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有啥可问的？
楚星野发现在场的其他几个人好像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陈明湛轻哼一声，死死盯着他。
白和礼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笑容，手指轻而有节奏地轻扣膝盖，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闻暨白冷冷睥睨他，眼睛一如既往地没有温度。
楚星野抿了抿唇：
“嗯……可能因为第一次坐在镜头前回答问题，我有点太紧张了。”
“和礼在‘爱迪生’的研发上帮了我很多，我们关系确实比较好。”
“说到这个，我倒是刚好可以回答一下陈同学的问题。”
“的确，利明集团每天要处理的邮件数目数不胜数，但如果……是用和礼的账号发的邮件，我想能得到更多重视。”
“我和和礼是室友，而他又特别热心，所以……”
楚星野脸上挂着腼腆的微笑，眼睛亮晶晶的。
不会有人忍心怀疑这样一位少年天才的。
陈明湛点了点头，然后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我们也是室友，不过我倒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的。”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楚星野汗颜。
陈明湛居然直接来了一句：
“……你们不会是同性恋吧？”
楚星野连声否认：
“不可能的。”
但是……陈明湛的脸色似乎更差了。
边上的女主持适时地cue了流程：
“有的时候室友情真的很纯粹啊，现在陈同学的问题已经被回答完了，接下来是白同学的提问时间。”
白和礼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坐姿挺拔，整个人气质如兰。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和善：
“星星，你知道的，其实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秘密。”
“不过……我有一件事倒是一直很想问问你。”
“星野你是怎么解决‘爱迪生’中关于血常规报告里嗜酸性粒细胞和嗜碱性粒细胞的独立提取分析呢？”
“我一直不太想得通一点，这两种细胞的区分需要一定质量的血液作为样本分析，但是‘爱迪生’却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只需要在指尖进行取一滴血。”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血常规听起来好像是个报告的名字，但是后面两个名字比他命还长的细胞是干什么用的？
酸碱、细胞、分析……
白和礼你想要我死就直说！
楚星野在心里大声哀嚎。
这可是直播！直播！白和礼不要脸他还要！
该死，他们现在难道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
把他整死对白和礼有什么好处……
“回答这个问题很有难度吗？”白和礼浅笑，探身凑到楚星野耳边，“实在困难的话，可以申请中断节目……刚好，我也有点什么想问问你。”
白的礼的语气轻飘飘的，唇齿间的热气在楚星野耳边萦绕，惹出一片痒意。
不行，要是真的按白和礼所说中断节目了，就做实做贼心虚了。
楚星野咬牙。
“为什么为难我？”
楚星野对探身而来的白和礼耳语。
“你不听话。”
白和礼的声音淡淡的，顷刻间便拉开了与楚星野的距离，身体后仰，眸色郁浓。
楚星野一瞬间明白了，
是昨天他跟闻暨白离开的行为让白和礼……或者说是白家不满意了。
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同伙了，他表现得不够忠诚，还和比利明集团根基更深的财团有纠葛……
所以今天是一个小小的下马威。
校内直播嘛，可大可小。
他在上面表现得漏洞百出，消息可以被封锁在校内，不会太过影响白家在外的布局。
但是在校内……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白家包装的假货，要是白家稍稍对他表现出厌弃，他的境况就会非常艰难。
白家在提醒他的身份，
他只是一个被白家包装出来的漂亮草包，离开白家，他什么也不是。
神经。
现在高高在上地提点他，
装你爹蒜呢。
楚星野调整状态，轻咳一声：
“很抱歉，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这项技术的成熟性还没有得到完美的验证，一项不够成熟的技术贸然被公布，如果引起模仿，我不能承担无辜者的损失。”
“也希望利明可以尊重我的个人意愿。它是我的心血，我想要把他以最完美的形态呈现在公众面前。”
少年真诚地看着镜头，水润润的双眼里没有一丝杂质。
可算找到机位了，嘿嘿。
楚星野努力地把镜头想象成钞票，好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点。
白和礼对楚星野没有自乱阵脚感到意外，
浓密的睫毛下压，双眼微眯，长睫投下的阴影遮盖住眼睛里的一丝兴奋。
接下来，白和礼过家家般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
楚星野公式化地回答，明白自己这是逃过一劫了。
最后，闻暨白的提问时间到了。
他合上膝间的文件夹，漆黑的眼睛直视着楚星野：
“我想知道，”
“关于外界对于你研究成果真实性的质疑，你有什么看法？”
楚星野顿住了，
昨天他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没有看法就是他的看法。
楚星野硬着头皮回答：
“真金不怕火炼。”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可没说自己是真金。
他是狗屎，和真金唯一的共同点在于都是黄色的。
闻暨白追问：
“已经有多家期刊针对验血机器的原理提出了质疑，其中不乏生物医学领域的大能，你不想对此解释几句吗？”
“既然真金不怕火炼，那你准备如何证明自己呢？”
楚星野深吸一口气，三二一开编：
“我欢迎大家的质疑，但不得不说，我认为质疑‘爱迪生’的人缺乏了一点激情和想象力。”
“牛顿第一次提出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时，胡克不留情面地质疑他。”
“达尔文提出进化论时，神学会讥讽他应该认一只猩猩做祖母。”
“我想，科学需要一点除了质疑之外的东西。”
是的，
别人跟他谈科学，他跟别人谈激情；
别人跟他谈原理，他跟别人谈想象。
只要不在一个频道，就能成功地让人觉得他脑子有病，无法沟通。
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去跟利明讲科学吧，他累了，这是另外的价钱。
对面的闻暨白凝视着他，双手交叉撑在桌上：
“你似乎不懂科学。”
“是你们不懂上浦。”
楚星野笑了笑。
“在上浦，在十几亿人的前沿，gdp以秒为单位刷新，一切皆有可能。”
闻暨白沉默。
欢快的音乐再次响起，女主持悦耳的声音念着结束语，楚星野注意到周围的摄像机上红光暗下，应该是停止工作了。
楚星野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演播室内短暂地陷入寂静，但陈明湛突然开口：
“白和礼，你刚刚说的‘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秘密’是什么意思？”
白和礼微耸肩：
“字面意思。”
陈明湛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对楚星野说：
“你和他之间，不会真的有什么肮脏的关系吧？”
“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楚星野一个劲地摇头，
开玩笑，质疑他的人品可以，但不能质疑他的性取向。
“你最好不是。”
得到否认，陈明湛的脸色更黑了。
陈明湛转身就走，并撂下一句：
“别让我看到你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楚星野完全不在意陈明湛，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这直播可算是结束了——”
“不是直播。”
闻暨白的嗓音淡淡。
“啊？”
“今天的采访不是直播哦。”
白和礼笑吟吟道。
“那刚刚的弹幕……”
楚星野下意识问道。
“是提前准备好的，最后会以‘直播’的形式播出去。”白和礼回答，“不过，你的回答不错。”
楚星野瘫在沙发上，
原来如此，难怪白和礼敢在刚刚的提问环节刁难他。
不对，刚刚那个骗他说是直播的孙子呢？
楚星野抬头去看，之间对方打包好器材正要离开。
他站起身追上去，但没走几步肩就被人从后方按住。
楚星野回头，
是白和礼。
白和礼笑着说：
“留步，我有话想对你说说。”
*
“看看。”
白和礼把楚星野带到了一间办公室，桌上是一份合同。
楚星野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份条件极为苛刻的保密协议。
但是，报酬也极为丰厚。
楚星野难得地在金钱面前保持了理智，问出了一直以来的心中所想：
“为什么？”
“为什么需要我来扮演这个‘天才’？”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
白和礼温声道。
楚星野沉默地把笔放回桌上，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样不好吗？”
“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只要把我们当做你的全世界就好了。”
白和礼站了起来，绕到楚星野身后，俯下身子，双臂微张。
他的声音轻柔而富有磁性，语速很慢，有种神奇的吸引力。
“你想不想要很多很多的钱，想不想要妈妈有个幸福的晚年？”
“想不想……拥有幸福的家人？”
楚星野无动于衷，
好险，听到钱的时候差点一个惯性就点头同意了。
白和礼的身子越来越低，双手交叉合拢，几乎是把楚星野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楚星野想要挣扎，但白和礼的力气比他想象的大多了。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我记得你刚刚才说过，”
“——你不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