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糕点换几点好感度,没忘自己今天是来找种子书的,林竹生送完礼物就从走廊离开,一边搜索记忆一边上了楼。
要是没记错,藏书阁里是有关于种花种草种菜的书的,并且还不少,主打有求必应。
远离了庭院,躲在衣服里的小猫这才觉得阴冷的感觉消散了些,探出头来,看了一眼他空空的两手,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伞没了,有些惊讶地道:“看不出你还这么关心别人。”
林竹生关心的也不一定是人,说:“点心淋湿了就吃不了了。”
那是他今天早上起来辛苦准备的点心,每一个都必须有好的归宿,不能浪费。
“……”行。
小猫眼角抽抽,又把头缩回去了。
林竹生在第三层楼找到了自己在找的东西。一个书架在茫茫书海里占据了一个小角落,边上画了一个像是草的标志。
《药草全解》《灵花集注》《农夫的自我修养》,一排看过去全是他要的书。
书架有淡淡流光覆盖,不能直接触碰,他掏出自己弟子令牌碰上,流光消失。
现在勉强还算是上午,看书的时间挺多,他拿了《药草全解》,略微思考,再拿了一本《灵花集注》。
藏书阁的书不能带出,只能在内借阅,他揣着两本书,左看右看,找到个通向其他地方的出口。
这里有看书的地方,是个阁楼一角的亭台,只是日常学业已经够压垮众位弟子,加上今天雨天,没人来。
踏上亭台后温度都降了不止一度,迎面有风吹来,两侧都是山,山雾遮住绵延山头。
也不是完全没人。
揣着书打算挑选个向风的好位时,林竹生稍微一侧眼,看到了坐在亭台一角的人。
白衣无垢,月白长袍逶地,坐窗边的人注意到他,稍微一抬头,视线侧来。
在他看来的瞬间,林竹生已经开始抬手挥挥了,眼睛弯起,道了声:“大师兄。”
很好的天气,居然让他在这里遇到闻柏舟。
闻柏舟视线抬起,在人身上的山岚校服上停了瞬,之后一点头,道声恭喜。
上次见时还在杂役弟子的书院,这次再见时对方已经换上外门弟子服装。
林竹生收下了恭喜,左转两下右转两下进行全方位展示,迈着两条腿往前,还挺有礼貌地问了下:“可以坐这里吗?”
他问得很有礼貌,但问的时候手上的书已经缓缓往桌上靠,一双眼睛看过来,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
闻柏舟点头了,林竹生一下子在边上坐下,在两本书里点兵点将随机翻开一本。
绑成一团的头发挂着细小水珠,发带濡湿,闻柏舟看到了,出声问:“可是没带伞?”
“带了。”
林竹生思考了下,又说:“然后又没了。”
很抽象的一句话,说了相当于没说。
闻柏舟试图理解了一下他的话,没有理解清楚,思考一会,最终还是提醒现在最好让头发散开吹干。
很贴心的一个大师兄,完全没这方面常识的一个林照做了,低头左弯右拐又左拐右弯跟翻花绳一样解开缠成一坨的发带。
长发倾泻下,从脸侧划过,把碎发别至耳后,他把弯弯扭扭的发带放一边,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下面那个扫地的人是谁?”
“人?”
闻柏舟很快想到他说的“人”指的是谁,略微摇头,道:“他并非人。”
嗅到了故事的味道,玩游戏时老玩家键盘狂敲点跳过,真正听到时高竖耳朵,道:“细说。”
暂时合上手里的书,闻柏舟道:“他名兀奇,为上古凶兽,百年前出世,践踏妖族为祸一方。”
妖族对上古凶兽有本能性的畏惧,抵抗不能,最终据说是天宗宗主联合大长老将其收服,用寒天锁锁在藏书阁内,在这宁静之地消磨凶性。
寒天锁用寒铁铸成,加之阵法嵌之于内,能封印其修为和感知杀意,如察觉到杀意,兀奇或对弟子动手时寒天锁上的阵法便会发作,让他痛苦欲死。
早些年兀奇还会有试图伤害弟子的举措,近些年没了,即使知有寒天锁在,没有任何危险,但仍再没弟子靠近过。
原来那不是人。林竹生就说人怎么那么高,高他一整个头。脑子转了一圈,他问:“那以后也一直这样锁着吗?”
“凶兽善恶混沌,若轻易放出,又将为祸一方。”
迎着面前人投来的视线,闻柏舟补充道:“也有解决办法,只是并无可能。”
唯一的解决办法为让兀奇认主。认主后无论是普通小妖还是上古凶兽,都无条件服从主人,若有违背便是暴毙而死。只要认主,主人定下不再伤人或妖或兽的规矩,兀奇便能从这离开。
但上古凶兽烈性难驯,宁死不臣服,从没有任何一例认主成功的例子。
【支线任务:让兀奇认主(主人要求等级≥lv5)】
【任务奖励:橙色套装(40%概率完全抵挡攻击)x1】
“……”
大师兄前脚刚说完不可能,后脚这边就发任务。林竹生一手撑着脸侧,掩盖住抽抽的嘴角。
眼睛望天眨了几下,他努力控制住自己表情,问:“……那如果要认主呢,怎么做?”
他问的都是对土生土长的修真界人士来说十分常识性的问题,约等于九年教育漏网之鱼,好在外表看着冷的师兄有一颗热心的心,再常识的问题也回答了,道:“需要双方认同以及心头血。”
林竹生还是第一次听心头血这名词,想问,但觉得再问下去显得自己像个傻逼,于是暗暗记下,回头再让小猫查查。
聊天结束,觉得再唠下去一直没看上一页书的大师兄会跳起来暴打自己,他乖巧闭嘴,翻开借来的书。
他安静不说话,大师兄反倒开口了,道:“问完了?”
林竹生忙回说问完了,并表达自己的感激之心。
大师兄于是收回视线了,应了声好,重新打开关上的书。
肩负着改造院子的重任,林竹生也学着他模样坐正坐直,认真翻开手里的书。
他注定维持不了这种人模人样的姿势太久,只坐了一会就歪了下去,斜斜坐椅子上,掏出自己特别为今天准备的点心。
边啃边翻书,注意到旁边投来的视线,他一转头,略微思考了下,试探着掏出另一个点心,问:“大师兄吃吗?”
大师兄果然说不用,他于是收回了,自己继续啃,啃得腮帮子鼓起。
没一刻闲得下来,也没一刻坐得住,几小时换八百个姿势,觉得坐久了他还会起来拳打脚踢打一套拳活动身体,并邀请大师兄一起。
大师兄笑着婉拒了。
这还是第一次看人笑,林竹生眼睛小小亮了下,也跟着笑。
然后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雨下得分不清白天黑夜,直到傍晚的敲钟声响起,他这才记起自己下午还有学堂需要去一趟。
一直飘着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敲钟声响,林竹生火速站起揣着书开始百米冲刺。
很有礼貌的一个人,他冲刺前还记得和大师兄说声再见,之后两条腿在地上倒腾出火花,火速跑远了。
他像是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永远风风火火,跑得衣摆都模糊,闻柏舟收回视线,垂眼继续看向手上摊开的书。
视野边缘有什么轻微移动,他转头看去,看到被遗忘在桌上的两条发带。一青一白,顺着风落进他手心,触感微凉。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掉装备,林竹生还了书,火速赶往学堂。
赶到学堂的结局不出意外是迟到,但好消息是夫子还是之前的夫子,已经习惯他的迟到,甚至还挺惊奇他这次居然没迟到太久,念及室外下过雨,湿润,开明地让他进学堂里坐着。
他觉得这样甚好,毕竟没有伙伴陪着,一个人搁外面多少有些无聊。
来学堂也没带书,首先排除听夫子讲的选项,他没事可干,左看右看,发现邻居张净离自己太过遥远,于是只能遗憾放弃传小纸条,拿出自己唯一能看的《剑修的自我修养》。
这种时候掏木剑乱舞多少不太礼貌,书上说剑是个载体,用其他东西代替也行,他看了眼夫子,又看了眼注意力在夫子身上的其他同门,身体悄悄往窗边一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折下一根斜伸向窗户的树枝。
树枝小小一截,藏矮桌底下也瞧不见,在手里转两圈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夫子在台上讲,他静音玩树枝,另一只手煞有介事地翻书。脸侧碎发垂落,他随手拨到耳后,顺手习惯性揪了下发带。
“……”
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