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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未婚妻

    初梨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祈深过来干嘛。

    她想发?几张照片证明下自己不适合做老婆的缺点, 不是喊他?过来一起嗨的。

    余瑶看到她不太好看的脸色,“梨梨你怎么了?”

    “我好像玩大了。”初梨咽了咽嗓子,小声说, “傅祈深要?过来。”

    “你叫他?来干嘛。”

    “……你觉得我会叫吗。”

    他?, 一个奔三?的人, 人生地不熟的, 来Pluto干嘛。

    做贼心虚,她要?不赶紧溜算了。

    “要?不我们走吧。”初梨提醒余瑶, 她可不想和傅祈深在这里碰面。

    乔家姐妹和包厢里其他?人的说笑和歌舞声太大,余瑶没听见她的话?, 光头耳边灵敏得跟狗似的,笑眯眯蹭坐到对面, 殷勤地递了小串樱桃过去, “怎么好好的想走了, 是不是我招待不周, 让大小姐没玩痛快。”

    初梨还没回话?,光头故作神秘,“大小姐要?是想的话?,可以点其他?的男模, Pluto的男模个个身强力壮,包你满意。”

    “……”她不是很想满意。

    毕竟不常来这边, 初梨和余瑶比不上大乔小乔两个姐妹玩得如鱼得水, 她们啥圈子都能混个人头,有些富婆就?是如此, 对外是端庄优雅的名媛千金, 私底下玩得很快活,包养男明星和小鲜肉不足为奇。

    大乔对傅子越很感兴趣, 自己边上的男侍应调戏完了,叫傅子越给她剥葡萄。

    在此之前这个包间是傅子越订过享受服务的,风水轮流转,他?欠这个包间十几万的酒水费用,无力偿还,不得已做服务生贴补。

    可他?不是普通侍应,更不会做给钱就?走的男模,卖酒水可以,身心受辱的事情他?不干,一张俊脸从进来到现在始终冷着。

    “怪不得大小姐喜欢傅小少呢。”大乔有意调侃,“这脸长得可真嫩啊,就?算不做富家少爷,去娱乐圈铁定混得风生水起。”

    边说,边抬手,想摸傅子越的手,还没沾到边儿?,被他?冷眼甩开,力道很大,大乔身子往一旁扑去,好在被妹妹给扶住了。

    姐妹俩愕然瞠目,小乔争论:“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子越冷冷道:“我劝你们别不知好歹。”

    他?没沦落到被这种?人调戏的地步。

    他?如果想回傅家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果真的把他?得罪了,等到他?回傅家翻身的话?,别说乔家,这包间里欺负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乔家姐妹面面相觑,刚才的气势弱了一半,罢了,没必要?非逮着这个人调戏。

    她们两个不敢调侃,在场的不是没人敢搏一搏。

    大乔率先挑事:“梨梨~你的未婚夫在这里,你怎么视而不见呢。”

    初梨想走的动?作慢下来,看傅子越受辱的样子,对比自己之前遭到的嘲笑,心情莫名大好,轻哼一声:“谁说他?是我未婚夫了,我和他?早就?没戏了。”

    “是吗,可是我记得你之前很喜欢傅小少呢。”

    “没有。”初梨立马否认,“我才不喜欢他?,我已经?有新的未婚夫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几个不熟悉的路人不自觉竖起耳朵,不肯错过八卦的蛛丝马迹。

    光头乐了,“真的假的?谁这么幸运,能得咱们大小姐的青睐。”

    连傅子越低垂的瞳眸或多或少横了些许目光,唇角泛着轻蔑和冷笑,他?不是不了解初梨的个性?,她个性?傲慢,爱逞能,谎话?连篇,鬼才信她说的话?。

    “我未婚夫吧,可比前一个不守男德的帅多了。”初梨振振有词,这时候,她和傅祈深那桩令她厌烦的婚姻变得美好起来,落落大方拿他?来做挡箭牌,“比他?个子高,比他?有钱,有实力,最?主要?的是,无微不至,体贴疼人。”

    小乔疑惑:“比傅家还要?有实力的是哪个家族?”

    当然是傅家自己人了。

    “说说呗,到底是谁?”大乔追问。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初梨瞥了眼傅子越,“两家长辈都商量好了,基本定下来了,下半年你们就?会收到婚讯。”

    她说的这般振振有词,吃瓜群众可信度不高,实在找不出比傅家条件更好的人选了。

    没人敢出声质疑,只有傅子越冷冷丢下一句:“撒谎精。”

    初梨恼羞成怒,“你!”

    他?端着托盘,不作理睬转身走人。

    “你才撒谎了。”初梨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句,“傅子越,我待会就?点你去我房间里把衣服脱光光站阳台上喂蚊子。”

    “……”

    声音很大。

    全场听得见。

    同情傅子越两秒,同情初大小姐二十秒,果然,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大小姐求爱不得,一掷千金买心上人良宵一度,可悲可泣。

    大乔:“真的只是喂蚊子吗,你不做点别的事情羞辱他?吗?”

    初梨冷哼,“我还能做点什么,要?不给他?点个《奢香夫人》让他?跳广场舞?”

    无人反驳,默认大小姐比起摧残人的身体,更喜欢心灵折磨。

    初梨环手抱胸,往后背一仰,“气死我了。”

    “别气别气。”光头哪敢让大小姐不高兴,男模不行,他?摆摆手,让外面的女侍应们进来,“给大小姐看个好玩的。”

    光头想方设法哄初梨开心,前有傅子越,后来了个让她瞧都不乐意瞧的人。

    一同服务这个包间的还有傅子越现在的女朋友,丽丽。

    初梨幽幽朝光头丢了个眼神,搞不清他?哄她开心还是给她添堵,一个两个叫来的什么玩意。

    偏偏她眉眼生得太靓,似笑非嗔的,让光头误以为自己做了件多畅快淋漓的事情,招来那边的丽丽,为她们服务。

    丽丽胆战心惊地走来,她没傅子越那样的家庭背景,没人给她撑腰,每个动?作小心翼翼。

    “这就?是傅小少的新女友吗?”大乔流露出嫌弃的表情,“现在哪个旮旯的货色都能出来勾引男人了吗。”

    刚才傅子越没理她,搞得她以为他?的新女友就?算比不过初大小姐也该是个有特色的美女,谁知这么平平无奇。

    只能说人不可貌相,不是所?有小三?都长一副狐媚样子。

    乔家姐妹借着给“好姐妹”出气的名头,明目张胆为难丽丽,刚才傅子越不干的事让她全做了,挨个给她们倒酒,丽丽不敢不从,这是她负责的包间,来这边的人非富即贵,她一个得罪不起。

    “行了,你们悠着点。”初梨低头玩着一个桌面游戏,手里酒杯晃着透明的冰块,抿酒时,杯沿落下浅淡的红唇印,“别到时候傅子越知道找你们两个麻烦。”

    她和乔家姐妹感情一般,有时候还得向着她们,免得以后没个说笑的姐妹群。

    “梨梨,你怎么这么容易心慈手软,她可是把你未婚夫勾走了。”大乔不乐意,“你和傅子越认识多少年了,马上要?婚礼,结果被这么个人搅浑,你甘心吗。”

    “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初梨不以为意。

    比起为难丽丽。

    她更想看傅子越去阳台吹冷风喂蚊子。

    “既然大小姐为你求情。”小乔推搡着人,“那你赶紧滚吧。”

    小乔推的那一下,不轻不重,一直低头的丽丽吓着似的,猝不及防没缓过神来,硬是被那一下给推得踉踉跄跄,手中托盘和酒杯把握不住,跟着她连人一起摔倒在吸声的地毯上。

    初梨距离位置较近,鞋面上蹭到些许淬过碎冰的酒水,凉飕飕的,她眉尖蹙起,真够倒霉,出来一趟报废一双鞋。

    “对不起对不起……”丽丽跪在地上,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磕头认罪。

    动?静闹得很大,其他?人懵圈地看来。

    大小姐果然风光无限,走哪惹哪的新闻八卦,一刻不带停歇的。

    “神经?病吧这人。”小乔大呼小叫,“我只是让她赶紧走,又没推到她,她怎么突然摔倒了。”

    摔倒就?罢了,赶紧爬起来走人便是,偏偏要?跪下来磕头,搞得她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最?冤的莫过于初梨,本就?不快的心情被弄得一团糟,她和这桩事半点不沾边,那个叫丽丽的,朝她磕头干嘛。

    会做事的光头第一时间让人把丽丽给带出去了。

    他?一个混夜场的,能猜不出这是个什么事儿?,到底是没经?历过底层腥风血雨的一群大小姐,吃喝玩乐的时候,底下的人为剩下的资源争得头破血流,练就?炉火纯青手段,这个叫丽丽的,看似平平无奇,曾经?当过Pluto的酒水销冠,手段和智商分分钟碾压她们。

    “刚才的事,大家都当没看见啊。”光头没用麦克风,声音格外洪亮,对人群中喊道,“拿手机拍照的也赶紧删了,别传出去搞得大家都难堪。”

    今晚这事不弄好,往轻点说的话?,无非是丽丽告状给傅子越,傅子越找乔家姐妹和初梨的麻烦,他?现在失势,耍不起威风,不足为奇。

    严重点谈,传出去就?是富家女欺负侍应,起个博人眼球的标题,写点断章取义的内容,她们几人名声必然被败坏。

    乔家姐妹现在感觉到后怕,“要?是被人拍下来传出去怎么办?”

    余瑶小声:“应该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上次不就?有少爷被爆出来,什么街头欺负老人,实际上呢,是那些人碰瓷。”乔家姐妹越来越担忧。

    包间这么多人,万一有几个漏网之鱼背叛声张出去的话?,她们搞不好和苏沅落一样,因为给家族带来不好的名声而受到制裁。

    “梨梨?你不害怕吗?”小乔问,“你不能因为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就?高枕无忧吧,那些无良媒体想到什么说什么的。”

    “我怕什么。”初梨擦了擦鞋面,唏嘘,“我有外公会帮我顶着。”

    “……”

    同甘不共苦是吧。

    初梨一来有人处理烂摊子,二来问心无愧,根本不放在心上,满心只在意自己的鞋子,匆匆起身,“这鞋子我得去洗手间洗一下,瑶瑶你去吗。”

    “好。”余瑶跟着起来。

    没讨得人欢心的光头低头迎接,讷笑道歉,“大小姐,刚才真不好意思了,早知道不叫那二人过来,净给你添堵。”

    “没事,你是好心的。”初梨不以为意。

    光头第一次和初家大小姐接触,实在意外她不难相处,喜欢摆架子,但不是摆的目中无人的架子,而是漂亮的躯壳架子。

    走到门?外。

    初梨感觉到脚下的不适应。

    酒水黏糊糊的。

    走路很不舒服。

    被丽丽的酒水弄的。

    她是不是应该把恶毒女配人设拉到底,咄咄逼人把鞋甩过去要?赔偿。

    初梨皱眉低头,鞋头的位置被酒液浸染得变色了,黏糊和她的足尖粘在一块儿?,很是难受。

    米白?色碎钻细带凉鞋,寿命使用有限,沾水报废,沾了酒精更没法再穿下去。

    余瑶很是同情,“要?不我去朝人找双一次性?拖鞋给你?”

    “一次性?拖鞋?”初梨反复确定,“拖鞋就?算了,一次性?的,这怎么配我的裙子。”

    “……”

    余瑶点头,有道理。

    和大小姐呆久了,她对此习以为常。

    鞋子不行,初梨走得很慢,拐角处忽然被人叫住。

    “初梨。”

    连姓带名的叫她。

    除了傅子越还有谁。

    初梨没回头,鞋子的不痛快让她漂亮冷傲的脸蛋多出几分不耐烦,“干嘛。”

    走上跟前的不止一个脚步声。

    稀稀落落伴随另一个人的脚步。

    傅子越带着丽丽两人堵住她们的去路,兴师问罪的语气藏着极大的隐忍和不悦,“你到底有完没完。”

    这一下子,初梨一脚差点踩滑。

    她翻了个白?眼,干脆把破鞋蹬了,双脚赤着站在冰冷的地砖上,个头矮一截丝毫不影响她的趾高气昂,“傅子越你搞清楚,这里不是傅家,这里是申城,是Pluto,你一个服务生凭什么跟我这样讲话?。”

    “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伤害丽丽,我们的恩怨和她没有关系。”傅子越置若罔闻,一心维护自己的小女友,自认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正义凛然,“现在你把她欺负哭了,你满意了吗。”

    初梨斜去一眼。

    丽丽哭得梨花带雨,眼泪纵横,一只手不断拉着傅子越,“子越,我没事的,她是初家大小姐,我们别惹她了。”

    “丽丽,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初梨听得噗嗤一笑,她很想知道,他?怎么个不袖手旁观法,他?现在一个没权没势的,能拿她怎样。

    傅子越再次强调,“我不可能喜欢你的,初梨。”

    “……”

    哦,原来是这样一个警告惩罚的方式。

    “侬眼乌珠戳瞎特啦(你眼瞎了吗)。”初梨被气笑了,微微酡红的脸蛋仰起,“侬郭泽我欢喜侬撒?(你觉得我喜欢你什么)”

    傅子越听得一头雾水,看了眼丽丽,丽丽只拽着他?衣角,“她好像在骂我们……子越,我好害怕。”

    “没事,别怕。”

    这俩人恩爱秀得没完没了。

    初梨捡起地上黏糊糊的鞋子,回头示意余瑶,“阿拉走哇(我们走吧)。”

    余瑶还没跟上去,傅子越抢先一步,几个大步跟过去,看到她耳际后的发?夹时怔了下,没有第一时间追到她,不由?得出声:“初梨,你把话?说清楚。”

    他?紧跟到拐角时,步伐被逼停,不是前方的人走的太快,而是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一个颀长身影从天而降一般,挡住他?的去路,横在二人之间。

    看清来人,傅子越惊讶得瞳孔骤大,“二哥?”

    闻言,初梨扭头去看,没穿高跟鞋的她,在傅祈深面前显得小巧玲珑一个,合身干净的衬衫领带,以及清越卓然的身姿和这里环境格格不入,是乍然闯入的外来者,气场不怒自威。

    他?居然真的来了。

    不止傅子越紧张,初梨的小心脏揪了把,再看自己手上提着的高跟鞋,更添几分狼狈,默默往后退,退着退着,反而退到傅祈深的身侧了。

    她精致小脸上的惊慌和恼火一望而知。

    傅祈深眉眼敛起,浅棕色瞳仁眯了眯,“怎么回事?”

    “二哥,我……”傅子越伸出去的手放下,随即想到什么,“我和初大小姐有点恩怨。”

    “什么恩怨?”

    “能是什么恩怨,还不是大小姐仗势欺人。”傅子越俨然为爱冲锋的纯爱战神,务必要?为自己受欺负的小女友讨回公道,对傅祈深态度卑微,看初梨眼神十分冰冷。

    初梨喝了点酒,有些上头,手里提着的高跟鞋恨不得想摔他?身上,“傅子越,你胡说八道。”

    “怎么不骂人了,刚才不是用方言骂的很开心吗。”傅子越振振有词,“因为二哥来了不敢骂了是吗。”

    “哪个说我不敢啦,侬就?是只小赤佬。”她不甘示弱。

    “你——”

    傅子越恼羞成怒,疾步上前,想将她从傅祈深背后拉出来理论,手腕将将抬起,没到半空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握死。

    傅祈深那只强行箍住对方的手指骨节修长,似乎没用什么力气将其反制,衬衫袖口依旧工整斯文,深重目光冷凝扫过,“傅子越,你要?做什么。”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二哥,你管不着。”傅子越试图挣扎。

    傅祈深没有详细追问,也没有去看背后女孩,蓝色射灯和冷白?光线交织下,五官明晰清冷,平静反问,“我管不着?”

    “她是我未婚妻。”他?甩开那只手腕,“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14.未婚妻

    一句话?像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落入惊涛骇浪, 掀起澎湃巨浪数秒后归于死水般平静。

    傅子越下意识脱口否认:“什么?”

    他手腕乍然失去知觉,连同五识反应变得迟缓,俊朗五官浮着被震慑到的不可思议, 迟钝的思维无法将眼前这个令他愈发畏惧的兄长和初梨联系到一块儿。

    不动声色间初梨早在傅祈深出现的那一刻被?他划分为?己方区域, 清瘦纤细的身形躲在?男人?背后, 那身华丽精致的黑裙和她的嚣张跋扈搭配相得益彰。

    她的骄纵, 无理,随心所?欲, 和傅祈深的沉稳,隐忍, 从容不迫,完全是两个世界的极端, 绝不会让任何人?联想到, 他们?会结合?

    “二?哥。”傅子越宁愿自己耳背, “你开玩笑的吧。”

    傅祈深淡淡陈述, “你是不是忘了,傅家和初家的婚约。”

    这是很久之前定下来的婚约,牵连到两家的信用和情分,关乎到两家集团的利益, 傅子越任性妄为?,说走就走, 丢弃的婚约自然由傅家其他人?完成。

    傅家适婚少爷包括傅祈深傅子越在?内共有四名, 初家于情选择了傅子越,而于理, 本该选择能?力最出众最适合继承家业的家主, 如今傅子越退出,这桩婚约重任理所?当然落给傅祈深。

    “可是……二?哥你和她怎么般配, 就她那脾气?——”傅子越难以置信,他很清楚二?哥的为?人?秉性,说不择手段雷厉风行?不为?过,二?十八年来专致于除去学业事?业再无其他爱好,私生?活极度清心寡欲,不沾女色,身边连秘书?都是男的,对婚姻大事?更是无心操持,怎么会突然和初梨在?一起。

    若是旁人?,姑且认了,可那是初梨,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人?,习以为?常的他都受不住大小姐的奢靡和娇宠,更何况是二?哥这种严于律己的古板男人?。

    “不论她是初大小姐,还是你二?嫂。”傅祈深说,“你没有资格置喙她。”

    “我……”

    听到二?嫂两个字,傅子越的心口忽然落空,他习惯了初梨大小姐的身份,习惯她叫自己子越哥哥,习惯她被?傅家所?有人?称为?未来的傅小少夫人?。

    惟独不习惯,她成为?自己的,二?嫂。

    “你什么啊,我现在?是你二?嫂,放尊重点?傅子越。”初梨说话?多了几分底气?,刚才?光提高音量没有气?势,站在?傅祈深一侧,立马狐假虎威。

    看得余瑶怀疑是不是时光穿梭,几个小时前,大小姐还在?为?如何拒绝婚约而绞尽脑汁,现在?立刻心甘情愿当人?二?嫂了。

    傅子越并不愿意叫她二?嫂,仅仅从“初梨”改成“初大小姐”,“行?,尊重大小姐是吧,平心而论,你尊重过人?吗?”

    “我又怎么了?”

    “丽丽不过是没拿稳杯子,你就让人?下跪,这是现代人?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没证据就血口喷人?,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初梨越说越激动,本就酡红的脸蛋像是熟透的樱桃,红润润一片,她喝酒一般不上头,点?到为?止,没想到这里的酒后劲这么大。

    傅子越比她更火,“怎么没证据了,那么多人?看着,都知道丽丽下跪了。”

    “她是朝我下跪的吗,她自己怎么说的?”

    初梨把矛头转向一直默不作声但事?事?和她相关的丽丽。

    她想错了,丽丽不是小白花,反而很聪明,之前傅子越找她的时候她就应该顿悟这个女孩不简单,擅于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我不知道……”丽丽战战兢兢捏着傅子越的衣角,“我当时被?人?推了下,然后就摔倒了,我好害怕,那么多人?,我只能?下跪求饶,希望大小姐网开一面绕过我。”

    “我网开一面,是我推的你吗,你朝我下跪干嘛。”初梨条理清晰。

    傅子越冷眼,“除了你还有谁会推她?”

    自证的弊端在?于被?人?牵着鼻子走,初梨越解释越混乱,那么多人?,只有她和丽丽存在?矛盾,加上她刁蛮的性格,子虚乌有的罪名从天而落。

    这样继续争论下去毫无意义,傅祈深叫来服务生?叮嘱两句,不一会儿,负责Pluto客户管理的经理姗姗来迟,双手交合行?正礼,卑躬谦卑笑道:“傅公子,大小姐。”

    傅子越以为?是叫的他,回过头,经理已然来到傅祈深的跟前,毕恭毕敬,“不好意思,小店招待不周,傅公子有什么吩咐尽快说。”

    傅祈深问:“包厢监控有吗。”

    他直击要点?,省去他们?过多争吵。

    “有的。”经理点?头哈腰,“我这就给您调出来,您想查什么时段的监控内容?”

    傅祈深看向初梨,初梨掰着手数了数,对时间没啥概念的她大手一挥,“都给调来吧。”

    经理:“那就从今晚开业的时间算起。”

    “没必要吧。”丽丽忽然惊慌,“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从这个时间调就行?了。”

    她的话?没有说服度,经理不仅没有理睬,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

    调监控需要一定时间,初梨没这闲工夫等他们?还自己一个清白,“就这样吧,我也累了,走吧。”

    转过身,额前不偏不倚是傅祈深,距离不到一米,似有似无嗅到淡淡的奇楠沉木香,不知为?何,她每次和傅祈深对视,原本的气?焰不自觉被?灭一半。

    “二?哥。”她和傅傅家兄弟说话?的语气?明显不同,此?时更娇嗲一些,“还有事?吗。”

    “不穿鞋就走?”傅祈深指的是她光秃秃的脚丫子。

    “哦……我的鞋被?那个丽丽弄湿了。”初梨想起这个,小嘴一撇,“没法穿了。”

    不是没法穿,和衣服一样,是不乐意穿。

    傅祈深把一张卡递给经理,“帮忙买双拖鞋。”

    经理接过来,突然听见?大小姐嘟哝:“我不穿拖鞋。”

    “……”

    傅祈深纠正:“买双女士凉鞋。”

    初梨:“嗯嗯,我也不是很挑,不要买的太丑就行?,最好细跟,白色或者黑色。”

    “……”

    傅子越冷笑,看吧,和这种大小姐在?一起,每天都会饱受她的精致折磨。

    傅祈深不予多言,只叮嘱经理:“按她说的办。”

    就算从这里到洗手间只有几步距离,初大小姐也不愿意随随便便穿双拖鞋。

    手上这双鞋子她本来打算提去洗手间冲洗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就穿的,有人?买鞋就不费那么多功夫。

    “地上凉。”傅祈深视线带过哑光地砖,“你要不暂时把鞋穿上。”

    “可是不舒服。”她嘟哝。

    酒喝的不舒服,话?听得不舒服,还有那鞋子,都让她不开心。

    把鞋提着手里很不优雅,初梨只好先放在?地面上,勉勉强强把两只白皙的足尖伸进去,试穿了些,酒液黏糊感依然在?,这感觉还不如受点?冷光脚呢。

    “走廊那边有包间。”经理殷勤道,“大小姐看起来有点?醉了,可以去休息下。”

    “不了。”她不喜欢临时包间,很多人?用过,不干净。

    “那……”经理想不出招,总不能?劝人?回家休息。

    “顶楼有套房。”傅祈深忽然说,“要去休息吗。”

    Pluto坐落酒楼的中间层,以上是高级酒店服务,包含顶楼的套房。

    初梨没有预订,“现在?可以去吗?”

    “你想的话?。”他淡淡陈述。

    “那行?吧。”她估计鞋子送到的话?还有一阵子,被?那两男女的事?折磨得心累,休息下未尝不可。

    只是,她怎么过去。

    她一步不想迈开,高跟鞋,足尖位置湿黏,每走一步足踝都要往下滑,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

    见?傅子越一直在?瞪这边,初梨哼唧一声,似要彰显下自己二?嫂的身份,把手伸到傅祈深跟前,娇声娇气?,“二?哥,我不方便走路,能?扶我一下吗。”

    微凉软乎的指尖隔着薄薄衣衫触碰着他,女孩瞳眸清澈洁净,含情脉脉得让再无动于衷的人?不忍拒绝。

    傅祈深不太吃撒娇这套,没有伸手接住她,言语间却是顺从的,“确定要扶吗。”

    “那不然呢。”

    “不方便走的话?可以抱你上去。”

    初梨双眸亮晶晶,立马附和,双手张开,“那抱抱。”

    “……”

    “要公主抱。”

    “……嗯。”

    她一点?不客气?,指名公主抱,其他的不行?,不好看。

    几分钟时间,她就暴露自己的脾性,刁钻,娇气?,事?儿精。

    傅祈深没有傅子越所?想的那般不耐烦,抬起一只手腕,露出一截黑色表盘,银原钻腕表链是精钢材质,儒雅贵重,却冰冷咯人?,在?抱她之前,他先将其摘下,递出去的手腕筋络分明,肤色偏冷白却显精壮。

    “大小姐。”

    低沉的嗓音落下后,初梨只觉腰际多了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将她从后捞起,两只膝盖窝下捧着的是他的臂膀,他抱她毫无费力,只是为?了绅士手,避开一些部位而缓慢了些。

    她偏头便见?近在?咫尺的面庞,傅家少爷样貌个个都是顶尖,傅祈深比稚嫩的傅子越多出一些眼神上的从容冷静,下颚线更明晰,论气?质也是傅祈深更拿人?。

    傅祈深视线分明是对着傅子越的,余光却敏锐捕捉到她的细枝末节,“好看吗。”

    “……嗯。”她一愣,“不能?看吗。”

    “抓稳再看。”他说,“以后也有很多机会给你看。”

    “……”

    她听话?地把手攀在?他的肩上,环过脖子,他肩膀很宽,自带一种安全感。

    “走吧。”傅祈深说,路过经理跟前的时候说,“尽快把鞋子送来。”

    “好的。”经理俯身相送,看旁边的傅子越还在?发呆,把刚才?的卡递给他,“你闲的没事?,你去给大小姐买鞋子去。”

    这事?蛮棘手的,经理怕挑不好惹大小姐不高兴,交给傅子越刚刚好,他是傅家的人?,想必不会太为?难。

    “我?”傅子越不可思议,不情不愿。

    他被?迫接个经理塞来的卡时,那边的初梨窝在?傅祈深的怀中,等到电梯来了,进去之前,她回头看了眼他,很不客气?地吐了吐舌头。

    傅子越气?得脸都红了。

    挫败地把那张卡扔在?地上,想用脚踩的时候被?经理喝住:“喂——你疯了,还不快去干活。”

    傅子越想自己真的疯了,莫缘由的来气?,不是因为?大小姐趾高气?昂,是傅祈深,为?什么他总是争不过二?哥,他为?了明哲保身不愿意参加家族内斗,舍弃所?有东西了,傅祈深赢了那么多还不够吗,凭什么连婚约也拿走了。

    就算是自己不要的,就算他讨厌大小姐,可自己曾经所?拥有的被?别人?夺走的滋味实在?太难受。

    经理把卡重新放他手里,颐指气?使,“还当自己是少爷吗,我告诉你,来了Pluto就是众生?平等,就等听人?使唤,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傅子越冷冷睨了眼,“你敢。”

    经理被?眼神吓了一跳,想起背后撑腰的人?,底气?添上三分,“我为?什么不敢,你现在?不是傅家的少爷,而且我这么做,就是傅家的命令。”

    不然一个小小的会所?,哪能?真的镇得住一个少爷,经理一来就认出傅祈深的身份,说明早就碰过面。

    傅家的最终命令是傅老?下达的,办事?人?却是傅祈深,老?爷子只让傅祈深尽快把傅子越带回傅家,至于什么方法,随傅祈深做了。

    傅子越握住手里的黑卡,原本浇灭的斗志慢慢燃起。

    电梯上升很快。

    数字迅速跳转。

    期间没有人?打断,总统套房的电梯只服务业尊贵的VIP用户,不容无关紧要的人?打扰,一梯一房,且配有堪比管家团队一样的服务。

    “其实你可以放我下来自己走的。”初梨扒着他的肩侧,似醉非醉狡辩,“我没那么矫情。”

    她只是想在?傅子越面前嘚瑟。

    谁都能?看出来,她刚才?的撒娇都是装的,现在?只剩他们?两个,她就不想装了。

    傅祈深置若罔闻,揽过她后腰的大手指尖力道不自觉攥紧,整洁衬衫白色袖口擦过裙身的黑色纱带,极大的颜色反差一如此?时电梯里,一淡一艳的二?人?。

    “二?哥?”初梨以为?他没听见?。

    “你就这么想气?子越吗。”傅祈深没看她。

    “可不是嘛。”她声音被?酒精催染得微哑,断断续续告状,“他之前,特意来我家警告我不要伤害他的小白花,刚才?更是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我以强欺弱……还有,那小白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知道哭哭啼啼,颠倒黑白搅浑水,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两个人?……”

    提到那两人?一张小嘴叭叭个不停。

    聒噪得很。

    “要不是二?哥你过来。”她眼眸委屈巴巴卖惨,“我不知道得受傅子越多少气?呢。”

    “……”

    他来的时候只看见?傅子越被?她气?得发抖。

    “还有。”初梨稍显扭捏了下,颈子稍稍凑过去,气?息离他的下颚很近,吐气?如兰,“二?哥刚才?说我是你未婚妻?”

    Pluto杂香很多,她身上的尤为?浓郁,唇齿间掺杂的柠檬薄荷的果香酒气?,衣裙上沾染白茶茉莉的甜香,仿佛从花房中生?出来似的,娇俏悄的可人?。

    电梯来了,傅祈深抱着人?出去,软玉在?怀,临危不乱,动作和声色一样沉稳,“不是吗。”

    “嗯……其实在?今晚之前,我不是很想嫁给你。”她朦胧的眼眸眨了眨,借着那股劲儿吐露真言,“我觉得我们?两个不熟悉,很多方面不合适,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一顿,又说:“我可以和你联姻,给你做老?婆,不过不能?太急,就像你之前答应的,婚期暂时推迟,最好明年再举行?婚礼。”

    她既想要二?嫂的身份压制傅子越,又不想直接嫁给不熟悉的男人?。

    “当然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她沉思。

    “……”

    自上电梯后他只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耳边再没个消停,不能?高兴的太早的傅祈深听着初大小姐摆着手指提醒:“这期间我们?可以当正常夫妻相处,不过不想领证,万一你和你弟弟一样出现那些不好的因素的话?我还能?及时止损把婚退了,同理如此?,我要是有让你不高兴的地方,你也可以退婚。”

    她算盘打的很不错,既压制傅子越,又糊弄的了家人?,日后和傅祈深相处如果他很得心意的话?白白赚个帅老?公。

    “正常夫妻相处?”傅祈深反问,“你想和我怎么正常相处?”

    “就……”

    正常夫妻自然会做正常合理的亲密的事?情,包括拥抱接吻和房事?。

    初梨似乎没想到深远的这么一层,白皙额头往他肩膀一靠,闷声闷气?地附和:“我都行?。”

    “……”

    都行?。

    怎样折腾都行?么。

    沉静的夜晚,迷醉的女孩,舒适的套房,合在?一起就是人?间顶级诱惑。

    “大小姐。”傅祈深英眉拧着,抱着她的颀长的身影站在?套房门口,“你醉了。”

    “没有……吧?”

    她觉得她蛮清醒的,一丁点?鸡尾酒不算什么。

    傅祈深:“需要打电话?给你的家人?吗。”

    “唔……你不是我家人?吗。”

    他喉骨动了动,没有应话?。

    套房门外管家随时备候,他们?过来时俯身行?了礼,傅祈深回头吩咐,让人?送醒酒蜂蜜茶过来。

    怀里的人?挣扎了下,“我真的没醉的,我只是头有点?晕,脑子很清醒,我能?认出你是傅祈深,知道你是男的。”

    “这你要是认不出的话?,就不是喝醒酒茶那么简单了。”傅祈深说,“该送医院了。”

    她一直在?动,他就近把她放在?白皮沙发上,黑色裙摆铺盖,两条细长的腿随意叠放,同样是白色,竟分不清双腿和沙发的质感谁更胜一筹。

    她逻辑跳得很快,据理力争狡辩自己没醉,拿起手机熟练地点?开软件,本想让余瑶帮自己证实,家族群的消息突然就99了。

    点?进去一看。

    小姨:【马上要十点?了,梨梨还没回家,她不会真的打算在?外面过夜吧。】

    小姨:【不是不让女孩子去会所?,是Pluto这种地方太混乱了,里面好多漂亮的男模,万一我们?梨梨被?其中一个勾走了,和傅家的联姻怎么办?】

    初野:【小姨怎么知道Pluto有漂亮的男模。】

    小姨:【……我猜的。】

    初梨正纳闷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去Pluto的事?情,一看自己的朋友圈点?赞人?中有小姨和哥哥,顿感不妙,那本该被?傅祈深看到的朋友圈,忘记屏蔽家人?了。

    好在?她没法乱七八糟的文案,不然遭不住他们?的盘问。

    小姨:【@初梨,梨梨你在?哪,还不回来吗。】

    紧随着,初母打来语音通话?。

    初梨胆战心惊地接听,“姆妈……?”

    “梨梨啊,你在?哪玩呢,你外公今晚回来了。”

    “外公?”

    “是啊,还有他的老?相好,大家都在?呢,准备商量你的婚事?。”

    初梨酒醒一半。

    外公怎么突然回家了?

    平日里初梨可以任性妄为?,但这是有个限度的,做什么都得以自己安全健康为?底线,像这种大晚上出去喝酒泡男模的事?情在?老?辈人?眼里是极大的风险。

    而且,她还喝醉了。

    “姆妈。”初梨心虚地看了眼傅祈深,“我和瑶瑶在?一起呢……嗯……我今晚不回家了,我和她还有很多闺房话?没说呢。”

    本背对着人?的傅祈深侧首,飘飘然落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没有说话?没有戳穿,听她长达三分钟的撒谎表演。

    糊弄完母亲,初梨呼了口气?。

    她不想被?外公发现她在?外面喝酒,只能?拿余瑶挡枪。

    那头应付好,初梨可怜兮兮仰首,“二?哥,我今晚不能?回家,能?在?这里住一晚上吗?”

    她知道这间套房是他定下的,既然带她来休息,住一晚上应该不是事?儿。

    傅祈深:“随你。”

    “那谢谢二?哥了。”初梨眉眼弯弯,“麻烦二?哥让人?帮我送点?东西。”

    “送什么?”

    “女士浴巾,浴衣,浴帽,不要一次性的,质感稍微好点?就行?,还有卸妆乳液,洗面奶,洗发水和沐浴,品牌的话?我可以挨个写?下来,时间有限就不泡澡了吧,但是助眠香氛得要的……”

    看他一直没说话?,初梨有些不好意思,“二?哥,你有在?听吗。”

    “嗯。”他忽然问,“你家里平时配多少阿姨能?帮你维持正常生?活?”

    “这个吧……”初梨停顿,“五六个吧,因为?我养宠物,所?以需要很多阿姨分工,怎么了?二?哥是不是觉得我事?情太多了?”

    “没有。”他始终不温不火,“问一下,方便以后备给你。”

    “……”原来他在?思考这个。

    “还要准备什么?”傅祈深又问。

    “我再想想。”

    门口电子猫眼响动,住房管家送来刚才?吩咐的醒酒蜂蜜茶,多温了一杯牛奶以备后用。

    “这双鞋子。”管家将包装袋递来,“是Pluto经理让送上来的。”

    “麻烦了。”傅祈深淡淡道谢,接来的同时将初梨刚才?的话?复述给管家,她说的那些东西,酒店大部分是有准备的,不过洗浴用品按照牌子挑选的话?就需要一些时间。

    “还有这个。”管家递来一个平板,“Pluto经理说这里面有您要的监控视频。”

    平板被?放在?桌台上,傅祈深点?开的时候播放画面停在?事?发时间,应该是考虑周到的Pluto经理提前调好的,方便将那时段的监控完整呈现出来。

    不论是傅子越或者他的小女友,初梨并没有任何的招惹。

    监控时间再往前推移,初梨没有出现,来来回回走动的只有侍应。

    随手划到视频的最开始,客人?到来之前,只有那个叫丽丽的侍应在?整理房间,不一会儿一个男人?推门进来,环顾四周看没人?后,和丽丽有说有笑起来,时不时伸手占便宜,丽丽没有推拒反而笑着迎接。

    大部分人?在?人?前人?后是不一样的面孔,丽丽人?前乖巧可怜,人?后左右逢迎,毫无羞怯。

    怕是只有初大小姐,人?前人?后都一个样,不需要伪装,把娇惯和爱漂亮明目张胆写?脸上-

    初梨对睡眠质量要求不低,星级酒店一般并不能?符合,只能?说将就着能?用。

    所?坐的沙发靠着夜景落地窗,富贵繁华的滨江一览无遗,灯火胜过星光明耀,百米高空俯瞰,眼底是另一片璀璨星河。

    初梨略微困了,加上酒精上头,打了个哈欠,屈身靠着沙发背眯了会,没歇太久,眼前身影晃动,一壶醒酒茶被?男人?长指防止在?矮几上,柠檬片和蜂蜜浸煮过的,颜色澄亮的橘黄。

    “大小姐。”傅祈深不温不淡叫醒她。

    初梨迷糊糊睁眼,“嗯?”

    他低头注视着那张倦意漂亮的小脸,“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

    她半圆的瞳眸瞠大,细长睫毛飞快眨动,脑子里迅速将他的话?过一遍。

    自己脱还是,他脱?

    他们?现在?就要进行?到这一步了吗,还是说,夫妻之间就是要这样发展的吗。

    “我现在?就要脱吗……”初梨疑惑。

    “嗯。”

    “……可是。”初梨低声喃喃,睁着惺忪双眸注视着男人?,手指拨弄着拉链口的蝴蝶结,“我们?还没领证,现在?就做这些事?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语气?软得一塌糊涂,顶着一张绝美微醺的面孔,小鹿眼眨巴着清澈和愚蠢。

    “初梨。”傅祈深沉声一唤,捏了捏眉心,“你在?想什么。”

    “……嗯?”

    他蹲下了身,抓起她的两只足踝,将损坏的凉鞋褪去,“我是问你,要不要我帮你脱鞋。”

    “……”

    他是看她醉了,昏昏欲睡,没有直接上手帮她把鞋子脱掉,礼貌性过问一句,不曾想这大小姐脑子里装了什么颜料。

    非礼勿视。

    视了就无法挽回。

    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对刚才?那一幕熟视无睹,更不可避免任期在?脑海里疯狂回忆,零碎片段一次次地上演,勒住人?的喉咙,燃烧腹部的温度,让整个人?的体温上走几个度。

    “……哦。”大小姐葱白似的指尖掖着鹅绒毯被?,“不好意思,我有点?醉了。”

    “刚才?不是说没醉。”

    “骗你的。”

    “……”傅祈深眉目间染着不明情绪,忽略脑海里过目的片段,薄唇抿着隐忍和克制,替她倒了一杯醒酒茶,递给了她。

    “二?哥。”初梨瓮声瓮气?说,“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叫我名字了。”

    他没叫大小姐,情急脱口而出喊的名字。

    傅祈深:“怎么?”

    她吸了吸鼻子,“你凶我。”

    “没有。”

    “有,我明明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她特意强调,“你凶巴巴叫我名字,质问我。”

    “那不是凶你。”

    “就是。”

    他不该和一个醉鬼解释这么多。

    在?初梨的认知里,她觉得叫大名就是凶她的表现,这和她家里和身边人?从小到大只叫她小名有关系。而在?傅家,叫本名都是老?爷子的恩赐,老?人?家真正发火的时候,不是混账东西就是死小子,这样相比,不止他们?两个,连两个家庭,都有着着不小的差别。

    “好,以后不叫名字。”傅祈深薄唇抿着,视线深邃,“你想我叫你什么,Lily?大小姐?还是。”

    在?她幽怨朦胧的醉眼注视下,他补充,“老?婆?”

    15.未婚妻

    叫名字显凶, 叫其他显生疏,那就只剩下叫夫妻之间的称呼。

    他们没?领证,不过两家父母已经商定好, 且有了初梨外婆的一纸婚约, 做夫妻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初梨揉了揉晕乎乎的额间, 维持着一丢丢理智, “也不行,我才二?十二?岁, 把我叫老了。”

    她不是说这个称呼不能叫,而是不喜欢。

    至于宝贝, 亲爱的之类的,过于肉麻, 更不行。

    “那就大小?姐。”傅祈深没?和?她多纠结, “我习惯这样叫。”

    初梨垂眸, 挑拣着脚下的两双鞋, 一双三十五码的细凉鞋,一双EVA材质的舒适拖鞋,缓冲的酒劲让思?维变得缓慢,思?考自己待会要去洗澡, 得穿拖鞋,脑子这样想的, 又忍不住试穿了那双没?穿过的凉鞋。

    还?挺好看的, 码数也刚好。

    “大小?姐。”傅祈深说,“你要去休息吗?”

    “……嗯。”她趿着凉鞋走了两步。

    醒酒茶没?有降低酒精度数的功能, 只是起到缓和?的作用, Pluto的酒都是后起劲的,她后知后觉想起一个关键点, “二?哥,你刚才说什?么?”

    “你醉了,早点休息。”

    “上一句。”

    “大小?姐。”

    她踩着细高跟,个头稍稍高出?几公分,无瑕的脸蛋浮着些许醉意和?疑惑,“你说你习惯这样叫,你以前也这样叫过我吗?”

    她怎么不记得这些事。

    傅祈深:“所?有人都这样叫。”

    其实?初梨按年龄算的话并?不是初家大小?姐,是二?小?姐,她的一个姐姐前些年才相认,因为不常联系,周边人又叫惯了,她仍然是大小?姐,从未改过。

    “哦。”初梨没?怀疑,试探性抛出?一个问?题,“二?哥你记忆力好吗。”

    “还?行。”

    “那对于十多年前的事情,你会有印象吗?”

    她和?她的个性一样,明?目张扬。

    能开着阿斯顿马丁跑车跟踪他,制造的声音比拖拉机过山还?要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现在亦是如此,把探究追问?写在脸上。

    傅祈深说:“没?有。”

    “哦,那就好。”她舒了口气?。

    “怎么了?”

    “你不记得就好。”初梨脱了拖鞋,晃了晃两只脚,挨个套上一只拖鞋,“我小?时候有一次无意之举,害你丢脸。”

    “哪一次。”

    “我那天穿着粉色的蓬蓬裙,手里抱着一束花,大人夸我像个漂亮的新娘子,说要把我嫁给你。”初梨仔细回忆,“当时我又不认识你,吓死?我了,立马拒绝了你,说要嫁给傅子越。”

    她讲完,眼眸飘着“还?好他不记得这件事”的庆幸,透着大学生一般的清澈。

    就这种认知程度,还?说没?醉,不喝醒酒茶,去医院挂号都得查个脑核磁。

    傅祈深又倒一杯醒酒茶,递过去的时候说:“大小?姐那天穿的不是粉色的,是白色的裙子,怀里抱着的是小?熊玩偶。”

    “是这样吗。”初梨若有所?思?点头,红唇抿过杯子,半杯醒酒茶下去,人突然清醒,微细的喉咙被水呛住,猛地咳嗽两声。

    “你不是说你对十多年前的事情没?印象的吗?”她问?。

    “其他的不记得,你说的这件我记得。”

    “……”

    惯会挑的。

    而且很清楚,细节到裙子颜色都记得。

    她重重放下杯子,不乐意理他,“骗子,我不理你了,我去洗澡了。”

    “大小?姐。”他看到她一只脚趿着拖鞋一只脚穿的凉鞋。

    “别叫我。”

    “你鞋子穿错了。”

    她低头。

    没?好气?地蹲下来,把鞋子全部蹬了后,往旁边一扔。

    对傅祈深后面的话,自然全部都漠视了,醒酒茶基本没?起作用,意识不明?,晃晃悠悠去了浴室,怎么叫都不理。

    就算醉酒了。

    大小?姐脾气?只增不减的。

    她刚才列出?那么多清单来,如今孑身一人去浴室,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套房管家的服务皆是一流,以客人体验至上,一百分的事情能办个七八十分,除了初梨要用的沐浴露牌子没?有拿来,其他样样周全。

    傅祈深帮忙把东西暂时放置后,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百米高空之上,夜晚的空气?单薄,风意卷着一座城市歇息后的凉意,穿过露台时顺走缕缕青灰色烟雾,沉香气?息浓郁,镂空黄铜灯光幽暗得像古代?帝王家的烛火,聊胜于无地照着暗绿色雪茄椅。

    傅祈深不习惯依靠,他身姿始终保持笔挺,哪怕是边抽烟边接打电话的时刻,他背后是光,五官轮廓迎着的是无边的暗夜,在白色烟圈缭绕间更无法辨清情绪变化。

    骨节分明?的长指间夹着燃到一半的香烟,猩红的光如心脏一般兀地闪动。

    电话那端,汤武问?:“怎么突然想查一个无关紧要的女的了。”

    “她是子越的绯闻对象。”

    “我知道你的意思?。”汤武说,“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查她有什?么用,知道她品行不端又有什?么用,让傅子越看清她的真相后幡然醒悟和?你争夺大小?姐吗。”

    “你觉得他有资格吗。”傅祈深说。

    “说真话吗。”汤武笑了,“我不敢说,但我要是问?白哥的话,他肯定会笑死?你。”

    汤武可不敢得罪人,只能拿另一个好兄弟的名头劝傅祈深,有事没?事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老爷子已经开始调查了,那女的真面目被揭开是迟早的事情,”傅祈深说,“与其被动揭开,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汤武似懂非懂。

    无非是拿这事给老爷子邀功。

    傅老爷让傅祈深把傅子越带回去教育,这个考察人心的任务,顺利完成的话就能挣个表现分,在家族里树立管事的威严。

    傅二?哥如今坐上现在的家主位置可不是老爷子一心捧上去的,而是从快十年的商战以理服人服上来的,傅老爷向来疼爱傅子越这个家里最小?的嫡孙,如果不是傅子越自己作死?硬要断绝和?初家的婚约,惹得老爷子不高兴,日后会是个棘手的对手。

    如今,被打了麻醉剂的小?狮子罢了,稚嫩无能,不足为惧-

    浴室的门?拉出?一条缝。

    静悄悄的,先探出?一颗脑袋。

    半截身子仍然挡在磨砂门?后面,像只警惕出?窝的兔子,环顾四?周安静如水的不动物,正要小?心翼翼出?去,看见一旁置物架上的摆设。

    整套的浴衣浴帽,以及她刚才说的洗漱用品,比她想要的更全面,多了磨砂膏和?润体乳,都是产品的高端系列,虽然赶不上她在家里用的那些大牌定制款,将就着能用。

    初梨迅速抱起一堆杂七杂八的洗漱用品,重新钻进浴室。

    想不到傅祈深让人办的事挺利落的,她要的基本都准备了,看在这份上,勉勉强强原谅他刚才的不实?诚。

    做SPA的时候洗过发了,可惜Pluto包间气?味杂乱,染上乱七八糟的味,她站在花洒下细致地洗了一遍,长卷发并?不好打理,这些事她一般不需要亲自动手,家里有专门?做这块的阿姨。

    半小?时后,浮雾的及地镜面中,一道赤脚的倩影悠悠飘过,倒影的白色冰丝绸薄浴袍很合身,美中不足的是领口开的略大,她腰带系松的话很容易抖,系得太实?又将胸围托得更显著。

    旁人胸大一些的话容易臃肿,初梨的肩膀和?后背很薄,除了不宜穿吊带,几乎不受衣服的限制,一件未经挑选过的浴袍照旧传出?自然美的松弛感。

    门?拉开,看见棕色地板上放着的一双女士凉拖时,初梨的神色滞了几秒。

    应该是……傅祈深放的。

    刚才的洗漱用品也是他放的,她赌气?说不要,其实?洗澡的时候偷偷摸摸拿进去用了。

    她踩上拖鞋,刚才的恼全没?了,大摇大摆走到厅堂,看他从露台过来,清了清嗓子,“那个,能帮我把管家叫来吗?”

    他刚刚点过一支香烟,在风里站久了,味道基本淡去,余下些许薄荷和?沉木香,他把一只钢制火机随手扔下,“怎么?”

    “帮我吹头发。”沐浴后的她比刚才似乎清醒一些,走路没?那么晃悠,手指卷起一缕发,“发尾被我刚才自己吹过了,头顶发根还?有些潮。”

    套房提供的是bioprogramming吹风机有些重,她发质蓬松量大,自己吹干的话很费手。

    为傅祈深提供套房服务的管家和?侍应都是男的,她穿的比睡衣更随意的浴袍,叫任何一个来都不合适,临时找女侍应给她吹的话费时不讨好。

    看他一直没?动,初梨眨眼:“二?哥是不是觉得吹头发这种事情让别人来也很矫情。”

    “没?有。”

    她嗲声撒娇:“那二?哥帮我吹?”

    “我吹不好。”

    “二?哥可以学。”她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真的羞红还?是酒精作用。

    她一贯作风是麻烦自己不如委托旁人。

    女生头发不比男生潦草吹干就好,臭美的可以上点发胶,经过烫染和?定期保养过的发质蓬松柔软,每一缕弧度都卷得刚刚好,大波浪卷是很吃头身比的发型,初梨驾驭得住不仅仅是脸小?,还?有美得毫不含蓄的浓颜系五官,可娇俏可明?艳也可风情万种。

    她把恃靓行凶体现的淋漓尽致,公主似的坐在单人布艺沙发上,把吹风机和?卷棒递给身后的男人,“把头发分成六股,两边各三股,分开卷起来再吹,风力不要太大不然太吵了。”

    “……”

    吹风机开了,声音没?她的吵。

    傅祈深吹到一半,碰到一枚梨形发卡,随手摘下,和?她身上的其他首饰相比,没?有珠宝修饰的发卡很难得,是她身上少有不闪亮的东西。

    他学习能力很强,只说一遍就记住了,但男人的手法比不上女人细腻,动作也生疏,微凉的指尖时不时蹭过她的脖颈,冷热交替感酿着坛酒似的,没?有香熏的厅室气?氛却慢慢浓稠。

    她靠沙发的坐姿过于悠闲,领口松垮,无需刻意低头,一览无遗,没?了紧身束腰的包裹,那团柔软白润似羊脂玉,隐隐约约洇出?淡淡的树莓粉,和?熟透的水蜜桃相较过之而不及。

    吹风机忽然被放下。

    闭眼享受未来老公吹头发服务的初梨后知后觉,“唔……怎么了?”

    “差不多了。”傅祈深眉宇间拧起弧度,撂下一句,走了。

    “哪里差不多了,这边没?有吹好……二?哥?喂,傅祈深……”

    伴随着她不乐意的呼喊,他转身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另一个房间门?口。

    就,莫名其妙的。

    估计是不想做这种事情吧。

    初梨只好自己拿起吹风机,将剩下的部分吹好,来到镜子前,一边做简单的护理,一边欣赏自己漂亮的脸蛋,赏着赏着,发现浴衣腰带不知什?么时候松的,面前一大片肤色落落大方?地呈现,精致分明?的锁骨线条下,是更加明?晰,弧度更深,起伏更大的线条。

    “——!”她倒吸了口凉气?。

    连忙裹好浴衣。

    什?么情况。

    她不会被他看光了吧。

    应该没?看到。

    这些天相处,她可以把他归为正人君子那类,不太可能会故意往女孩子前面看的。

    初梨漫不经心地想着,随意撩了撩发,手指摸了个空。

    发卡不见了。

    回刚才位置找了一圈,无影无踪。

    奇怪,傅祈深刚才摘过她的发卡,难道被他拿走了吗。

    初梨一边系浴带,打了两个蝴蝶死?结确定不会走光后,来到房门?前,敲了敲。

    隔音太好,只听见里面有男声附和?,没?听到说的什?么,初梨又敲两下,“二?哥。”

    “……大小?姐。”

    他嗓音富有沉厚的磁性以及沙哑。

    没?听到拒绝的声音,初梨拧门?进去,准备问?问?他发卡的事以及刚才有没?有看到不该看的内容。

    眼前猝不及防地一亮。

    傅祈深刚从浴室出?来,漆黑的碎发没?有完全干透,几滴水珠沿着额角到锋利的下颚线倏地坠落在柔软的地毯上,男人洗澡很糙,花洒水从顶浇下去,不用毛巾擦拭,眼睫上浮着细小?的水滴,眉眼压着沉重感,利落明?晰的五官线条比白日里勾勒出?几分散漫的野性。

    他没?她那么挑,披的是套房提供的浴袍,不是丝质的,质感却也温和?,宽松地从肩膀覆盖,自然垂落,他腰带系得比她刚才更随意,男女差异无所?谓这些,紧实?的肌肉显露得落落大方?,在小?麦肤色上勾勒着性感突出?的线条。

    胸肌线感恰到好处,不是夸张的突兀,再延下是八块腹肌的位置。

    初梨的视线在思?维控制下不自觉往下瞥。

    腹肌呢,怎么看不着了。

    浴衣挡得那么严实?干嘛。

    男人哪怕上半全露都是无关紧要的,傅祈深这样披盖着已是很得体,却也禁不住她视线乱七八糟地乱瞄,他低低喊了句:“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哦。”她视线从他身上慢慢挪开一些,慢吞吞回答,“我是来找东西的。”

    “找什?么。”

    初梨:“腹肌。”

    初梨:“啊不对,发卡。”

    16.未婚妻

    两人三四米的间隔。

    空气中淌着尴尬的气氛。

    也许只有她一个人尴尬, 拇指和食指不安地戳了戳,反复强调一遍:“我发卡不见了,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 我不是故意把你看光的。”

    傅祈深无动于衷, 不回应, 好整以暇, 薄唇抿着。

    心虚到极致后她反而有恃无恐,“当然你穿着浴袍, 我就算想看也没看到什么,看到一点胸肌而已, 再说了,我们是?联姻夫妻, 我只是?提前行驶我作为老婆的权利。”

    “……所?以, 你能?别这?样看着我吗, 搞得我十恶不赦。”她怂了。

    傅祈深说:“发卡在你左耳的发上?。”

    她下意识摸了摸, 果真摸到一枚梨形发卡,他帮她吹完发后重?新放上?去的。

    发卡表面被氧化?,陈旧感斑驳,她身?上?的饰品更迭交替的很快, 这?枚发夹能?陪伴她这?么久,很大因素是?傅子越送的。

    他基本没送过她什么用心的东西, 节日的话会和普通少?爷一样送点品牌, 但那些不过是?她的日常开销,只有这?枚发卡是?diy手?工橡胶制品, 比较别出心裁。

    初梨今天戴这?枚发卡不为别的, 是?不想发饰过多,喧宾夺主, 首饰盒里只有这?个最素净。

    “哦,原来在这?里。”初梨摸下来,他的房间没有开全灯,光线比外头暗了些,毫无装饰的发卡表面更黯然。

    “这?发卡旧了。”傅祈深慢条斯理迈开步伐,上?前两步,仅仅两步,压迫感和声音全面往她的位置压下去似的,“配不上?大小姐。”

    声音平静得像日常问候,早上?好,或者是?,今天天气不错。

    “嗯……”初梨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单纯地附和,“傅子越去年送的,是?很旧了。”

    他眉目微动,顷刻间,就见她抬手?,将发卡往旁边一扔,“不要?了。”

    又脏又旧,确实配不上?她。

    傅祈深:“还有事吗?”

    “……这?个吧。”初梨支吾了声,“二哥刚才帮我吹头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

    “什么?”

    “就是?……我刚才浴袍没穿好。”她脸颊迅速绯红,“二哥应该没看到吧。”

    “你希望我没看到吗。”

    “嗯。”

    “那别希望了。”

    “……”

    初梨瞠目。

    什么意思,他全看到了。

    “一样。”他轻描淡写,“我只是?提前行驶我作为老公的权利。”

    “……”-

    套房的主卧两面靠窗,东头日光准时?从地平线升起,直照柔软的大size软垫床,窝在绒被里的人连翻两次身?,睁眼被明?耀的日光刺激得扭过头。

    忘记拉窗帘了。

    初梨呼了口气,迷糊糊坐起来,揉揉眼睛。

    昨晚的事情突然倒箩筐似的倒入她的脑海里。

    一幕幕地电影片段似的闪过眼前。

    等等……她这?是?在哪。

    她怎么就跑傅祈深的顶楼套房来了。

    还说了很多废话?

    对他撒娇,无理取闹。

    初梨有时?候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难伺候,她的娇气其实不对向外人,不会在大家都在选择“A”的时?候特立独行选择“B”,或是?让不相干的人必须照顾她的情绪。

    她的撒娇只局限于自?己的家里人,因为爸爸妈妈哥哥外公小姨都会无条件宠她,她精美的挑剔也只针对于自?己的私生?活,类似于阿尔卑斯的封盖水洗手?或者用喀什米尔羊毛当擦脚巾,这?类事被外界夸大其词报道出后,她没有收敛反而挨个怼他们管好自?己的事,久而久之?奢靡娇作的名声一去不回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傅祈深面前放肆地原形毕露,说好听点他是?她的未婚老公,切实际而论,成年后她和他才见过两次面。

    “是?梦吧……”初梨喃喃,顾不上?拉窗帘,草草穿上?拖鞋,拧开房门。

    宽敞的厅室,开放式餐厅和厨房并在一块儿,衣着背心马甲的四?名侍应正在一辆餐车周遭摆弄装盘,法式白色铁艺的餐椅上?,衣衫工整的男人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份财经报。

    梦幻一般的开头。

    初梨掐了掐胳膊,是?真的在做梦吧。

    “来的刚好。”傅祈深指腹捻着财经报一角,暂且搁放下,“先用早餐,待会送你回去。”

    她眼眸一片清醒。

    人彻底醒了。

    动作不协调,唇齿间支支吾吾的,没有自?信大小姐的风范,怂唧唧地迈开小碎步,挪到餐桌的另一面坐下,直到侍应摆完盘走后,低头一声不吭。

    傅祈深早餐很简单,黑咖啡和一些高蛋白食物,今天桌面上?大概有二十多种食物,是?为挑食的她准备的,包括赏心悦目的摆盘和对他来说无济于事的插花。

    “不合胃口?”他忽然问。

    “……不是?。”她思维涣散,“我……昨天晚上?,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抱的。”

    “……我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鞋被傅子越的新女友弄湿了,来顶楼套房休憩,又因家里的缘故,暂时?留宿。

    傅祈深很清楚,吐出口的话简短:“问你自?己。”

    这?算不算婚前同居。

    初梨摁着眉心努力回忆,她昨晚醉得并不厉害,很多事都还记得,撒娇叫二哥和让他抱和脱鞋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让他帮忙吹头发,以及,被他看见了不该看的。

    她本想解释一番,看傅祈深始终淡然,衬得她越发慌乱,乖乖闭嘴强装淡定。

    没关系。

    迟早是?夫妻。

    不过是?看一下而已,她也看到了他的胸肌,不亏,如果再看到腹肌的话就更血赚了。

    用餐后,她本来不想让傅祈深送的,一夜过后不知酒精含量多少?,保险起见坐他的车比较稳妥。

    他的车被泊车员停在酒店地上?停车场,等候的时?间,初梨给余瑶发消息,昨晚撒谎了,她今天得去余瑶那边逛一圈,拍几张合影以圆谎。

    视线忽然被人挡了下。

    紧接着,胳膊被傅祈深拉到里侧,她仓促瞠目,惊魂未定,“怎么了?”

    “有人偷拍。”他也没回头,只吩咐前方的管家,让人尽快处理。

    这?种酒店门口经常有没有证件的新闻狗仔偷拍,大部分?拍的明?星,偶尔搞一些豪门少?爷小姐的生?活私事赚取封口外快。

    “被拍到的话怎么办?”初梨眼神和语气充满担忧,“我没化?妆。”

    “……”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最先担心的是?这?个。

    傅祈深松开了她,“一样漂亮。”-

    浦江环景式复式豪宅,IMAX巨幕客厅里,阿姨把两杯冰柠可乐分?别放置真皮躺椅一侧,送来的四?道咸口小食,初梨只尝了两口脆薯饼,懒散地伸张胳膊打哈欠。

    旁边的余瑶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起得太早了。”初梨回忆,她没那么认床,加上?酒精催染,倒床就睡,但七点就起床,美容觉时?间远远不够,得花一星期才能?补回来。

    “那你要?不睡一觉?”余瑶关切,“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昨天晚上?,你和傅祈深不会发生?点什么了吧。”

    “没有的事。”初梨立马反驳,“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很纯洁的。”

    “哦。”

    “而且,我和他说了我不想嫁给他,想推迟婚期的事情。”初梨闷闷道,尽快是?借着酒劲说的,不过好在他没拒绝。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吧,期间看他表现,要?是?和他弟弟一样给我整出点幺蛾子,我立马甩了他。”

    余瑶似懂非懂点头。

    初梨调出相机模式,拉着余瑶拍合照,这?拍拍那拍拍的,然后发个两人看电影的朋友圈,定位是?余瑶的家里,做戏要?做全套,为了让家里人相信她昨天晚上?真的和余瑶在一起,大早上?就过来和余瑶交流姐妹感情。

    内容仅家人可见,发完后二十分?钟居然没人点赞,初梨没放心上?,继续躺靠着看新电影-

    华庭壹号。

    除了逢年过节,主客厅鲜少?出现满堂入座的情景。

    主位的老人自?是?一家之?主,黎老,以他为首分?别向两边散坐,分?别是?林保姆林莲和她的一儿一女,林淅昀和林芷语。

    另一侧是?初氏夫妻,初梨不在,只有他们两个,楼上?的两个崽子嗅到客厅里的严肃氛围,溜达下来,蹲坐在初母旁边,凑个人头数。

    小姨黎兰桐则在中间来回踱步。

    “你别瞎晃悠,晃得我眼睛疼。”黎老摆手?,是?个上?年纪的老头,却看不出老态龙钟,穿的也很别具一格,花衬衫大金链子,香港九零年代电影里的大哥打扮。

    “我这?不是?担心我外甥女嘛。”黎兰桐振振有词,“囡囡还没嫁人,就和男方开房去了,居然还被媒体拍到,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初母叹息,“她说和余瑶在一起,我还信了呢,没想到……”

    “你们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傅祈深呢。”林芷语突然开口,“万一要?是?别的野男人呢。”

    “哟,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黎兰桐环手?抱胸,大摇大摆走过去,摩拳擦掌的样子仿佛随时?可能?动手?扇人。

    林芷语下意识往母亲边上?靠。

    林保姆很老实,可这?个女儿不像她安分?守己的性子,经常惹是?生?非,要?不是?黎老看在老相好面子上?,她早就被逐出家门。

    “行了行了。”黎老依靠太师椅,摸着脖子上?的粗金项链,闭目养神,很意外的他这?次没给老相好面子,“让你女儿少?说点话,别给梨梨造谣,媒体曝光的照片,别人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那男的就是?祈深吗。”

    一大家子,平时?有点小打小闹属常事,老家主不管不问,但如果涉及到初梨,黎老会不分?青红皂白给外孙女站队,影射和暗示的话都不准说。

    林芷语不服气,瞥了眼哥哥手?中的娱乐报刊。

    A3彩纸封面上?,三张从不知名角度偷拍的照片占据一整页,最大的那张照得最清晰,一眼可见初梨俏丽纤细的侧影,以及她身?侧高大的男人,挨得极近,身?高差被拉大,愈显得她小鸟依人。

    后两张是?男人有替她遮挡的动作,这?时?候应该发现有人偷拍,但已经迟了,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下来。

    傅祈深在申城本不出名,又没露脸,稍稍露了个背景,媒体肆意揣测,他的身?份以及和初大小姐的关系,实体报刊言语保守,字里行间没有表现出明?目张胆的恶意,但放网络各大平台的话,各路吃瓜群众和申城大小圈子的路人嘴没个把门儿,猜测纷纷。

    林淅昀长指攥着那份报纸,边角被掐住些许不受控制的痕迹,周边人说话的功夫,他神色和思绪飘离,面对妹妹恶意的嘀咕猜测,镜片下的眼睛讳莫如深。

    这?时?候轮不到林家人插话,一番讨论后,初父作为初梨的父亲,发表关键的意见:“等梨梨来了后听她怎么说。”

    没人通知初梨,他们怕催促她的话可能?会让她和昨晚一样撒谎,偷偷溜走不回来了。

    一家子讨论之?后,好容易听见外头的车声。

    花园外。

    初梨车停好后,嗅到家里一丝丝异样的气味。

    莫名严肃。

    就算外公回来也不该这?般庄严浓重?,老头子平时?明?明?没什么架子,怎么今日里管家和阿姨们板板正正,花园里连根杂草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前来迎接她的管家是?刘叔,跟随外公好些年了,住处搬得再多,他一直都是?主管家。

    “大小姐。”刘管家双手?合前,毕恭毕敬。

    “刘叔。”初梨压低声音,“今天家里来了很多人吗?”

    “黎老带着林女士回国,自?然是?要?团聚在一块儿吃饭的。”

    “但是?为什么没人给我发消息……”

    好歹催一催她。

    结果一点动静没有。

    刘管家只笑?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

    初梨嗅觉敏锐,干笑?两声应着,但上?到台阶的时?候,突然转身?,拔腿就跑。

    没两步,耳后响起沉重?苍老的男声:“去哪儿?”

    17.未婚妻

    初梨只得停顿, 心?里?为自己默念大悲咒,带着一脸赴死的决绝转过身?去,她早上没化妆, 到余瑶家中只涂了些保湿的?素颜霜, 干干净净的脸蛋上写着懵懂无知。

    “外公~”她回头, 装作意外的样子嗲声叫了一声, 带小跑过去,晃着黎老的?胳膊, “你终于回来啦,你不在家里的日子, 我可想你了呢。”

    “你先别忙着套近乎。”黎老尽量不受这丫头的?蛊惑,“来, 进屋谈谈。”

    “怎, 怎么了……”

    “你自己做的?事情, 还问?我怎么了?”

    初梨默默跟随进屋。

    一厅全?是人。

    黎兰桐正要问?话, 被黎老抬手制止:“让梨梨自己说。”

    “我……”初梨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我没做什么坏事啊。”

    这时候,向?来温润的?母亲也没站她这里?,低声叹息:“真的?没有吗?梨梨, 你赶紧和你外公解释清楚。”

    “……好?吧。”

    她深呼吸。

    大家都在看。

    林芷语眼神幸灾乐祸。

    淅昀舅舅也不似往常那般温和,眸色很深, 没有怜悯。

    “我承认, 上次是我不小心?把?外公的?甜白釉高足碗给打碎了……”

    黎老摸金链子的?动作一停,“什么?!是你打碎的??”

    “……啊?”初梨清咳了声, “你们说的?不是这件事吗?”

    没人回答她。

    她看向?一直疼她的?淅昀舅舅。

    他摇头。

    不是这件事。

    “那外公让我坦白什么?”初梨更?困惑, “除了那件,我没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啊……”

    没人回答她。

    如果再这样让她自个儿猜的?话。

    底全?都能抖落出来。

    “是昨天?晚上的?事。”林淅昀突然出声提醒, “梨梨,你昨晚和傅祈深在一起吗?”

    “……”

    怪不得没人给她的?假朋友圈点赞。

    原来,已经暴露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初梨倒吸一口凉气,“傅祈深告密的??”

    “……”

    林芷语把?那份报刊扔过去,让她自己看。

    若是平时,初梨就让她捡起来了,什么身?份和她叫板,现在处境紧张,初梨自己捡起来,看到自己和傅祈深被人偷拍的?合照。

    标题是:【初大小姐疑似和陌生男人酒店私会。】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层。

    “梨梨。”初母语重心?长,“你和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你不是说你和傅祈深不熟的?吗,怎么还没领证,你们发?展的?速度这么快了?”

    她要是说昨晚喝醉酒才暂住一晚上的?话,面临的?质问?只会比现在更?多。

    “这几天?感情发?展得未免太快了,比我和你妈那会儿都快。”初父琢磨。

    提起这事,黎老恨得直咬牙,自己养那么久的?闺女被人几天?拱了,“你别转移话题,听?梨梨说。”

    所有人都看向?初梨,审视,探究。

    吊顶如藤蔓节节缠绕的?水晶灯照在她的?正上方?,数个小灯泡像是小眼睛似的?咄咄逼问?。

    “……这个吧。”初梨吞吐,硬着头皮胡编乱造,“我觉得这事挺正常的?吧,我和傅祈深不是要结婚了吗。”

    “可是你不是说暂时不熟悉,要时间了解,以后再择婚期吗?”

    “我改变主?意了。”她像是找到一个落脚点,“我发?现,我对他很有好?感,和他……嗯,两情相悦,不需要时间了解。”

    外面似乎又来了人。

    初梨编得正上头,绘声绘色地说着,“阿爸,姆妈,还有外公小姨,你们不是都没看好?傅子越吗,我这不是听?你们的?话,喜欢别人了嘛,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干嘛要搞这么严肃。”

    小姨比他们都要精一些,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我真的?喜欢上傅祈深了,他比他那个出轨的?弟弟强一万倍,玉树临风,才貌双绝,我就恨自己没早点喜欢上他。”

    “…………”

    怎么没人回应她的?话。

    是她说的?不够声情并茂吗。

    前方?太师椅上的?外公,突然下来,朝着她身?后招手,“祈深啊,你来得刚好?。”

    初梨一怔,揣着不好?的?预感回头。

    早上才见过一次面的?男人,此时衣冠笔挺,身?长玉立,站在她的?侧后方?,神态了然。

    得意忘形多败事。

    初梨倒影男人俊颜的?瞳孔不断放大,樱色的?红唇不自觉张着,惊愕得许久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跟着不知何时到来的?男人移动。

    傅祈深并不是空手来的?,登门的?礼品被管家放置收好?,从他和外公以及其他人打招呼的?自然动作来看,他是受邀而来。

    “来来来,这边坐。”黎老这边和傅祈深握了手,拍拍他的?肩膀邀请他上座。

    两人路过初梨跟前的?时候,傅祈深略微停顿,但不作言语,只是擦肩而过。

    初母起身?,拿起初梨的?手拉过来,“梨梨,你先来妈妈这边坐。”

    傅祈深的?到来让所有人改变位置,黎老没去坐太师椅,改坐沙发?,那位置本来是林保姆和儿女一同坐的?,这会儿腾位置,兴许是来客带着陌生的?气场,林芷语起身?的?时候没有嘟嘴不乐意,反倒是她哥哥林淅昀朝傅祈深眯眸扫了眼。

    众人各揣心?思。

    不加初梨,一家子至少得有一亿个心?眼。

    初梨低声:“姆妈,你们什么时候把?傅祈深叫来的??”

    初母看了眼丈夫,初父摊手,显然,他并不知道。

    让傅祈深过来纯粹是黎老的?主?意。

    看那边二人的?神情,应该也是早就在电话里?表达过用意。

    在没做外孙女婿之前,傅祈深坐在黎老旁边,可见他在老人家心?中的?地位,黎老和初梨说话的?语气是宠溺中偶尔透着严肃,而和傅祈深,更?多的?是对年轻人的?欣赏。

    “本来想叫你过来谈谈公事的?。”黎老表面客套一番,“结果家里?弄出来这么多人,正在开会商讨事情呢。”

    傅祈深不卑不亢,“那是我来的?不巧。”

    “不不不,你来得刚好?。”黎老笑道,“刚才你也听?见了,我们梨梨说她很是喜欢你。”

    傅祈深看了眼那边的?大小姐。

    这么多人,她没法直接和他交流,但眼神里?充斥着抗拒,以及希望他不要胡说八道的?警告。

    “我的?荣幸。”傅祈深言简意赅,薄唇弧度浅薄,笑也仅仅维持表面的?客气,“我还以为,大小姐会因为昨晚和子越的?事情,对我产生隔阂。”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黎老问?出关键问?题。

    在初梨近乎央求的?眼神下,傅祈深说:“昨天?晚上她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了子越和他女朋友,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争执,鞋子也被他们弄脏了,我便就近送她去楼上套房休息。”

    他停顿了下,“本来我打算找到子越让他给大小姐道歉,不曾想那小子跑得很快,一直不见踪影,害得大小姐一个人在套房等了一晚上。”

    后面便是和黎老表达自己的?歉意。

    连带之前傅子越退婚的?事一同道歉。

    成功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也加深对傅子越的?负面印象。

    初梨听?得一头雾水,明明他说的?都是合情合理事实,怎么听?起来和她经历的?不一样。

    傅祈深不会像她那般撒谎。

    初家想在申城调查这点事情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但凡有一点捏造事实的?迹象就会被揪出来。

    说的?都是实情。

    只是避重就轻,阐明初梨在他套房里?的?目的?不是为了瞒着家里?人喝了酒,而是等待傅子越道歉,而傅子越这人,确实惹到大小姐,然后不接傅祈深的?电话,玩起失联那一套。

    初母第?一个在意转移走的?矛盾,低头看向?女儿的?鞋子,“哎哟,你这个鞋子,不是昨天?穿出去的?吧。”

    “嗯……”初梨点头,顺着傅祈深的?话说,“傅子越的?女朋友她欺负我……她把?我鞋子弄脏了,不能穿了,多亏二哥他送我去套房休息,还让人送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

    初母惊诧:“喔唷,伐得了,哪能个恁过分啊。(哎呀,不得了,怎么这么过分)”

    “这两人越来越嚣张了,这段时间来我们梨梨吃了多少亏,这要是再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不把?我们放眼里?啊。”初父皱眉。

    连鲜少见愠色的?黎老也流露出不满,他老人家脾性算不错的?,大女儿遗传了他,小女儿则恰恰相反。

    黎兰桐自从傅祈深出现后基本没怎么说话,有些话骗别人可以,骗她的?话就有些难度了,她看不懂傅祈深的?表情,但了解自己这小外甥女。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两情相悦的?样子。

    但她没有戳穿。

    只有初梨和傅祈深顺利联姻,婚约的?事才不会落她头上,撮合他们两个是当?下最紧要的?任务。

    局势已定,矛定转移。

    黎老那位老相好?,林莲温温一笑,“是啊,不能让梨梨受欺负。”

    “用得着你说吗。”黎兰桐哼唧,翻个大白眼,林家的?三个人,她都不喜欢,能怼就怼,尤其是林保姆,看着温和,实际上可能是条毒蛇。

    林莲并不在意,笑着看向?黎老,“那接下来……”

    昨晚事情已做了解,日后打算由?老头子定夺。

    黎老没什么好?总结的?,“小两口的?事儿,咱们就不掺和了吧。”

    初梨松了口气。

    终于风平浪静了。

    黎老:“尽快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吧。”

    “……”初梨一脸茫然,老头子说话就不能说全?吗,一时欢喜一时忧愁。

    初梨小心?翼翼:“什么意思?”

    “你刚才不是说和祈深两情相悦吗,既然感情这么好?,早点把?婚事定了,免得老是招惹到傅子越那混蛋。”

    “不是……”初梨百口莫辩,“我和他其实……”没那么两情相悦。

    好?不容易在傅祈深帮助下圆的?谎,她不可能这时候戳穿,可尽快定婚事的?话,更?让她左右为难。

    不能这么早定下来。

    “哦对。”黎老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傅祈深,“还没问?问?祈深什么意思呢,你对我们梨梨有什么看法吗?”

    初梨恨不得穿越到傅祈深身?上,告诉外公不是这么个事。

    眼下只能不断地干咳,希望他不要说的?太离谱。

    “她很好?。”在心?电感应这一块,傅祈深和初梨并不相通,听?到她的?暗示,并没有完全?渗透理解,“漂亮大方?,温柔体?贴,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他是没见过其他女孩才这样说的?吧。

    初梨并不想听?他夸她,心?里?的?火苗越来越小。

    “那就好?。”黎老笑道,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有为外孙女护短的?心?就行,“那你们先把?结婚证领了,后续的?婚事筹备再一一作打算。”

    初梨咳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不急着领证吧……”

    “你这孩子做事就喜欢拖拉,我看就这个月定下来最好?。”黎老觑她,问?傅祈深:“祈深呢,你呢,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初梨默默抬起右手,在底下做出摇摆的?手势。

    不要啊——

    快拒绝!

    不要搞得这么着急,她还没做好?准备。

    傅祈深看着她。

    视线在她晃悠的?五根手指上注视片刻,眉眼敛了敛。

    “五天?后。”

    18.未婚妻

    初梨一整个震惊。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到底是哪里像五天后的意思。

    她想表达的是不要, 是拒绝,不是五,他?是没看懂还是故意的?

    “五天后?”初梨实在忍不住出声, “这和明天领证有什么?区别吗?”

    还不如早点凌迟算了, 免得这几天她胡思乱想瞎琢磨。

    早知如此不如静观其变呢, 一番猛如虎的操作后, 硬是把他?俩的婚期从明年?提到现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初梨突然跳出来的震惊, 让人误以为?她反驳傅祈深说的五天。

    黎老发话?:“梨梨说的不错,那就明天吧。”

    “……”初梨下?意?识捂嘴。

    她真是一作一个大妖。

    明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宜嫁娶,纳彩, 祈福, 入宅, 是个长辈喜欢的黄道吉日。

    黎老算好日子, “明天日子不错,我给你们提前预约时间,方便?你们去办理手续,免得排队被人认出来。”

    真是个体贴的老头。

    初梨没有再挣扎。

    一天和五天或者一个月没有本质上?区别, 她不敢开口了,再多说几句, 没准一大家子现在就能把她抬去民政局。

    大家对这件事的敲定都很赞同, 尤其是初父,长吁一口气, 定下?来就好, 这下?宝贝女?儿和傅子越那个混小?子再无可能。

    晚餐时间,作为?准女?婿的傅祈深自然被留下?来, 管家派人拿来黑檀木榫卯圆餐桌,布了十把雕花纹木椅,凑了个阖家团圆,十全?十美,多出的那把椅子,留给偶尔蹿上?蹿下?的雪貂白云。

    以往动用圆桌时,初梨习以为?常坐在爸爸妈妈中间,如今父母坐在一块儿,她的旁边是傅祈深,另一名是胳膊大小?的小?雪貂。

    说不上?来的别扭,但?也没想象中那样排斥。

    她对傅祈深陌生,外公和父亲对他?不是一般的熟悉,自从傅祈深接管身体不大好的老爷子成为?掌权的傅家新家主后,集团大小?事务由他?管理,和初家的对接合作也是他?负责。

    他?们谈他?们的,初梨专心吃菜,喝汤,玩手机。

    冷不丁,初父撇开两家商务话?题,“婚后你们两口子打算住在哪里?”

    初梨指尖戳键盘的动作一顿,心中浮起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她不会要随傅祈深去北城住吧。

    这不是远嫁吗。

    “我不住在家里吗?”她默默问。

    “你要是住家里成何体统。”黎老抬了抬下?巴,“那不是让祈深成了我们家的赘婿了吗。”

    初父:“……”这老头子阴阳怪气什么?,要不是为?老婆女?儿着想,他?可不想住这边。

    华庭壹号上?下?都透着,所有人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阿姨出去采购都坐的奥迪,拎的香奈儿。

    更别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

    从黎老脖子上?那一串大金链子就能看?出来过度奢靡,一家人沿承他?的血统。

    老头子爱黄金,大女?儿喜欢珍珠,外孙女?喜欢钻石,还有个黎兰桐与众不同,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喜欢股票。

    白手起家,讲究勤俭节约的初父,刚开始并不适应这里。

    作为?过来人,他?可是不希望未来女?婿遭一遍自己的苦难。

    而黎兰晴和黎兰桐两个姐妹的意?见保持一致,尤其是当妈的,“住华庭壹号蛮好的啦,楼上?还有很多空房间,小?两口要是觉得别扭的话?,东头还有一个宅子。”

    “你妈说的对。”黎兰桐赞同点头,她一直没说太多的话?,不是没看?出小?外甥女?的别扭,真怕自己万一说过火的话?这丫头一气之下?啥也不敢了。

    两边意?见不统一,傅祈深没应话?,等他?们讨论够了,他?才道:“知道大小?姐不喜欢远嫁,托朋友在西郊蔷薇园留了套宅子,枫丹白露式的古堡风,想必大小?姐会喜欢。”

    傅祈深字正腔圆,说话?很板正,不像他?们一家子尾音总带语气词,他?也不拐京腔,标准的字音以及平淡的语气,客气礼貌且疏离,不像能融入这里环境,让他?随初梨住在华庭壹号,不切实际。

    “蔷薇园的房子。”初梨唇间咬着鱼肉,含糊不清,“你不是申城户口,能买吗?”

    这类问题问的有些?多余,限户口只针对于普通人,限制傅家购房的,怕是只有故宫了。

    “所以是买给大小?姐名下?的。”傅祈深淡笑看?着她塞满的腮帮子,刚才就发现她并不挑食,吃得蛮多的,野生东星斑被她一人吃了半条。

    这句话?一出,在座的包括林保姆那边,也少?不了惊讶。

    华庭壹号贵在地势广阔,环境优美,论地段的话?比不上?蔷薇园,这处宅园甚至不像檀宫被网红宣传在各大平台,低调地以高昂的价格和苛刻的购房资格劝退众多明星和企业家。

    黎兰桐嬉笑了声,“这是聘礼咯。”

    傅祈深:“聘礼之一。”

    只是之一。

    还有很多。

    傅家虽未必弄得像古代那样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大张旗鼓,按当地婚俗以及大小?姐的标准,只会是申城最?奢华,无可挑剔的。

    相较于之前的傅子越。

    是天壤之别。

    傅子越没有来下?聘过,提了些?登门礼,配了对订婚戒指,这些?别说和黎家比,从初梨首饰盒里拿出的任何一个,都能秒杀他?所赠送的物质。

    当然这未必是他?不够上?心,傅子越父亲入狱,他?手头里除了老爷子给的股份,再无可捣鼓的能力,如果单单依赖于信托公司和分红,其实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但?他?三番两次搞投资,赔了个精光,因此初梨和他?退婚,几个长辈无不感慨这婚退的好。

    “想不到。”一直没出声的林淅昀成了他?们嘴替,端起浸釉酒盅,“外甥女?婿这么?年?轻有为?。”

    他?领了个头,黎老这才想起菜吃这么?多,国?人的喝酒文?化哪能忘记,招呼着小?辈端杯,将气氛推向温馨。

    饭罢。

    按长辈要求,初梨去送傅祈深。

    她不胜白酒,只抿一小?口,两颊仍然显现出微醺的酡红,掺杂着春夏暖意?的晚风拂来,耳际松散的碎发扬起,人走在光影里,美得像电影里的某一帧。

    “二?哥。”她幽幽叫了声,“明天我们真的要去领证吗。”

    傅祈深在前侧方,应的声音很淡,“你不愿意?吗。”

    “你很愿意?吗?”她感觉他?也是被外公逼的。

    傅祈深没否认,“嗯。”

    “真的假的。”她诧异,“你就这么?想和我结婚?这么?喜欢我吗?”

    “……”

    “是不是啊?”初梨干脆走快一些?,来到他?的跟前,双手背在后面,和他?面对面走着,直视着男人深邃的眼眸,“喜欢到就算只见过几次面也要结婚吗。”

    傅祈深步伐慢了些?许,“没有。”

    “没有,那就是不喜欢我?”

    “……”

    “真的不喜欢我吗?”她好像蛮失望的。

    “不是。”

    “那是喜欢咯。”

    她直白得可怕。

    她说的喜欢和正常人理解的喜欢不是一个感情,以她从小?到大受人追捧的性格来讲,她觉得傅祈深和其他?人一样,都会喜爱她,是喜欢小?猫小?狗,小?花小?草的喜欢,或者上?涨的股票,漂亮的珠宝,这样的喜欢。

    并不是出于,男女?之情。

    “就算你很喜欢我,但?是我们之间的代沟有点大。”初梨煞有介事的思考,“而且你没有谈过恋爱,肯定不知道怎么?哄女?生开心。”

    而她是需要哄的。

    华庭壹号上?上?下?下?都紧着她。

    连白云白雪也不例外的,看?她心情不好,白雪会卷起尾巴蹭她哄她亲亲抱抱。

    “你不开心的时候会做什么??”傅祈深问。

    “这个吧,大部分会刷卡shopping。”

    “我直接给你卡,你会开心吗。”

    “……”

    不愧是傅家家主。

    简单粗暴。

    情绪价值,物质条件拉满。

    初梨好奇:“你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

    “二?十八了,不应该啊。”她沉思,“你不会……那方面不行吧。”

    有某方面障碍的话?,那她是万万不能嫁的,自己下?半辈子不能舒服就算了,生孩子也困难,她可指望要个宝宝继承自己数不清的珠宝和资产。

    不举不仅是每个女?人的毒点也是男人的痛点。

    他?不仅没有谈过恋爱,她之前甚至搜不到任何关于他?的绯闻。

    奇怪的她不得不产生怀疑,自己会不会被骗婚。

    “大小?姐如果不放心的话?。”

    傅祈深始终是那般谦卑却不低微的语气,平和地低唤一声之后,看?向不远处停车坪上?的宾利车,“明天我给你证明。”

    “……”她瞠目,支支吾吾,“明天?那不是刚领证我们就要那什么?……我还没做好准备呢,你你你……”

    太快了。

    不行,她的洞房花烛夜必须搞得正式一点,哪能这么?仓促地就和男人发生关系。

    傅祈深纠正:“我是说,明天我给你医院的婚检证明。”

    “……哦。”她悻悻应了句,“这个啊。”

    他?垂眸看?她:“当然,你想的那种也行。”

    “……”

    19.领证

    婚事就这样提上日程了, 因?为先前傅家来初家下过聘礼,现在更换对象,走过的仪式再走一遍并不好看, 外公那边的意思是人走个过场即可, 不需要大张旗鼓锣鼓喧天, 也不用布置拾掇, 下周和傅家人吃个团圆饭,就当确定了。

    翌日早, 管家让阿姨给初梨的房间送去一份彩印文件。

    领证的日子,初大小?姐看起来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坐在梳妆凳上,由?两名专业造型的阿姨打理头发, 两只惺忪睡眼迷糊糊地睁开, “这是什么?”

    “刘管家说, 是傅少让人?送来的, 蔷薇园的婚宅展览图。”一位阿姨将彩页铺开。

    蔷薇园总占地面?积五万七千多?平,统共只有18户住户,平均每处庄园占地3~6亩,傅祈深赠送于她的这一栋是最东头的一户, 誉有旭日东升,方兴未艾兆头之意?, 地势如名, 遍布的Gallica种类最全最密集,铁艺栅栏, 拱门过道随处可见, 自然生态浓郁,和繁华奢靡的申城互融。

    彩页首张是直升机俯拍视角, 粉橘白蔷薇科围绕着一处约一千平的宫堡,用的是凡尔赛宫,卢浮宫同款材质,罗马柱,房檐,拱窗皆来自阿尔卑斯地表矿打造,文艺复兴时?期和法国传统艺术融合的风格走向,哪怕观摩图片,也能感知到其精致细度。

    里?面?的细节图一一展览,室内以奶白色,亮米色为主,法式宫廷风,廊柱、雕花、线条,制作?工艺精细考究,柔和的洛可可风,像是童话电影里?公主穿着蓬蓬裙,举办舞会的地方。

    这婚宅很合她的心意?。

    华庭壹号固然好,但内外装修不一,从外公的大金链子就可以看出,他?热衷推崇于国土风,五六十年代用的老古董都?能给他?搬回?家里?放着。

    下午,傅祈深来初家接人?。

    民政局离的并不远,初梨本来想让司机送的,未来老公来接,就给了他?这个荣幸。

    给傅祈深开车的是上次碰过面?的汤武。

    他?们应该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上下级观念不是很强,不然谁上个班能像汤武那样每天嬉皮笑脸的。

    初梨不是空手来的,带着上次忘记还的外套,上面?飘着香珠残留的气?息。

    宾利慕尚后?座十分宽敞舒适,她落落大方坐上后?座,系好安全带,熟练地升起前面?的镜子臭美。

    汤武开车前看着后?视镜打招呼:“大小?姐,又见面?了。”

    他?早就料到他?们会见面?,或者说,以这种方式见面?。

    “啊不对,现在是嫂子了。”汤武故意?失误,“嫂子好。”

    “你还是叫前面?的吧。”她嘀咕,“叫嫂子太老了,你看起来明明比我大很多?。”

    比她大那么多?人?喊她嫂子。

    是她不正经,还是和她结婚的人?不正经。

    初梨看向旁边的人?,正襟危坐,神色冷淡,搞得?她要和他?去公司开会似的,不知道婚后?生活会有多?无?趣。

    视线被一侧的白色报告纸吸引。

    上面?写着【婚检报告】

    他?居然真的给她拿来了这些证明。

    初梨瞄了几眼,是她多?虑了,他?是正常人?,没有任何的障碍。

    果真是长辈严选的好女婿。

    “要细看吗?”傅祈深忽然问,拿起了报告递给她跟前。

    “……不用。”初梨假装不感兴趣别过脸,“我其实就是随口说说。”

    他?了然,“婚房看的怎么样?”

    “还行吧。”初梨想起早上的设计图,“你真的打算送给我了吗?”

    那房子去掉各种税,得?大几个亿了吧,里?面?的装修也是花了不少功夫和金钱的,院落前方还栽了一株价值百万的金丝楠木,他?这一出手,都?够她身家了。

    “不送你送谁?”傅祈深反问。

    她扬唇,也是,她是他?老婆,男人?给老婆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有外人?在场,她和傅祈深没怎么讲话,况且他?们代沟那么大,很难找到共同话题,总不能聊珠宝衣服和餐食的卡路里?。

    塑料群从昨天开始叽叽喳喳个不停。

    问的都?是关于初梨的事情?。

    自从被拍到她和傅祈深共出入酒店后?,来慰问她的人?数不胜数,其中包括苏沅落,她估计这人?是奉苏天舟的意?思问的,没有理睬。

    上次品酒会的事,她耿耿于怀得?很。

    知道那个人?是傅祈深的怕只有余瑶一人?,她嘴严实,好八卦的乔家姐妹愣是一点没撬开。

    大乔:【@初梨,美丽漂亮的梨子小?姐,能不能和我们透露透露,上次和你一起在酒店过夜的男人?是谁。】

    小?乔:【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苏沅落禁足后?,乔家两姐妹倒戈得?很快,明面?上不说,大家心里?都?有一种苏沅落要被苏家抛弃的预感。

    五个人?群里?,只剩下一个和苏沅落交好。

    大乔愈挫愈勇:【我看那个背影不像傅小?少,到底是谁啊,好奇死了。】

    大乔被傅子越那张脸吸引住,比别人?观察他?的时?间?更久,认出他?的背影和初梨传绯闻的男人?不一样。

    小?乔:【是Pluto的男模吗?】

    大乔:【肯定是啊,那身材真的极品,背影绝杀。】

    小?乔:【光头还藏了一手?】

    大乔:【这就要问@梨梨了,到底在哪找的男模,贵不贵?】

    大家无?一不例外认为没有拍到正脸照的男人?是Pluto的男模。

    这样猜测情?有可原,毕竟她那天晚上在Pluto出没,第二天就被人?拍到。

    初梨偷偷朝左侧看了眼,不怀好意?敲了两个字:【很贵。】

    大乔:【梨梨!你总算冒泡了!快和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那个男模相处得?怎么样。】

    小?乔:【男模很帅吗?】

    大乔:【问这个干嘛,要问就问活好不。】

    初梨越聊越忍不住笑。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东西,以前怎么不知道乔家姐妹脑子里?都?装的这些东西。

    初梨:【一般般吧。】

    听说一般,大乔似乎不太相信,发来一长段语音:“不会吧,从你们的合照来看,那身高背影,那腿长,男友力max,怎么可能活很一般吧,而且你不是说点他?很贵吗,男模的价钱肯定是按照活好不好算的……”

    小?乔也忍不住问:“梨梨,你不会是想金窝藏男不给我们看吧。”

    “我才没有。”初梨也急了,正要回?复的时?候,感受到侧面?深邃暗然的一道目光,她吸了口气?,惶惶地看去。

    聊得?有点入迷了,忘记话题男主人?公就在旁边。

    “大小?姐。”傅祈深先出声,“在聊什么。”

    初梨脱口而出:“我没说你坏话。”

    “……”

    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傅祈深没应声,了然凝视着她因?为惊慌而泛起樱粉色的脸颊,似乎在脑子里?思考该如何向他?解释才能将误会降到最低。

    躲躲藏藏不是她的风格,初梨抬抬下巴,理所当然,“其实我们没聊什么,就是我朋友吧,看到我们上次的合照,以为你是我点的男模。”

    “然后?。”他?听到了,“你说点我很贵。”

    “……那肯定贵啊。”她有理有据,“我花一辈子选择了你,你能不贵吗。”

    氛围突然被她搞得?暧昧起来。

    “嗯。”傅祈深似乎受用了,“那你后?面?又说,活很一般?”

    “……就是活得?很一般的意?思。”

    “是吗。”

    “是啊。”初梨点头如小?鸡啄米。

    傅祈深:“那还有……”

    初梨手心堵在他?唇前:“没有了!不许问了,再问我不理你了。”

    “……”

    傅祈深没再问。

    但她也没再理他?一点,不是嫌弃他?话多?,是刚刚嚼过他?的舌根,心虚得?不想面?对,她随心所欲惯了,群里?语音直接放的出来,以后?和他?结婚,得?注意?着点。

    快到目的地了,初梨稍稍搭理下被她撇去冷宫的男人?,两只手举着三支口红管,“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

    她应该是在试探他?到底有多?直男。

    傅祈深不是很想回?答,他?没到连口红都?认不出来那种地步。

    “认不出来没关系,你喜欢哪个颜色?”她问。

    不是以他?的意?见为参考,而是她实在陷入选择困难症,平时?在家里?的话这种艰辛任务都?是交给白雪的,猫爪子刨到哪个涂哪个。

    不过于傅祈深看来似乎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一定重要性,“要我选吗?”

    “嗯嗯。”

    “这个吧。”他?挑了个cl哑光的。

    她接了过来,调高镜子直接补色了,“你的品味怎么和我家猫一样,它也喜欢挑这种。”

    傅祈深后?知后?觉,大小?姐对颜色没那么在意?,更不在意?是谁挑的,解决她的选择苦难症状就行。

    他?双手合前,后?背靠在软皮座椅,淡淡“哦”了下。

    “好了。”初梨侧首,红唇微微嘟起,“怎么样。”

    “还行。”

    “就还行吗?”她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太敷衍了吧。”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

    不仅敷衍,还暗讽起了。

    他?好像不太高兴。

    难不成是因?为刚才说他?是男模的缘故吗。

    “好好评价一下嘛。”她扭头把脸蛋凑得?更近一些,语气?比刚才嗲很多?,“不然我以后?对你也这么敷衍的话,你愿意?吗。”

    “……”他?大概率不会让她帮忙做色号这种差不多?的选择题。

    傅祈深低头,一张纯净白润的小?脸无?辜地漾着笑,唇色比刚才浓郁,笑也更灿烂阳光。

    他?没有夸过女孩子,一般的词不适合明艳的她。

    不等他?回?答,车子忽然猛地一个急转弯。

    俯身往左侧靠的初梨坐姿扭曲,一时?间?没稳住身形,下意?识抓住的扶靠是男人?宽实的肩侧,安全带的阻挡下人?没有摔他?怀里?,但随着惯性,仰起给他?看的脸蛋猝不及防地贴了上去。

    刚着完色的红唇不偏不倚,落在男人?微冷的唇际一侧,轻轻亲了一道痕迹。

    傅祈深刚刚不知道如何评价她,现在意?识清醒地知道了。

    很软。

    20.领证

    前方开车的汤武飞快打完方向盘后, 痛骂道:“哪家的老头子,不要?命了,居然?闯红灯。”

    好在他反应快, 不然?得?摊上事来, 他打起精神专注开车, 没有回头看后面的情?景, 只关切问一句:“你们还好吧。”

    初梨惊魂未定,看到傅祈深右侧脸的唇际染着和她一样的唇色, 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她弄的……吧?

    她凑过去只是?想让他好好看完之后评价一下,没有让他以身体验的意思, 唇际擦过去的那一刻她心跳莫名加快,应该是?险些酿成车祸的侥幸。

    傅祈深指尖蹭了下自己的右边唇际, 很明显的茶棕红, 比起大小姐脸上残余的震惊, 他擅长克制和隐忍, 只问道:“没事吧?”

    “……嗯。”她咳嗽了下,“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故意要?亲你?的……车突然?急转弯。”

    “无?妨。”他说,“迟早的事。”

    她眼眸晶亮亮地眨着, “……”

    好吧,是?迟早的事, 但说出来的话, 就可能不是?迟早了。

    危机解除,心情?平静些许。

    可她淡定不了。

    满脑子是?自己猝不及防的一个吻。

    怎么可以是?她主动。

    就算是?迟早的事情?, 应该他来亲她, 他来做这些事才对?,她一个女?孩子, 才不会主动对?一个男人示好,更不能在他喜欢他之前喜欢他,这是?骄傲也是?矜持。

    虽然?她的矜持早在傅子越身上磨得?差不多了。

    有那个前车之鉴,她不想再在傅祈深这里栽跟头,可看他这个直男的样子,怕是?连接吻都不会,更别谈主动。

    “迟早的事,那你?会做吗。”初梨正了正身位。

    “什么?”

    “就是?……”怕前面人听见,她压低声音,“你?会接吻吗?”

    “……不会。”傅祈深沉寂片刻。

    “也是?啊。”她兴致勃勃,好奇心加重?,“你?没有谈过恋爱,那应该没亲过嘴吧,初吻还在吧。”

    “……”这是?婚检没有的内容。

    她第一句声音小,后面的声音不可避免被前方的汤武听见,瞅了眼后视镜,“二哥平时工作忙,哪有时间风花雪月,大小姐你?放心用。”

    初梨脸倏地红了,什么叫做她放心用!

    “我?初吻可是?没有了。”她别过脸。

    傅祈深看她。

    汤武咳嗽两声,“这也正常嘛,毕竟大小姐和小少爷在一起过。”

    “我?和傅子越没亲过。”她振振有词,“我?初吻给了白云。”

    汤武:“白什么?怎么没听过,是?白家哪个少爷吗?”

    初梨:“不是?,是?我?养的雪貂。”

    “……”

    她仰头,爪子挠挠旁边男人的衣袖,“你?怎么不说话?”

    傅祈深:“说什么?”

    一分钟她能说二十?句话,他一句接不上来。

    她收回去的视线又停顿,后面的话算他有点品味,“怎么今天没见你?笑过,你?今天不开心吗。”

    两人性格大相径庭,一个内敛一个坦率,她是?心里藏不住任何?话,有什么说什么。

    连带着傅祈深没法?回避这个问题,“没有,很开心。”

    “有多开心。”

    这就不好说了。

    前方汤武憋不住话,“今天是?你?俩领证的日子,二哥当然?开心了,昨晚就把户口?本等证件准备好,早上五点就起床等了。”

    “……”

    初梨乐得?抿唇直笑,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果然?是?她魅力大,就算只见过几次,他照样跪倒她石榴裙下,下午领证五点就起床准备,这不是?喜欢她是?什么。

    傅祈深眉头拧了下,看旁边的人在笑,喉骨间的解释吞没。

    户口?本是?早就准备好的,早上五点起床是?他平常的作息。

    汤武说的没漏洞,看听的人怎么理解。

    提前有预约通道,不会碰见其他路人,办理证件的流程很快,慢在拍摄证件照那块,纵然?有着360°无?死角拍照的神颜,大小姐明察秋毫,想要?精致到头发丝。

    傅祈深随然?得?多,和往常一样,向?来不苟言笑,惹得?初梨皱眉批判。

    这人不会笑一下吗。

    这些天相处,她发现她从没看到过他笑过,只在长辈面前,勉强流露出礼貌的淡笑,其他时候一整个面瘫。

    拿到红本本,她审视着上面的照片,相比平时,男人薄唇的弧度有一定的上扬,但比起她傻乎乎的笑,还是?落了一大截。

    “二哥。”初梨拽住他的衣角,“你?不会笑吗。”

    傅祈深接来一个本子,淡淡扫了眼,“不是?在笑吗。”

    “……不是?。”那是?笑吗,她不客气?地说,家里的猫和雪貂都比他会笑。

    初梨唇角上扬,“这样才是?,你?学学。”

    他看着她的眼睛,唇际动了动。

    “这样——”她算是?拜服给他了,忍不住抬手去碰他的侧脸,“唇角抬起来,哎,对?……笑一个,怎么笑成这样,你?到底会不会。”

    “……”

    一旁给他们?当脚夫的汤武默默偷笑,天道好轮回,以前只有别人给二哥当狗的份儿,现在大小姐玩他跟玩狗一样。

    领完证,他们?有商务在身,初梨在去Dazzling Li和家之间,选择了后者,现在和傅家的婚约履行了,日后等她生个小继承人即可,她继续做混吃等死懒鬼老板。

    傅家基因都不错,傅祈深基因更没话说,不论公主或者少爷都会很漂亮,生两个也不错,只生一个的话不够她玩的。

    想远了,她怎么可能主动生孩子,要?他主动提出来,求着她才行。

    初梨心安理得?地靠着后座,后面就是?等待身旁面瘫老公学会微笑和讨好然?后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可这人眼里似乎只有工作,回去路上接了两个商务电话,现在又接了一个,她忍不住好奇,耳朵凑过去听了一些,竟然?是?傅子越的声音。

    傅祈深只说:“我?马上到弗盛。”

    他说的应该是?弗盛大厦位于CBD区,分为A楼、B楼两个地块,回字形,属于申城汇区一座标志性建筑。傅家人才济济,老爷子上个世纪创造的集团,千禧年之后分布于各个一线城市,其中申城的弗盛集团近些年来发展最?为迅速。

    当初傅子越和初家订婚后,从老爷子手中分得?弗盛的管理权,位于总监职位,能力不足接手的几个项目十?有七八打水漂,于傅家来说什么,但那是?个人能力的考核,小项目做不成,更别谈大项目的管理权。

    各个圈子里人尽皆知初梨是?初家独一无?二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公主,事事以她开心为主,这件事在和傅子越订婚后再次确凿,毕竟傅子越能力摆在那里,黎老连婚姻大事都由着大小姐胡来,可见对?她的纵容程度。

    如果傅子越单单能力有限,长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罢,然?而人品也有问题,黎老和初父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初梨重?蹈覆辙,怕她恋爱脑上身,赶紧给婚事办了。

    眨眼的功夫,结婚证到手,不可更改。

    初梨不是?不能理解长辈的良苦用心,只是?……就算她不和傅祈深领证,傅子越那家伙,她绝对?不会再看上,没眼光,没担当。

    想起上次在Pluto的事情?,初梨撇撇嘴,“傅子越的电话吗?”

    “嗯。”傅祈深没意外她能听出傅子越的声音,认识那么多年,她对?傅子越,比他要?熟悉得?多。

    “他找你?做什么?”

    “不清楚。”

    “他刚刚和你?说话的语气?很不好。”初梨好奇,“你?得?罪他了吗。”

    “应该吧。”

    “为什么,因为我?们?的事情?吗?”初梨对?傅子越的事不是?很感兴趣,但看傅祈深没有说明白,总感觉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回家的打算暂时搁下,“我?能陪你?去看看吗?”

    纯粹去看热闹的。

    弗盛大厦负二层A1区,宾利慕尚从不远处的减速带驶来,车前灯亮了下,照在看上去等候很久的傅子越身上。

    那通电话,傅祈深没和初梨说的是?,他大概猜到傅子越找他是?为的什么,前方开车的汤武看到人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关于丽丽的身份,有很多疑点。

    傅祈深给老爷子呈上去的,有那天在Pluto的一截视频,是?丽丽和其他客人勾三搭四的画面,这和傅老让人调查的结果差不多,丽丽的名字是?假的,年龄和身份都是?假的,她去KTV坐过台,甚至有诈骗拘留的记录,并?不像傅子越所想的那样,是?个被生活可逼的可怜女?孩。

    唯一相同的大概是?她很想要?钱。

    这件事对?傅子越无?疑造成不小的影响,回北城必然?少不得?一顿骂,如果他真的为真爱抵抗家族算他有点血性,没想到从头到尾蒙在鼓里,被人耍得?团团转,放弃和初家联姻换来这样被骗的结果,传出去整个家族脸面都给他丢尽。

    傅子越不甘心。

    他似是?察觉出这其中的蹊跷,忍不住来找傅祈深理论。

    他早已离开Pluto,换上一身笔挺的正装,减去些许平时里的松散随性,英挺的眉骨蹙起良久,目视缓缓驶来的宾利慕尚,车上的人没有第一时间下来,等待的时间里,傅子越做足的底气?不由自主退减不少。

    汤武先下的车,朝傅子越颔首行礼后,去后面开车门,看到自家老板被老婆拉着讲话。

    初梨凉鞋绑带松了,绑的时候光线不好,蝴蝶结不对?称,只好开灯再弄,一边绑带子一边煞有介事评判这大厦外表富丽堂皇,地下停车库光线这么深暗,她喜欢呆在明亮的地方。

    “这里应该弄亮堂一点,这样员工上班的心情?也会阳光一些。”大小姐评价。

    汤武不敢想,半天憋不出一个词儿的老板接下来的日子会被大小姐逼出多少话来,他要?不要?帮忙解释下,不必大费周折,你?见过哪个上班的人阳光开朗。

    “知道了。”傅祈深应道,“明天让人换灯。”

    汤武:“……”您就宠着她吧。

    初梨捣鼓很久,香槟色丝带缠绕着细白小腿和足踝,乍看有种不规则的美,细看的话并?不对?称,轻微强迫症的她再解开。

    傅祈深耐心等她,“要?不我?帮你??”

    “你?会吗?”

    “你?可以教我?。”

    他领悟得?很快,生活技能每天都在增强,从吹头发到绑丝带,初梨没客气?,抬腿把两只脚搭在中控台上,“蝴蝶结系法?会吗?”

    “会一点。”

    “两个蝴蝶结大小最?好系得?一样。”她说,“我?有强迫症,不喜欢不对?称的东西。”

    傅祈深动作不快,但每一步很精准,慢条斯理的拉一个蝴蝶结,指腹似有似无?蹭过柔滑的小腿肌肤,惹得?她有点发痒,睫毛不自觉颤动。

    “不喜欢不对?称的。”他打完最?后一个蝴蝶结,标准得?像是?器械之作,淡声问,“那刚才为什么只亲我?一下。”

    在她不解错愕的视线中,傅祈深指尖隔空点了下她的唇际位置,“是?不是?再亲下左边才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