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手臂的状态后,随波逐流的叶宜浅当天第一次露出了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
她试过力竭是什么滋味,所以知道这不是用力过度的状态。这种感觉并非普通的酸软,而是一种异样的麻伴随着灼烫感,即使置身冷凉河水中这热度也能感受分明,因为那是由内而外的,仿佛打肌理经络深处散出的烫。
与此同时,肩膀上大面积的擦伤也
叶宜浅的眸中隐隐带了一丝凝重,随后她用力闭了闭眼,大约
不能轻易断定,更不能轻易绝望,所以当务之急,是先从这激流中脱身
虽然杂念已被摒除,但叶宜浅并未再轻易做什么大动作,乏力加上异样伤痛令她不再仓促出手自救,而是屏气凝息专注于顺着水势小幅度调整着,保持一只未受伤的手如爪锚般探入水底,时不时尝试着抓住水下的石块以稳定身体。
清坊河水底的大石头倒是挺多,但一般都是呈圆滚滚状早被水流冲刷得去掉了棱角,加上还有不少遍布滑腻腻的青苔,更是不容易着力。所以
这点效果显然不足够脱险,正当再三尝试后的女子准备放弃这方法时,却
那是靠公路一侧由石滩和泥土地交错构成的坡岸,这岸边不知何时闪出了一道无声无息的身影,此刻正

望着那闷声不响却如离弦之箭奔来的人,激流中的叶宜浅手下一滑,呛了今天的第一口水。
一时间这片河段出现了怪异的一幕,有人
这期间,水里水外谁也没试图呼喊谁,速度是她们唯一关注的重点,有所不同的是,岸边的那个为提速拼力到颈侧筋络都微微暴起,而水中的那个则为减速,几乎真将手掌当锚使搅浑了水底。
不错,叶宜浅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此刻出现,又因何要这般追击,但当明白过来这人全力奔跑只是为追上自己后,她便主动继续了之前的行为,一次又一次地去够水下的石块给自己刹车,以配合岸上的行动。
被激流推走的速度是极快的,但
这个过程大约耗了两人七八分钟的时间。水流很急,再怎么不断拖延,七八分钟也足以将人推出老远距离,湍急的水流头河道开始变宽,流速也随之明显缓和,缓水区里隐约沉浮着一具又一具人体,如同下饺子般不住扑腾着,遥遥便可望见。
但此刻叶宜浅最挂心的却不是这即将到来的危局,七八钟的全速冲刺无疑是巨大的消耗战,尤其是
更心忧的是,到如今她也不明白对方用意所
一直以来,两人
但当视线再次投向岸边时,她目光一凛,原本的心思悉数清空,变做了一声警告。
“停下看前面”
岸边,那奔跑身影已超到了前头,如今正脚下生风地继续冲刺着,所不同的是,她的视线却是频频后顾的,应该是一直
即使尚有几十米的距离,即使看不清扑来者的具体模样,但叶宜浅心中已警铃大作,这里距离缓水区已不远,岸上有感染者活动也是难免,哪怕这区区两三名还能对付过去,也很可能会有一群被动静吸引来的后续
而她只能简短警告这么一声,希望那人赶紧停下脚步自保,无论之前有什么计划打算,如今都该放弃了,自身难保又谈何帮助。
这道理对方应该懂的,一起经历过那么多艰险,她相信她应该懂的,却眼看着那人非但没停下,反而隐约大喝了一声,加速往前冲出
一方猛扑一方加速,顷刻间两方便要
这形势转变极快,水中的叶宜浅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却见那摆脱了危险的人并没有就此停止动作。相反,上树后那身影却行动得愈
她确实是
可是不妥眼看着对方颤颤悠悠地挂
而一旦捉不稳或受不住,那么非但自身无法得救,反而会将她也拽入激流
水流的速度是极快的,当这个念头掠过心底时,双方也迎来了交错的瞬间。树上之人几乎倒挂着身体,仅靠双腿勾住树枝,全力伸展着向河面伸出双手,但目光相撞时,她却看到了水中那女子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
时机本就极短,这一犹豫足以令双方就此错过,然而下一秒,有人毅然一松腿,笔直地从树上落了下来,重重砸进水中,砸
水花四溅间,叶宜浅被砸得蓦然往下一沉,后背磕
然而再怎么措手不及,她还是第一时间抱住了这具砸向自己的身体,牢牢拽紧,避免一沉之下汹涌的水流将两人骤然分开
得益于这一及时反应,湍流中的两人到底没被冲散。当再次露出水面时,体重的重叠勉强对抗住了水流的冲击,两个人相互搀扶着
伴随喘息声的,除了河水哗哗的流动声,还有就是远处的嚎叫。河岸边的位置果然冲出来了不少感染者,而缓水区就
“等这事完了”
缓过气来的林衣率先开了口,她上下打量了叶宜浅一番,然后宣布“等这事完了,我们得好好算这笔账”
因为单脚立不稳,叶宜浅有大半身体倚着林衣,所以难得的比对方矮半个头。闻声,她疲惫地抬头看了看她,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所谓等这事完了,也就意味着现
这一步说起来简单但其实并不容易,置身河中心,下方缓水区不能去,一侧坡岸上也因为刚刚的动静冒出来不少感染者,逆着水流往上游走更是痴心妄想,所以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蹚水去清坊河的另一侧,然后攀上那段河堤。
趟过激流攀上河堤的过程总算再没出什么意外,即使体力所剩无几,两个身手不错的人相互照应着,也顺利做到了。
当脱离水面坐
“靠又绕回来了”她无力地道。
也无怪乎林衣忍不住爆粗,河堤之下是大片的农田,农田头可隐约眺见到老街的轮廓。河岸的这端是属于襄林镇的,费了老大劲连策划带行动好不容易弄到车一路艰难离开,然后今天绕了一大圈,临到傍晚时两个人又阴差阳错地回到河岸这一端,任凭谁也不会有好情绪。
情绪归情绪,意识到已临近傍晚,林衣还是强打神站起了身。阴霾的天空中见不到一丝阳光,自然也没有黄昏火烧云一类的景色,但远处黑沉沉不少的天际还是提醒着日夜正

那么
再三思忖下,林衣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弯腰拍了拍身边仍旧低头休息的叶宜浅,唤道“喂,学姐,休息得差不多了,时间不等人我们不能
按叶宜浅平日沉稳克己的作风,这一拍一唤之下,无论自身再怎么疲惫不堪,都该强打神振作起来了。
然而随着林衣的动作,低着头的女子却只是微微晃了晃,非但没起身,反而差点儿一头栽倒。
“学姐”林衣给冷不丁吓了一跳,赶紧抢前一步扶住那身子。
若说先前只是把对方的委靡不振归咎为受伤和乏力,再上要分心思考局势,难免有点大意,那么如今的林衣再怎么也感觉到了不对。她一边轻声呼唤一边想进一步检查情况,谁知还没等看出个所以然,就反被对方推了一掌。
“你还是离得远点,比较好”这一推没什么力量,声音听着也是同样感觉,叶宜浅甚至连眼也没睁,只无力低垂着头,轻轻解释道“我、怀疑伤口可能被感染了,身体感觉不太对劲虽然这么说对特意赶来的你很抱歉,但但你还是别和我
听得这解释,林衣先是一怔,
“一共伤了几处外伤有几处是与敌人直接接触造成的吗”
检查的同时,她还如此询问道,语气平和的似乎并不把这真正当回事般。
“主要主要伤
尝试了几次无法推开人,叶宜浅也就不再做类似的推拒,而是安静下来集中力回答问题,她的神智似乎更愈
“虽说不是直接造成的创伤,但是但是我不能完全保证自己没被污血溅上,近距离的接触也是有的而且那河水,河里曾有那么多感染者,那河水”
“放心,河水是活水不是死水,清坊河水量又那么大,之前泡过多少感染者都没关系,只要你落水的同时身体周围没感染者,上游处也没堆尸山血海,伤口受到污染的可能性就不大。”
林衣一口推翻了对方的悲观预测,同时倒了点清水来帮叶宜浅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随即却
无论是肩胛到颈侧的大擦伤,还是手指上的小划伤,创面内都混杂了不少小砂砾,不是简单就冲洗掉的。
想想也是难免,这些伤本就是
“学姐,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感觉难受,但对比老胡叔,你如今的几处伤口都没
“不过虽然没什么异常感染,倒是要担心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可目前我们没多少时间也没多少清水,你先忍忍,只能先过夜再想办法吧。”
这番分析也不知道有没被听进去,她的谈话对象并没有再回复她,叶宜浅始终低着头,湿漉漉的
林衣顿了顿,蹲身凑近了几分,再近几分,最后几乎将耳朵贴到了那双唇上,才由那带着水汽的吐息中,隐约听出了“别被拖累”几个字。
听到这几个字的林衣不禁哑然失笑,她保持了蹲姿就这么近距离的盯了对方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始了动作。
先将身后大背包卸下,从中取出军铲拼接完毕,再不客气的将背包系
然后缓缓将对方的体重转移到自己背上,确认稳当后,再将长铲蓦地一把杵
接着林衣以铲代杖,借力
“放心,这不是拖累,而你的生命也不会
所以严格说来,那个受拖累的是你才对。
背着人杵着铲的林衣一步步走下河堤,渐渐隐没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该说长假快乐么虽然咱更多是体会到了隔壁年更的鸭梨顶锅溜走,,,