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天阁一事后,许是因一时动怒过甚,盛文帝旧疾复犯,比上次更加严重。
不日,盛文帝便下令返京,回宫养病。
然而又过两月,蝉鸣停歇,绿叶凋零,已然到了秋风瑟瑟之季,盛文帝的病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他日日缠绵病榻,人形消瘦,神不
整个宫中气氛压抑,都忙着盛文帝的病事。
只有容汐有些麻木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无论如何努力救治都没用了,根据历史记载,盛文帝大限将至,生命只剩一月有余。
自从李庭昭被削去爵位禁闭
再加上回宫后这段时间,李庭绪日日守
然后等啊等,等了两个多月,却什么都没等到。
盛文帝还是没有立太子。
朝臣们纷纷揣测盛文帝的意思,盛文帝之前为李庭昭培植的党羽势力开始趁机煽动舆论,想要最后博一把。
后宫不参政,但后宫永远无法和朝堂的斗争割离,体现
贵妃想方设法地
容汐最近也
她深知李庭绪必然登基,又想到之前
距离她退任,日子不多了。
容汐并不担心自己,但她觉得该为落云打算一下了。
她不再是司宫令,落云可能也无法再跟
因为李庭绪这些日子留宿宫中,皇后娘娘将身边的玉烟派到了李庭绪寝殿打理事务照顾起居,玉坤宫的掌事宫女就剩锦瑟一人,正巧有一个空缺待补。
容汐就寻思着让落云顶上。她向皇后求请此事,皇后很爽快地同意了。
对于皇后而言,落云是容汐身边的人,肯定能保证忠诚,也免去调查底细的麻烦。
这日,她叫来落云,告知她此事。
落云听罢很惊讶,忙道“姑姑为何要打
容汐没办法解释新帝即将登基而她很快就不再是司宫令,只能柔声劝解道“你现
落云捏着衣角,有些自卑道“可奴婢觉得自己还不行,还有很多东西要跟着姑姑学。”
“别担心,玉坤宫的锦瑟姑姑会继续教导你,而且你
等她退任司宫令,现任尚宫谢蘅继之,尚宫局必然也会出现人才缺口。
落云虽然一时不可能当上尚宫,但若她努力,说不定能争取到一个司言的位置,正五品的女官,对落云来说是不错的出路。
落云以前从没敢想过自己可以去六局当女官,容汐描绘的蓝图让她对未来有了希翼,但一想到容汐,她又担忧了。
“可是奴婢不
容汐笑了,摸摸她的脑袋道“傻姑娘,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我们同
落云脸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拉着容汐的手使劲点了点头。
“奴婢答应姑姑,一定好好努力”
容汐心中柔软,莫名有种看女儿长大的感觉。
落云真心待她,容汐希望她的未来是一片光明。
教坊,是倡伶乐人集聚之所,分为内外两处,位于皇宫的最偏僻的西南角上。
其中,内教坊中是专供皇家宴乐歌舞的御用倡伶,而外教坊则以官伎为主,人员复杂许多。
唐丽儿如今便是被流放去了外教坊,成了一名官伎。
官伎,说得好听,是可以被官宦招去应酬场合歌舞助兴的伶人,但其实和妓女的界限很模糊,若是被哪个老爷看上,照样也要卖艺又卖身。
唐丽儿既不会歌舞,也不会乐器,但是她自从来到了外教坊,每天都有人将她招去府中,而且全部是同一个人。
这日一早,唐丽儿还
“唐姑娘,快起吧,亲王府又来人接你了”
唐丽儿睁开了眼,闭眼是噩梦,睁眼也是噩梦。
李庭昭虽然被褫夺了亲王封号,但依旧住
唐丽儿如今恨极了李庭昭,一眼都不想看到他,可如果不去亲王府,她又害怕会被其他官员招去侍候。
李庭昭虽然每日找她去,但没再有任何出格举动,只是与她说说话,吃吃饭。
唐丽儿觉得她和李庭绪已经彻底无缘,她不知自己未来该去向何方,该如何生存,是不是只剩嫁给李庭昭一条路了
可若要她后半辈子都守
总之,进退都是地狱。
唐丽儿已经看不见人生的希望了。
她随便换上衣裳,推门出去,刚刚拍门的鲍公公还
鲍公公是教坊的总管公公,五短身材配上一张丑陋的脸,唐丽儿每次见到他都感到害怕,总觉得他一双小眼看人总是黏糊糊色眯眯的,揣着肮脏污浊的颜色。
鲍公公盯着唐丽儿似笑非笑道“唐姑娘好福气,日日被招去亲王府侍候,大殿下对姑娘真是情深义重啊。”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庭昭招唐丽儿去府中之事,自然早就传到盛文帝耳朵里了,同样,盛文帝的震怒也很快传回了亲王府。
但李庭昭依旧顶风作案。
把自己亲爹气病,看自己亲娘天天苦着脸去求情,还能不为所动,为见心上人不惜忤逆父母,谁看了不道一句痴情种呢。
鲍公公眯着眼上下打量唐丽儿,大殿下这位心上人容貌确实算得上娇美,但对于见惯美人的皇子而言,唐丽儿也并不是惊人之姿。
到底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李庭昭如此忘情呢
鲍公公眼中射出淫光,他很好奇。
唐丽儿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
午后,清心殿。
盛文帝略略吃下点清粥,
李庭绪将空药碗递给婢女,抬手给盛文帝掖了掖被角。
昨夜盛文帝病情突然加重,李庭绪一夜陪
一旁的成公公见状,上前劝道“殿下,这有老奴守着,你早点回去歇息吧,可千万别把身体熬坏了。”
李庭绪只道,“无妨,我再陪父皇一会儿,等父皇睡踏实了我再走。”
成公公只感慨二殿下殷殷孝心,也不好再行劝阻,只能安静地退了出去。
殿内寂静无声,只剩父子二人。
午后的阳光穿过秋寒,淡淡洒下,给二人披上了一层温暖朦胧的幻影。
李庭绪的目光也有了些温度,平和地注视着父亲老去的容颜。
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像些父子。
他孝,而父亲也对他终于有所依赖。
小时候,他努力把所有事情做得都比兄长好,想要换得父亲多一次关注,多一次夸奖。
但最后效甚微,父亲的目光总是对他很吝啬,对兄长很大方。
这些年,他既恨他,又依旧想要得到他的关注。
李庭绪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个矛盾又可笑的人。
一夜未睡,他此时确实很疲惫,但他希望这样宁静的、属于父子的午后能漫长一些,再漫长一些。
这时,盛文帝像是做了梦,突然皱起了眉,空中喃喃出声。
“昭儿、昭儿”
李庭绪一滞。
盛文帝还
“昭儿别哭,父皇会保护你谁都不能欺负你”
紧接着他又神色担忧,重重地皱起眉头。
“昭儿为何不听话,只有你继承皇位,以后父皇不
午后的温度仿佛瞬间褪去了,李庭绪身上
他扯出一丝苦笑,用谁都听不见的声音,轻轻说道“父亲,你可曾担忧过我会不会被人欺负”
“呵,你不会,你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儿子,我竟差点忘了。”
李庭绪眼眸短暂的温柔已被深渊吞噬,他毅然起身,冷冷地睨了盛文帝最后一眼。
“是你逼我的。”
说罢,他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出了清心殿,正巧遇上来探病的皇后,李庭绪道“父皇睡下了,儿子陪母后回玉坤宫吧。”
皇后仔细留意到李庭绪脸色不好,回宫的路上就试探问道“怎么,刚刚
李庭绪摇摇头,“没什么,是儿子已下定决心,等待父皇回心转意没有任何意义,儿子不会再等了。”
皇后听出他话中意思,他大概是想要有所行动。
她警觉四周打量一眼,低声对李庭绪道“我们回玉坤宫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的真相有点残酷哈,不过女主就快要去找男主啦
明天还是同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