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翱对表哥表嫂还有点印象, 指了指门口醉醺醺的男人,给裴素素介绍起来。
“这个是大表哥景胜德,机关干部, 民政部门的,今年四十三岁。厨房那个是大表嫂,贺祯,比表哥大两岁, 西山人, 爹妈都是矿工, 一起死
裴素素点点头, 问道“那扶着表哥的那个女人是谁”
“不认识。”师翱摇摇头,看两人亲昵的姿态, 搞不好是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故事。
当然, 这个红杏指的是景胜德。
裴素素蹙眉, 继续观察着,不打算解除隐身。
因为她要掌握景丹爸妈最真实的样子,才能明白景丹这个性格到底怎么养成的。
厨房里依旧叮铃咣当。
贺祯臭着脸, 她上了一天的班,累得要死,回来还要给男人做饭,怨气自然不小。
正忙着,她被一个娇俏稚嫩的年轻女声打断了思绪。
她抄着铲子跑出来一看,冷笑道“又换人了可以啊景胜德,你不想跟我过了趁早离婚怎么,你也知道测绘局的副局长比这些下滥的女人拿得出手”
景胜德迷迷瞪瞪,看了眼贺祯。
没反驳,反倒是笑了笑“老夫老妻了,这么上纲上线做什么”
贺祯深吸一口气,很想撕了他这张油腔滑调的脸,可是她不能,不能
她已经被这个狗男人把尊严扔
于是她闭上眼,把汹涌的怒火压下去,转身去厨房关了火。
机关大院人多眼杂,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得等那个女人走了再说。
要不然,影响到她个孩子的前途怎么办
她就
那个年轻女人还挺嚣张的,把景胜德送回屋里后,并没有离开,反倒是解开了身上的风衣,自来熟的
找出来一罐麦乳,转身来厨房问贺祯要热水“嫂子,别杵着不做事啊,景处长今天喝了好多酒,胃不舒服。”
贺祯没有理会,站
女人也没跟她啰嗦,自顾自走进去,拿起热水壶给景胜德泡了一杯麦乳。
转身的时候,她故意激怒贺祯“嫂子,别把自己弄得像个黄脸婆,景处长应付领导怪辛苦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贺祯还是没说话,免得自降身份。
女人见拱火不成,便端着麦乳,回卧室去了。
她还真就不信了,这个贺祯的涵养会一直保持下去
于是她扶起景胜德,让他靠
因为烫,所以她故意把脸凑近些,吹一吹再喂。
贺祯自始至终没有过去多看一眼,只是默默地转身,回书房看书去了。
她是测绘局的,测绘的知识一直都
所以她没空为了这对狗男女浪费神。
她打开台灯,伏案学习新技术,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女人见她不肯上钩,便故意把麦乳的茶缸打翻
可是贺祯依旧不闻不问。
女人无计可施,只得把景胜德推到床上,主动献媚。
景胜德喝醉了,根本做不了那事,可是这个女人摆明了是来逼宫的,做不做得了没关系,只要她跟男人躺
于是,她就这么钻进了被窝里面,搂着醉酒的男人,忍着他呼吸里的酒臭味儿,躺下了。
贺祯依旧不为所动,到了十点,准时合上书本,摊开一本信纸,写起了离婚协议。
写完,她打开衣橱,拿起自己的钱包和重要证件,掩上家门出去了。
她找了个招待所住了下来。
对方鸠占鹊巢,她这个家鹊,也只好退位让贤。
到了招待所,她却困意全无,辗转反侧了半天,最后还是起来了。
她不想再耗下去了,这婚必须得离了。
可要是直接举报到机关那边,一旦处理了景胜德,个孩子的政审就成问题了。
思来想去,贺祯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再忍忍,希望景胜德良心
然而景胜德半夜起来,
看来这不是贺祯第一次去招待所给他腾地方了。
他轻车熟路的找了过来,问清楚房间门号之后,趴
“祯祯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我
果然,没等他大放厥词,贺祯赶紧打开了房间门门,放他进去了。
景胜德没有站起来,而是双膝跪地,就这么跪着走了进去。
他匍匐
然而贺祯无动于衷。
景胜德以为贺祯这次会跟以前一样,多哄哄就好。
于是他故技重施,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要钱的往外倒。
贺祯却始终没有开口原谅他。
反倒是自责道“老头子的信我到了,他说丹丹想去海岛是骗人的,孩子只是想去浮仙见一个老男人,一个所谓的大诗人。她说那个老男人爱她,远胜过爸妈爱她。这段时间门我想了很多,没错,这些年,我光是为了跟你身边的女人周旋,就耗费了大量的力。我错了,不该为了你这种人渣忽略了自己的孩子。景胜德,二十几年的夫妻,我一再退让,换来的是你一而再再而的背叛和轻贱。我也是人,我有尊严的,你痛快点签字离婚吧,别折磨我了。”
“对不起祯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景胜德还想再努力努力。
贺祯却不接他的话,自顾自说道“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心安理得的把孩子扔给表弟和姑妈他们去管教。你快签字吧,签了字我就走,放你自由。”
“你去哪儿”景胜德见她好像来真的,瞬间门笑不出来了,他赶紧直起身来,面色凝重的看着贺祯。
贺祯自嘲的笑笑“还能去哪儿,一辈子被这个孩子绑架,哪儿也去不了。我还是去海岛亲自看着她吧,免得她真的跑到那个克妻老男人跟前去,到时候反倒是让表弟他们不好做人。你起来吧,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赶紧把字签了,要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不会的,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景胜德忽然抱着贺祯,嚎啕大哭起来,“祯祯,我不能没有你啊,我真的是喝醉了,我不清楚
贺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何必呢,你只是舍不得我这个测绘局副局长的身份,你只是觉得我比那些年轻女人带出去有面子,你当我是傻子吗景胜德,你要是不签,那我只能起诉离婚了,到时候舆论闹开来,影响你的前途,你可别怨我。”
“祯祯”景胜德还想再哄哄,他是真的不想离婚啊。
野花虽然香,可是家花才是体面。
他不是蠢人。
贺祯看着他一脸算计的样子,哀莫大于心死。
她从兜里掏出景丹写给张隆的信,这是裴素素让金闪闪送给景柏泰的,景柏泰又寄给了他们夫妻。
她把信件一字不落的念一遍,念完,泪水糊了整张脸。
她把信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我对不起我的孩子,我以为我的忍让换来的是孩子父母双全的完整人生,可是事实上呢孩子觉得压抑,孩子早就想逃离这个家了。孩子觉得她的妈妈是个窝囊废,明明自己事业有成,是个响当当的副局长,却要处处忍让那些肮脏的玩意儿,一味的忍辱负重。孩子觉得这是压力,是枷锁,你懂吗她喘不过气来了,她想逃离我你知道吗是我错了,我给孩子树立了一个坏榜样,所以孩子宁可找个老男人结婚,也不愿意再忍受这样的妈了。景胜德,我跟你丑话说
景胜德怔怔的站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贺祯真的不要他了。
他接受不了。
踱步到窗口,他默默看着夜色,不说话。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转身离开了招待所。
他不信贺祯会这么做,他准备去国营商场买件最新款的风衣,哄她开心。
熬了一整夜,裴素素差不多清楚了,这夫妻两个,难怪会把孩子养成那样,光是为了这点小事就纠缠了一整晚没睡,白天还要上班,哪有力再去过问孩子的心理状态。
反正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又是机关子弟,比起吃不饱的人家,不知道日子有多滋润。
那自然不会觉得孩子会出问题。
裴素素叹了口气,这下棘手了,野蛮生长的孩子最难管教。
她得好好斟酌一下目前的处理方式到底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