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陈旧的木门推开,徐安露抬脚进入小院。当年生活过的小院,如今已是荒废。木屋陈旧潮湿,许多家具都被时间腐化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那个大水缸,多年不用,已是锈迹斑斑。她没有带侍从,也没有带护卫,就这么一个人,走了进来。大雪飘飘,天寒地冻。她站在庭院中间,身上已经披了一层霜雪,目光所及之处,还是那半年的生活最深入人心。“你又来这儿了。”她的影子从雪地上直立起来,像是一个漆黑的人,跟她并排站立。“每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儿。”影子说着,声音是清脆的女声,更是喊她:“姐。”“小隐……”徐安露咳嗽了一声,看向影子,神情柔和了几分,问道:“怎么出来了?”“好久没来这里了,我也想来看看。”“是么……”有雪落在徐安露的掌心,带来冰凉的刺激,雪光发亮,照着她的面孔。影子沉默着,忽然开口问:“姐,你想拉小花是吗?”徐安露点头:“是。”“她应该很恨我们吧?”“以前是,现在若是告知她一切的话,那没有理由。”徐安露说:“小花……是个聪明人。”不光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温柔的人。“小花姐?”“小露,这是我进城给你买的衣服,你来试试,看看合不合适。”“好~”记忆,在涌动。徐安露移着视线,余光看到了角落的墙壁,那里刻着一幅画。是她刻的,刻着的人,是杨平生。有泪滴下,滴水成冰。“姐……”影子走近,温柔的问:“你想太傅了是吗?”“或许吧……”“对不起,都怪我。”“不,不怪你,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不是吗?”十年前。“记忆还你了,感觉如何?”残魂说着,这才注意到,徐安露愣在了那里。“喂,你没事吧?喂……”什么话也听不到了。恍若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如岩浆一般沸腾,滚烫的逆流随后刺激心脏,徐安露哆嗦着嘴唇,眼神中的迷茫闪现,想抬手,却跌坐在地上。她……她都做了些什么啊。前世的她,以天下为己任,励志要改变世间不公的现象,因此,以生命为代价,和神秘人上了赌桌。而今生的她,却因为徐安隐的影响,同样蛮横,无礼,全身心的锁定在了杨平生身上,原本的大义被小爱灌满。更可悲的是,即便是现在有前世的记忆回归,现在的徐安露,也没办法去掉杨平生对自己的影响了。啊……已经,回不去了。那个心忧天下的徐安露,回不去了。“为什么,为什么,只是半年……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在地上卷缩,死命的抓着头发,睁眼欲裂,嘴角咬出了血。“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明明已经领悟了王道和霸道,明明已经掌握了大道之痕,拥有了和仙人的一战之力,明明曾经奢求的东西都已经得到了,可她呢,她tm都干了什么!?这些东西,应该是为理想服务的,而自己却!?幽蓝的残魂看出了徐安露的不对,连忙施展灵气,罩住对方。“你……难道说……”轰隆!原本晴朗的天,忽然响起一声炸雷。九天之上,万道雷劫而下,劈开了山,就这么强硬的打在残魂和墓碑上。幽蓝的残魂还未来得及说出更多,就被泯灭在雷劫之中。“啊……啊……”山石震动,但徐安露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她只觉得痛,头痛,心痛,浑身上下哪里都痛。“不可以被影响,不可以!”大道之痕显现,山石自动避开了她。徐安露赤红着双眼,唤出霸王枪,面露杀气。“我要杀了他!!”扭头看时,才发现,就连枪都是对方送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惊恐的发出惨叫,想要甩开它,但是就好像有某种神秘力量黏住了她的手,怎么也甩不开。不,并不是甩不开。是她自己,不愿意。“你,是,谁!?”她绝望的发出吼叫,一切都毁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爱上了杨平生,无法逃脱。比起温实寒和洛本墨,她看到了更深的一层,那就是,所谓的【爱】。她对杨平生的【爱】,来的莫名其妙,来的毫无道理,自己就像降智了一样离不开对方。她问对方什么是喜欢,对方说喜欢就是想要,想要在一起就是喜欢。这样的回答明明愚蠢至极,但她自己,居然信了。她居然信了!!!!!不但信了,而且所有的行动都是围绕这个观点行动,扮演徐安隐,掌握大道之痕,监禁,杀人等等等等。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不管徐安隐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那家伙背后是不是真的是人道,她都必须杀了他。只有亲手杀了他,自己才能彻底的消除影响,要不然,自己这辈子就要被毁了!大道之痕尽数而出,这些年凝练的大道之痕被她一次性唤出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确认杨平生的位置。“不管你躲到哪儿,我都要把你揪出来,你休想离开这个世界!”轰隆!天雷滚滚,代表着苍天的愤怒。徐安露闭上眼睛,片刻后,猛地睁开。“找到了!”半数的大道之痕消失,融入回了世界,但也帮徐安露确认了杨平生的位置。就在永安城的附近,当年的那个小院里。轰隆!苍天更加愤怒,一时间,天雷,暴雪,迷雾,无数的灾祸齐来,只为阻拦徐安露。但,徐安露毫不畏惧,红发灵魂出现在她背后,帮她抵挡着万千灾劫。终于,徐安露气喘吁吁,拖着满身霜雪和疲惫,来到了小院门口。用尽全力,她一脚踹开了院门。“杨平生,你他妈的对我做……”她的话停住了。小院的中心,那把熟悉的摇椅上,杨平生躺在那里,神色安详,白雪给他铺上了一层棉被,一只麻雀倒在他怀里,身体僵硬,已经死去多时了。什么也说不出了。她愣愣的,喉咙翻滚着,下意识地说:“太……”泪如雨下,滴水成冰。“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