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
范云宜心头猛地一跳,眼神惊惶地看向祈简,说话时都有些结巴了。
祁简清凌凌黑漆漆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还保持着, 看着一副温雅有礼的模样, 范云宜却没来由地觉得心里
这件事她们一直瞒得好好的, 云姬也一直深居简出少见外人,祈简怎会突然知道这事
她心中慌乱,下意识避开祈简直勾勾的眼神, 颤声道“公子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这世上谁人不知你的母妃云夫人已经过世多年,这种事情, 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几乎不用她给出确定的回答, 光从她当下的反应来看, 就能看出些端倪了, 祈简心中
“我再问夫人一遍, 我母妃, 缘何会成为赵宫中的陈夫人”
范云宜手臂还刺痛着, 却不得不打起神好好应付祈简,“公子何苦来为难我,您说的话我是一点儿都没听懂,就我知道的,您母妃不是早些年
范云宜这样说着,心里却
范云宜一次次否认敷衍着,祈简冷笑一声,她另一侧手臂上突然又多了一道刀痕,顷刻间又是一声痛叫。
“你到底要怎么样”
范云宜既害怕又厌恶地看着祈简,声嘶力竭地向他吼叫,便是陈国亡国之时,她也没受半点皮肉之伤,可今天,云姬的儿子却使人
祈简此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他大约不会对她留半点情面,更别说她以前还对他出过手,两人本就没半分情谊可言。
“我要干什么我只是希望赵夫人你说些实话罢了,你一遍遍地拿些谎话来搪塞敷衍我,我当然就不高兴了,我不高兴了,你受受罪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范云宜瞪他“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假话我分明告诉你的都是实情,总不能你自己不信就说我说了假话吧”
祈简就笑“夫人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行,有骨气,不过夫人以为我没有找到证据的话,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找到你质问此事吗我当然是找到了一些佐证,才敢找到夫人一问究竟的。”
范云宜闻言惊疑地看向祈简,祈简却仍面带浅笑看着她,她仔细思忖了下祁简话中之意,确实,祈简手里若没点线索,是不会向她问出方才那些话的,更不会直接找到她身上,但这事事关重大,她要是再他面前承认了此事,就
范云宜眼神骨碌碌转着,一看就没想什么好事,祈简却没耐心陪她继续磨下去,径直便吩咐云石道“去,吩咐司空府的暗桩,将赵夫人小儿子的手指切下来一根,我看赵夫人还有心思陪我
云石听罢便要出去,范云宜大叫一声“站住”继而看向祈简,对他道“你敢动我儿子,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祈简好整以暇“那我就等着看夫人怎么不放过我,”说罢,他催促云石“还愣着干什么,去啊”
看祈简行事真的无所顾忌,范云宜眼神一缩,终于败下阵来,服了软,跪
云石
再者,她心里想着祈简既已经对此事起了疑心,还已经猜出了陈夫人就是云姬,那他今后肯定会朝着这个方向查,如此的话,不管历时多久,他总会查出真相的,所以,不论她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将此事一应都告诉他,即便他知道了陈夫人就是他母妃又如何呢,他难不成还敢从赵王宫中把云姬接出宫吗不可能的。
于是,
“我是你舅母。”
什么祈简匪夷所思地看着瘫坐
“你可别是耍着我玩”祈简声音不耐烦了。
云石也一脸惊奇地看着范云宜,这女人竟然说是他家公子的舅母,脸怎么这么大呢
范云宜却面无表情嗤笑看了祈简和云石一眼“你们都不信是吧不过我
范云宜这话一出,祈简顿时呆
祈简自幼生活
范云宜这猛地一说,还真
“所以当年到底
范云宜立刻出声讥讽“公子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想法还这么天真你父王狼子野心,心狠手辣,全然不顾念姻亲之谊,和魏国沆瀣一气攻打陈国,他都做得这么绝了,怎么可能给陈国王室留下活路,死了,都死了,陈国王室除了我和你母妃之外,都死得干干净净了。”
祈简看着她,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范云宜“我当年身怀有孕,被人从宫中换走了,我只一个太子妃而已,比不得你舅父和外祖这些王室男丁重要,少有人将目光放
祈简“那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现今养
听了祈简的问话,范云宜死死瞪着他,嗤声道“孩子孩子早就死了我遭了那样的劫难,孩子根本就没保住,你竟然还问我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夫君,我的亲人,数都死
说到这里,祁简默然不语,良久才道“这就是你想要我性命的缘由”
范云宜呵呵冷笑“不错我不该恨吗要不是你父王,我现
这话说得扎心了,即便祁简已经离开了越国,明面上也确实跟祁道远闹翻了,但谁也不能否认两人间的父子关系,祁简心里想回越国,所倚仗的,不还是越国王室间的血缘关系嘛,从这点上来说,范云宜所作所为也情有可原。
祁简没回答她的
“那我母妃呢她是怎么回事当年我明明亲眼看着她过世的。”
怎就转身一变成了赵王后宫的宠妃,赵王知道她的从前吗
“你母妃,她当年只是假死罢了,提前服下了一种假死药骗过了你们所有人。”
范云宜说得云淡风轻,祈简的心却仿佛被谁重重一击,母妃当年深恨父王他是知道的,但她竟那般残忍,让他眼睁睁看着她死
祁简心里既痛又很,竟开始怀疑自己离开越国和祁道远闹翻是一场笑话,哪怕她提前透露一点儿,哪怕她真的不想再和祁道远一起,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能理解,也会站
祈简压抑这心中翻腾的不忿和厌恨,又问道“那她为何会进入赵宫成为赵王的宠妃可是你们逼她的”
虽然祈简对生母心中有了恨意,但说到底,云姬终究是他的母亲,即便她狠心抛下了他和祁连,他还是会担心她的处境,担心她会受人所迫,他和母亲生活到了十岁上下,明白她的性子单纯,极易被人哄骗利用,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她会不会受人欺负
“逼她可没人逼她进入赵宫,嫁给赵王,包括生下七公子,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可没有人逼她,你看看她,她离了你父王不也过得很好,还给你生了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呢,你当梁跃为什么喜欢亲近你,你是他亲哥哥啊。”
范云宜说着笑着,好似这样能刺激到祁简一样,似乎还嫌不够似得,她又笑着附了一句“你不妨猜猜看,她为何执意要嫁给赵王,生下赵王的孩子呢”
云石简直想将范云宜的嘴给堵上,这女人虽是他们公子的舅母,可公子说到底连母族的亲人都未曾见过,感情又能有多深,瞧她这副张狂的模样,这是笃定了公子不会再拿她怎么样了。
不过她倒猜的不错,只要她以后不再自讨苦吃开罪祁简,祁简也不会再对她不依不饶,当年确实是祁道远做下的孽,这点上,他确实亏欠了对方。
至于云姬为何会选择进入赵宫,这事都不用祁简再想,云石的脑袋都想得清楚,赵国的国力是唯一胜过越国的,云姬进入赵宫,定然是还没放下对祈道远,对越国的恨意,想利用赵国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然,当今赵王不是个会受妇人左右的性子,云姬想对越国对祁道远出手,唯一的法子就是扶持她的儿子梁跃承继赵王之位,按着现
就祁简来看,赵王显然对他已经成年的所有公子都不甚满意,倒是梁跃,听说赵王对他的课业很是重视,再加上对陈夫人的专宠,梁跃确有和嫡长子梁期相争的实力。
所有的事情都问明白了,没有问出口的,权当给彼此留最后一层脸面,吩咐人将范云宜送走,祁简坐
要说他当年和祁道远闹翻,陈国灭国之事只占了一小部分,毕竟祁道远从小教他的是帝王之道,他的有些想法,祁简是能意会到的,父子俩之所以闹翻,更多的是因为云姬之故,祁简自小由云姬带着长大,跟母亲感情极深,所以当时根本接受不了母亲因祁道远郁郁离世。
而且当时祁道远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那段时间对他和祁连不闻不问,仿似宫中根本没有他们兄弟的存
但奇怪的是,即便知道他逃了,祁道远也没有派人追捕他,反而当作无事
他现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祁简
于是,祁简离开了越国,离开了自己从小被捧着惯着的地方,来到了赵国,学着适应寄人篱下的生活,他心里有一股气,既觉得祁道远害死了母妃,又觉得他是个伪君子,下定决心将来要从他手里拿回越国的王位,这些年来,支撑着他的就是这些心念。
可今天,陡然知道他一直怀念的母妃并没有死,而是抛下自己到赵国做了赵王的宠妃,甚至两人同
他甚至都不敢问范云宜,她对自己出手的事母妃知不知道,他怕范云宜想要他的性命,而母妃默许了此事,毕竟她已经不要他了,她对祁道远的厌恶,难保不会迁怒道他这个流着祁氏血脉的儿子身上。
送范云宜离开之前,他特意嘱咐过她,让她不要将今天
但即使心里再怎么开导自己,这事也总归不是个让人开心的事儿,祁简连着两日心情都不大好,闷
但是这日下午,云石却是急匆匆敲门就进了祁简的屋子,祁简面色沉郁地停下琴音,抬头看他“怎么了”
云石回他“公子,明日就是六公子
祁简似乎呵了一声,道“你忘了梁珐的场子,我向来是不去的。”
云石上前两步,声音略有些急切“可是公子,昭宁公主明日会去啊”
昭宁说到昭宁,祁简终于从他那股自怨自艾的状态中挣脱出来,面色阴沉地站起身,双拳捏得死紧道“我不是跟她说了让她离梁珐远一点,她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那可不,公子您当您能管住昭宁公主啊云石暗自腹诽,但看到祁简此时的反应,他心中却是一喜,谢天谢地,果然说到昭宁公主的事上,公子就打起神,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那公子您”云石小心抬眸试探他道。
祁简心里快被夏柠气死了,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气死他算了,“我什么我,赶紧去给我弄份帖子来”
昭宁都去了,他还能不去吗梁珐那伪君子手段多着呢。
云石心里高兴,连连唉了两声,立刻下去安排,这不就对了,年轻人嘛,朝气一点活泼一点多好,他们公子从小到大多不容易啊,干嘛为了不珍惜他的人如此自苦,当年
第二日,夏柠打扮一新和张晓晓一道出
每年冬天,梁珐都要请各家的贵族郎君女郎到庄子上小聚,好些人还会选择
而夏柠呢,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她知道梁珐的为人,而这次温泉聚会正好给了梁珐一个绝好的机会,地方是他的地方,人是他的人,他的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
梁珐以为夏柠是他的猎物,夏柠却也将梁珐当作探路的卒子,早就将他盘算其中,当然,她也得让祁简知道她的去向,不然这场戏就要白唱了。
今日参加聚会的人不止夏柠,华阳也被兄长带着一道过来散心,祁简也是一样,他这还是头回参加梁珐举办的聚会,所以当他走向马车的时候,
“哈哈哈,早就听说六公子的温泉庄子是个好去处,往年我到冬日总是病恹恹的,今年算是好了一些,这不就过来你这叨扰了吗,只愿你不觉得我麻烦才好,”祁简笑着跟他客气,眼里却似带着刀子。
“客气了客气了”梁珐心情极好,立刻叫人引着祁简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