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终栩手掌搭在墙顶, 轻盈一跃。
等她安稳站立后，立刻摘下手中的磁力手套，丢给下面的秋鹤鸣。
俯瞰整个房间, 绿色的地面和不规则矗立的金属高墙，组合成一件看似眼熟的东西。
“这间屋子，跟电路板似的。”
秋鹤鸣跃身, 和她并肩俯瞰整个房间。
“阿栩,你看左右两边的灯柱,是暗灭的。”秋鹤鸣抬手指过去, “金属导电，可以将附近的电流导过去,让灯柱重新亮起。那应该就是离开这里的方式。”
终栩目光一凝，忽然道：“左边灯柱旁边, 我记得那里之前有个通道，你就是从哪里出来的？”
听言，秋鹤鸣神色微微凝固,跟着慎重回想。
这间屋子矗立太多高墙，站在地上时视线并不开阔，一时很难有记忆点。
而且当时他第一眼就看到终栩，沉浸在重逢的惊喜中，完全忽视了四周的景象。直到现在终栩提醒, 他才从回忆里捕捉到关键的几幕。
“假设我当时从那里出来……没有错, 因为我走了两步，就听见动静，一转头便看见了你。你当时站在那个位置。”
他指向一个位置。
“不过, 那个通道现在居然关闭了。”
完全和墙壁融为一体，仿佛从未存在过。
终栩表情变得难看, 她指向右边那根灯柱说：“你从左边，而我是从右边出来的。”
“阿鹤，你还记得一二三木头人的格子颜色吗？这个房间四周，都是什么颜色的？”
不等回答，她接着说：“如果你不来，我会想起来，这个房间亮起的是白光，它邻边还有四个房间。其中两个房间亮起安全的白光，两个房间亮起危险的红光。”
“而其中一个安全房间就是我之前待的地方，所以我必定会选择仅剩的出口——也就是左边灯柱，然后前往的方向，就是你离开的房间。”
秋鹤鸣艰涩开口：“同理，如果你不在这里，我最终会选择右边灯柱，前往你之前所在的房间。”
短暂的沉默，只剩下电流滋滋声响。
这个地方，是没有出口的迷宫。
假设不是秋鹤鸣推断出终栩的大概位置，并立刻前往会合，他们恐怕还要多花一些时间才能猜到。
可是时间在流逝，随时会终止一切。
“我们要分头行动，去找小稚和季舟。”
这个消息，必须要告诉他们，并总结现在获得的所有线索。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我现在有个猜测……”
左右两边的灯柱在金属导电后，重新亮起，两个通道开口也啪嗒一声开启。
终栩环顾四周，一根顶部烧焦的木棍伸来。
她没忍住笑了下，接过秋鹤鸣递来的棍子，在墙壁上画下一个数字。
6。
“我的猜测是，我们的时间到6点终止，所以我们必须要在那之前，逃出这个地方。”
假设未能成功逃离，谁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谁也不愿意去想。
时间太急，何必浪费在担忧焦虑里。
“阿栩。”
两个人隔着一米的距离，秋鹤鸣的声音很轻，眼底压抑着汹涌的情绪。
虽然不愿意去想，但他们都知道，也说不定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他们即将走向未知的分岔路，无论哪条都是荆棘丛生，迷雾遮蔽。
终栩垂了垂眸，朝他伸出手。
秋鹤鸣怔怔然看着那只伸来的手，很迅速地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握住它。
十指紧扣，掌心相对，触感也从冰凉慢慢转为温热。
她慢悠悠扬起唇角。
“一会儿见啊，秋医生。”
秋鹤鸣又往前走了一步，清凉的气息迎面扑来。
他的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他声音嘶哑，但也含着笑：“一会儿见，阿栩。”
相拥一触即分，牵住的手在松开的同时，两个人转过身，朝不同方向的通道疾步，没有人回头。
嘭！
在感受到他们重量时刻，通道的门迅速合上。
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
地面嗡嗡震颤着，终栩后背靠墙，保持下蹲的姿势。
她可以明显感觉得到，所有的房间正在挪动位置。
世界上最公平的事，就是玩游戏啦！ 这句话又一次让讽刺度拉满。
全部房间大洗牌，何止是让他们队友间重逢的几率直线下降，危险的概率也将直线上升。
震感逐渐平息后，终栩一边往前一边抬起手腕看时间。
时针指向了4，分针指向了6。
她脚下速度立刻变快，推门而出。
刺眼的亮光让她眨了眨眼，一张洋娃娃般的脸庞映入眼帘。
“欢迎你，新客人。”
终栩第一时间打量这个房间，这是个装修成怀旧游戏厅的小房间，摆放着数台游戏机。
在看清终栩后，店主笑了下：“看来新客人去过双生子的房间了。”
终栩没有马上回应，目光钉在了某个方向，那是一扇门，门上有着刻出的涂鸦。
这完全吸引了她，她迅速走近。
店主紧紧跟在后面：“这是我们游戏厅的装修风格，新客人看起来很感兴趣嘛。”
终栩当然不会相信店主说的话。
这应该是宁稚留下来的记号。
“小稚也是灵魂画手啊……”终栩看着几个套起来的方格子默默无语。
最里面的方格子画着四根棍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代表的就是他们四个人。
“如果这些方格代表游戏屏幕，那么指向的就是套娃……我们都是被困的局中人，换成游戏术语来说，我们都是NPC 。”
她轻声喃喃着，眉头紧锁。
如果他们是NPC ，那么操控他们的会是谁？
只要找到这个人，是不是就能脱离这个世界了？
“客人……”店主有些虚弱地唤道，尽可能想要保持自己的礼仪。
谁能想到，来的新客人自顾自干着自己的事，理都不理她呢？ ！
而在这时，新客人忽然转过头来。
只见她微微一笑：“你好啊，女巫。”
店主一滞。
“我赶时间，我们就不兜圈子了吧？”终栩单刀直入：“你从我金色的肤色判断出，我去过双头人的房间。由此可见，在双头人房间熬煮药水的女巫就是你。”
唯一可知出入过双头人房间的只有女巫，这就是真相。尽管从现实逻辑来看，也许还有其他人能进入，但在游戏世界里，只有露出的线索才是真相。
店主一时哑然。
终栩接着说：“我准备去找鱼娃娃，听双头人说这个角色，如果看到我身上的金色颜料，会很想和我交朋友……女巫会愿意帮我吗？我可以帮忙传话哦。”
*
斗兽场里，在观众热烈的欢呼声中，饕餮庞然身躯轰然砸落，震颤感让人一时晕眩。
秋鹤鸣扶住囚笼的围栏，勉强站稳身体。
“谢谢你，石三。”
“不用谢我，季舟帮过我，让我不再浑浑噩噩。我现在只是在还人情。”
那位自称石三的男人走上前，将脖子上的钥匙递给他，自己则举起了双手：“第三轮，我投降。”
“季舟让我给你带句话。”石三道，“我们都是被摆弄的玩具，要挣脱的牢笼不只是这一座。”
“玩具……玩具可不会有意志，不会奋力挣扎，拼死一搏。”秋鹤鸣踉跄着推开笼子的门，将锁链抽出，一直走到落地窗前。
石三看见，落地窗前摆放着锁链，而锁链被排成 6的形状。
*
“ 6是什么意思啊？”季舟抓着头发崩溃，“我的队友们是不是高估我的智商了！”
在滋滋滋掠动电流的房间里，季舟对着墙壁上的数字呆滞中。
“你可以的，季舟，你不是笨蛋！”
“这肯定是队友留的记号， NPC才不会留这种记号呢……但万一是高智商NPC用来迷惑人怎么办……不行不行，不要把NPC想得太聪明……”
“我的队友为什么不写清楚一点啊！能不能学习学习我，拜托一个人类说点人话！”
“呸！我真不是人！肯定是时间紧迫，队友来不及交代更多！而且记号如果太明显，说不定会被坏人坑死，所以还是藏得深一点比较好。”
“你可以的，季舟，你冷静想想！”
“让我想想，数字……数字指向的会是什么线索嘞？”
在原地扭曲片刻的季舟余光瞥见手腕，他立刻定睛看去。
是了，腕上圆珠笔画着的手表，就是一串时间数字啊。
*
请保持安静！
红色加粗的警告字映入眼帘，婴儿房里一片静悄悄。
宁稚从软垫里爬起来，第一时间观察四周。只要是队友去过的房间，大家都不约而同会留下印记。
很快，她的目光定格在一面墙壁上，那上面被贴着一张识字卡。
梦。
这是识字卡上的字。
从婴儿房中沉睡的婴儿推断，梦应该是通关的关键。
只不过，经历过数个房间后，这个字突然变成灵感划过脑海里，她眼睛慢慢亮起。
她之前怎么从没有想过呢。
一个被随心所欲设置的离奇世界，除了可能是游戏，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梦境。
既然是梦，那么就有梦醒的时刻。
她猛地抬起手腕，看向表盘。
*
“热烈欢迎你，新朋友！”
一颗鱼头从桌案后抬起，咧开大嘴巴。
在看清终栩的皮肤被染上淡淡金色颜料后，那双鱼眼闪烁激动的光芒。
“哎呀！你肯定是女巫的好朋友吧！我也要和你做朋友！”
这个房间被布置成鱼市，空气中甚至散发浓烈的鱼腥味。墙壁上挂着一排排的咸鱼干。
鱼人当老板开鱼市，这是什么地狱设定。
终栩目光重新落在鱼娃娃身上：“我不是女巫的朋友，我只是一个外卖员。”
鱼娃娃反倒一愣：“啊？”
终栩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游戏币，递过去说：“女巫要我将这枚游戏币交给你。”
鱼娃娃下意识想要伸手接过，终栩却反手将游戏币捏紧。
她笑眯眯：“鱼老板，有没有水笔？”
鱼娃娃：“圆珠笔行吗？”
“那不太行。”终栩目光扫过案板，抬抬下巴，“老板，那卷胶带能借我使用吗？当作外卖员的辛苦费。”
“……”鱼娃娃把案上的胶带递过去，接着一脸复杂接过游戏币，“女巫真的让你把游戏币交给我吗？”
“嗯哼。”
终栩一边应，一边拿着胶带走向落地玻璃窗。
只见她撕开胶带，贴在玻璃窗上，隐约可以推断要组合成的是个数字—— 6 。
鱼娃娃并不太关心她的这个行为，而是颇有不安地靠近。
“新朋友，你知道这枚游戏币代表着什么吗？”
“只要拿到游戏币，就可以成为造物主，可以制定游戏，可以安排玩家，真正创造出一个世界。”
“哇，恭喜你。”
鱼娃娃被她随意的态度哽了一下，接着说：“但是，我们这些原住民，就算使用游戏币也成为不了造物主。女巫让你把这枚游戏币给我，是想让我成为新一轮的使者，让我把游戏币交给你。”
“恭喜你啊，新朋友。”
“我不感兴趣，你接着物色其他人吧。”在玻璃窗上贴好字，终栩转过身。
鱼娃娃的虽然长着鱼头，但身躯依然是人类的身躯。他忙不叠拽住她，笑呵呵说道：“我说的话全部都是实话，你之前经历的游戏世界，就是另一位造物主打造出来的世界。你感受过，就能知道，制定规则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
“我说话难听，但我还是要和你说。”终栩抬起手，挣开鱼娃娃的拉扯，“鱼老板，你并不适合这个身份，想要诱惑别人留下来，绝对不是一开始就把奖励全部抖露出来，而是应该懂得设下陷阱，循序渐进引诱。”
“……”
“明知道你不适合，女巫为什么还要把这个身份交给你呢？因为她厌倦了被困在这个世界里，她想要逃离了。”
“而你，就是代替她的小傻瓜。”
“……”
你说过说话难听，但没想到会这么难听。
“我还要去下个房间，就不和你闲聊了，鱼老板再见。”
终栩匆匆说着，低头看时间。
时针早已经指向了5，她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她还是要极尽可能去往更多的房间，留下更多的印记，这样队友看见的几率才会上升。
“玩家终栩，好久不见啊。”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眼前掠过一道银光。
扇动金属翅膀的蝴蝶飘落眼前。
终栩压着内心的焦灼，平淡道：“小蝴蝶，是好久不见。”
小蝴蝶说：“不过，对你来说是好久不见，对我来说，我一直都在你们身边。我一直在观察你们。”
“那你很了不起，我都没发现呢。”
“终栩，你的夸奖每次都像是在阴阳怪气吗？”
终栩眼神越来越冷淡。
小蝴蝶语气却是不甚在意：“反正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反倒可以慢慢来，不是吗？”
“你们队友分散在不同的房间，而且离得越来越远，是不可能重新聚集了。”
“终栩，倒不如在剩下的时间里，为自己想一想生存的道路。我知道，你已经改变了心态，你想要活下来。”
终栩勾起嘲讽的唇角：“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我很了解你们。”小蝴蝶说道，“因为我一直看着你们，我知道你们所有的经历。”
“请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认为你并不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留下来意味着——你可以让你的父母复活。”
它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在阐述。
但所说的事情，引诱力确实是足够的。
终栩多看了它两眼，忽然说：“你不是陈西雨的小蝴蝶吧？”
蝴蝶扇着金属翅膀，闻言停顿了两秒以示诧异。
“是的，你很敏锐。”
“陈西雨违反规则，擅自进入这片初始之地。我们已经给过机会，让他劝导你们全员留下来弥补过错，但是他失败了，所以已经被删除了。”
“我觉得用这个形态，会让你感觉熟悉。”它在四周飞舞，经过的地方摇曳银色微光。
终栩嗤笑：“相对来说，人家小蝴蝶比你可爱多了。”
“可爱？我并不需要这个形容。”
在发现终栩频繁抬手看时间后，它加重了语气。
“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如果需要我证明……”
终栩慢悠悠摇头：“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那又怎样？”
“那终究不是现实，不过是永远被困在编造的游戏世界里——亦或者说，编织的梦境世界里。”
它飞近，在她的鼻尖处驻足，似是注视着她。
“终栩，你知道什么叫做现实吗？你知道何处才是现实吗？你如何判断？”
终栩伸出手，将它弹开，接着转身朝落地玻璃窗走近。
那里还是迷雾笼罩，仿佛有无限可怖危险，一旦玻璃破碎，就会陷入恐惧。
“你可以确定那里是生路吗？”
“你的队友们还在其他房间里，你不想见他们吗？”
“我有很多个身体，我不只在你这里，我还在他们现在的房间里。”
“我知道他们的弱点，知道他们的理想，他们想要改变的过去……他们会做出和你相同的选择吗？”
身后，它一字一句说着。
终栩在窗前停住脚步，她没有回过头。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当然，我也不想知道。”
“不过我知道，你急了，因为你好吵。”
那道声音戛然而止。
终栩伸出手，抚向那扇玻璃窗。
“之前游戏获得的两张涂鸦图纸并不是废纸，小稚已经用记号告诉我，这个地方就是图上所画的地方。”
“躺在床上的人，看见的——放置在书架上的娃娃屋。”
“我们在娃娃屋里，这个世界，不过是编织出来的一个噩梦。”
“我应该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们的背后是谁……是什么东西。但我读懂了，哪怕被引诱成为所谓的造物主，也是你们放置在玩具屋里的玩具而已。”
“六点是梦醒时，也是日出将迷雾驱散时。在那个时间前，我们就应该离开这里，破开这扇装着玩具的玻璃橱窗。”
在时针指向6点的前一刻。
“我相信的，即是现实。”
终栩手肘猛地撞向玻璃橱窗——
嘭！玻璃裂开，汹涌的风迎来，吹散她的头发。
同一时刻。
嘭！嘭！嘭！不同的房间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几道身影纵身跃出。
微光刺破迷雾，五彩缤纷的湖泊闪动粼粼波光。
银光摇曳，小蝴蝶扇动翅膀穿过窗户，飞过高高堆起的玩具屋，停留在床沿。
“你醒啦。”
风扇呼呼吹着，驱散夏季的燥热。
陈西雨慢慢从床上坐起，静默看着书架上的玩具屋。
小蝴蝶幸灾乐祸说：“你留不住他们的……唯一记得你的终栩，最后连管你都不管你。你好惨啊。”
“不像我，至少终栩还夸我可爱呢~”
非常难得的，陈西雨没有生气，没有威胁，只有平静。
“我没想留住他们。”
“最后这一关我会参与，也只是我在履行这个世界的规则而已……他们能离开，我祝福他们。”
小蝴蝶沉默三秒钟：“你怎么变得这么恶心？”
“……”
陈西雨忍无可忍，抬手将这只蝴蝶弹飞。
小蝴蝶被弹飞，便直接向着窗外飞去，它的声音遥遥传来。
“他们坠出梦海，你矫情有病时留在他们手腕的黑蝶印记将被擦除。陈西雨最后的痕迹消失，便意味着你真的要被删除了……再见，陈西雨。”
静静注视着那抹远去的摇曳银光，他慢慢一笑。
“那真是，太好了。”
他往后一倒，风扇吹来的风扬起他的金发，遮住了眼眸。
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
“季总？季总？”耳边是担忧的呼唤。
好吵好吵。
还有，谁啊……他都这样了，还喊他季总是什么意思？让他起来上班吗？
季舟猛地睁开双眼，和数十双眼睛相对。
屏幕上还投着PP ，众人坐在会议桌前，用震惊又疑惑地眼神注视着他。
他在开会。
会议的主题他有印象，好熟悉啊。
对了，他想起来了。当时，就是在开这场会议，他突然晕了过去，接着被送入医院，耳边全部都是医护人员的交谈、仪器的声音。
他回来了？
他真的回来了？
“季总，您没事吧？”助理在旁边轻声问道。
“我……”骤然开口，他声音略显沙哑，但马上就站了起来，“我还有其他事，这场会议帮我延后……哦对了，我在出差……那我改天再回来哈。”
说话间，他已经以极快地速度推开会议室的门。
他和队友们可是有约定的。
他要马上去见他们。
……
“宁稚！你吓死我了！”
车水马龙的街上，宁稚恍惚站在路边。
她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抓住身边的同事。
“我刚才，差点出车祸吗？”
同事心有余悸：“对啊！你梦游了吗？！那个司机闯红灯，你刚才差点命丧现场了！”
同事还在絮絮叨叨说着，突然看见宁稚噗嗤笑了出来。
“我回来了……车祸没有发生，一切回到了原点。”
同事：“……？”
在这时，宁稚迅速拦住一辆出租车：“我今天临时有事需要请假，不好意思，只能你自己去公司了！”
她就像是一阵风，来了又走，留下同事在风中持续呆滞。
……
“秋医生，你没事吧？”
一位病人家属递过来一瓶果汁，担心地说：“你刚才脸色好白，像是马上要晕过去了。唉，做你们这行，肯定很累吼，还是得找时间休息的啦！”
秋鹤鸣猛地醒过神：“我……我没事，一会儿去科室拿瓶葡萄糖就好，谢谢你。”
“不用谢不用谢，你一天那么多台手术，得好好照顾自……”
病人家属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秋医生已经从眼前掠过。
他一边往电梯方向跑，一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像是有什么十分紧急的事情，急需马上到达。
……
“小姑娘，以后不要边走边玩手机，哎呦，你刚才差点撞死啊！”
终栩低下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游戏页面。
她回来了。
不仅在这个小城里回来了，时间还后退到意外发生时。
这意味着，这里就是现实。
她后退了两步，匆匆丢下一句谢谢，转身开始狂奔，轻快穿过人群，速度快得像是恨不能飞起来。
她有约定。
她一刻也不能耽搁，可不能迟到太久啊。
……
飞机凌空而下，落在跑道后慢慢停住。
江明机场里人潮汹涌。
告别的人相互挥手，重逢的人紧紧相拥。
终栩走出，正准备往人群里看有没有熟悉的身影，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她转过头，对上秋鹤鸣漆黑的眸子，扬起唇角：“来得很早嘛。”
“因为和阿栩还有另外一个约定——一会儿见的约定。”
“不错不错，阿鹤还是很守承诺的。”她顿了顿，疑惑向四周看去，“小稚和季舟呢？”
“在前面。”他眨眨眼，“我查过航班，可以推出你应该会乘坐这一班，所以就和他们说要去洗手间……”
“结果，你是跑来这里拦我了？”
“嘘。如果被知道，岂不是显得太心机了？”
“确实很心机啊。”
她话音落下，就被拥入怀中。
秋鹤鸣声音低低地在头顶响起：“久别重逢，应该要有拥抱。”
“接收到了。”她很不走心地拍了怕后背。
秋鹤鸣慢慢松开，忍不住说：“阿栩，你这样子很像是在哄人。”
“别人想让我哄，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并肩穿过人群。
不远处，季舟和宁稚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们挥着手，脸上的笑容是无比璀璨。
同一时刻，原本在走路的四个人慢慢加快了脚步。
在汹涌人潮中，他们奔向了彼此。
机场的玻璃窗外，云霞漫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