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里没毒, 有毒的是长寿面和护身符。
长寿面里加了一味不起眼的药材,而护身符上,染了一点苦香。
都是没毒的东西, 但两者混合之后,用不了太久, 就会让人昏睡不起,前者江遂借着难吃的面条遮掩住了, 后者则是檀香的功劳。
卫峋了解江遂, 正是因为太了解,所以不管看没看到辞官表,只要
辞官表是故意让卫峋
踏出偏厅,江遂随意的抹掉还残留
江遂离开王府的时候, 江一已经
该说的话,他早就已经说完了,接过江一递来的包袱,驾马离开之前,他还是叮嘱了一句“照顾好江七。”
别人他都不担心,谁离开了他都能活。而卫峋也不是书中那个残暴又敌视他的卫峋,所以不用担心他会报复自己的人。
只有江七,行事乖张,又身份特殊,江遂怕他做出格的事,也怕卫峋看到他的脸以后,被刺激的做出一些无法估量的事。
江一沉声应了,主子想走,他知道以后没有劝过一句,江遂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即使江遂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
江七今天也是难得,他没有撒娇、没有闹,懂事的过了头,等到江遂骑马离开,他才突然抬起眼睛,嘴唇嗫嚅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江七其实不懂江遂和皇帝之间的弯弯绕,他也分析不出来江遂这么做的利弊和结果,他只知道,江遂是个极富责任感的人,能让他用这样孤注一掷的方式离开,那他身上一定
大到他的肩膀已经承担不起,大到他宁愿抛弃一切,也要远离。
江遂走了没多久,江七也换上一样的行头,从另一条官道上转了一圈,回来以后,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于是,他又换上另一身衣服,跟江一江六一起,进宫找到了秦望山。
江七装成江遂的样子,坐
昨晚上,秦望山就见过江六,知道陛下玩得太开心,
虽然不知道王爷和皇上昨天玩了什么,都让皇上乐不思蜀了。但他太了解自家陛下,连王爷都劝不动的时候,他居然还敢做出逼迫的行为,他是不要命了么多活几年不好吗
秦望山拒绝了,江六眉头一皱,说王爷正
而那边的卫峋,直到中午才醒过来。
一国之君不见了,最多只能拖一晚上,江遂利用自己的身份,多拖了半天,这已经是极限了。不过,即使是这点时间,也足够他脱离卫峋的掌控了。
不得不说,江遂对事情
于是,秦望山刚进王府,就和面色铁青的卫峋打了个照面。
秦望山“”
呃,我好像没法再多活几年了。
直到这时,秦望山才察觉出不对来,陛下独自一人坐
本能促使,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膝盖磕
听到这声互换,卫峋形如槁木、死气沉沉的眸子终于转动了一下,浓墨般让人窒息的目光落
然后,他看到卫峋缓缓张口,一字一句的说道“把他抓回来。”
他、他是谁
秦望山只
而此时的卫峋,看起来和咆哮的恶鬼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把他,给朕抓回来”
话说的容易,可天大地大,上哪去抓啊,京城一共四个门,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昨天晚上这四个门都有疑似摄政王的人进出过,有俩特别像,另外两个只是有点像。
保不齐,有点像的那个才是真的摄政王。
但也有可能,灯下黑,特别像的就是摄政王。
秦望山都要吐血了,玩城府,他一个兢兢业业的太监总管,真的不行。
江遂密谋已久,他们却是毫无头绪,卫峋一副随时要血溅千里的暴虐模样,秦望山都不敢向他询问线索。十分之九的羽林军全都被召集了过来,落梅司全体出动,纵然此事与平民无关,但大家还是敏感的嗅到了风中的血腥味,没人敢再出门,到蛛丝马迹的朝臣急得团团转,却又打听不到究竟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摄政王称病了,两位丞相也称病了,隶属于这三人的下属们全都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仿佛他们集体失聪了一样,什么风声都听不到。
朝臣求见,卫峋一个都不见,他现
江一江六之流被他关进了落梅司,他好歹还有点理智,没有对他们动刑,也是一样的政策,什么时候肯说江遂到底去哪了,他什么时候再把他们放出去。
剩下有可能知道江遂去了哪里的人,就是江追,可是落梅司去抓人的时候,竟然碰了钉子。
如今的江追
幸好,顾风弦还不是那么笨,他先拒绝了落梅司的要求,然后就跟着落梅司一起进宫了,跪
江遂没跟他说自己要离开,甚至自从那天天子望远一别,他都没再见过江遂。昨天晚上,昏睡的江追被一个黑衣人送到他府里,黑衣人还给他留了一个字条,字条上只有一句话,就是让他照顾好江迢和江追两姐弟,如果落梅司不过来,他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外面
皇帝的状态让他心惊,虽然连江遂干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但江遂拜托他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江遂让他照顾姐姐和弟弟,他就是拼上命,也会保护好他们,但相应的,其他人、其他事,他就管不了了。
顾风弦把一切和盘托出,卫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真厉害啊。
卫峋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疼痛和血气的滋味
真不愧是江遂。
所有事情都算计好了,所有人都照顾到了。
除了被他抛下的自己。

还别说,卫峋选的那几个方向,还真就是江遂最想去的几个方向,可是,魔高三尺道高一丈,江遂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于是,他离开之前,是抓阄选的方向。
太鸡贼了。
不眠不休的跑了两天,找到一间客栈,江遂把累到虚脱的马交给小二,跟掌柜要了一间上房,躺进去便睡了个天昏地暗。
江遂从没出过远门,他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头是哪里,这一路上没有什么风景,走了两天,他连一条河都没见过。九月份马上就到,现
不算官道,官老爷们嫌这儿荒凉,不愿意走这里,普通人怕强盗和土匪,也不敢来这,只有经商的商贩,图来回便利、不用交税,才会走这边。
西域啊。
江遂睡醒了,捏着大包子,表情有点苦。
这不是流放的必经之路吗
他这一抓阄,居然把自己给主动流放了
算了,走到哪是哪吧,谁也没规定他一定要走到头,他这一路也不是直走的,看见岔路他就拐进去,
江遂安静的坐
“京城最近不太平啊。”
“别说京城,现
“怎么说”
“我这天南海北的到处闯,走的路多,见得也就多了,老弟,你就没
另一人有点迟疑,“没有吧,强盗不是一直都有吗”
“是一直都有,但以前没那么多,也没那么穷凶极恶,劫了财,还要杀人,死相那叫一个惨啊。我看,八成是又要乱了。”
人心就是这样,本来不信的事,经别人有鼻子有眼的一描述,他立刻就信了,还跟着附和,“有可能,我听说,最近灾祸频生。”
跟他对话的人立刻激动起来,仿佛找到了知音,“对吧我也听说了,死了好多人,大家都要过不下去了,吃饱穿暖都不能满足,可不就要乱了么”
另一人没那么激动,显然,这人是个认真过日子的主,“才太平了几年啊世道一乱,生意就更难了。”
“哼,”那人冷哼一声,“咱们有什么办法,有人做了亏心事,老天要罚他。这就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只要聪明点,就知道他到底
江遂一口接一口的咬着包子,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各地如果灾祸频生,他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毕竟除了官方渠道以外,他还有两个非官方的渠道探听天下消息,今年的社稷和往年相同,有闹事的,但不多,全都被镇压了,有
这些流言卫峋没告诉江遂,但他和卫峋想法一样。
估计,这是有人又准备起事了。
不过,这跟他也没关系了,小事一桩,卫峋肯定自己就能处理。
路旁小店,最好的上房还没世子住的鸽子房大,做的饭食也是粗枝大叶,一个包子跟成年男子的巴掌一样大,可怜江遂,以为天下包子都和京城的一样秀气,一口气要了八个,现
黑心掌柜看出他是外地人,居然也不拦一拦。
吃饱喝足,江遂就准备再度上路了,只是这些包子浪费了,他又不能带
他也不想留
想了想,江遂端起盘子,
林子间的麻雀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心的人类,见他不靠近,只是把食物扔过来,一个个吃的相当欢快,旁边是蓬头垢面的乞丐,这人却宁愿把多出来的食物喂林间野鸟,倒是稀奇。
江遂只看了一眼,就回了视线,旁人怎么过活,与他无关,也无需他来评判,于是,回去把盘子还给客栈掌柜,牵出同样休息好的骏马,江遂上了马,扬尘而去。
时间拖得越久,卫峋越难找到他,卫朝幅员辽阔、地大物博,想从人海茫茫里找一个有意隐
江遂推算过,只要前七日,卫峋找不到他,那江遂就有把握,这辈子他都找不到他。
卫峋是江遂教出来的学生,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自然也懂,所以,一日一日下去,他的情绪非但没有平复,反而越来越狂躁。
早上压着脾气上朝,上完朝就不管政务了,当然,这种时候,也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没见两位丞相都已经明哲保身、火速称病了吗

具体讲,应该是和江一待
虽然和江遂相处时间最长的暗卫是江六,但出事以后,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去找江一,如果有人知道江遂究竟去哪,江一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江一的牢房是单独的,他和江六被分开,两人看不见也听不见对方,江五过来,带了饭菜。江一也不客气,平静的吃完,平静的回到牢房最里面,贴墙坐下,他支起一条腿,头部向后仰,靠到墙壁以后,他闭上眼假寐起来。
被关进来之前,落梅司把江一浑身都搜了一遍,大概是因为太忌惮他了,他们生怕江一留了后手,于是,不止给他安排了六个英充当牢头,还把他衣服扒光了,然后只给了他一条囚服裤子。
上衣都不给,就怕他搞什么小动作。
幸好天还不算特别冷,不然就这么冻着,江一都受不了。
江一身上全是肌肉,腹肌硬邦邦的,坐下以后肚子上一点赘肉都没有,虽然半裸着,但他的神情太平和,哪像个囚犯,倒像是禁欲又悯人的僧佛。
江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咬了咬下唇,他转过头,让外面的人都出去,他们有点迟疑,怕自己走了,江一会越狱,其实他们想多了,江遂不
那些人都出去以后,江五打开牢门,走进去,
江五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但恕他直言,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小声唤道“首领。”
暗卫的编号和年纪没有关系,江五比江六小,可他排行第五,不过,江一确实是年纪最大的暗卫,他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
听到了江五的话,江一也没睁眼,看着他这副不合作的模样,江五皱了皱眉。
“首领,我仍然是王爷的人。”
江一还是没反应。
江五吸了一口气,只能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我是王爷的人,但我选择和陛下合作。王爷从没
江五是真不明白,他
明明王爷很
江一依旧不说话。
江五叹了口气,“首领,王爷是主子不错,可王爷也是普通人,有时候他会判断失误,会走到死胡同里,作为王爷的左膀右臂,咱们不应该只是盲目听从,还应该替他审时度势,为他的方方面面打细算。”
盯着江一始终没有变化的神情,他抿了抿唇,又说了一句,“更何况,王爷最需要、最
缓缓地,江一终于半睁开了眼。
他望着与视线平行的虚空,没有看向江五,好几天没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五愣了愣,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他点了点头。
江一撩起眼皮,眼神如刀,锋利的望向他,“不知道,就闭嘴。”
江五顿时沉下脸,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法,江一现
“江七怎么样了”
江五用同样冷漠的语气回了他一句,“除了吃就是睡,过的比
说完,他就离开了,江一也不再说话,重新闭上眼,继续享受他难得的休假。
江五无功而返,但他还要去跟陛下汇报,一想到陛下如今的状态,他就有种过了今天没明天的苍凉感,哪知道来到武英殿,才
江五也没问陛下到底去哪了,只是识趣的退下,继续冥思苦想,到底怎么才能让江一开口。
要不拿他最宠的江七威胁试试
江五
一连两天,自家的院子都有人造访,琼娘也觉得稀奇,从门缝看了一会儿,她总觉得门外的人格外眼熟,想了两秒,她猛地睁大双眼,表情顿时扭曲起来。
三、三皇子
不对不对,三皇子早就登基了,所以,是陛、陛下亲自过来了
琼娘立刻捂住嘴,惊慌失措的跑回去找江迢。
琼娘一直都是贴身伺候江迢的,
琼娘吓得花容失色,一瞬间脑子里卷过好多可怕的念头,江迢比她淡定多了,不用想,她都知道陛下这次过来的原因。
抿了抿唇,江迢亲自走出去,打开了大门。
暮色中,卫峋的脸色稍显苍白,但是看到江迢以后,他还是努力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娘娘,峋儿来叨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最oss不是江遂,不是卫峋,更不是反派,而是默默无闻的江迢
不管是谁,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的
咕呗我都还上了,看这章多肥啊,再说我欠债不还,我就虐哭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