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大人的话音刚落,苏遥便笑出了声。
气得大鸽子又
苏遥只笑道“我要吃鸽子汤。”
傅大鸽子自然宠着苏老板,便把所有的账都算
小傅听到门一开,紧接着就瞧见他哥一张黑沉的脸。
小傅把餐盘一递“哥我飞快地就滚了。”
傅陵还没说上话,自家二弟拔腿就消失
傅陵手中,只剩一只大炖盅,里头盛着鲜美的鸽子汤。
还有一只肥嫩的鸽子。
傅大鸽子憋屈。
外头天凉,中秋时节的夜色已融入些微薄的寒意。
傅陵只好关上门,转身又瞧见苏遥一脸促狭的笑意。
苏遥便看见傅陵勉强舀出半小碗鸽子汤,又抿抿唇,不情不愿地从大鸽子身上拆下点肉,拿起小瓷勺“我喂你。”
苏遥笑吟吟,便又对上傅鸽子一双乌黑的眸子“不许笑我。”
怎么还委屈巴巴的呢。
这汤很是醇香,苏遥咽下两口,才笑道“鹤台先生若是不拖更欠稿,不就不用被炖成鸽子汤了么”
傅陵委委屈屈地瞧他一眼。
苏遥暗自
我一个催稿的还没委屈,写稿的倒先可怜起来。
苏遥便又提醒“江湖一叶刀的第一卷书稿,是五月底交上的。鹤台先生回头不大忙了,好歹记得写一点。”
傅陵还想着忙过这阵子,就整日躺
美人居然催他稿子。
傅鸽子又喂人一口“也不是我不想写。这书我
瞧鸽子这话说的。
旧京的看官又不能去直接看你的脑子不是
再说旁的书也罢了,江湖一叶刀已然出过本,挖坑不填可真不行。
苏遥便哄他“你多少写一点。总归鹤台先生拖个稿也是常事,年底前总要再出一卷吧。”
美人真好说话。
鸽子的心里,就顺理成章地把截稿日期延到了年底。
然而还不知足。
又试探道“那我要是年底前还写不完一卷怎么办呐”
苏遥瞬间蹙眉。
“我写我写。”
傅鸽子放下小瓷碗,又凑近笑笑,“写不完我一定赔你。”
苏遥被他握住手,不由好奇“写不完你拿什么赔我”
傅陵微微低头,轻快地
苏遥面上霎时滚烫,从面颊红到耳尖。
一般是害羞,一半是气的。
好大一只没脸没皮的鸽台先生。
苏遥羞恼“我要再吃一碗鸽子汤。”
傅大鸽子越
苏遥只推他“快去盛。”
傅鸽子一回生二回熟,十分熟练地就给苏遥再盛一碗,又笑吟吟地凑过来。
中秋之夜
这催稿之路愈
还以为确立关系后会好点。
并没有好。
瞧着原本只需要苏遥贡献点厨艺,往后怕不是还得贡献点色相。
大鸽子脸皮忒厚了。
等我身体好些,就天天炖鸽子吃。
苏遥这般想,但痊愈却并没有那么快。
许是入秋天气一天较一天地凉,苏遥再足不出户地养上半个月,才终于能利索地下地走走了。
他身体虚,裴仪再三再四地嘱咐不能吹风着凉,傅陵也不敢让他多走动。
刚刚入九月,苏遥便穿上夹层了。
“多穿比少穿好,好不容易才好些,万一冷着”傅陵给他仔细地系着腰上衣带,只弯起眉眼,“旁的不说,万一冷着,你再让裴仪怎么办呢”
苏遥只好点头,又瞧镜子“总觉得胖了不少。”
就傅鸽子那个喂饭的习惯,不胖都奇了怪了。
傅鸽子的眼光和他这个习惯一样迷,只上下打量“哪里胖,我还觉得你太瘦了。”
他搂住苏遥的腰,附
傅陵搂住他不放,再低声道“所以你得多吃点。”
苏遥耳尖泛红,偏过头不理会他。
外头的事快拾妥当,傅陵陪着他的时间越来越多。
一天天的,就知道说不正经的话。
畅销书作家的骚话可真多,偏苏遥脸皮特别薄,傅鸽子逗人都快上瘾了。
但逗完还得哄回来。
傅鸽子撇过方才的话,与他闲聊两句书铺中事,苏遥才肯理他“已经找到店面了么”
日前旧京秋风起,一夜大风,把书铺的一扇老窗户松动的窗棂吹断了。
傅陵道“是齐伯选的。他说左右窗子破开,不如趁机整个儿把老房子装修一番。你暂且不回去,旧京秋日天气干燥,也正好趁时候。”
又道“如今书铺进账多,也有成安
苏遥点点头,又念起成安“他与那个暗卫”
傅陵只笑道“我问他,他可劲儿推说并没有,别别扭扭的。且随他去吧,什么时候他想明白,什么时候再说。”
他又贴贴苏遥耳畔“你还想着帮别人办婚事,我们的婚事呢”
苏遥不由面上微红,轻声道“去见见你家人么”
傅陵从背后抱住他“以后也是你的家人。我那日问,他们早已准备上好多东西,就等着见你了。过些时日是我六弟大儿子的五岁生辰,你要不要先和我回去一趟只当是露个脸。”
苏遥心下波澜微动,轻轻点个头,却又记起“你六弟的儿子都五岁了”
傅陵挑眉“人家比我会追心上人。”
苏遥再度面红耳赤。
镜中身影成双,映出一对如胶似漆的璧人。
傅陵帮苏遥穿戴好,是为了趁着中午日头好,出门看看院子中的菊花。
旧京的金菊比不得京中,却也是好看极了。
物阜民丰之处,便有这些养花养草的营生。旧京府衙新进一批金菊紫菊绿菊装点门面,苏遥便想出来瞧瞧。
正午日头正盛,苏遥沿着廊下走,便瞧见满院子金灿灿,迎着日头,开得热烈而繁盛。
好花好景,人的心情也会好些。
古代又没有手机网络,苏遥躺着养病的这段时日,憋得只能靠听话本来解闷。
如今虽能走动,却也走不多远。
一是身体原因,二来他这院子守备森严,旁边就是阿言的住处,进出皆很麻烦。
苏遥远远瞧见数位魁梧的羽林卫,再度念起,他当真有许久没见过阿言了。
他如此想,自月洞门处便拐出一人。
丰神俊朗,端严方正,先抱拳行个礼“见过苏老板。”
傅陵便解释“是羽林卫的钟统领。”
苏遥回个礼,此人寒暄两句,便直入正题“苏老板能出门了,瞧着神也好上不少。小殿下问我许多遍了,不知道苏老板有没有空,明日与小殿下说几句话”
苏遥先问“阿言好些了么”
钟统领并未纠正他的称呼,只是笑笑“小殿下早就好了,只是怕打扰您休养,一直没敢来。”
这人板起脸来不怒自威,笑一下却显得眉眼格外温厚,是生了张坚实可靠的面容。
“那就好。我都有空的。”苏遥再顿一下,“已经九月了,钟统领是不是要走了”
钟统领点个头,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怕走漏风声“快了,拖不过月中的。”
苏遥微微黯然。
阿言终归是要走了。
这一走,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苏遥再逛一会儿,因微有伤感,吃下晚膳,便早早睡了。
这夜秋风呼啸,苏遥
月余不见,阿言似乎也清瘦不少。
但气色还好,闻得苏遥的动静,先低低唤上一声“公子。”
苏遥顿时眼眶
又瞧一眼阿言的胳膊“裴仪说你伤着骨头了,好些了吗”
阿言顿一下,瞬间滑下满脸泪水。
按照书中的年纪,阿言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苏遥念起他日后的路,便心内难受,尚未说话,便见得阿言兀自抹了抹眼泪“都怪我,好好的就哭了起来。我是来与公子说话的,今日傅先生忙,我陪公子一日吧。”
苏遥点点头,阿言便服侍他穿戴洗漱,喂他吃过早饭,闲聊一上午,中午
虽然是闲聊着消磨时光,但苏遥却觉得过得格外快。
人总是这样。
从前一日日地
日头西移,地上凉气渐起,阿言便扶着苏遥回房间。
点起烛火,才转过身“公子。”
苏遥知道,阿言这是要与他说正事了。
阿言给他的身后垫好软枕,才低声道“公子,我九月初九日,便要走了。”
苏遥有所预料,但仍是忍不住心内一酸。
阿言握住他的手“我原本有许多许多话,想与公子说。但今日一见到公子,却又都忘了。”
他稍稍低头“我以后不
灯火盈盈,苏遥不由抚上他的脸颊,替他抹掉汹涌的眼泪,轻声道“阿言不哭了,对身体不好。”
阿言抽泣一声,捧住苏遥的手,又贴
他的眼泪肆意流
烛火摇曳,阿言泪眼朦胧,苏遥心内也颇为起伏。
是,阿言日后会是个英明的君上。
但他身边,是心怀鬼胎的群臣,是曲意逢迎的内侍,是暗流涌动的后宫,是虎视眈眈的外戚,是动乱不息的敌国,是劳心劳力处理批的奏章政事。
他是国朝最好的君上。
因为他把一生都献给了朝堂社稷、江山万民,
这是国朝百年太平盛世的开始,是阿言辉煌的一生。
但苏遥只看到阿言被关
如果可以,苏遥希望阿言永远是他铺子中的一个小孩。
平平安安长大,或去做个小官,或继承书铺,或做个教书先生,平平安安地过一生,不用去面对任何勾心斗角与腥风血雨。
苏遥也曾想过,把日后的斗争全部告诉阿言。但他一张口,便不知为何,声音都被堵住。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
或者是
苏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想多看阿言两眼。
阿言捧住苏遥的手,也慢慢平复心绪。
他默然良久,方轻声开口“公子,我曾经
苏遥没有打断他。
阿言便继续道“自很多年前起,我的存
“但或许是上苍垂怜我,我因自而被主家转卖,却遇到了齐伯,而后,又遇到从京中回来的公子你。”
苏遥听说过,齐伯说,当时铺中的钱要节省,但又需人帮忙。买不起旁人,只能挑了瘦弱不堪的阿言。
阿言贴
“可是公子对我这样好,我却险些害公子丧命”
阿言啜泣不已,苏遥又满腹心酸。
他轻轻揩拭阿言的泪水,尚未说话,又听得阿言道“所以那日,我就
“阿言”
苏遥唤一声,却见阿言轻轻摇摇头“公子不必多言,我是这样想,便如此说。”
他略微平缓下语气“骨肉至亲之间,也是血海深仇,我原本并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好人。直到我遇见公子,直到我想保护公子一辈子,直到我想去为公子而死。”
“是公子让我知道,这世上或许还有很多,像公子一般的人。心地纯良,普普通通,整日操心柴米油盐,过着风平浪静的小日子。或许,我能够为这些人做一些事情。”
阿言静静地望着苏遥“我不仅想保护公子,我还想保护所有如公子一般的人。我希望天下再无流离失所,再无衣不蔽体,再无食不果腹,再无冤屈邪佞,我想建一个盛世,护着所有像公子这样的人,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苏遥泪流满面,只紧紧地拥住阿言。
这是阿言选择的路,这是阿言要走的路。
他将一生风雨,也将万古流芳。
苏遥却只想给他一个怀抱,一个短暂却温暖的怀抱。
阿言靠
是钟统领的声音。
阿言不由起身,去洗把脸,又给苏遥擦一擦,才应声“我就来。”
苏遥不由起身“我送你一步吧。”
“晚间天凉,公子不要出门了。”
阿言已恢复镇静,苏遥却还是坚持送到门口。
房门一打开,是廊下明亮的灯火。
阿言
钟统领站
整个庭院中的甲衣皆屈膝跪下,一声齐整的问安,惊得枝头鸟雀哗啦一声飞起。
苏遥愣上一下,瞧见满院子跪着的人,蓦然一顿,他正跟着行礼,刚一低头,却被阿言一把扶起。
灯火之下,阿言目光清澈“公子不必如此。我说过,无论我日后是谁,我都永远是苏言。天下从没有兄长与弟弟行礼的道理。”
阿言声音不大,却满院子听得清清楚楚。
钟统领跪
日后这普天之下,恐怕又会多一位贵人。
事实上,数年之后,钟统领再于宫中见到苏遥,依旧
年轻的君上直接从御书房奔至阶下,
当然,他说罢这句话后,也扶了一把旁边的傅陵,笑道“鹤台先生的新书又拖欠时日了,可不能再让我家公子费心催稿了。”
那时,阿言已然比苏遥要高了。
但苏遥依旧没变。
岁月对美人,总是格外宽容的。
九月初九是重阳节,旧京金菊盛开,晴好的天气,阿言却终究没让苏遥出门送。
城楼风太大,傅陵送人回来,便瞧见苏遥兀自坐
傅陵自背后抱住他“中午想吃什么”
苏遥默一下,复笑笑“吃珍珠丸子汤吧,昨儿吃了,但没吃够。”
“好。”
傅陵笑笑,又低声道,“十六那日,是我六弟儿子的生辰,我看了生辰宴,也有这道菜的。到时候全给你吃。”
苏遥不由有些紧张,又道“真到了那日,怎么能光顾着吃呢”
“就是接你去吃的,别的不用操心。”
傅陵此时如此说,苏遥自然不信。
但真到那一日,苏遥
傅家的菜真好吃,傅家的人也是真热情。
本章共5段,你正
本章共5段,你正
本章共5段,你正
本章共5段,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