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最近这段时间,京城的大雨格外的多。昨日,一场雷暴席卷了京城,不单如此,甚至连郊外都被波及了。仙人谷那里有真仙级别的气息,徐安露更是感受到了其中隐藏的大道之痕。京城里的老怪物们被纷纷惊动了,数十位老牌天仙出动,其中还有一个真仙,但考虑到对方的目的并不是京城,老怪物们不敢轻举妄动。护天宗隐藏的仙人们也在暗处行动,醉仙楼挂了停业的牌子,京城护卫军纷纷出动,封锁了京城的城门口。徐安露负责的虎啸营需要在城内巡逻,维护治安。这几日陛下连发指示,再加上总长那边的催促,徐安露必须要行动了。大殿内,红发飘逸的徐安露已经进入了仙人模式,她坐在椅子上,不施粉黛,脸庞白静素雅,睫毛轻颤,抬眼看过来时,似梦中佳人。火红色的灵气运转,新的仙道杀招被她开发成功。有模糊的身影推门进来,阳光刺破了大殿内的阴暗,让她有些不爽。“殿下。”“太亮了,把门关上。”“是。”阳光被遮蔽,大殿内再次被阴暗笼罩。模糊的身影是十二生肖里的子鼠,在上个世界,负责保卫大炎王朝的皇室传承。他不是什么立场坚定的人,徐安露和徐安隐谁当老大他都无所谓,眼下徐安露控制了徐安隐,他自然向徐安露宣誓效忠。“外面怎么样了?”“都准备好了,殿下。”“好。”口中有些干渴,徐安露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碗,忽然想到了什么,原本伸过去的手缩了回去,说道:“子鼠。”模糊的身影连忙回:“属下在。”“你相信天道吗?”大炎王朝的皇室秘宝,是一本书,其名《天道修行录》。徐安露看过那本书,也听了残魂的说法,现在,她想听听这个看管者的看法。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徐安露看着,便知道对方正在揣摩怎么回答。这样的心思,不是她想要的,于是她摆摆手,说道:“罢了,没事。”桌子上摆着她发疯时画的画,她沉默着拿起,脑子里又开始回忆残魂对她说的话。“世界意志的上面,是天道。”“你自己也知道,最后阻拦你的,是天。”“你现在的遗忘,发疯,本就是天道计划的一环。”那些话语依旧回想,纸面上的画,看不出个所以然。“天道,天道……”徐安露呢喃着,忽地冷笑:“去他妈的天道。”很抱歉,她根本不相信残魂说的话。诚然,她对太傅的爱,她转生后的遗忘,确实是被设计的,但设计她的人,未必就是天道。《天道修行录》里记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是没有仁爱这个概念的,在它眼里,万物如同祭祀用的刍狗一般。所谓的天道,如同一个空虚的大风箱,空虚而不会竭尽,鼓动而风愈出。越是明白人道的知识,越是会疏远天道。接近天道的办法,就是安守于中。王道,霸道,其源头都来自于人道。明白王霸两道的徐安露,早就成了远离天道的人。如果真如残魂说的那样,天道给她贴上标签,再由杨平生撕下,最后把她改变,让她成为只知道恋爱的小女人,这样的做法,根本就不像天道。是的,根本就不像天道,反而是像……“殿下?”声音打断了徐安露的思考,她抬起头,子鼠正看着她。意识到失态的徐安露咳嗽了一声,说道:“你稍等。”她拿起纸笔,按照久远的记忆,画了一副杨平生的肖像画。她的画技不好,再加上记忆有些久远,画上的人,看着不太真切,但也比她发疯时画的像多了。“这个你拿着。”“殿下,这是……”“告诉龙和蛇,我要找到上面的人。”“这……”子鼠心里吐槽,这特么是谁啊?不敢直视徐安露那双骇人的眼睛,子鼠只能接过,点头称是。“你先下去吧,既然准备好了,就暂且等着便是。”“是,殿下。”模糊的身影恭敬的说着,随后退出。徐安露拿起铜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除了火红色的赤发,与转生前的自己并无两样。但……那些天真活泼已经消失不见,双眼中蕴含着威压和漠然,嘴角也不再高高扬起了,一切就像寂静的水面,深不见底。她想试着笑,却发现笑不出来。残魂的话语就像魔咒,因绕在她内心。“徐,徐安露,你居然要吸收我的残魂,为什么,我明明帮了你这么多!!”为什么……呢?要说借口的话,可以有无数的借口。比如,残魂已经看过了姐妹俩的记忆,知道的太多,又隐藏的太深,不放心云云。但徐安露知道,其实不需要那么多借口。铜镜里,她的脸色,平静的可怕。放下镜子,又从桌上拿起一张画,屏气凝神,仙道杀招缓缓运转,却没有达到预料之中的效果。杨平生,到底是谁?他跟妹妹徐安隐说,自己是听从人道的召唤而来,但残魂却说,这家伙的背后是天道。他的床下,有母妃的画,又对小隐说,他喜欢她。他深不可测,没有实力,却好像利用她们姐妹俩达到了什么目的。徐安隐和她自己,就像掌中玩物,或疯,或笑,或悲,或哭。情绪,不能自己。她真的,喜欢杨平生吗?喜欢那个所谓的太傅吗?太傅,又是否喜欢她呢?一切都是虚假的,最后的最后,自己已经意识到了。但沉迷其中,不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吗?就因为那一句……“喜欢就是想要,想要和谁在一起,就是喜欢。”就因为这句话,徐安露徘徊彷徨,一直持续至今。手臂微微颤抖,最后无力垂下。灵气熄灭,纸张掉落在地,轻飘飘地。徐安露垂眸,嘴角咬出鲜血,走进大殿深处。她要找到杨平生。找到他,问个究竟。问他是谁,为什么要那么做,以及……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