担心。”
温灼裴仿佛察觉他心中所想,慢慢道:“后花园刚刚装潢,监控无处不在。”
江浔知不禁侧目,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这毕竟是楚氏内部的事,传到温灼裴眼里,耳朵里,实在是太过损伤声誉了。
温灼裴说:“我没让人知道,你怎么处理是你的事,监控片段你想拿走也可以。”
江浔知一怔:“你这是在帮我?有什么条件吗。”
温灼裴玩味的打量着他:“我只希望你做决策的时候,可以多犹豫一下,不要拒绝我。”
江浔知无奈的笑了笑:“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可能等孟太太出月子吧。”
温灼裴微微蹙眉:“时间拖太久了。”
江浔知心里没底,手背顶着璀璨的冬日暖阳,皮肤白皙,透着脆弱的青色血管:“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视情况而定,要看这个人对我有没有威胁。”温灼裴是上位者果断的思维,绝不会允许给自己创造一丝威胁。
江浔知一点即通,明白这是把孟明远拉下马的好机会,具体就要参考楚明衍的意思。
聪明人之间不必说太多,话题点到即止,温灼裴问:“今天太阳不错,要出去逛逛吗。”
附近就是商业区步行街,江浔知走近一家女士护肤品牌的店,挑了几样,温灼裴在旁道:“你还挺有少女心的。”
江浔知解释:“买给公司同事的。”
安莉习惯用这款的洗面奶,苏诗雅喜欢这个牌子的香水,还有其他人的,喜欢吃的,江浔知就挑了当地特产,喜欢喝的,就买了那边买不到的特殊饮品。
都是小物件,不贵,但很有心意。
温灼裴甘拜下风,“你要给我买点吗。”
江浔知怕给自己挖坑,四两拨千斤:“你想要什么,就随便买,温总有钱。”
温灼裴忍不住一笑,也买了几瓶女士香氛:“我看秦秘书的桌上有这款,她应该喜欢。”
江浔知嗯了一声:“秦秘书很优秀,你很欣赏她。”
温灼裴:“算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老板有点人情味的话,她应该会更卖力的工作。”
“……”
资本家邪恶的计划。
不过江浔知发现,温灼裴能力出众,但很多人口中的评价多是他很冷漠,难以接近,就算传出跟家里关系不好,温灼裴也不在意,任由流言满天飞。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跟自己提出结婚,应付家人呢。
江浔知不再想:“不是还有个云助理吗。”
温灼裴似乎在思量,忽然看向零食区:“他好像很喜欢吃话梅,买一箱吧。”
“……”
下午,温灼裴有事提前离开,江浔知度过了安静悠闲的一天,次日落地a市,江泓化的电话便急不可耐的打进来。
他们约在海林湾附近的商务咖啡厅,私密性很好,江浔知先把行李放在保安室,自己去赴约。
江泓化提前点了拿铁跟乌龙茶,江浔知拉开椅子坐下,一段时间未见,江泓化两边鬓发白白,憔悴许多,他虽然不过问江氏的情况,但也有看新闻。
江氏丢失了一个大订单,损失上千万,影响了资金链的运行,目前就跟大窟窿一样,到处找人帮忙。
江浔知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他面前:“前些天看你朋友圈发牢骚说,钢笔坏掉了,给你新买了一支。”
江泓化稍怔,打开一看是他惯用的牌子,还有他的刻字,用笑意掩饰勉强:“我很喜欢。”
“是江氏有问题要我帮忙吗。”江浔知直接挑明。
“那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帮忙的,前些天温太太来找过我,说你们进展还不错,是真的吗。”
江浔知没有否认:“他们确实能帮你。”
江泓化其实很难拉下老脸,但是不得不这么做:“这公司吧,是我跟你母亲一手培养的,你也有里面的股份,我不想走到破产这一步。”
江浔知问:“陈家那边呢?”
“暂时拿不出来,你阿姨都烦心,弟弟也快毕业了,这个……”
江浔知打断他:“可你在娶了阿姨后,就让她插手江氏集团的事务,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看我不顺眼。”
江泓化愣道:“虽然没感情,但这样说会不会太过分了,慕云没亏待过你。”
“也没善待过我。”江浔知冷下脸,“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江泓化惴惴不安:“什么?”
“没我的同意,江温瑜现在,未来都不能进入江氏集团,剔除他成为继承人的资格。”
江泓化没想到是这种条件,他压下愤怒:“他是你亲弟弟。”
江浔知说:“你娶陈慕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求我的这一天?”
江泓化咬牙,最后缓缓松开,他不是傻子,很快就想明白了,他不答应,江氏也是要破产的,他答应了,江温瑜这辈子都不能接触到江氏集团,但难保以后浔知会心软呢?
“好,我答应你。”
江浔知说:“找个日子签协议,口头约定不算数。”
离开咖啡厅,江浔知懒洋洋的不想动,脑子活跃得还在回想跟江泓化的对话,深深明白了什么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且他真要结婚,吃亏的是温灼裴。
这么一想,更倒霉的不是自己了。
出差回来的下午楚明衍打了个电话,临时把江浔知叫回去开会,完事后西万建材的经理人顺便过来一趟,晚上约了吃饭。
走地下车库时,江浔知手机响起,落后几步接听,楚明衍见状在前面停下等等。
江浔知着实没想到温灼裴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怎么了?”
“我在榆枫别墅,方便过来接我吗。”
那边嘈杂声不断,仔细一听人还不少,有小孩有大人,江浔知:“你在参加聚会吗。”
温灼裴没否认,嫌烦:“人太多,我想走了。”
忽然听见一阵沙沙声响,紧接着是刺耳的小声尖叫,没一会儿电话就断线了。
江浔知心里一顿,拨打回去没人接听,几分钟后温灼裴发来信息说没事,也不提刚才接不接人的事。
仿佛只是个逢场作戏的借口。
楚明衍走了过来:“今晚是不是不能吃了?”
江浔知点头,想了想:“有些私事要处理。”
楚明衍微微疑惑,江浔知极少用这个借口,应该说他都快忘了上次江浔知临时爽约是什么时候了,他仿佛就是个独立漂泊在海上的人,无牵无挂。
一顿饭而已,楚明衍不会有意见:“你去吧,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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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成之前说下个月结婚,但女方那边觉得时间不好,改到明年二月,订婚聚餐就安排到今晚,温灼裴一下飞机就被拉到这里。
全家人坐在客厅里,也没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陌生得很,那些人心里有数,也不会多说什么,温灼裴一向傲慢,谁都不放在眼里。
但是想走,常意致不放人,除非有人来接他走,不然就乖乖待着。
小孩子四处奔跑,大人们欢声笑语,温灼裴只觉得吵闹,他微微扶额,恰好电话震响,便走出门外接听。
“浔知?”
“我到了。”
温灼裴疑问:“到哪了。”
“榆枫别墅门口。”
挂断电话,温灼裴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大门口停着一辆奔驰,车身倚靠着一位年轻人,卡其色的风衣下摆随风飘扬,美得像一幅画。
江浔知抬眸看来,稍稍站直。
他身姿出挑清瘦,于风中站立,在夜色黯淡下衬托得如此好看。
温灼裴走到他面前,下意识放轻脚步,很意外:“你还真的来了。”
江浔知说:“那我走?”
温灼裴来不及分辨真假,想也没想把人抓过来:“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