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海碗的长寿面下肚,卫峋哪还有胃口吃别的。
于是,他只能坐
江遂也是够稳的,被卫峋凄凄惨惨的看着,仍然能面不改色的张嘴继续吃。
等他吃完了,卫峋的怨气都没消,把碗筷都留
跟小猫捕猎似的。
江遂笑了笑,然后坐到他身边,卫峋正
往年也有生辰礼物,有时是南海罕见的珊瑚礁,有时是昆仑才产的雪灵芝,每一个都价值千金,但每一个,都没什么新意。
卫峋到以后,会爱不释手的玩上两天,等两天过了,他就会让秦望山把这些东西都起来,一是怕放外面放坏了,二是,这些东西他满宫殿都是,多放一个、少放一个,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跟那些宝物比起来,这块木牌随便的像是打
正面是一句古人留下的诗句,虽然卫峋以前没听过,但他看得懂,翻译过来,大致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另一个意思,看完了,卫峋把牌子翻过来,
这字迹歪歪扭扭,和正面的熟练刀工大相庭径。虽然隐隐能看到风骨,但因为刻字人是新手,还是免不了的留下了许多瑕疵,卫峋讳莫如深的望着这个字,半晌抬起头,意味不明的问“这是你刻的”
说起这个,江遂有点脸热,“嗯,本来想刻一条龙上去,后来
握着木牌,卫峋低低的笑起来,江遂被他笑的更加没面子了,他默默坐
江遂心念一动,他突然问“喜欢什么”
“喜欢这个礼物,”卫峋回答的很痛快,顿了顿,他又勾起唇角,“也喜欢阿遂。”
卫峋总是把“朕离不开你”、“朕喜欢太傅”、“朕和阿遂情深义重”这种话挂
江遂都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望着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江遂也扯了扯嘴角,“陛下喜欢就好。”
卫峋当然喜欢,他正琢磨着是直接戴
长乐寺出品,必属品,这上面有长乐寺的标记,所以一打眼,卫峋就知道这是个护身符,木牌是寒碜了点,可江遂的这份心意,沉甸甸的让他欢喜。
卫峋纠结的时候,江遂已经站起了身,“我去拿些酒过来,喝过酒,我再送陛下回宫。”
说完,江遂就走了,卫峋这才察觉出来一点不对劲,晚饭江遂滴酒未沾,反而是吃完了,才想起来和自己喝酒,而且,江遂以前从不和卫峋喝酒,因为他知道卫峋不喜欢,怎么今天变了
想不明白,卫峋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却还没见到江遂回来,他坐
自从把落梅司的人撤回来,卫峋就一直
然而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卫峋想起几天前江遂明显
像上一次一样,卫峋只看,不动任何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江遂的书房好像和七天前一模一样,书本的摆放、毛笔的位置,全都一样,就好像江遂自从那天以后,再也没进来过一样。
越来越怪了,卫峋拧眉,不再犹豫,直接拿起那本欲盖弥彰的书,果不其然,那张被江遂
信纸字迹有些许的潦草,但不妨碍,卫峋只用了两眼,就把这封信看完了。
然后,他的睫毛颤了颤。
像是不相信一般,他又从头开始看,一字一句,细细的,不放过每一个笔画。
这是一封辞官表啊。
是江遂七天前就已经写好的辞官表,
卫峋静静的看着手里的信纸,他没有立刻
不是说好了吗要试一试。
明明之前一切都好,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
猛然间,卫峋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江遂出现
不止凤阙台,还有游湖、长寿面、包括刚刚江遂送给他的护身符,江遂一反常态的做了很多从未做过的事,可笑他把这些当做江遂对他的心意,殊不知,这些都是离别的前奏。
手中信纸像是慢动作一般被缓缓捏皱,猛地,卫峋紧了手指,信纸彻底报废,边缘处还破裂了几个口子。
而卫峋都没注意到这些,因为他想到了江遂做这些的原因。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告别,那么,接下来的,就是一场单方面的离别。
卫峋这些年的风头越过了江遂,后者也有意低调,所以大家已经不记得了,江遂是才子,是运筹帷幄、护住幼年帝王的摄政王。他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为达目的,他可以织起一张大网,无声无息的将每个人都算计进去,直到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今天告别,自然是因为今天就要离别,卫峋不答应又如何,江遂已经做了决定,那么,管他是不是皇帝,他都只能接受。
长寿面和护身符是麻痹他的毒药,而即将捅入他心脏的刀,便是
江遂端着酒回来了,他把酒壶和酒杯放
卫峋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心中翻江倒海的怒意克制下来,阴沉沉的垂下眼,看着安静摆
“这是什么酒。”
江遂自然
“是吗”卫峋抬眼,语气越
和他对视,江遂竟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他的身体顿时僵硬,再也没法与他正常的对话,他张了张口,声音中有不作伪的惶恐,“你你怎么了”
他的表情太无辜,如果卫峋没有看到那封辞官表,说不定就信了,这个表情是压倒卫峋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没法克制自己,猛地踹向桌子,整张桌子应声而倒,酒杯摔碎
摔砸的声音
卫峋把他困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我都那么低声下气的求你了,你还是要走”
“你用陪我一天,换我一辈子都再也看不到你,江遂,
卫峋的吼声震的江遂脑子
听着一句又一句的质问,江遂骤然睁开眼睛。
他的气势不比卫峋弱,这辈子,卫峋就没看到过江遂用这么冷的目光望着自己。
“谁规定过,你求了,我就要答应”
“我就是骗你了,就是要走,凭什么你不愿意,我就一定要委曲求全”
卫峋已经被他气笑了,“留
“难道不是吗”江遂直视着他,“我从不喜欢朝堂,从不想做什么摄政王,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好,把我绑
卫峋以为那些下了药的酒是刀,可他错了,这些出自江遂口中的话才是刀,每一句都插
卫峋愣愣的看着他,平心静气了那么多年,江遂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突然把压抑的情绪全都爆
卫峋的眼睛更红了,也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愤怒,“你不喜欢,可以告诉我。我早就长大了,我不止一次说过,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不想做摄政王,没问题,我明天就撤掉摄政王这个称号,你不想再上朝,那我就给你另起一个封号,让你做一个闲散王爷,如果你不想做王爷,那便再换。”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白丁也好,高官也罢,你
肩膀已经够疼了,万万没想到,卫峋还能让他更疼。
感受着心里密密麻麻的酸痛,江遂深吸一口气,他垂下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好,这个地方,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的语气太坚定,被他这句话刺激到,卫峋僵了一瞬,本来就紧紧按着江遂的双手更加用力,几乎要把他箍到窒息。
“你、做、梦”
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卫峋吼道“我绝不可能让你离开”
“我是天子,我让你
吼完这句话,卫峋突然觉得力气
他还
卫峋的头被他护
卫峋努力睁着双眼,他的手还抓着江遂的衣服,视线变得模糊,江遂的脸忽明忽灭,他看到了江遂平静表情之下隐
江遂抱着他,一只手托着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放
他也没料到,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他不想让卫峋带着他的恶语继续生活,更不想让卫峋对自己最后的印象,只停留
深深的呼吸着,江遂眼睑颤抖着闭上眼,然后又慢慢睁开,“对不起。”
卫峋还睁着眼,这说明药效没有彻底
“我不怪你,从来都不怪你。”
“如今的路是我自己选的,想要离开,也是我的一己私念。我这一生,总是为别人活着,前面为姐姐和弟弟,后面为你,只有小时的几年,才是我自己的日子。今天看你笑的那么开心,那么快活,我也好想体会一下啊。”
江遂弯下眉眼,可是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快要哭了,“别恨我,如果连你都要恨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纵然百般压抑,可两行清泪还是流了下来,一滴落
“不要迁怒别人,峋儿乖,睡吧,等到明天醒来,一切便还是照常的。”
这句话结束以后,卫峋的世界就变成了一片黑暗,他再也感知不到外面的动静,偏厅安静下来,大门敞开着,桌椅东倒西歪,竹叶青的香味笼罩着整个屋子,碎瓷片的残渣静静躺
他侧躺
作者有话要说都给我哭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