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简虽是临时才决定过来参加梁珐举办的聚会, 但他到的却比夏柠要早,进去内府的时候, 里面乌泱泱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这座温泉庄子, 梁珐当初专门请了人设计,整个茗城,除了赵王
亭屋是半露天的,里面装饰布置颇有野趣,祁简进去的时候,就见不少贵姓王公家的公子女郎坐
时下男女大防并不严苛,自周灭亡以来, 这些年各国间的交战就从未间断过, 光是像陈国一样灭国的国家都有十多个了,如此下来,各国的人口自然都不富余, 就连向来以国力强盛著称的赵国和越国,其自上而下也都将男女婚嫁生育之事当作头等大事, 时下还有鼓励寡妇再嫁之风, 其目的都是为了增加人口。
这样的情势之下, 男女之间的交往也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尤其这种年轻男女间的聚会, 多少还带着些相看亲事的意味。
“阿简你怎么也来了要是你提前通个气儿给我,我就等你一起了。”
“是啊阿简,你可是稀客啊, 往年可从没见你来过六公子这里。”
祁简刚一走进亭屋,正围
是的,今日华阳也被梁期送过来了,梁期自己忙着朝事,还已经成婚有了孩子,这样的场合就来得少了,但华阳最近心情不佳,加之她到了年纪,除却祁简之外,确实该跟其他同龄的郎君多多接触一二了。
祁简自来走到哪儿都是个
但凡生得皮肤黑黄,或是身材矮小,风度不佳的人穿了紫色,只会被整个压住,不仅体现不出贵气来,反而会透出一股子猥琐气息。
祁简皮肤生得极白,又像玉石一般的莹润,他五官还生得极其出挑,整个人气度风采绝佳,这样贵重的颜色穿
这样的情绪,
梁期意
华阳眼神定定地看着祁简,他还是那样温润俊美,被所有人包围着,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朝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华阳时,很明显地,他脸上微微露出讶色,继而稍稍向她点了点头示意,眼神便极其自然地移开了。
两人再见,他的态度那么平静,那么坦然,华阳心里却像被人揉攥着一样,一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公主,尝尝这新上的果子露吧。”
旁边有女郎唤她,华阳这才移开视线,掩饰性地垂下头端起一盏果子露轻啜一口,赞了声“味道不错。”
虽她量表现得不动声色,可喜欢挂念一个人的眼神是
祁简的到来
直到梁珐陪同夏柠和夏玉稼一起进来,亭屋中热闹非凡的气氛就更热烈了,有人甚至直接大声赞梁珐道“六公子,您这本事可是不小啊,竟连昭宁公主和稼公子也请来了,加上我们阿简,这庄子今日可算是蓬荜生辉了。”
梁珐笑得开怀,回那人道“你这小子今日可算是说了两句中听话儿,不过正好,我就借这个机会谢谢大家了,谢谢大伙儿给我面子,今日务必要玩好吃好喝好,待傍晚时分,大家用过晚食,便可各自去院里泡泡汤泉解乏了。”
梁珐爽朗热情地招呼着众人,但更多人的目光却都凝注
华阳就是如此,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昭宁公主和祁简之间有种莫名的契合感,分明两个人并不相熟,可她就是觉得古怪,但从两人的反应中又看不出什么,就像这会儿,大家目光都看向美得昭然毫不掩饰的昭宁公主,祁简也是如此,但他的表情却仍是淡淡的,脸上挂着浅笑,叫人看不出深浅来。
众人从祁简脸上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实则全然不是这样。
分明之前已经知道夏柠今日会到场参加聚会,但真正看到她和梁珐偕同进来时,祁简还是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该死的,还真是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不过
梁珐简单讲了几句之后,大家又各自凑作一堆热闹喧嚷起来,夏柠和张晓晓先过去跟几位公主见了礼,这样的场合,赵国的四公主五公主向来是不缺席的,但华阳公主今日竟也
她是专门为祁简而来的吗夏柠不太清楚,但显然,即便祁简推拒了赵王的赐婚,华阳公主仍对他旧情未了。
从她不由自主频频看向那边男客的动作就能知晓一二了。
真是可惜了,多好的女郎,多高贵的身份,赵王嫡女啊,她要是一开局有这样的身份,哪儿还会凑到祁简身边眼巴巴想抱他的大腿,结果大腿没抱上,反而被他涮了一把。
亭屋中的少年男女各自热闹着,没一会儿,待客人到的差不多了,梁珐便使人传召早就安排好的歌姬舞姬,丝竹声起,裙裾飞扬,乐声鼓声渐次响起。
宽敞的亭屋里,男女各自列席分坐两旁,也不知梁珐是怎么安排的,祁简竟和夏玉稼坐到了一处,夏玉稼已经不将祁简当作好友,又恨他欺瞒自己和夏柠,便当作全然没有这个人一样,甩也不甩他一眼。
但夏玉稼能对祁简这副态度,祁简却不能这样对待夏玉稼,一方面,他惦记着人家妹妹,想和夏柠增进感情,说服她委身做他的妾室,这么一来,夏玉稼便算是他的舅兄了,他当然不能像没事人一样对夏玉稼不管不问。
另一方面,他先前
且夏玉稼
于是夏玉稼就获了一个殷勤伺候他的小弟,他杯中酒还未喝完,祁简便劝他道“先吃些东西垫垫,空腹喝酒烧心得很。”
他筷子往一道干鱼丝中多夹了两下,祁简便将自己的那盘鱼丝也挪到了他面前,眼神示意他多吃点。
他觉得跪坐的时间久了不舒服,祁简便小声问他要不要起来走走舒缓一下。
这桩桩件件殷殷切切的,直弄得夏玉稼心里
夏玉稼也受不住祁简这样子,便压低了声音瞪祁简一眼“你这是干什么成心摆弄我是不是”
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他们往后就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搭理谁,就当作从未认识过一样,所以,祁简现
祁简面上一派真诚,声音也压低对夏玉稼道“往日种种是我之错,但让我就这么失去你这个朋友,和你彻底分划清楚,我却是做不到的,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没关系,冲着我来就好了,但好歹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要不说夏玉稼搞不过祁简呢,祁简平日表现得像个高岭之花,等闲人似乎都不敢近身跟他说话,但他真的想弯下腰拉下脸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做的事说的话都很有讲究的,夏玉稼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所以,即便仍然不想回应祁简的示好,但不得不说,祁简的话确实让他心里舒服了些。
尤其祁简动作和态度上明显地向他服软了。
夏柠那边也是不巧,场上的公主有四位,四公主和五公主坐
但之后,隐隐约约地,她就开始担心夏柠和祁简之间有什么关联,虽然这种想法很扯,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儿,尤其那晚父王赐婚时,祁简下意识看过去的眼神,她一开始觉得他是
“你兄长和阿简哥哥很熟吗”华阳突然出声。
夏柠嘴里正吃着东西专心赏析眼前的歌舞,突然耳中就听进了这么一句。
“啊”她惊讶地看向华阳,状似没有听清似地又问一遍“公主方才说了什么,这乐舞声太大了,我没太听清。”
华阳就看向对面,夏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祁简似乎正凑
“我看公子稼和阿简哥哥似乎很熟。”
华阳重复一遍,夏柠却
好
华阳听夏柠这样说了,侧头看她一眼,也不再追问,或许是气场不合,两人都明显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防备和隔阂,于是之后也没说几句话,夏柠就吃吃喝喝欣赏歌舞,对面偶尔落
倒是华阳,许是心里有了怀疑,她格外注意祁简的反应,旁人许是都没注意到,但华阳却有好几回察觉到祁简的目光扫过这边,她回视过去的时候,祁简显然愣了一下,华阳的心中咯噔咯噔的,却见他又淡淡笑了一下,继而将视线放
华阳从夏柠身上看不出丁点儿蛛丝马迹,夏柠的目光根本不往别处转移分毫,她吃着喝着,一意欣赏着近
梁珐
除此之外,夏柠院中伺候的洒扫之人也都是特意安排的,为了事情顺利进行,他还特意让心腹备好了以前常用的药,这是一种叫桃花醉的烈性,之前他
且这药的药性很猛,服用后一个月至少会
这事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梁显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好,要怪只能怪昭宁长得太过诱人,让他想起来就浑身
梁珐看着心腹应声出去的背影,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得意的诡笑,心中期盼着快点天黑。
夏柠看着门口心里估算着,好一会儿,梁珐终于姗姗来迟,此时,屋里好些人都已经有些熏然欲醉了,他今日让人呈送到宴上的酒好喝归好喝,但这样的酒却很醉人,
另外一些还清醒些的,则三三两两回去院子泡汤泉,夏玉稼被曹繁扯着一起,正好他也不想跟祁简一块儿,便顺势走了,而祁简,
身后侍酒的酒奴为夏柠斟满了一盅桃花味儿的酒,夏柠敏锐地察觉到这杯酒和先前的有些不同,闻起来便有股桃花的香甜气息,她心里暗忖着终于来了,动作上却毫不犹豫将那杯酒一饮而,喝完后还叹了声好酒。
台上梁珐余光一直关注着夏柠这边,见酒奴为她斟满酒,又见她端起那杯酒一饮而,梁珐心中的喜悦简直难以言表。
此时,场上只剩一半人还
夏柠那杯酒喝完,梁珐立刻便站起身来,还故作醉态地晃了晃身子,嘴上连连道“哎呀,不行了,我怕是喝多了,怎么看着天地都开始转起来了。”
底下有人哄笑,打趣他的酒量不行,梁珐就顺势应和,让旁边的从人扶他下去休息。
祁简看着梁珐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所以,
华阳用手撑着脑袋,看着祁简缓步走出去的身影,心里的那丝怀疑又冒了头,她今日喝得也不少,梁珐上的是果子酒,喝起来甜丝丝的,味道很好,今天的氛围又很热闹,大家说话谈天,赏看歌舞,都好不快活,不仅如此,她心仪的郎君就坐
这会儿自然也有些熏熏然了。
但看着夏柠和祁简一前一后走出去,她浑身的酒意似乎陡然消散不少,祁简只出去不到半刻,她便带着侍女追了出去。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追出去,但等出去的时候,才
夏柠喝了那杯酒这会儿神志还算清楚,回去的路上因有梁珐庄子上的人为她带路,但她信不过对方,就故意弄脏了披风,
侍女拗不过她,只得嘱咐她
“你刚刚喝了什么”
突然,夜色中一声低沉的怒喝声传入夏柠耳中,夏柠被这声音惊了一瞬,继而整个人被拉着胳膊扯到一处廊角下,被高大的郎君堵
这声音,不用说就是追出来的祁简了,夏柠想着她是叫阿梅白跑了,没想到祁简竟看出了那杯酒有猫腻,她本还打算让阿梅去找云石说说呢,怎料祁简这么快就追着她出来了。
“刚刚不就喝了杯酒嘛”夏柠声音勾勾缠缠,清甜中似乎又带着夜晚的魅意与清凉,她被祁简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