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是个体力活。
周彦行到的时候,鹤姜还在慢吞吞的刷牙,听见敲门声含着牙刷就去开了门。
“宿管阿姨没有拦你吗?”她含糊不清的问。
知晓她室友都不在,周彦行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我说帮女朋友搬行李。”
鹤姜出去吐掉泡沫,漱了漱口,“行李箱在门背后,靠窗这张床是我的,你先开柜子装衣服吧。”
“嗯。”周彦行把早饭放在她桌上,“给你带了早饭,洗漱好你先吃。”
鹤姜的衣服很多,柜子装的满满当当,几乎无从下手。
周彦行将衣服一件件的叠好放进行李箱,足足叠了有大半个小时才把衣物装完。地上已经堆了好几个大号行李箱了。
弯腰开始把鞋子装进鞋盒里,骤然发现先前去日月湖买的那双平底鞋还完好无损的放在那里,一下就顿住了。
他以为以鹤姜的性子,这双不入她眼的鞋子早就被扔进垃圾桶里了。
没想到还在。
鞋表面很干净,显然是洗刷过的。
鹤姜为不打扰他干活,拿着早饭去了林荟的桌上。看着手机,一边吃着热乎乎的早饭,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行李没有全部收拾完,只将大部分装好了。
周彦行来回跑了好几次,才把这些全部搬下楼。这时喊的来拉行李的司机突然打来电话,说他那边出车祸来不了了。
这人是中介好心介绍的比较靠谱的搬家师傅,人家临时有事也不好说什么。
还蹲守在边上的代逸,知晓该轮到自己出场了。
神采奕奕的蹦到两人面前,夸张的用手把头发往后梳:“嘿,boy,需要帮忙吗?我家司机就在校外,还附带两个免费劳动力。”
周彦行有些犹豫。
代逸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松拿捏:“这还用想吗?你现在喊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你看太阳那么晒,难道你想让鹤姜学妹陪你在这里傻傻的等啊,再说了有我们帮你搬还不好吗?”
“鹤姜学妹,我说的对吧?”
鹤姜浅笑:“学长,那就麻烦你和我们跑一趟了。”
代逸爽快的摆摆手:“不麻烦,都是小事。周彦行这小子没把我们当朋友,昨晚要直说你们搬家,老卢和翔子就不会大清早就走了。他们刚走半个小时都没有。有他们帮忙,这些行李分分钟搞定。”
有代逸和代家司机的帮忙,搬家任务不到十一点就完成了。
说归说,闹归闹。
代逸不是没分寸的人,行李帮着搬上楼后也没到处看,见周彦行和鹤姜准备收拾屋子,打了声招呼就笑嘻嘻的走了。
鹤姜还说请他吃个午饭,代逸拒绝了,说让周彦行下回别说他坏话了就成。
鹤姜稀奇的问在客厅里忙碌的男人:“看不出来你还会说别人坏话呀。”
周彦行:……
为了他声誉着想,把昨晚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看看你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下学期对人家好点,别整天冷着张脸了。”鹤姜指指点点。
“好。”
鹤姜慢吞吞的帮着收拾了部分衣服,就犯懒了,索性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彦行忙来忙去。
莫名的温和贤惠,极具人夫感。
原来看长得帅的男人干活,也是一种快乐。
宽而大的衣柜里,左右两边挂满了她的衣服。感觉有哪儿不对,忽然想起这主卧里都是她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属于面前周彦行的。
鹤姜用脚勾了勾他的小腿,“周彦行,你的东西呢?”
“在客厅。”
“为什么不一起拿进来?”
面对她的提问,周彦行哑然片刻,声线沉沉道:“我住客卧。”
瞧见她脸上的不悦,竭力用早早想好的理由说服:“过几天要去实习,早上起来的早,晚上休息的比较晚,会吵到你。主客卧一墙之隔,有事敲下门就好了。”
鹤姜轻眨眼睫,说的好像有道理哦。
周彦行要早起,她又不用。
鹤姜也不是非要和他一起住,就是一想到剧情里这人手都不让她碰,逆反心理瞬间就起来了。
不过现在都住同一片屋檐下了,以后调戏他的机会多着呢,不着急这一天两天的。
勉勉强强点了头,“行叭。”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鹤姜不客气的踢了踢他,指使道:“我点的外卖到了,你去拿。”
忙碌了一上午,她得好好歇息。
午饭点的双人份,还有两杯加冰的清爽果茶,以及几盒切好的新鲜水果。
午饭结束,鹤姜浅浅打了个哈欠,昨晚熬夜的后遗症导致困意来袭,身子歪倒在身后的沙发上不想动弹。
房间里的床还没铺好。
周彦行把外卖盒子收到门口,回屋从箱子里拿出一张薄毯盖在她身上。随后进了主卧,继续上午没干完的活儿。
他加快了些速度,空荡荡的房间在他那双手的布置下逐渐充满生活的气息。
打开地上最后一个行李箱,这个要比其它几个小许多。
周彦行记得,这个是鹤姜自己收拾的。
在看到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后,平静无波的眼神像是被滚烫灼伤般移开了视线。
成套的小件贴身衣物被装在一个个半透明的收纳袋里,依稀能看到边缘的蕾丝边。
周彦行僵着半蹲着的姿势,无声持续了好几秒,最后将这些原封不动的放进了中间的衣柜隔间里。
黑发下耳垂不自知的染上了一抹艳丽的颜色。
——
鹤姜是被一道电话铃声惊醒的,一度以为自己在寝室里,迷迷瞪瞪的伸手到处摸手机。
摸了半天没摸到,烦躁的一个翻身直接坐地上了。
脑子懵懵的。
小腿贴着冰凉刺骨的地面瓷砖,使得她哆嗦一下,清醒过来。
靠着沙发坐直身体,环视了一圈客厅,想起自己从学校搬出来了。瞥见茶几上响个不停的手机,拿过看是个陌生号码。
不像是诈骗电话。
“喂?”
“喂什么喂,我是你老子。”
是鹤原的声音。
鹤姜有点闲,也没挂断电话,懒洋洋的扣着美甲说话:“哦,干什么?要跟我炫耀你干的好事吗?看我还能接起你的电话,是不是心里特别难受啊?”
她前天就把鹤原好几个电话号码都拉黑了,没想到还能有存货。
嘁,电话卡多不得了啊。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鹤原还是被这逆女嚣张的语气气得胸口郁闷。
“鹤姜!你真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啊。”
“对,我就是想气死你,气死了你好去地下给我妈妈作伴。”鹤姜语调带着笑意,脸上却没有半点笑,甚至还有些冷。
“你娇妻爱女在身旁,我妈妈可是一个人在下面待了6年了。”
要是能气死糟老头子,她保证天天打电话过去,吵不死他。
听到客厅的动静的周彦行,从客卧出来就听见这大逆不道的言语。
这样说话带刺的鹤姜,是他第一回见到。和平日的欢愉潇洒、烂漫爱笑的模样,截然不同。
沉寂孤独,又有些许畅快和茫然。
周彦行上前的脚步停滞。
明知道偷听他人讲话是不道德的,却也没有返回屋内,只是远远观望着。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原本在玩手指的鹤姜情绪陡然变得激动。
“姓鹤的,你要敢动小花一根毛,我跟你没完!让我回去是吧,行啊,我回去就下毒,毒死你们,全都去给我妈妈陪葬!”
直到通话结束了好一会儿,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盯着手机的目光没有焦点。
唇瓣咬得发白也不知疼。
周彦行胸口涌起一丝烦闷,大步走过去,蹲下说:“快松口,别咬了。”
鹤姜充耳不闻,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周彦行无奈之下只得上手捏住她的下巴,稍微用力,半是轻哄道:“鹤姜,松口。实在难受的话,可以咬我。”
他将另一只手臂送到鹤姜眼前。
鹤姜被迫松口,唇瓣逐渐恢复血色,留有深深的牙齿印记。
虽然是小说男主,但普通男人该有的他还是有。眼前手臂上有少许汗毛,并不浓密,看着不影响整体颜值。
鹤姜嫌弃的撇开眼,嗓音闷闷的。
“我才不咬。”
“有毛扎嘴。”
“除非你去把汗毛脱了。”开始无理取闹。
周彦行哭笑不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跟你说了也解决不了。”
鹤姜不愿意把那点破事让别人知道,即使那个人是她男朋友也不行。
要不说周彦行能当上男主呢,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
鹤姜随口提过一次小花是那只布偶猫,那位姓鹤的是她的家人,大概率是她父亲,因为某些事情吵架了。
联想到她说暑假住这里,应该是她不回家的事情。
那位姓鹤的在拿布偶猫小花威胁她。
“你不说怎知我解决不了呢?”
鹤姜抬眼和他对视,想到了解决这件事的一个好办法。但话在嘴边来来回回,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周彦行,你喜欢小动物吗?”
事关小花,她不想匆匆敷衍了事。
把小花从家里带出来不是难题,跟她那便宜妹妹说一句话就能办到。
可她怕小花跟着她住这里,会不习惯。
小花是她妈妈去世那年,母女俩一起去领养的。小花这个名字还是她取的,因为猫猫身上有一部分的花色很像一朵漂亮的小花。
妈妈去世后,鹤原新欢作伴,依旧在忙他的工作。每一个寂静的夜里,只有小花默默陪伴着她。
方怡月嫁给鹤原后,鹤姜一直警惕着她会对小花不好。或许是一只猫对方怡月构不成威胁,这么多年过来小花也平平安安的。
而且鹤珍珍也喜欢小花。
来b市上学无法再随身携带着小花,所以鹤姜才放心把猫猫留在家里。
“不讨厌。”
周彦行没养过小动物,谈不上喜欢与否。
但他不喜欢狗。
因为小时候被一只大狗狂追了好久好久,还咬伤了。
至今被咬的地方还有一道浅色的、不明显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